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賀子峰走進房間的時候,一個隱形的戰略利益集團就這麽悄悄形成了,那天下午,四人在雅間呆到了夕陽西下,一股暗流開始在租界內悄悄翻滾起來。


    第二天,碼頭的工人明顯感覺到了不對勁,大批陌生勞力湧進了碼頭,而最奇怪的是,勞頭對排組開始重新分配,就連平時難得一見的馬叔此刻也現身各個碼頭,人們似乎嗅到了風暴的味道,但是作為社會的最底層,他們隻能漠然觀望。


    3天後,英美法三國同時發力,通過國際輿論嚴厲譴責日本的對中國的封鎖行為,在幾大國家的推動下,經過近10天的談判,終於在3月底打成了協議,一支由15艘三國船隻組成的聯合船隊在特殊通行證的作用下,大搖大擺的開進黃浦江,日本的封鎖線終於被撕開了一道口子。


    “好!”


    賀子峰拍案而起,七爺就這麽微笑的看著賀子峰,他完全能明白對方此刻激動的心情,他對賀子峰說:“我知道你很開心,但是你要記住一點,喜怒無形,這是一個上位者必須掌握的,不管是什麽事,你都必須藏在自己心裏,不能在人前表達出來。”


    一旁的馬叔放下手中的報紙,顯得有些憂心忡忡:“日本人是不會吃虧的,這次的和談雖然撕開了海麵的封鎖,但是就在昨天,廣東的汕頭淪陷了。【零↑九△小↓說△網】”


    房間裏頓時沉默下來,七爺想了下說:“現在的局勢似乎越來越亂了,上星期德國占領了捷克,歐洲開始亂了,而上個月重慶那邊召開了會議,提出了溶共、防共、限共、反共方針,我看蔣介石抗日是假,反共是真,日本人似乎也察覺到了這點,不斷的分化其內部,國軍戰鬥力直線下降,內部分裂嚴重。”


    馬叔把報紙翻到另一麵,說:“汪精衛已經逃到河內,並在河內發表了豔電,已經投降了日本,蔣介石派人去河內暗殺,但是沒有成功。”


    賀子峰剛剛起來的興奮勁因為兩人的這番對話又熄滅了,他重新在位置上坐了下來,歎著氣:“這仗什麽時候是個頭啊,那邊鬼子沒被趕跑,這邊自己先內訌了,老蔣怎麽想的?”


    “誰知道呢。”


    七爺正打算說什麽,卻看見龍魁從外麵進來了,不由奇怪的問他:“出什麽事了?”


    “憲兵司令部的三井光照來了,指名找賀爺,希望他迴去協助調查阪垣禦治的案子。【零↑九△小↓說△網】”龍魁看了賀子峰一眼,最後還是把事情說了出來。


    賀子峰顯得淡然,他撣了下沒有灰塵的西褲,漫聲說:“該來的總會來的,這個梅久津不好對付,都這麽久了,難道憲兵司令部就這麽爛著?他哪有時間來管理憲兵司令部啊?”


    說著,就站起了身來,七爺見狀連忙說:“你這樣去,不合適吧?我覺得可以和理查德他們知會一聲,這樣日本人不敢對你怎麽樣,否則你進去就難出來了。”


    賀子峰想了下,隨後叫過馬王爺,交代了一番之後,這才大步出了門,七爺端起紫砂壺喝了一口,看著賀子峰的背影對馬叔說:“怎麽樣?有大將風範吧?天崩於麵前我自巍然不動,哈哈哈!”


    馬叔不禁搖頭:“這一去怎麽得也要飽受波折,你就一點都不擔心?”


    “我擔心個屁。”七爺不鹹不淡的迴了一句,愜意的拿起報紙看起來。


    誠如七爺所說的,賀子峰這趟確實沒什麽擔心的,三井光照看到他似乎有些高興:“賀桑,好久不見。”


    “是啊,好久不見,一見麵我就成犯人了。”賀子峰沒好氣的看了三井光照一眼,隨後鑽進了車子:“最近好嗎?三井君。”


    “非常不好。”三井光照搖頭:“現在外麵的戰事非常膠著,軍部很難抽出人手來,再說了,憲兵司令部司令官的位置不是誰都能坐的,現在是梅久津將軍在代理,但基本工作都是我在管理。”


    賀子峰拿出鼻煙壺吸了下:“阪垣將軍的案子查的怎麽樣了?有沒有線索?”


    三井咧嘴一笑:“這不是叫你迴去協助調查嗎?”


    賀子峰不再說話了,他很明白三井光照的意思,有些東西不該說的,三井光照也不會說,車子很快就到了憲兵司令部,賀子峰看著那戒備森嚴的大門,有種久違的感覺。


    “賀桑在想什麽呢?”


    三井光照從車裏裏出來,見賀子峰這麽愣愣的看著大門,不由好奇,後者迴頭看了他一眼,苦笑一聲:“從這裏進去之後,也不知道我能不能完好的走出來。”


    三井光照笑了:“賀桑你多慮了,梅久津將軍隻不過是找你了解下維和會掌握的線索,並沒有懷疑你的意思。”


    賀子峰也笑了,他用手指指三井光照:“到現在了還蒙我,真是沒把我當朋友,維和會調查的細節該問我嗎?可笑!”


    說著,他也不遲疑,大步走進了大門,三井光照尷尬的摸摸鼻子,最後也跟了上去。


    還是那個熟悉的辦公室,賀子峰看著在辦公桌後麵伏案看材料的梅久津拓海,臉上露出了微笑:“梅久津將軍,好久不見。”


    梅久津拓海抬起頭來,看著賀子峰微微一笑,那眼袋頓時垂了下來:“賀老板,你終於來了,來,先坐下吧,我這裏還有點事,很快就能處理完。”


    賀子峰點點頭,隨後很自然的拿起地上的熱水瓶給梅久津拓海的茶杯倒滿水,這才施施然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看來賀老板還是很熟悉之前的工作啊。”梅久津拓海定定的看著賀子峰做完這一切,這才笑著說:“可為什麽就突然辭職不做了呢?”


    “為了避嫌。”賀子峰不鹹不淡的應了一聲,隨後翻看著報紙:“出了這麽大的事,上麵該有多重視啊,雖然我隻是一個小小的翻譯顧問,但秘書的身份卻讓我和阪垣將軍接觸的最多,所以我覺得自己不得不離開。”


    “但是你知道不知道,你這一走反而讓你有了嫌疑。”


    賀子峰眉毛跳動了一下,最後抬眼看向梅久津拓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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