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亦痕在一片迷糊中醒來,他發現自己躺在一處燒焦的土壤上。更糟糕的是,他感覺到自己的四肢提不起力氣,像是被壓著千斤重的重物一樣。李亦痕費了好大力氣才讓自己爬起來,跪在地上不斷喘氣。他無法理解發生了什麽,他明明記得自己被服常樹抓住了,可現在……


    “哈哈——”突然的笑聲引起了李亦痕的注意。等等,這聲音怎麽這麽熟,李亦痕順著聲音努力抬起頭,卻發現站在他麵前的居然是陸家佑!


    “李亦痕,看看你現在的樣子,真是像足了一條狗。”陸家佑滿臉春風地站著,手裏拿著的劍正好指著李亦痕。“怎麽,是不是很驚訝,完全料想不到呢!哈哈!”陸家佑隔著那一大片的“血跡”染紅的衣衫得意地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傷口”,顯然這個傷口是假的。


    李亦痕確實是懵了,他知道陸家佑會對付他,但不知道他的心計會這麽恐怖。他到底想幹什麽?原來他才是那個背後的敵人嗎?他是什麽時候擁有可以差遣鬼兵、積怨藤包括服常樹的能力的?李亦痕有太多事情想知道了,同時也感到了巨大的危機感與……害怕。


    “是不是很想知道發生了什麽?”陸家佑看出了李亦痕的疑慮,事到如今,他終於可以放心了,作為一個成功者,他不介意與失敗者分享他的成功,就像他以往做的那樣。


    讓時間迴到五個時辰前,那時薛析靈剛剛離開陸家佑,那裏隻剩下他一個人。正當他心有不甘地打算迴到營地時,有個黑影快速地從他的身邊經過。


    陸家佑一時心悸地拔劍一劃,“誰?”那個黑影的速度太快了,如果它剛剛想要陸家佑的命的話,簡直是易如反掌。


    “別緊張,在你後麵呢。”聲音從陸家佑的身後傳出,充滿磁性而帶有一絲狡詐的中年男性的聲音。


    陸家佑猛地迴頭,果然看到一個人站在那裏。他披著黑色的披風,把身體從頭到腳都包裹起來,借著月光,陸家佑僅能看到他發紫的嘴唇和側臉稍稍顯露出的紫色紋身。


    “你可以叫我‘鬼’,放心,我不會害你的,相反,我是來幫你的。”黑衣人一開始表明了來意。


    “鬼?”陸家佑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


    “名雖為鬼,卻是人的軀殼。你不用怕我,我是人。”


    “那你究竟是誰?”陸家佑注意到對方的影子,心裏稍稍鬆了一口氣。


    “十三年前的死地計劃,我是其中的一員。”鬼緩緩道來,“過去的名字已經忘了,‘鬼’是我的新名字。這些年來我像鬼魅一般苟延殘喘,為的就是這一天。十三年前的典狄獲得了生境中的秘密,而把我們丟棄在這裏,今天,我是要找他複仇的。”


    “你是前輩?來找莊主複仇的?還有,你們?”陸家佑警惕地後退。


    “其他的兄弟以後會讓你知道的,而我也知道我的身份很難讓你信服,但我們有共同的敵人,不是麽?有這一點就夠了。”鬼慢慢抬起腦袋,露出紫色的眼瞳。“我們可以成為戰友。”


    陸家佑渾身一震,“別……別開玩笑了,我怎麽會與莊主為敵!”


    “可是你討厭李亦痕。”鬼的聲音慢慢變得陰陽怪氣,“你難道沒發現典狄對待他的態度嗎?從第一天起他就讓你夢寐中的女孩與他靠近,然後各位堂主都會用心去教他武功,到時連整個神兵山莊都會是他的,又何在乎一個薛析靈。這根本就是他們師兄弟的一場遊戲,但你就要成為他們這場遊戲的炮灰了。你將一無所有,因為這是一場你不可能打贏的戰爭。到時薛析靈躺在人家的床榻上,你還得給人祝賀‘早生貴子’……”


    “住口!”陸家佑出離的憤怒,額上青筋凸起,握拳的的指甲陷進肉裏,滲出鮮血。


    “我可以幫你逆轉這場遊戲,甚至讓你成為神兵山莊新的……主人。”鬼最後用一種充滿誘惑力的聲音說,聲音的最後帶著淡淡的笑意。


    “我要怎麽做。”憤怒讓陸家佑徹底放下戒心。


    “我自有計劃,你隻需配合就夠了。”


    “陸家佑,你居然聽信了這種人的鬼話!”李亦痕大聲嗬斥,他沒想到陸家佑竟然被這麽容易就被利用,做出通敵的行為來。


    “別激動,真正精彩的還在後頭呢。”陸家佑無視李亦痕的嗬斥,繼續他的演講,“利用鬼兵,我們不僅支開了典狄,還把你們帶進了積怨藤的地盤。你想得沒錯,那倒出來的三杯茶水確實是沒問題的,被下了軟散的隻是茶壺裏的。換言之,你、我,秦墨都是沒事的,因為我需要秦墨幫我照顧中了軟散的師父。而你,我可不想讓你這麽容易就死了,我要讓你光明正大地‘死’在師妹的麵前,從她心裏‘死’去,服常樹的一幕是我精心安排的,就是要讓她相信你是怎麽死的。而現在,我會在這裏慢慢地折磨你,把你身上的肉一刀一刀地割下來!”


