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著神筆的能量槽幾個小時,馬亮可以確定,質變正在發生。


    這時候,隊伍已經離開了原始叢林,走出連綿無際的山脈進入平原,所看的景象還是大同小異。


    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是真的實現了,但現在所有人都沒有欣賞這些的心情。


    相反,鋼鐵水泥倒是成了大家希望看到和稀罕看到的東西,每當踏上硬實的道路,每當道路兩邊出現傾頹的現代建築和設施,都讓人眼睛黏糊上去,像是怎麽也看不夠似的。


    唿吸著以前難以想象的清醒空氣,反而分外懷念以前的霧霾和汽車尾氣,這時候如果能見到一個還能正常運轉的排汙工廠,馬亮敢保證,絕對沒有人站出來要求它關停,反而會希望它使勁排、用力排,最好將這些齊腰深的野草和肆意生長的灌木全都毒死。


    所以他才一直認為,任何事都不能走向極端,要把握好一個度。


    還是老祖宗的智慧深啊,早在幾千年前就提出了中庸的思想,是因為他們明白,什麽事一旦走向極端,好事也會變成壞事。


    和諧的精髓就在這裏,那是一個不在左也不在右,既正確又包容錯誤的陰陽魚。


    這樣的感歎盤旋在他的腦海,轉了一會,就轉向別的事情上了。


    隊伍還在前進,歸家的路途還很遙遠,在走出這靈性濃鬱的孤島前,現在的速度已經是最快的了。


    上百匹經過靈性覺醒的馱馬,上百屁神俊的覺醒坐騎,滿載著一個個威風凜凜的騎士和貨物,跟隨著一百多個普通的年輕男女,走到哪裏都強烈的吸引人的眼睛。


    走到道路時一條鄉間的公路,瀝青水泥澆築的路麵就像皮膚癬似的,已經斑駁脫落了,大量的人員行走,公路還原成土路,大量草莖被踩踏和夯實,土路又成了一條綠毯編織的草路。


    頑強的綠芽在綠毯上生長,又被一腳踩上去,綠色的汁液渲染出來,為這條路添上了一絲絲新鮮的顏色——因此,它的綠還將一直保持下去。


    兩邊的農田已經完全認不出了。


    實際上,如果不是有人在裏麵勞作,馬亮這些人還真看不出它本來的麵目。


    人與自然的博弈在這裏得到了集中的體現。


    農作物麵目大變,幾乎都往高大的植株和茂盛的果實方麵發展,野草、小動物與昆蟲也是一樣。


    馬亮依稀記得,第二次靈性降臨的時候,他在迴老家的途中見過萬物勃發,那時候農作物生長態勢是良好的。


    現在就不行了。


    那時候的野草和昆蟲還沒有現在這樣的數量和破壞力,現在這個平衡已經被打破,走向了一個極端,嬌貴的農作物就沒有它們的適應性和生存能力,必須人為的幹預。


    失去了農藥,失去了現代化的便利設施,農業生產都開始變得辛苦和困難了。


    路過一個小鎮,取而代之的是大量純木頭建築。


    木質建築上都披著一層綠衣,籠罩在薄薄的晨霧下,遠遠看去,宛如世外桃源一般,透著一股說不清的清淨、空靈與愜意。


    等真正的走進去,這些觀感就完全變成負麵的了。


    人們開始飼養大量的牲畜,道路狹窄,泥土的腥氣混著動物糞便的臭氣,家家戶戶的門窗都很陰暗,裏麵還點著油燈,進進出出的男女沒有什麽笑容,電燈、電話、電視、手機、自來水、洗衣機、電飯煲、互聯網等等,所有這些去掉之後,這裏的人們開始了艱苦的適應。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抱歉,他們不想,他們希望迴到過去,因此就分外的痛恨這些草,這些樹,這些蟲子和層出不窮的小動物。


    村民們見到馬亮一行人,從衣著打扮和行裝猜了他們的身份,如果是以前,會引起圍觀和轟動,現在確是排斥、敵意和躲在門縫裏的窺視。


    大人小孩都不往他們身邊湊,民間已經彌漫著不友好甚至遷怒的氛圍。


    原定在小鎮休息一番的計劃就這樣取消了。


    沒有一家店鋪還在營業,村民們沒有意願也沒有能力招待這麽多人。


    經過小鎮,前方十幾公裏處就是一座縣城。


    相比小鎮,縣城的情況更加糟糕。


    靠近靈性濃鬱的孤島,自身也成了孤島,城市的功能和設施幾乎都廢棄了,一棟棟樓房成了不可靠的危樓,馬路上看不到行駛的車輛,取而代之的是馬車、牛車,還有見縫插針的帳篷和木屋。


    生活的垃圾和人畜的排泄物,讓這裏成了一個巨大的難民營,維持生存的食物倒是不缺的,畢竟這裏就是鄉下,萬物勃發,食物可謂比比皆是。


    用水也還湊合,就是……


    “剝掉現代文明的外衣,人們像是不知道該怎麽生活了!”


    朱敏在馬亮身邊感歎。


    “要我說,適應一段時間就好了,人都是逼出來的。”


    胡兵大大咧咧的,一臉不在乎的神色。


    “團長,都準備好了!”


    景恬關注的卻是另外一件事。


    馬亮瞥了他們一眼。


    這些人,看的隻有身前三步遠的地方,哪能理解他的所思、所想?


    “那就開始吧!”


    馬亮對景恬說。


    麒麟團找到了當地還在運轉的行政機關,協調著在城市邊緣廢棄的一座五金小工廠裏紮下了營地。


    不一會,特殊法庭在當地的派出機構來了。


    半個小時候,在馬亮等一幹核心的親自幹預下,麒麟團的兩男一女被逮捕。


    罪名是謀殺和搶劫!


    公審大會在所有成員的見證下召開。


    特殊法庭的派出巡迴法官戰戰兢兢坐在主席台。


    胡兵和另外一個有特殊執照的律師擔任雙方辯護。


    盡管兇手一再狡辯和抵抗,還試圖煽動現場其他成員的情緒。


    但在事無巨細、詳細到宛如親見的指控和證據下,一切抵抗都是徒勞的。


    事件的起因出乎所有人的預料。


    都以為是謀財害命,誰知道是因為男女間那點破事才引發的,謀財隻是順帶。


    “正義得到伸張,光明最終戰勝了人性的陰暗……謝謝您,團長!”


    景恬在法官開始宣判的時候,對馬亮說。


    馬亮聽了也就是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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