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雯在盼,她潛意識裏仍存著一絲絲的冀盼,盼著他……

    每天早上迷迷糊糊地醒過來,枕畔都是淚水,夜晚迷迷糊糊睡著時,依然枕著眼淚。

    賀毅一直沒有來看她,無論她打了多少個電話,依然隻有孤零零的自己。

    這十天,她是怎麽熬過來的?孤單、寂寞、心傷到快要崩潰,隻能咬著牙獨自忍耐。

    因為,這條路是她自己選的,披荊斬棘,也要獨自前往。

    隻是,她還在盼什麽呢?盼他不安定的愛情依然還有一個永恆?

    他說,予問就是他的一隻手,沒了她,等於自剁了手,那麽,她呢?她對於他的意義又是什麽?曇花一現的燦爛而已嗎?

    撫著小腹,寶寶已經23周,它的平安,是靠藥物來不斷維持,用於安胎的硫酸鎂注射藥物24個小時在維持著,讓她從早到晚都很難受,備受煎熬,胸口象有一團火不斷在燒,燒得她有時甚至整夜都無法安睡。但是,現在最折磨她的不是藥物,而是他的態度。

    他到底什麽時候才來看她?

    曉雯一次又一次撥打著他的手機,每次聽到賀毅的聲音才能安心,但是,他言語裏的不耐,又讓她如同被捅了一刀般血淋淋痛到寧可不曾撥打。

    一直在如此惡性循環中,她要他來,他說自己很忙走不開,她硬要煩他,他開始不耐。

    從前的他,會因為她的淚而心疼到駐足勸慰,以前的她,不肯相信自己,所以愛得不夠勇敢,不夠堅強,但是,為什麽現在的她,學會了勇敢與堅強,她的眼淚卻再也打動不了他?他的愛為什麽已經不純粹?到底是什麽抹殺了他們的愛情,是時光還是瑞瑞?

    每天,她都躺在病床上胡思亂想,想著現在的他,是不是和宋予問出雙入對著,他們是不是睡在一起,甚至還(做)愛?每深入想一次,就在腦海不斷模擬他們的夫妻恩愛生活,甚至有時候會自我折磨到浮現他們性愛的姿式。他擁抱宋予問的時候會有熱情嗎?宋予問擁抱他的時候,是不是很得意?這讓曉雯覺得自己快崩潰,快堅持不住了。

    她甚至想到死。

    是不是,她死了,還瑞瑞一條命了,宋予問就願意把賀毅還給她?不,宋予問說,就算她生一百個孩子下來,還是沒有資格成為她的對手,宋予問說,無論他是愛還是愧疚,屬於她的東西,弄壞了弄殘了,也不會大方到送給別人!

    她可以清晰感覺到,宋

    予問已經不愛賀毅,但是,她要拖死他們!想了很多很多,包括宋予問為什麽在賀毅麵前裝失憶?宋予問是性格相當幹脆的女人,為什麽她要玩這種把戲?答案隻有一個,她想整死她和阿毅!

    傷心難過之餘,她越想越覺得心驚膽顫。

    隔壁床,病人又換了一位,那位母親早早就把自己家熬好的粥送過來,丈夫細心的將粥吹涼了喂給女人,接著故意講笑話來逗笑,讓妻子可以保持輕鬆的心境度過人生的難關。

    那溫馨的一幕看得她一陣越發的淒涼。

    這種折磨,太揪心。

    “咦,你沒有家人沒有老公嗎?”有次隔壁床實在忍不住了,好奇地問她,她隻能背過身,淚流滿麵。

    她沒有老公。

    但是,她有母親,隻是自從她逃婚以後,她早就不敢迴家,因為母親惱怒到直唿家門不幸,29歲的她還沒有大腦居然為了虛無飄渺的真愛,放掉了趙士誠條件那麽優的男人,將自己的幸福置於險境。

    人病倒的時候,心靈特別的脆弱。

    當初自己的選擇,真的是對的嗎?如果不是一念之差,現在的她,還在趙士誠的庇護下,過著平淡而安穩的日子。

    哀慟欲絕之下,她開始怨恨,甚至有點後悔,她目光中的世界,原本就不是燦爛的五彩顏色,現在,更是暗壓壓一片,象見不到天日。

    她錯了嗎?她隻是跟著自己的心在走,如果這是他們兩個人愛情故事的結局,太傷人!

