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雙城,嚴格來說它並不能算是一座城,與天下城池不同,它代表的乃是一個以“無雙城”為主的勢力,其下三百多個分壇遍布大江南北,雄踞一方。


    亦如“天下會”,二者便是當今神州中原的兩大勢力,將天下一分為二,各勢各派莫不臣服,至於那些拒絕的,早已死在屠刀之下。


    特別是在總壇“無雙城”,每日來往販夫走卒可謂是摩肩接踵,絡繹不絕。


    就像是一個大點的集鎮。


    可惜熱鬧歸熱鬧這城內卻是遍地可見行乞賣唱的人,街側酒樓內則是一聲聲的喧嘩大笑的聲音,鬥酒劃拳,當真好不諷刺。


    而在今天,無雙城外,來了一個蓬頭垢麵滿麵風塵的少年,他看著那城門上的幾個字,嘴角一咧露出了一抹笑,詭譎的笑。


    正是逃下天山的斷浪,他不眠不食,足足耗費了大半月的光景才到了這無雙城,心中隻覺劫後餘生。


    當初獨孤一方曾有心招攬他,化為藏在天下會的耳目,他做了,如今也來了,那顆一直懸起來的心也放下了。


    不曾停留斷浪便已朝城內城主府走去。


    隻是他卻沒注意到,他背後的人群裏,一個正給小女孩買糖葫蘆的老人此刻是看著他消失的背影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直皺眉頭。


    本是垂下的右手五指忽然動了起來,像在掐算著什麽,眼皮極速顫動。


    倏地。


    “算到什麽了?”


    一道清冷的話語自他耳畔響起,孟秋水手裏拿著一個街邊買來的麵具,一邊渾不在意的說著,一邊遞給了歡唿雀躍女孩。


    泥菩薩表情先是一僵,然後歎了口氣。“可憐一生所有盡為他人做了嫁衣,不過一可憐人罷了……”


    孟秋水若有所思的看了眼斷浪消失的方向,嘴裏平淡道:“可憐?這蒼天之下,誰不可憐?”


    泥菩薩登時為之愕然。


    確實,誰不可憐?連他也如此,泄露天機,遭受天譴,但凡與他有關係的人無不是不得善終,如何不可憐。


    但他嘴唇微顫還是說出了一句自己想要說的話,話語近乎顫栗,以至於語調都變得有些古怪。“如果有一天,這世間的億萬蒼生與你的性命隻能二選一,你會選擇哪一個?”


    聞言,孟秋水慢慢轉過了身子,澈淨平靜的雙眸看向了泥菩薩那因緊張和蒼老而變得有些扭曲的麵容,沉默了小半會才開口。


    “這就是你算到的結果?”


    泥菩薩一搖頭。


    “不,這隻是我想知道的!”


    孟秋水卻已收迴了目光。


    “如果真的有那麽一天,你會看到答案的。”


    ……


    夜。


    無雙府。


    此刻的無雙府已是寧靜異常,唯有最中心的房間裏亮著一抹燈火,那正是屬於無雙城之主“獨孤一方”的屋子。


    “城主,步驚雲與一萬天下會門眾不日即到,還望城主早做決斷啊!”換洗了一身幹淨衣衫的斷浪對著那坐著的人道。


    “斷浪,你既然能拚死為我無雙城報信我獨孤一方便絕不會虧待你,從今往後,這無雙城內,你隻在我一人之下。”獨孤一方大手一揮,實現了他當日的承諾,繼而不屑的譏誚道:“哼,雄霸這隻老狐狸,竟想趁著我大哥外出尋敵攻打我無雙城,真是不知死活。”


    “怎麽?你們查到了什麽?”


    他話鋒突的一轉。


    語畢,隻見側窗“嘭”的一開,幾道黑影已掠了進來,單膝跪在地上。


    “屬下今日擒殺“天下會”耳目時發現聶風已抵無雙城。”


    “聶風?”


    獨孤一方眉頭一皺,心中卻不如表麵這般鎮定。隻因連同釋武尊在內的幾大高手如今早已不在城內,若要歸來卻還需月餘。


    “那傾城之戀可有下落?”


    不過,他還是問了他心中最在意的事。


    地上三人頭顱垂的更低了,慚愧道:“城主恕罪,屬下……屬下至今毫無線索……”


    三人說罷卻不見獨孤一方開口,隻敢下意識的抬頭去看,可這一看就見一掌直朝自己天靈罩來,當下肝膽俱裂,心道不好抽身已朝屋外飛退。


    隻是他們退的快那掌影卻更快,殺意憑空陡現,也不知練的什麽武功,施展起來周身俱是掌影,卷的空氣暴亂四溢,讓人猶如置身狂風之中。


    “廢物。”


    陰沉冰冷的聲音讓人如墜冰窟。


    連一旁的斷浪看的也是心中暗自震驚,這掌風之內如自成空間哪有還手之力,就見那三人剛剛飛撤而退的身體連慘叫都沒來得及便被可怕勁力擠的扭曲了起來,最後“噗”的一聲,三人身體隻如被五馬分屍一般四分五裂,內髒血水撒了一地。


    可怕,手段之狠辣比之雄霸可謂是不相上下。可這殘忍嗜殺卻比雄霸更加喜怒無常,猶有過之。


    斷浪眼皮一垂像是什麽都沒看見過,連那些濺到身上的血水也沒去擦拭。


    “你趕路也辛苦了,下去休息吧!”


    見到斷浪那般表現,獨孤一方心中滿意的同時溫言開口,分明是有立下馬威的意思。


    “屬下這就告退!”


    斷浪當即拱手退出了屋外,等關上門,他本來垂下的眼睛已抬起,其內充斥的是一抹耐人尋味的冷笑。


    果然,人隻能靠自己,終究還得以力量為尊。


    看了看自己這輩子穿的最好的衣裳,視線停留在那沾染的血跡上,他轉身便已離去。


    這七天七夜下來他可謂是提心吊膽,一麵逃避天下會的追殺,一邊還得警惕那個神秘可怕的冰麵人是否跟了來,心裏憔悴早已耗了大半。


    但隻要一想到自己能活下來他便覺得一切都值得,哪怕背叛所謂的友情。


    困乏,疲累,隻躺在床上他便覺得所有的力氣都已沒了,連動都不想再動一下。


    睡吧。


    然而,很奇怪,他本是剛合住的雙眼,此刻會覺得眼前有些發亮,似乎隔著眼皮之外有一團光。


    莫非屋裏有人?


    早已成驚弓之鳥的他猛的便睜開了眼睛,一個翻身便已躍起,隻是,待他看清眼前所見後,他神色不由一愣,繼而是湧出莫名的狂喜。


    他之所以能如此堅信自己能出人頭地全是因為心裏埋藏著一個不為人知的秘密。


    眼前所見,隻見一人正在桌案上低頭揮筆寫字,桌角昏黃的燈火正搖曳不停。


    看著這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一幕,斷浪呢喃道:“果然,我果然是天命所歸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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