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嗣昭的死僅僅隻是一個意外,但造成的影響卻非常之大,隻不過現在大家都沒有意識到而已。


    楊劉南城,收兵迴來的李存勖心中悲憤不已,如同自己的親兄長過世了一般。


    他下令任命天雄馬步都指揮、振武節度使李存進為北麵招討使,來接替李嗣昭的職位;同時命李嗣昭的兒子們護送李嗣昭的靈柩迴晉陽,並把他安葬在那裏。


    此時的他雖然還在為楊劉這邊的戰局而頭痛,但他對於李嗣昭的葬禮還是做了精心安排,希望以最濃重的禮節來招待自己的兄長。


    可惜他不知道的是,當李嗣昭還活著的時候,昭義節度使下麵統領的各州當然是忠心於晉國,不會有任何異心;但李嗣昭能忠心於晉王,他的幾個兒子卻未必如此。


    當李嗣昭因為意外而戰死後,昭義鎮這個原本應該作為晉陽藩籬的重要一環卻開始出現問題。


    當然,這一切都是後話。


    ……


    吳軍大營中。


    楊渥迴到營地後,經過仔細迴想,隱約間也猜到了可能是李嗣昭戰死的消息導致了晉軍突然撤兵。


    不過因為晉軍將消息封鎖得很嚴,所以短期內無法證實這個消息。


    而眾將卻依舊在猜測著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好了,諸位將軍繼續疑神疑鬼的猜測也沒什麽用處,咱們還是來說說如何破敵吧。今日兩場正麵交戰的結果你們也看到了,有什麽想法不妨都說說。”楊渥抬手打斷眾將的議論。


    李承鼎沉吟片刻,道:“大王,從今日兩場大戰的經過來看,臣以為敵軍將士久經沙場,戰鬥經驗十分豐富;在這一點上我軍難以與之相比。”


    “不錯,晉軍這十多年來經曆了太多的戰事,燕軍、契丹人、梁軍、鎮州兵、定難軍等等;而我軍最近幾年卻主要是在休整。”郭崇韜點頭讚同。


    周本補充道:“另外一點,他們的士卒多出自北方苦寒之地,不僅身材普遍高大,而且性格彪悍,衝殺起來悍不畏死。再加上他們的軍紀也非常嚴格,這兩者加在一起,這才造就了晉軍的強悍。”


    “還有騎兵,他們的騎兵使用起來比我軍更加熟練,更加善於捕捉戰機;在馬背上廝殺更加嫻熟等,這一點我軍的騎兵同樣有所不如。”柴克宏則更加著眼於騎兵上。


    ……


    眾將三言兩語,很快就把晉軍和吳軍各自的優勢和劣勢列舉出來。


    通過對比不難發現,吳軍在步兵上占據優勢,且更加適合打正麵會戰;而晉軍則以騎兵見長,更適合在平野上打運動戰。


    而當前的局勢卻是正麵攻城戰,這對吳國來說是一個好消息。


    不過有好消息就有壞消息,壞消息就是晉軍雖然在正麵會戰上有劣勢,但並不意味著他們就完全無還手之力,而是僅僅稍處下風而已。


    這就是說,吳軍的優勢並不明顯!


    “當前的戰事以我軍攻城為主,而從敵軍的表現來看,即便他們出城來與我軍交戰,我軍也難以占到多少便宜;更何況他們還有一座城池可以憑借!”楊渥皺眉道。


    “是啊,有城池作為憑借進行據守,我軍要在攻城上進行突破實在太難了。所以……”周本麵色同樣不好看。


    “所以,唯一的機會還是在浮橋上!”郭崇韜斬釘截鐵的將他後麵的話說了出來。


    若是不將浮橋毀掉,那麽晉軍不僅能得到來自河北的兵力支援,同時也能得到充足物資的資源,想要攻破南城幾乎沒有半點機會。


    而頓兵堅城之下,卻又遲遲不能取得突破的話,這是極為危險的局麵。


    遠的不說,就說最近的閻寶兵敗於鎮州城外,雖然其主要原因是因為輕敵,但閻寶為何會輕敵?還不就是因為遲遲沒能破城,時間久了大家就鬆懈下來了。


    若是吳軍不能在短期內將城池攻破,局勢將會變得非常危險!


    “好吧,轉了一圈,最後又迴到浮橋這個問題上來了。”楊渥心中苦笑。


    他看向司馬福道:“你們水軍還是沒有找到毀掉浮橋的辦法嗎?”


    司馬福站出來,有些慚愧道:“大王,臣無能,尚未找到毀掉浮橋的辦法。”


    楊渥皺眉,道:“你們水軍是此戰的關鍵,若是遲遲不能發揮應有的作用,那孤要你們水軍何用?”


    他的聲音有些冷,顯然對於這個結果非常不滿。


    一旁嚴可求卻道:“大王息怒。司馬將軍,要毀掉浮橋,最好的辦法就是火攻。老夫聽說水軍戰船上有猛火油,不知之前是否已經用過了,有沒有取得效果?”


    猛火油其實就是後世的石油,而且是沒有經過提煉的原油,多產自占城一帶;是水軍用來縱火作戰的一大利器。


    聽他提起,眾將紛紛向司馬福看去。


    “嚴大人,我軍已經用過猛火油了。”


    “未能成功?”


