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小猴被帶走後,張大胖也苦笑著離去了,而趙忠和趙琉毓兩父女也從藏身的角落裏走了出來,尤其是趙琉毓,三步並作兩步便來到趙琰坤身前,一臉擔憂之色,直到確定趙琰坤受的隻是皮外傷才鬆了口氣。


    當然,趙琉毓看著已經破壞得不成樣子的庭院,一度扶額長歎,忍不住將趙忠訓了一頓,怪他沒有及時出麵阻止趙琰坤和陸小猴的打鬥,令趙忠一陣無語,小毓啊,罪魁禍首就站在那兒,你怎麽不怪他呢!


    不過,陸小猴已經被捕,所有損失他都會照價賠償,所以在趙琰坤看來,根本沒什麽好擔心的,再說了,趙忠雖然是個屠夫,但是他如此修為,不可僅僅是個屠夫,能買下這麽大的住宅,肯定積蓄不少,這就更沒什麽好擔心的了。


    午休過後,趙琉毓前往學堂上課,趙琰坤則纏著趙忠立刻教他那兩門功法,一時間倒也沒在發生什麽大事,因此略去不提也罷。讓我們把目光從青鎮抽離,一路向東,掠過荊楚城,再掠過豐古城,一直到永泰王朝極東之地。


    永泰王朝,東皇山脈。


    遠遠望去,一段氣勢恢宏的山脈橫在眼前,墨綠、深綠、翠綠、淡綠...那綠意,就像是中國畫的清墨一般向前蕩去,仿佛能蕩到天邊。清風拂過,那綠色的海洋立刻泛起了層層波濤,颯颯作響。倘若翻過這道山脈,便幾乎是一馬平川,最多東行五百裏,東海遙遙在望矣。


    山脈中一處不知名的山林中,金燦燦的陽光透過層層疊疊的樹冠灑落下來,顯得錯落有致,隱約間能聽見溪水流淌的聲音,還有許多不知名的鳥兒嘰嘰喳喳的叫個不停,宛若一場大自然的交響曲。


    忽然,若幹道人影在山林間飛快地穿梭而過,偏偏卻沒有引發多大動靜,鳥兒繼續高歌,鬆鼠竄出樹洞,甚至有一隻野豬迷惑地抬頭望了望,而後又悠閑地趴在原地,發出了陣陣鼾聲。


    “正東五裏,安全!”


    幾名人影突兀地停下身來,隻見得他們清一色身著碧綠勁裝,腰間配有標準的七星龍紋刀劍,為首的一人更手持一麵黃銅鏡,對著鏡子報告道。


    在這幾人身後五裏處,四名彪形大漢身著同樣的服飾,腰間同樣配有七星龍紋刀,各自騎有一匹矯健的墨龍馬,拱衛著一駕紫氣氳氳的金鑾帝輦,穩步向前。


    隻見得六匹威風凜凜的墨麒麟昂首闊步,牽引著帝輦徐徐前行,右側更有一名須發皆白的老者,坐在一柄浮空而行的大劍之上緊隨帝輦,這老者身著官服,胸前窮奇踏日,背後畢方展翅,正是當朝三公之首——永泰太傅策無雙。


    “陛下,恕老臣直言,雖然如今天下太平,但也怕有宵小之輩圖謀不軌,倘若驚了聖駕,老臣難辭其咎。”


    “策太傅的心意,朕心領了,不過這十四年來,朕每年均會來此,原因為何,旁人不知,難道策太傅還不知道嗎?”


    雄渾的聲音在帝輦內響起,正是永泰王朝當朝皇帝——乾宏!


    “陛下,今時不同往日,既然星象有異,還是小心為上。”


    “無妨,帝衛隊均是由錦衣衛和禁衛軍中的佼佼者組成,有他們在,朕何須擔心?更何況,太傅一身修為驚天徹地,如今親自陪朕出行,普天之下,還有何人膽敢前來造次?”


    策無雙似乎還想爭辯兩句,但又不知想起了什麽,最終什麽也沒說,隻是在心底兀自歎息道:“雪曦啊,舅舅當初或許真的不該引你入宮……”


    就這樣,一行人在沉默中繼續前進,不一會兒,便消失在山林深處。


    不知過了多久,金鑾帝輦終於在一道籬笆之前停下,往裏麵看去,是一片剛剛翻新的農田,兩個水桶還落在一邊,興許是主人忘了拿走。


    再往上,三四棵果樹微微搖曳,紅彤彤的果子壓彎了枝頭,如果耐心地等一會,興許伴隨著枝條那清脆的折斷聲,熟透的果實便能落在地上了。


    繼續往上,是方圓十米左右的院壩,四五間瓦房連在一起,左側似乎有個池塘藏在一小片竹林之後,右側則是一株粗壯的杏子樹,黃澄澄的杏子掛滿枝頭,好不惹人喜歡,而那杏子樹邊上,還有一條蜿蜒的小路,似乎繞到了房子後麵,也不知通向何方。


