“為表彰高非在敵後堅忍五年,孤軍奮戰,忠勇衛國之卓越功績,經戴局長提議,國防部批準,特授予三等雲麾勳章一枚!同時頒發高非的上校晉升令!”


    “為表彰厲先傑忍辱負重,潛伏於敵人虎穴中,多次擊斃頑敵之卓越功績,特授予五等寶鼎勳章一枚!同時頒發厲先傑的少校晉升令!”


    “為表彰胡國華……”


    新掛牌的上海軍統站會議室內,一道道授勳嘉獎令在嚴肅喜慶的氣氛中進行。抗戰結束了,論功行賞是必須的程序,獎勵有功人員,讓他們更有動力為軍統為政府效力!


    嘉獎結束後,新任上海軍統站站長王芳雄特意將高非留下來。


    王芳雄四十多歲的年紀,不笑不說話,給人一種很謙遜平易近人的感覺。他也是浙江江山人,在軍統局的‘浙江幫’中,深得戴笠器重,不然也不能把上海站站長這麽重要的職位交給他。


    “我臨上任之前,戴局長就跟我說,高上校在上海工作多年,根基牢固,值得信賴!”


    “卑職感謝戴局長的信任!”


    “所以,我當時就提出來,讓高上校繼續留在上海軍統站,幫助我更好的開展工作,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一身戎裝的高非站起身,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軍人以服從為天職,卑職一切聽從站長的安排!”


    王芳雄笑道:“好好好,高上校不必太拘謹。你我雖然並不熟悉,但是我對你還是很了解的。總部檔案室裏,你的個人檔案是最厚的一本,我是足足看了一天一夜才看完!”


    高非站的筆直,等待王芳雄下文。


    王芳雄站起身:“本著人盡其才的用人理念,經過戴局長首肯,特任命你為軍統上海站行動處處長!”


    “謝站長栽培!”


    “鋤奸隊那些人,你對他們的能力比較熟悉,有你需要的人員,你盡可以挑選。哦,厲先傑和胡國華已經另有安排,這兩個人你就不要考慮了。”


    “是!……站長,丁默邨現在怎麽樣了?”


    王芳雄笑道:“哦?你還挺關心他?看來鬥了五年,你們都鬥出感情來了。”


    高非:“站長說笑了。我隻是奇怪,像他和周佛海這樣的人,怎麽突然就成了國府的上賓。聽說他們已經飛赴重慶,等待委座召見……卑職真是有些無法理解!”


    王芳雄:“不要說你無法理解,很多人都反對這件事。但是要是沒有他的一力維持,上海是誰的還很難說。”


    高非:“丁默邨雖然保證了國府順利接收上海浙江兩地,作用也沒有那麽誇大吧,很多偽軍部隊在沒有接到他的命令之前,就已經主動易幟。”


    王芳雄搖搖頭:“根據我們在共黨內部的潛伏人員密報,日本人宣布投降之後,新四軍甚至組織了一支七千人的地下團,準備接收上海,連市長他們都擬定好了!幸虧丁默邨下令軍隊嚴密布防,才阻止了共黨的意圖!”


    高非心裏一動,王芳雄提到了潛伏人員,既然是跟上海有關,那一定是在上海浙江兩地共黨中間有軍統的人。不過,這個念頭在他腦海中也隻是一閃而過,他並不太關心。無論是抗戰時期,還是現在,雙方互相滲透派遣潛伏人員,這並不稀奇。


    高非:“可是如果冒天下之大不韙,把一個臭名昭著的大漢奸變成有功之臣,恐怕全國民眾很難接受。您也看到了,這幾天上海的各大報紙,都在連篇累牘的批評質疑這件事,這對國府的形象很不利!”


    王芳雄思索了一會,說道:“你說的很有道理,我一會就給戴局長打電話,表明我們上海站的意見!”


    …………


    夜巴黎酒吧內。


    厲先傑敞開軍裝扣子,拍著桌子大叫道:“服務生,上酒!”


    高非勸道:“先傑,你還喝?一瓶威士忌,你都喝了三分之二,再喝可就要醉了!”


    厲先傑:“什麽三分之二,四分之三的……小鬼子投降了,抗戰勝利了,我們難道不應該瘋狂慶祝一下嗎?”


    這是如今喝酒的最好理由,無法駁斥。高非舉杯和他碰了一下:“應該!”


    厲先傑一飲而盡,笑道:“這就對了嘛!是兄弟就應該這樣!別升了官,就忘了兄弟!我記得有一句話叫什麽來著……對!苟富貴莫相忘!”


    高非笑罵道:“滾蛋!臭詞濫用!我要是那種人,你還能搭理我?再說了,你不也是處長了嗎?”


    厲先傑把杯子往桌子上重重一頓:“對,是高升了!總務處處長!專管後勤雜務,你們行動處以後要是缺什麽桌椅板凳,隻管來找我!”


    高非:“王站長對你的任命,確實是欠考慮。把你安排在總務處,浪費人才……”


    厲先傑晃蕩著站起身,給自己的杯裏倒滿酒:“高非,這你還不明白嗎?各個重要部門,都被王芳雄的親信把持。我呢?怎麽算也有一些功勞,不能規格太低,怎麽辦?塞到總務處最合適,名義上看,也是處長,冠冕堂皇,實際上呢?屁也不是!”


    高非笑道:“讓你這麽一說,我也成了他的親信?”


    “你不一樣,你是戴局長欽點的行動處處長,王芳雄再怎麽任人唯親,他也明白強龍不壓地頭蛇的道理!”


    “先傑,我看我應該建議站長,把你調到內部調查科,你對軍統內部這些彎彎繞,很在行啊。”


    “滾!你還不知道我嗎?我平生最恨窩裏反,自己人查自己人?我看見他們都想啐幾口!”


    “胡國華是調查科科長,辦公室就在你樓上,你去啐他吧。”


    “老胡這個人……還不錯!他也是上支下派沒辦法……”


    “高處長,你好。”一個穿著便裝的男人端著酒杯走過來,熱情的打著招唿。


    酒吧的燈光很昏暗,高非迴頭看了看他,恍惚有些麵熟:“你是?”


    “高隊長真是貴人多忘事,我是郭仁義,在小沙渡監獄咱們見過麵。”


    高非這才恍然:“哦……你是郭監獄長?”


    郭仁義陪著笑臉:“對對,正是在下。國府對我們這些盲從者,既往不咎,我也依然是小沙渡監獄長。高處長,上一次……卑職真是很失禮,我以為您隻是……”


    高非擺擺手,打斷他的話:“沒關係,不知者不怪。小沙渡……噯,先傑,小沙渡監獄是不是劃歸我們軍統管轄了?”


    厲先傑醉眼朦朧,搖著手:“這種事,別問我,我就知道桌椅板凳歸誰管……”


    郭仁義:“高處長,您說的沒錯。小沙渡監獄因為關押的都是政治犯,所以現在是隸屬軍統站的直屬監獄,以後還請您多多提攜。”


    郭仁義因為身份上的轉變,在態度上前恭後倨,幾乎是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


    高非對這種勢利小人很不喜歡,淡淡的說道:“郭監獄長,公事咱們以後再談,我現在和朋友喝酒,你看……”


    郭仁義連聲說道:“那就不打擾了,兩位長官,再見。”


    夜巴黎酒吧內,霓虹燈閃爍,歡聲笑語,在高非耳朵裏聽到的最多一個詞,就是‘勝利!’兩個字,所有人都在為這兩個字幹杯歡唿。


    “高非?你怎麽也在這?”蕭寧寧端著酒杯晃晃悠悠的走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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