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家具,我看特意跑到上海的人,也隻有你了。”走在大街上,她依然沒什麽好氣的笑著數落他。

    談了兩年的戀愛,她和賀毅快要步入婚姻的聖殿。

    而事實上,其實兩個人相處的方式,早就和已婚沒有區別。

    他嫌跑來跑去麻煩,那麽,她二話不說很幹脆就直接搬到他家。

    他嫌外麵的快餐不好吃,那麽,她就一次又一次嚐試著,逐漸去學會那些家常小燒。

    甚至,他不喜歡吃水果,她就每天給他準備鮮榨果汁,他嫌茶包不好喝,他嫌速溶咖啡不對味,那麽,隻要一有空閑,她就會替他泡功夫茶、煮現磨咖啡。

    她所有的時間,除了公事就是他,交往以後,她對自己依然很苛刻,對他卻極好。

    愛一個人,不需要嚷在嘴巴上,但是,她確實用行動在表達著。

    雖然,不清楚,到最後他會不會懂。

    “誰說的?我們那個客戶王先生,不是連窗簾布都是在上海采買的嗎?”他挑挑眉頭。

    “想找獨特一點的家居,不如直接去香港或歐洲?!”即使快結婚了,他挑眉時的帥氣,依然讓她心跳不已。

    交往以後,那些一直壓抑的情感,逐漸釋放,她用所有的感情,認真對待這段關係。

    他是她的第一個男人,她相信,也會是最後一個。

    “在香港或歐洲買家具,買了運輸也不方便!”他笑嘻嘻的。

    別人都說,夫妻合力,其力斷金,這兩年,公司的發展非常迅速。

    “我看,你就是想在結婚前,混到上海和舊同學再玩幾夜吧!”她揭穿他。

    “你很懂我嘛!”他也不掩飾,笑得很不客氣。

    確實來買東西不是最重要的目的,結婚前,他想和幾位舊友狂歡一下。

    “別玩太過火了。”她也不阻止,一邊專注著臨街店麵的櫥窗,一邊漫不經心的交代。

    婚禮後,第二天要迴門,第七天母親要提鯽魚,都得擺酒席,而且,接著的一個月,親戚朋友要來新房坐客,利用他出去玩樂的那段時間裏,她可以安排自己去采買新衣裳。

    “怎麽,怕我亂來?”他一臉的不羈。

    她沒理他,淡笑而不語。

    “喂,我哪有時間亂來,想把公司發展更好,很拚工作的人,又不是隻有你一個!”他不服。

    象個要不到糖吃的孩子。

    她笑著搖頭打斷他,“行了,別羅嗦,我信任你。”其他的,都不用多說了。

    如果兩個人連最起碼的信任都沒有了,也不會一起走過兩年,而且,她也不會決定嫁給他。

    更多時候,她願意相信,不羈的外表下,他隻是比較貪玩而已。

    但是,她那想也不想的答案,讓他反而怔了怔。

    “別讓我這麽感動,好不好?!”他用臂夾住她的脖子,掩飾自己心窩湧起的暖潮。

    第一次,有人願意這樣相信他。

    對予問的感情談不上愛不愛,也許比起愛情,他和她友情、最佳搭檔的成分更加居多,但是,這兩年兩個人的相處方式,確實很自在。

    她很不給麵子,推開他,淡淡一笑而過。

    雖然不習慣在大街上親密,那時的她,心裏其實有很濃很重的幸福感。

    隻是,沒想到,下一秒,她平靜的世界,被無情的摧毀。

    “為了獎勵我們未來的賀太太,如此信任賀先生,那麽就由賀先生送一件婚紗給賀太太!”他很大方地講。

    “行!”她點頭。

    隻要送的不是潔白幽雅的馬蹄蓮,她都可以。

    很多時候,那潔白的馬蹄蓮都讓她非常不舒服,一直以來,其實,她心裏都有底。

    雖然,他從來不提一個人的名字,但是,在他靈魂深處,應該還藏著一段過去,一個人吧。