    “好了,策太傅在此等朕就好。”


    乾宏皇帝此時收起了自己的帝王之威,目光頗為柔和,隻見他一身白衣勝雪,其上僅繡有一株南海紫竹,手上持有一柄淡淡藍光流轉的寶扇,除此以外什麽都沒帶,就連平日裏最喜愛的玉扳指都卸了下來,看起來就像一名凡間的翩翩公子,毫無帝王之氣,反倒是迎麵撲來一股儒雅之風。


    “謹尊陛下口諭。”策無雙和四名帝衛異口同聲道。


    乾宏皇帝滿意地點了點頭,抬頭一看,便遠遠地望見有人在杏子樹邊的小路上現出身形,隻見那人衣著樸素,竹杖芒鞋,背篼裏興許是剛收割的豬草,悠哉遊哉地向院壩走來,好不逍遙。


    乾宏皇帝的臉上罕見地露出了笑意,用一種文武百官從未聽過的音量喊道:“嘿!有客自遠方來,何不開門相見?”


    “噢?”遠方那人聽見聲音,抬頭一看,卻也並無驚訝之色,而是隨意地擺了擺手,轉身向庭院走去,淡然道,“一道籬笆而已,你推開就能進。”


    “哈哈,我若是推開了,可有好酒相待?”


    乾宏皇帝哈哈一笑,竟然也不自稱“朕”了,而策太傅和四名帝衛也隻是恭敬地候在一旁,顯然這些年已經習慣兩人這樣的對話了。


    “你若推開,酒窖裏的酒任你挑選。”


    遠方那人已經走到院壩裏,隻見他坐在一個石桌旁,將背篼放在地上,伸手在豬草之中摸了半天,竟然掏出了一個紅彤彤的蘋果。


    “那我要選二十年釀的雪曦酒。”


    乾宏眉宇間似乎有些憂傷,又有些追憶,但嘴角的笑意非但沒有減退,反而又濃鬱了幾分,他手中寶扇一張,上麵龍飛鳳舞地題有“雪曦”兩個字,而後微微煽動,乍看之下,頗有幾分富家公子做派。


    “二十年釀的雪曦酒,那可不多了。”


    遠方那人將蘋果放在粗布衣角上抹了抹,然後直接咬了下去,這第一口似乎咬多了點,說話的聲音都有些含糊不清,不過看乾宏皇帝那表情,顯然是聽懂了的。


    “可我就想喝這雪曦酒。”


    乾宏皇帝寶扇輕揚,搖頭晃腦,就像是一個得意洋洋的富家公子,說來也奇怪,明明是他請對方開門,可現在竟然反而和對方談起了條件,而且以他當朝皇帝的身份,什麽佳釀沒喝過?偏偏要喝這尋常人從未聽過的雪曦酒,倘若換了其他人來看,定然是一頭霧水,不知所雲。


    “好。”


    遠方那人眨了眨眼,就隻說了一個字,然後埋頭專心地吃著蘋果,連看都沒看乾宏皇帝一眼。


    乾宏皇帝也不生氣,隻見他合起寶扇,在手上輕輕拍打著,一邊緩緩踱步,一邊皺眉冥思,時不時伸出寶扇點在虛空之中不同的方位上輕輕一點,竟然每次都能蕩漾起一層淡紅色的漣漪,如此看來,這籬笆之內顯然設有強大的陣法保護,想要推開這道籬笆,隻怕並不簡單!


    良久之後,乾宏皇帝眼睛一亮,手中寶扇點在籬笆一處節點上,笑道:“南離穿山虎,西兌透地龍,渾天開寶鏡,金水月相逢。在這兒,就能推開你這道籬笆,我可有說錯?”


    遠方那人看起來有些喪氣,隻見他將果核隨手往果樹下一扔,隱約間這方天地之間的靈氣似乎有所變化,而後那人起身道:“進來吧,我去酒窖拿酒。”


    “哈哈,好!”


    乾宏皇帝看起來有些得意,輕輕一推,這籬笆便“吱呀”一聲打開了,然後他背負雙手,龍行虎步踏入其內。


    乾宏皇帝走遠後,策無雙這才微微動容,暗自嘀咕道:“竟然是七品法術龍虎雙殺陣,看來道法一途又精進不少,隻是屈居此地,終究可惜啊,唉……”


    這一聲歎息,嫋嫋升起,飄散在了天地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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