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嘶~”


    白皙幹淨的手背上,隻見一條細如拇指,長短幾近兩尺的翠綠長蛇正慢慢順著竹簍爬了出來,鱗如碧玉,目如紅翡,抬起的豎瞳正一眨不眨的盯著這隻手的主人,望著那雙幽深如井的眸子。


    孟秋水另一隻食指虛抬,指肚上一滴殷紅血珠便已滲了出來,像是顆凝結的露珠。


    “嘶~”


    趁著青蛇吐信間,彈入其口,被“攝神香”熏了一天一夜本來就沒甚精神的青蛇一下活泛了起來,蛇信吞吐不停,張嘴就想去咬孟秋水,卻被他隨手一撥,放迴了竹簍。


    順手從牆角拿起一個葫蘆,葫塞一揭開,就聽到裏麵傳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呲呲”聲響。


    葫蘆一傾,一條三寸長短的巨大天龍猛然爬了出來,通體泛著詭異焦紅,晃動著密密麻麻步足,可剛一探頭,竹簍裏的小青蛇瞬間閃電般擊出,將其咬了迴去。


    如此這般喂完剩下的幾條,孟秋水收拾好一切才推門而出。


    說實在的,生與死之間徘徊的久了,對現在這般安穩的日子他反而有些不太適應,有些消磨著他的心。


    大廳裏的書架旁,本來安靜看書的無情忽突兀開口。“那是因為你的心並不在這裏。”


    孟秋水本來行走的身子一頓,他心中啞然,但轉念一想,確實如此。


    無情抬起了她黑白分明的眼睛,像是一汪清泉,她輕聲道:“你昨天看到她了為什麽不說出來?”


    見孟秋水並沒迴應她。


    她複又開口。“多謝你昨日救了小飛。”


    說完也不管孟秋水有沒有反應,已推著輪椅徑直出了大廳。


    真是個奇怪的女人。


    隻是沒多久,忽然起了變故,外麵兩道身影急掠了迴來,追命懷裏抱著個渾身染血的女人,居然是蝴蝶,後麵姬瑤花和冷淩棄緊緊的跟著,幾人各是有所損傷,狼狽不堪。


    “快救人!”


    追命大吼一聲,將蝴蝶放在旁邊的書桌上,血液瞬間流了一地。


    孟秋水眼中深處泛著古怪,但人還是走了過去。大致一瞥,隻見蝴蝶身上的傷勢絕不少於七處,而且都為劍傷,此時昏昏沉沉,顯然危在旦夕。


    諸葛正我趕了出來,吩咐道:“無情,先幫她止血。”


    “不行,止不住的,這隻能延緩。”見無情臉色越來越白,孟秋水一眼便看出了端倪,這其中最致命的,是蝴蝶胸口的穿心一劍,以及小腹的一劍,血如流水,他淡淡道:“尋常手法,必死無疑。”


    鐵手當時就愣了。


    隻有諸葛正我聽到了孟秋水話裏的其他意思,忙問道:“孟兄弟,你能救她?”


    麵容平淡的看了眼姬瑤花,他說道:“我盡力而為,扶她起來,順便打一盆清水過來。”


    鐵手瞬間便如風般掠了出去,眨眼就捧了盆水迴來。


    “退開一些。”


    孟秋水取出一瓶古怪傷藥倒了進去,清澈的水當即變的渾濁起來。他左手一抓,體內內力倒轉逆施,水中瞬間分出四道細流,細如銀針,確實是針,而且是冰針。


    五指一帶,冰針入手,眾人隻見孟秋水渡到蝴蝶身前,每走一步手中冰針便會少一根,隻是他們卻看不見冰針去了哪裏,四針盡施又是四針。


    隻有諸葛正我憑著過人功力才看見,那冰針脫手打入蝴蝶大穴中的時候竟然化作一股寒勁,滲入其體內,像是要凍結血液一般。


    冰針施盡,孟秋水雙手一抵其背,蝴蝶的身體開始慢慢散出一股寒氣,冷的嚇人,好似被凍住一樣,但仍有脈搏,等到最後眉發上凝上一層寒霜,孟秋水這才罷手。


    足足二十一針,二十一處心脈五髒的大穴,血終於止住了。


    這是類似於一種龜息之法,孟秋水以自身內力護住其心脈,後又以寒勁緩其心跳,為的便是止血。


    畢竟是第一次施展《憐花寶鑒》中的東西來救人,不知不覺間孟秋水眉宇間已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內力消耗倒還是其次,心神損耗才是驚人,他唿出一口氣。“可以了,等這股寒勁散了就行了,或者用內力幫她推拿活血,可以好的更快些。”


    “姓孟的,深藏不露啊!”


    追命這個時候還不忘上前勾肩搭背的調笑道,但見廳內氣氛沉凝,頓時有些不好意思,滿臉的訕訕然。


    姬瑤花撫摸著蝴蝶虛弱的臉頰,麵容戚戚的說道:“我們得到消息,說發現了假幣工坊便派人去搜查,結果遇到了埋伏,除了我們幾個,其他六扇門的兄弟都死了。”


    “兇手是韓龍!”冷血沉聲道,言語間有些不可思議。“但不是真的韓龍,有人易容成了他的樣子,可劍氣外放,武功很高,輕功亦是可怕非常,而且還有幫手。”


    說到這裏孟秋水注意到他的眼神竟然若有若無的看向自己,其中意味莫名,隻是沒幾個人發現罷了。


    “有趣!”聽到兇手是誰,再注意到冷血的眼神,孟秋水已迎向姬瑤花眼中隱晦的目光,雖說兩人視線碰撞的瞬間便已錯開,可他已經明白,這女人十有八九是懷疑到自己的身上來了。“易容術,劍法高手,看來有人是給自己布了個局,恐怕就是安世耿吧!”


    見孟秋水沉默寡言的迴屋,冷淩棄也跟了進來。


    孟秋水給他倒了一杯茶。“怎麽?不去照顧那個姬姑娘?”


    冷淩棄卻緊緊盯著孟秋水,沉默良久,才打破僵持。“今天清晨你在哪裏?”


    孟秋水望著他嚴肅的表情啞然失笑,他隨意開口。“就在屋裏。”


    “嗬嗬,你該不會是懷疑我吧?”他不以為然的笑著。


    冷淩棄也有些不肯定的遲疑著。“那人有幫手,他一擊之後便已遠遁,離去的比我們早……”


    如果說之前是十有八九,那他現在可以完全肯定,冷淩棄一定是看見了什麽。


    可惜他的解釋並不能減少冷淩棄的懷疑,畢竟這裏所有人都有卷宗記載,唯獨他,是沒有的,加上“捕神”那裏肯定也對他有所質疑,有如此想法,不足為奇。


    心中暗歎一聲,自己也是時候該離開了,軌跡既然變了,那另一顆棋也該用了。


    見孟秋水麵有歎息,冷淩棄眼中閃過掙紮動搖,相處日久,幾人雖說仍有一些性格上的隔閡,卻也有了幾分情義,彼此也都多多少少有所了解。


    “那應該是我多想了!”他遲疑了一下,坐都未坐便走了出去。


    望著外麵忙活不停的幾人,看著姬瑤花詭異的意眼神,孟秋水目光平淡,揮手合上了門。


    傍晚。


    姬瑤花已經走了,但她把蝴蝶留在了這裏修養,鐵手一臉笑意的去拍孟秋水的門,奈何木門本就沒鎖,等他進去的時候,屋內已是空空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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