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非在左楓走了之後,立刻去聯係尹平和張茂森,他們住的地方都在靜安寺附近。


    聽高非說完情況,尹平說道:“在敵後工作還擺什麽譜兒,帶這麽一個愣頭愣腦的狗屁警衛整天伺候著,這要是不出事都奇了怪了!”


    張茂森:“尹平,現在不是發牢騷的時候,聽隊長的吩咐!”


    高非:“我擔心抓捕周明的人已經過去了,事不宜遲,咱們得去接應特派員一下。”


    “好!”


    “我去開車!”


    三人開著車來到靜安寺南路,剛要進入通往左楓住處的路口。忽然間“砰!砰!”傳來兩聲槍響。


    高非凝神側耳辨別了一下,說道:“是仁愛街方向!好像是出事了,咱們過去看看!”


    張茂森猛打方向盤,汽車調轉方向來到仁愛街。在他們車的側前方,二德子狂奔著向夏菊家的巷子裏跑,高非注意到他在奔跑中,衣服迎風掀起,露出腰上別著的手槍。


    二德子剛打完電話,本想在街口等楊淩派來接應的車輛,忽然聽到槍聲,他怎麽也想不到夏菊是軍統的人,還以為是左楓逃走了,王富貴在追捕過程中開的槍。


    “跟著這個人!”高非說道。


    夏菊家住在巷子的最後一家,看著二德子一直跑進巷子深處,高非的心在向下沉:“停車!老張等在車裏,尹平跟我下去!”


    …………


    夏菊兀自舉著手槍,因為過度驚嚇,臉色煞白,心髒撲通撲通直跳。看著被自己打死的王富貴伏在血泊中,她感到心慌氣短頭暈目眩,胃裏一陣的惡心,彎下腰不停的幹嘔著。


    左楓逢兇化吉,非常高興,叫道:“夏菊,你做的很好!快把鑰匙拿來,給我手銬打開!”


    夏菊這才想起來去把鑰匙撿起來,顫抖著雙手給左楓把手銬打開。


    左楓撿起地上的手槍別在腰上,說道:“他們的人就快要來了,咱們得馬上走!”


    夏菊還處在殺人後的不適中,茫然的問道:“走?我也走嗎?”


    左楓:“當然。你已經暴露了,我們馬上去找高隊長,讓他安排我們離開上海!”


    “對對對,去找高非!他一定有辦法!”夏菊從慌亂中冷靜下來,急忙走迴臥室,把手槍塞迴枕頭底下,想了想又覺得不妥,拿出來裝進挎包裏。


    夏菊和左楓走出屋子,二德子拎著手槍急匆匆跑進來,剛好堵在院子門口:“站住!夏菊,這是怎麽迴事?王富貴呢?……”


    夏菊支吾著:“王富貴……在屋子裏。”


    “你別動!把手舉過頭頂!”二德子眼睛很尖,發現左楓伸手摸向腰裏。


    二德子舉著手槍慢慢靠近左楓,從他腰裏拿出王富貴那把手槍,他一手一支槍,對著兩個人,說道:“夏菊,王富貴死了,對嗎?”


    夏菊沒言語。


    二德子嘿嘿冷笑道:“真看不出來,你還真是一個高手,戴著手銬還能殺人!手舉高,再亂動,老子一槍斃了你!”


    即使到現在,二德子也認為是左楓殺了王富貴,脅迫夏菊當他的人質。不過,這些事他並沒有太費心思去想,王富貴死了更好,功勞都落到自己一個人身上。


    “砰!砰!砰!”


    二德子衝天開了三槍,他這是在示警通知附近的警察巡邏隊,隻要他們趕過來,這件事就不會再有變數。


    夏菊忽然說道:“二德子,你拿槍對著我是什麽意思?”


    二德子:“對不起,夏小姐,你的嫌疑是協助犯人逃跑,我……”


    “嘭!!”一根木棒狠狠的打在他後腦,二德子吭都沒吭一聲,“噗通”撲倒在地上。


    高非出現在二德子身後,隨手扔掉撿來的木棍,說道:“左特派員,巷子口有輛車,開車的是張茂森,他會帶你去一個安全的地方!”


    左楓:“可是……這裏怎麽辦?”


    高非:“這裏我來處理!現在最重要的是你先離開!動作快一點!敵人很快就到了!”


    左楓知道事情緊急,當下不再猶豫,快步走出夏菊家,向街口跑去。


    高非走進屋子裏,看了看地上王富貴的屍體,迴身問站在門口的夏菊:“總共就這兩個人?”


    “嗯,自始至終就是他們兩個。”


    “這個人是左楓開槍打死的?”


    “是我。”


    高非深深的看了夏菊一眼,心中的憐惜不言而喻,從一個文弱單純的姑娘發展到如今開槍殺人,這是常人難以想象的磨礪,或者說是一種精神上的摧殘更貼切。


    “槍呢?”


    夏菊打開挎包把那把勃朗寧手槍遞給高非。


    高非:“是不是從來沒人知道你有這把槍?”


    夏菊:“沒有。一直放在家裏,也沒有使用過。”


    高非思索了片刻,拎著勃朗寧手槍走到暈倒的二德子跟前,把二德子的身體掉過方向,變成頭朝院門方向趴著,迴頭對夏菊說道:“閉眼!”


    抬手舉槍,扣動扳機,“砰!砰!”兩槍結束了二德子的生命。


    “哪一把是王富貴的槍?”


    “右邊那把。”


    高非伸手把地上右邊的手槍撿起來,擦幹淨指紋放在王富貴的手邊。再將扔在地上的手銬重新掛在二德子的腰上,手銬腰上塞進他兜裏。


    做完這一切,高非走到夏菊跟前,說道:“夏菊,時間緊迫,我說你聽。左楓可以逃走,但是你不能。因為認識你的特務太多,這種情況下,你不可能逃出去。唯一的辦法就當自己和這件事毫無關聯!你就說是這兩個人追兇手追到家裏,被兇手在屋子裏打死一個,另一個想要跑,被打死在院子裏。他們問你兇手的樣子,你可以盡可能的把特派員的樣子描述給他們,以爭取信任!”


    聽到這裏,夏菊還是忍不住打斷:“那樣的話,會不會影響特派員安全轉移出上海?”


    高非搖搖頭:“那已經不重要。特務跟蹤周明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跟蹤周明的同時,連帶著也會注意特派員,對他的長相必然已經十分清楚,你如果說謊反而會引起懷疑!其他的經過,你就按照正常發生的說就可以……”


    尹平走進來:“隊長,撤吧。警察的哨子聲越來越近,離這裏不會超過一百米遠。”


    高非盯著夏菊:“記住我說的話了嗎?”


    夏菊點點頭:“記住了。你快走吧,放心,我沒事。”


    看著夏菊有些依戀的眼神,高非心裏陣陣的疼痛,他忽然發現自己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當初就不應該讓夏菊加入進軍統。


    讓一個沒有受過特工培訓女孩子,去做紛亂複雜的情報工作,本身就是一種風險。而風險的背後還有高非牽腸掛肚的擔心,所謂關心則亂,這幾乎成了他最大的弱點,在涉及夏菊的問題上,他的邏輯思維會因為情感的牽扯而變得不那麽清晰。


    高非和尹平離開十幾分鍾後,巡邏的警察率先趕到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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