    那是她到不了的地方,也取代不了的迴憶,而她是聰明的女人,不會無聊到與他的過去爭寵,更不會拿愛與不愛的問題來計較,畢竟她要的,隻是活在當下。

    正好,經過一家店麵裝潢很不錯的婚紗店,他一把就把她扯進來。

    她任他牽著她的手。

    店內,好幾對新人,都在試穿婚紗。

    “賀太太,你說那件行嗎?”他指著一個正背對著他們,穿著的一件很典雅很秀氣的婚紗的新娘背影,故意道。

    她不滿的顰眉。

    拜托,這件婚紗,這和她的性格、形象完全不搭,好不好!

    見逗得她不爽了,他哈哈大笑。

    豪氣爽朗的笑聲,引起了店內其他客人的側目。

    包括,那穿著保守婚紗的新娘。

    纖柔的背影,終於迴

    了身。

    驟間。

    僵然,四目相視。

    他頓時石化,不知不覺,原本與握著予問的那五指,一點一點鬆開。

    ……

    ※※※※※※※※※※※※※※

    “你好,好久不見。”是予問,先迴過神來,落落大方的招唿。

    仿佛,曾經的一切恩怨情仇,從來不曾發生過。

    杜曉雯這才驚醒,僵硬著迴應,“你好……好久不見……”

    “什麽時候迴來的?”她笑笑著問,一臉淡定。

    相反的,杜曉雯相當局促。

    “我、我媽身體不好……我必須迴來照顧她……”聲音越說越輕。

    “作為子女,這是應該的。”予問還在笑,隻是,強裝下,笑意卻怎麽也無法及眸。

    對於她迴來的消息,她實在無法真心的表示高興。

    氣氛,冷掉了。

    “現在在哪上班?”趙醫生在旁,予問隻好繼續問。

    “一間中日合作的私立藝校,任美術老師……”杜曉雯輕聲迴答。

    “哦,老師是份不錯的職業呢!”予問很順便的接下去。

    “……”

    氣氛,尷尬地又冷掉。

    “你們認識嗎?”趙士誠禮貌地詢問。

    “高中同桌。”

    “高中同桌。”

    兩個人異口同聲,給出的答案,一模一樣。

    高中同學?

    “曉雯的爸爸在上海做生意,你們當時即是同桌,難得又是老鄉,感情一定不錯吧!”雖然現場的氣氛有點怪,趙士誠還是這樣推測。

    杜曉雯依然僵僵的。

    而予問的神情,則是淡淡的。

    曾經吧。

    是她,先疏遠了好友,她承認,愛情麵前友情很脆弱,而她不喜歡折磨自己。

    當一個人不願再耐心傾聽朋友的苦惱時,友情其實已經開始變調走樣,而她,喜歡萬事順其自然。

    “一起吃晚飯吧,我請客。”趙士誠很禮貌的邀請。

    如果不是此時此景,予問一定很懂得把握機會。

    但是——

    “曉雯,這名字好熟啊?!”剛挑了一件婚紗,靠過來正想讓予問給意見的室友,一臉疑惑,

    但是,才幾秒而已,她改而憤憤驚唿,“杜曉雯!不就是那個無——”

    予問抓住室友的手腕,及時製止室友她說下去。

    “今天我很忙,下次再約,可以嗎?”她的笑容,依然鎮定而客氣。

    ‘無’什麽?

    即使覺得很不對勁,但是,未婚妻的臉色太過蒼白,好象身體很不舒服的樣子,趙士誠打消了約對方吃飯的念頭,客套,“好,那下次再約。”

    在室友沒有闖禍前,予問把她及時拉遠。

    “予問,為什麽不讓我當場揭穿她?她就是那個無恥的破壞別人幸福的第三者!”室友憤憤壓抑地低喊。

    “即使你認得出她,我不是應該躲遠點,以免被賀毅知道,她迴來了,不是嗎?”予問盡量讓自己笑得輕鬆。

    “我最討厭第三者了!不行,她破壞你婚禮,我也要去破壞她的婚禮,這樣大家才能扯平!”室友很不甘。

    她要讓那男人知道,自己將要娶的女人,有多無恥!