    “析靈呢?你把她怎樣了!”李亦痕想起薛析靈還在他的手上。


    “你還要心思關心別人,師妹是我的女人,我自然不會讓她受到半分傷害。倒是你——”陸家佑把劍尖指向李亦痕的鼻尖,“或許你應該感激我,給你在師妹麵前留了一個光輝形象。”


    李亦痕低下頭,陸家佑說得對,現在的他沒有任何本錢關心別人,因為他就快要死了。現在的情況對他而言十分糟糕,他的身體動彈不得,也許他真的會被割成一塊塊吧。


    “仔細想來,你的計劃也沒那麽天衣無縫。”


    “是啊,你跟蘭岐秦墨可是讓我很不爽呢。”陸家佑越來越覺得選擇讓李亦痕交給他處置是太正確了,這樣的成功要是沒人分享豈不是埋沒了?“蘭岐秦墨在茶鋪那裏搶了我的風頭倒是小事,我原本以為在死地兇險之境下,師父必然不會一開始就對積怨藤使出全力,屆時你們就無法趕在拂曉前走出叢林。可是你居然隱藏著這樣的劍招,要不是我機智,多誤了些時間,差一點就被你毀了。”


    “哈哈——哈哈”李亦痕忽然大笑起來,就像是被點了笑穴。


    “你笑什麽?”陸家佑瞬時收起嬉鬧的麵容,不安地後退一步。


    “我笑你蠢啊。”李亦痕看似很艱難地收起笑容,還伴隨著一陣咳嗽。“我笑你被賣了還在替人家數錢!”


    陸家佑表情嚴肅,不發一言。


    “其實你自己對他們身份也是將信將疑的,對吧?因為他們無法任何證明自己是十三年前死地計劃的人,你想要利用他們,正好他們也想利用你,所以你們才達成了這個所謂的共識。可是你發現了沒有,你的目的是我沒錯,他們的目的真的隻是我師兄嗎?如果不是,或者不僅僅是,他們支開典狄的目的是為什麽,又為什麽千方百計地讓雲師姐他們深陷軟散之害。答案是,他們想我們死,而你是最大的幫兇,這難道不是蠢嗎?”


    “胡說八道!”陸家佑臉色陰沉,李亦痕的話還是在他的心裏起了不少波瀾。“這個計劃的大部分都是他們在執行,我不過是動了些手腳,以他們的能力,想要殺死師父他們應該不是什麽難事,他們這麽做不過是相要挾莊主,讓他吐露生境之處而已。他們說過,生境裏的東西隻有二十五歲前的人才能繼承,所以他們會盡力幫助我得到它,而我給他們的代價是殺死典狄,同時帶他們離開死地。等出去後,我就是神兵山莊的新莊主。”


    陸家佑一把掐住李亦痕的脖子,把他的腦袋提到和自己相同的高度。“你說,到時薛家那個老頭子會不會倒貼似地把師妹嫁給我呢?”陸家佑露出堅硬的笑,而李亦痕的表情則是一臉堅毅。


    陸家佑記得他與李亦痕第一次相遇時,他也是這樣把李亦痕提到自己的麵前。那時他的表情跟現在的一模一樣,就像有一頭獅子將要衝出來。


    “該死!”陸家佑狠狠地一甩,把李亦痕摔到地麵,泛起一陣焦土。隨即他揚起手中的劍,對著李亦痕的脖子,此子絕不可留。


    “我可以告訴你他們是誰。”李亦痕再度出聲,他的聲音很輕,卻讓陸家佑停止了動作。


    “嗯?”


    “你知道燕愷之的,對吧?”


    “知道。”


    “師兄派蘭岐去調查他的時候,我有跟過去。神風閣是外界通過選拔進入神兵山莊的門戶,所以如果神風閣的閣主想要某些人進入神兵山莊,其實不算太難的事。但那些人若是隻是單純地想要進入神兵山莊就算了,隻怕是別有用心。這就好比一個費盡心機進入豪宅的小偷,他不會放著珠寶不管而抱著燈具出來。你猜猜看,那小偷想要的那些珠寶在那裏?”


    “你說他們是那個已經身亡的神風閣閣主的人?”陸家佑眯著眼睛,對李亦痕的話半信半疑,莫說燕愷之已經死了,他一個小小的神風閣閣主,有這等能力?


    “關鍵是燕愷之又是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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