    “未能成功。末將將小船運過鐵索後,澆上猛火油,點燃後順流而下,準備焚燒敵軍浮橋;但敵軍卻在浮橋前不遠處設置了第三道鐵索,縱火的小船根本難以靠近浮橋。”


    “什麽?第三道鐵索?”這下眾將都震撼了,沒想到敵軍居然舍得如此本錢,連續設置三道鐵索。


    這個時代的鐵乃是一種珍貴的資源,鑄造兵器鎧甲等都需要消耗大量的鐵料,而敵軍竟然舍得鑄造三道鐵索!


    “大王,第三道鐵索同樣隱藏在水下,雖然沒有前麵兩道那麽堅固,不過用來攔截小船卻是夠了。”司馬福道。


    楊渥點了點頭,這才明白過來,為何水軍這次辦事如此不力,實在是敵軍準備太充分,連縱火船都做好了防備措施。


    “若是有什麽東西能夠遠遠的縱火就好了!”周本感歎。


    “對啊!遠遠的縱火,這不就是火焰碰射器嗎?”楊渥被周本無意識的一句話所提醒,頓時猛地一拍額頭,道:“我怎麽連這個都忘了!”


    “火焰碰射器?”眾將滿臉疑惑。


    “嗯,就是猛火油櫃,可以將猛火油遠遠發射出去的東西。金陵城中不是有用車載的滅火器嗎,就是那種被稱為‘水龍’的東西,可以將水噴射到遠處去;咱們隻要將水換成猛火油,豈不是就能將猛火油遠遠發射出去嗎?”楊渥一邊解釋,一邊在心中懊悔自己怎麽沒有早點想到。


    猛火油應用與軍事是比較早以前的事情,不管是攻城還是守城都有應用,而在水戰中更是廣泛用於縱火。


    不過這之前軍中對猛火油的運用手段還很低級原始,一般都是將其澆在引火物上,比如縱火船,以焚燒敵軍戰船,可以遇水不滅;又或者直接運到城下,將其澆在城門上,用來將城門焚毀等。


    換句話說,這個時代的猛火油還需要近距離澆到目標上,而不是像後世的火焰噴射器一般,可以遠距離縱火。


    直到猛火油櫃,這個在宋朝時得到極大發展的水軍利器出現才改變這一切;有楊渥今日之言,顯然猛火油櫃就要提前出現了。


    李承鼎等人麵帶興奮,道:“大王,若真能將猛火油發射出去,從遠處進行縱火,那敵軍設置的第三道鐵鎖就不起作用了!如此浮橋必破!”


    “隻是不知大王說的這個猛火油櫃需要多少時間才能準備好,又到底能發射多遠?”嚴可求問道。


    “這個不是問題,孤會下令軍中工匠連夜趕製,一定要在最短時間內拿出一個樣品來,做好試驗!”楊渥道:“隻要確定能用,就大規模製造,將來可以為每一艘戰船都配備!”


    司馬福興奮道:“大王,若真能如此的話,將來我軍戰船又要多一件水戰利器,到時候遇到敵軍船隻直接縱火焚燒,必將無往而不利!”


    ……


    眾將滿臉喜色,熱情討論起猛火油櫃將如何應用到戰場上。


    過了半天,嚴可求才道:“大王,若是猛火油櫃真能製造出來,那麽毀掉浮橋應該是沒問題。不過浮橋毀了之後,敵軍的鐵索還在,水軍依舊難以通行,且敵軍還可以用小船運兵,雖然速度慢一點,但還不能算徹底封鎖河道。”


    “嚴大人請放心,隻要將浮橋毀掉,剩下的敵軍小船不足為慮,大不了我軍也用小船與敵軍交戰,一樣可以擊敗他們!”司馬福信心滿滿的道。


    水上戰鬥的主要手段就是用弓箭相互射擊,之前晉軍在浮橋上,那是一個相對穩定的平台,沒有波浪起伏,弓箭射擊起來就如同在地麵上一般,所以與吳軍交戰能占到上風。


    但隻要浮橋毀掉,敵軍就隻能用小船來與吳軍的小船戰鬥,這就是純正的水戰了;若是在這種條件下吳軍水軍還不能取勝,那司馬福就應該好好反省了。


    ……


    接下來一段時間裏,吳軍一麵在地麵上發起進攻,一麵命工匠趕製猛火油櫃。


    這猛火油櫃的製造原理就如同水龍一般,不過因為要點火,所以必須使用青銅來鑄造。


    沒過幾天,這種新的武器就被製造出來,也就一扇窗戶的大小,重量約百斤,內部可以裝入猛火油,用一個噴嘴噴射。


    製造成功後,吳軍迫不及待的進行了一次試驗,結果表明這家夥能將猛火油發射到八步左右的距離。


    “隻有八步的射程,這個距離夠了嗎?”楊渥皺眉,向司馬福詢問。


    “勉強夠了吧?”司馬福也有些不確定。


    “不能勉強,孤要確定的知道到底夠不夠!這樣吧,你親自帶人去丈量一下,看看從第三道鐵索到敵軍的浮橋的距離究竟有多少。”


    “是,末將現在就去準備,定會給大王一個準確的答複。”司馬福道。


    當天下午,經過司馬福親自帶人去確認,八步的距離的確已經足夠,這無疑是一個好消息。


    既然確認猛火油櫃的射程已經足夠,那麽接下來就輪到大規模製造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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