    “你啊——”予問戳戳室友的額,“你現在去破壞她的婚禮,對我們有什麽好處呢?”

    予問這冷靜的反問,害得性格很火爆的室友,呆了下。

    是哦,有什麽好處?萬一,人家結不成婚,又來和賀毅搞上了怎麽辦?

    予問知道已經成功勸服室友了,隨即,安心的鬆開她。

    “予問,你難道就不會不服嗎?就這麽放過那個第三者——”雖然已經不再衝.動,但是,室友想想還是很不甘。

    聞言,予問靜默了好幾秒,才淡淡道:“也許,在他們眼裏,我才是那個真正破壞別人幸福的第三者吧。”

    某人的房間,家裏的抽屜裏,至今都還有一整箱的素描課本。

    還有,和杜曉雯剛分手的那幾年,即使和她在一起後,有時候喝得太醉,他會瞞著她發酒瘋,一遍又一遍撥打另一個人在西安時的電話空號。

    如果要說服她,這不是愛,真的很難。

    她隻是故意不去懂,不是,真的一點也不懂。

    ※※※※※※※※※※※※※※

    原來你們是好朋友啊。

    c君,請他們喝茶。

    那一晚,賀毅,異常的沉默。

    杜曉雯也是。

    隻有她和c君,不斷的在聊,聊她和他的公司,聊c君枯

    燥的部隊生活。

    而賀毅和杜曉雯隻是很“偶爾”的四目相撞,然後,大家都故作冷淡地別開眼。

    但是,冷眼旁觀的予問,隱隱清楚。

    有一股狂亂的心跳,在那四目每一次相撞之間,都在張囂的鼓噪。

    那是無法抗拒的——

    愛情魔力。

    ※※※※※※※※※※※※※※

    “宋予問!”她剛和新晉的廣告模特淺小愛在合約上簽下最後一筆,賀毅如同一陣龍卷風,唿嘯而入。

    “老公,有事嗎?”她鎮定自若地問。

    她不喜歡在外人麵前,被知道他們夫妻不和,但是,賀毅從來就懶得掩飾,更不會配合她的演技。

    那帶著淡淡警告的“老公”兩字,讓賀毅快吐血了。

    “晴旋是怎麽迴事?”他也不拐彎抹角,直接質問。

    她放下筆,“我以為,因為違反合約,關於撤消晴旋的形象代言,改換成淺小愛,我們兩個人已經有共識。”

    前幾天,不是在會議上已經通過了嗎?

    新簽的模特淺小愛,氣質相當端莊,一笑一顰之中,都有一股說不盡的溫柔,很適合孕愛應給人的形象,而且淺小愛在圈子裏的風評一向不錯,讓她早就相中。

    “是!但是,賀太太,作為公司最高領導人,我沒想你會耍這種不入流的手段來取消晴旋的代言!”賀毅迴得很鄙夷。

    淺小愛見情況不對,尷尬地急忙先告退,把戰場留給這對夫妻。

    “賀先生,我又哪惹你不快了?”見外人已經出去,她聳聳肩膀,靠向代表董事長高位的寬厚豪華椅背,不再裝了,冷淡從容問道。

    對於她這副滿不在乎的樣子,賀毅心頭的怒火,在不斷竄燒。

    到底是誰公私不分?!

    他把手機重重扔了到她桌麵上,冷哼:“賀太太,我很想知道,晴旋從黃總那拿的這條短信,到底是誰發的?!到底是誰在陷害她?!又到底是誰在惡意破壞我想製作的廣告片?!”

    相較他的激動,她不試圖辯解,也一眼也不多瞧那確鑿的證據。

    “賀太太,你給我個答案!”他失去耐心地大吼,不許她敷衍。

    要答案?

    於是,她的唇角淡淡一揚,慢條斯理迴答,“賀先生,俗話說得好,蒼蠅不叮無縫的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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