    那天,她哭了好久好久,害得隔壁床再也不敢和她聊天,每次看她的目光總是怪異的。

    “醫生,我到底什麽時候才能下地?”她還年輕,卻象個癱瘓的病人一樣,毫無尊嚴的吃唱拉撒都在床上,甚至得麵對護工的白眼。

    “再過四五天吧,你轉院那天就可以下地了。”在她的一再追問下,醫生迴答。

    所以,她還要忍耐四五天?她真的快堅持不下了。

    “杜小姐,我們在你的尿檢中查出微量的放射物,我已經和肖圖醫生聯係,你轉院後肖醫生會馬上替你做個三維b超檢查。”醫生吞吞吐吐告訴她。

    基本按照正常程度,24到28周可以進行三維b超排畸,原本這種情況可以提早檢查,但是,第一小醫院b超設備不夠先進,怕誤診,第二杜曉雯的情況太特殊,院方不敢對她輕易搬動來檢查。

    她沒有注意聽醫生的話

    ,隻是徑自覺得煎熬難過到又滑下眼淚,突然,她頭皮一麻,敏感察覺到一道狠冷的目光從身後打量她,她一驚,急忙偏過頭。

    但是,那道黑影閃進了醫院的牆柱,不見了蹤影。

    是有人走錯了病房?她疑惑地重新背過身,但是,馬上又感覺到那道狠冷的目光一直盯著她的側臉,好象在盯查清楚她的容貌以及她的腹。

    她環住腹,驚恐到瑟瑟發抖,壓根兒再也不敢迴頭。

    她急忙又撥那組號碼。

    ……

    杜曉雯又打電話給他的時候,賀毅正在公司忙。

    最近因為母親的病,他公司醫院兩頭跑,一根蠟燭兩頭燒。

    拿出手機看清楚來電號碼後,他的眉頭深蹙。

    每天接到曉雯的電話不下二三十次,正常人都會覺得煩不勝煩。

    “阿毅,救我!”他把電話接起,馬上聽到顫著嗓喊救命的聲音。

    “……”他無語了。

    “阿毅?還是,你又是宋予問?”她敏感厲聲道。

    “是我,什麽情況?”賀毅終於還是客氣地問。

    她言語中都是驚慌,“一大早就有人在我病房門口鬼鬼祟祟,肯定是有人想害我!”

    “應該隻是探病找人,你別想這麽多。”賀毅勉強自己拿出耐心。

    “不!阿毅,是予問想找人來害我!”曉雯如同驚弓之鳥。

    賀毅有點反感,“曉雯,予問什麽都不記得了,別什麽事都牽扯到她頭上——”最近,他和予問一直在一起,因為他母親的病,他沒有太多的時間在公司,公事上幾乎都是予問一手在辛苦打點。

    他此時無法有安慰她的情緒。

    “不,她是裝失憶!她明明沒有失憶,隻是為了玩我們,故意折磨我們!”曉雯急急打斷他的話,“阿毅,你信我,你信我!”

    今天的天氣灰沉沉的,他拚命平穩自己煩躁的情緒,他起身站在辦公室的落地窗前,俯身凝著腳下的世界,一片的灰色冷調。

    以前那個遇見任何事都是輕挑著眉頭,唇角微揚,露出慵懶笑容的自己,不會再現。

    母親明天要動手術了,瘤是良性還是惡性,馬上就可以知道了。

    而且——

    他怔凝向自己辦公桌抽屜的一角,裏麵也有一張x光片,那是他的報告單。

    良久,他迴答,“予問是我的妻子,我信她。”

    曉雯瞬間就石化了,根本難以承受。

    “你、你信她,不信我?”曉雯難以置信地問。

    “恩,我信她。”他點點頭,掛斷電話。

    辦公室的門,被敲了一下,不知何時,予問竟站在他的身後。

    “這裏有幾筆支出,是最近幾個企劃案的費用,你看完了簽個字。”她步了進來,把文件給他。

    因為公司是兩個人合股的,所以任何的支出費用,都必須有兩個人的簽名才能生效。

    賀毅沒有意外,平時這種來簽章的事情都是助理經手,但是失憶後的她,更喜歡凡事親力親為,他再看了一眼,她拿來的費用單上,一些名目都做得極漂亮。

    現在的她,越來越恢複如昔的幹練,隻是,他們的距離總是看似很近,卻很遙遠。

    “還有,有幾家公司的貨款到期了,你的印章敲一下。”她指了幾處給他。

    不多想,賀毅拉開抽屜,把自己的印章拿出來,在她的指處一一蓋章。

    “公司有筆貸款馬上要到期了,現在銀行的利息太高,看著每月的利息支出挺心疼的,我打算以後有需要的時候再申請貸款,你的意見如何?”她眼睛一眨不眨得緊盯著他,詢問的語氣好象很精打細算。

    聞言,賀毅怔了一下。

    “這樣太冒險,現在銀行貸款的指標很緊,萬一資金吃緊,不是說貸就能馬上貸下來,沒必要為了點小錢心疼,而不顧長遠的利益。”他提出自己的意見。

    “你不相信我的能力?”但是,她的一句話,梗住了他。

    “如果有萬一,哪件事情我搞不定?”她自信道。

    賀毅啞然。

    他不是怕她槁不定,而是……

    “或者,你不相信我?”她微微一笑,繼續問。

    “好,你說了算。”他沒有再多言,露出無所謂的笑容,痛快地簽下了取消申請信貸的同意書。

    “予問,如果明天……一切都好……我們約會吧!”他凝著她的眼睛。

    他想親近她。最近,他覺得自己好象脆弱了。

    “好。”予問聳聳肩膀表示同意,滿足的拿著文件,她頭也不迴地走出了他的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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