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景浩端著棋盤蒙了一會兒,程義經反應過來站到桌上迅速向他伸出手,他迴過神拎起棋盤借他的力站上桌子。房間的布置快速而安靜地變化著,程義經敲了敲棋盤,他低頭一看才發現棋子都穩穩地留在原位,他隨手拿起一顆,不是磁石,也沒有費力放迴去,又穩妥地沒有掉下,可真是稀奇。


    不一會兒,二人眼前出現一個門洞,陳景浩抬頭和程義經對視一眼,同時向洞口走去。


    陳景浩拎著棋盤走到入口,一隻鐵爪驀然抽走棋盤,程義經錯開身迅速拔劍揮向鐵爪,兩相摩擦在昏暗之中劃出一道火花,鐵爪沒受程義經影響,兀自把棋盤壓在桌上,壓完無聲地收迴門洞之後,陳景浩隻把棋盤當機關的一部分,看了兩眼又把目光投向門洞之後。程義經握著劍防備不減,靜靜的轉身麵對門洞,二人等了一會兒,一齊走進了門洞。


    進了暗道門洞無聲合起,暗道四周亮起瑩瑩亮光,陳景浩亦拿出短刀防身。他們所在之處是一個幹淨的小石廳,石廳中線兩側是兩扇垂簾門,垂簾背後又是垂簾,重重疊疊下來無法看清其後的結構。


    “嗒……嗒……”腳步聲相隔太近以至於交疊成一聲,二人都邁向了透明垂簾一邊。


    穿過重重門簾,並沒有什麽危險出現,走到一半已經可以看到前方的光明——垂簾之後是一個月亮,陳景浩的第一感覺就是如此。垂簾盡頭開闊的地上是一個規規矩矩的渾圓玉盤,玉盤散出淡銀色珠白色的清輝,如不是前路隻有這一個玉盤,他定舍不得踏上去。


    陳景浩站在玉盤上看到腳邊方圓兩尺變成了純白色,正好是他和程義經所在的範圍。在純白圓斑周圍,玉盤映出兩道垂直的白線,兩線逐漸延長,在一尺多處糅進玉盤的珠白色中,不久後玉盤上的珠白光輝慢慢變多,明滅交替好似夏末螢火。


    “你覺不覺得眼熟?”


    “出棋了……”


    “無妨。”程義經往前走一步,迴頭示意陳景浩跟上。


    每走一步玉盤上就會迅速跟著亮起一塊銀光,走了七八步程義經停下來道:“該提子了。”


    七八步走起來很快,陳景浩想了想道:“這不是……扭羊頭嘛?”


    “可以這麽理解。”程義經點頭肯定,神情嚴肅。


    陳景浩心裏一口老血噴了遍地,原本他還想著程義經走黑棋那幾步極其棘手,簡直就是挖坑給自己跳,沒想到白棋破解的方法就是個變相征子。


    “贏了。”


    情何以堪……程義經說完,陳景浩也想完了,玉盤所有的光芒都暗淡下去,上方的點點光芒次第亮起,匯聚成一朵巨大的芙蕖,接著光芒流轉像燕子掠湖一頭竄至一頭。


    “變了。”


    聽到程義經說話,陳景浩收迴視線,但是並沒有發現什麽不同,難道程義經說的是圖案?他之前難道來過?


    “看前麵。”


    陳景浩思考了一番,眼睛也適應了下方的黑暗,聽程義經指引他確實發現了石廳的變化,原來是他想多了。不久正前方“錚”地一聲凹出一個出口,出口的光越來越亮,逐漸映出門扉的木雕,竟然是一個貨真價實的門。


    二人再次恢複防範的狀態,拿著兵器走向門扉,臨近時程義經快陳景浩半步推開一邊門,陳景浩完全被他擋在身後。


    “來者何人?”陳景浩聽到另一邊有人問道。


    “道長好,某就是路過,某也不知為何就到了貴觀,敢問貴觀…”


    不錯,道長和程義經打起來了。陳景浩推開另一邊門加入其中,程義經又擋在他前麵:“見風使舵會不會?快跑。”


    見什麽風使什麽舵,陳景浩沒理他。


    “住手。”正打著忽然有人製止,那聲音足夠大但中氣不足。不想道士真的飛快退了兩丈,程義經見狀也把劍收迴身側。


    陳景浩移目一看,下意識喚道:“鐵鏡師兄!”


    “景浩。”鐵鏡師兄淺淺地笑,嘴唇和臉頰幾乎一樣蒼白,笑著的弧度微不可察。


    “鐵鏡你怎麽從飛仙亭上!你!哎呀!”道士的神情又是擔心又是糟心。


    “學生這不是怕先生誤傷嘛……”


    “唉!既然認識,你自己招待。”


    “是。”


    待道士離開鐵鏡師兄笑著說:“景浩怎麽到這來了?”


    “我們倆是被人送來的,呃,也可以說是擄來的,總之我們中了黯然香,醒來就在這了。”程義經迴答。


    我對上鐵鏡師兄的眼睛什麽都沒說,隻輕輕地點了點頭。


    鐵鏡師兄笑得和煦,可配上蒼白的臉色,就像冬天角落裏孱弱的日光,讓人暖不起來。


    “師兄,你受傷了?師尊呢?”


    “景浩,”鐵鏡師兄歎了口氣,“不是你了解到的那樣,先吃東西好嗎?”


    那是哪樣?!陳景浩轉頭直視他。


    “真的。”鐵鏡師兄也看著我,眼睛像柔和的熏風,不管前方是什麽都輕輕包容著。


    ……


    “走吧。”


    “那就好啦。”鐵鏡師兄轉身引路,“程師弟有沒有什麽忌口的?”


    “鐵鏡兄,雖然某看著年輕,但也不是小孩子了,”程義經跟在鐵鏡師兄身後說道,“某沒什麽忌口的,鐵鏡兄的道觀能不能吃肉?”


    “這裏不是道觀,道觀也不是寺廟,不忌酒肉。”


    “原來如此,以後要是厭了凡俗,還是修道好了。”


    吃完飯鐵鏡師兄便讓他們二人休息了。


    時間從來就不是什麽良藥,陳景浩獨坐窗前。


    大師兄這一類弟子皆是人中翹楚,不僅師父垂青,而且同門佩服,除了信任找不出第二種選擇,更何況鐵鏡師兄平易近人,溫厚體貼,根本是神仙一般的人物,於他更同於親生兄長。


    迴憶往事總讓人視線模糊,可想停下卻並不容易。


    除了山川日月,世上少有什麽像師父創立的“經世”宗一般屹立數百年而安然延續,即使是社稷也更替了三姓。而事實上每一輩轉為弟子的人並不多,因為外學生轉為弟子便要棄了姓氏,隻留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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