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亦痕兩腿一攤坐在地上,就像是突然地泄氣,“燕愷之到底想做什麽,他要葉老幫他做什麽?”


    “這就是我此行的目的。按理說我們現在在這裏講話是非常危險的,但我還沒有感應到任何的動靜,有些奇怪,得趕快離開這兒。”


    “那這些人呢?”


    “顧不了那麽多了,我的任務隻是秘密帶走燕愷之,不可捅出太大的簍子。”秦墨說完即快速離開。


    李亦痕看了看被困住的葉家人,也很快朝著秦墨的方向跟了上去。


    “你跟上來做什麽?”秦墨眉頭緊湊,一副很不高興的樣子。


    “誰說我跟著你了,你怎麽跟你師叔說話的。”李亦痕嘴硬,把剛剛產生的煩悶壓在心裏,這是他的絕招,把不開心藏在心裏,盡量不去想就好了。他喜歡看秦墨不高興的樣子,算作是一個小小的“複仇”。他實在想不明白那些神兵山莊的弟子為什麽會害怕秦墨,這不是挺好欺負的嘛。


    “好,師——叔。”秦墨幾乎是咬著牙念出師叔二字,“我現在要到燕愷之的房間,你也跟著?”


    “真巧,我的目的地也是那裏……”李亦痕更開心了。不過秦墨顯然沒心情陪他說笑,未等李亦痕說完他就離開了。


    燕愷之的房間位落的位置很隱蔽,並不與其他房間出現在同一排麵,但這並不會影響秦墨的判斷。他知道燕愷之會在一天的傍晚時分迴到房內練字,喜歡在房裏點燃濃鬱的香草,這也是秦墨選擇現在潛進來的原因。


    令秦墨意外的是,他成功地進入了燕愷之的房間卻沒有發現他的存在。屋內香氣依舊,案牘上放著寫了一半的竹簡,營造出一種人剛剛離開的現象。但秦墨知道,這是假象。因為竹簡上的墨是幹的,那個人已經離開了很久了。


    “奇怪,燕愷之呢?”李亦痕進來到處張望,看到沉默的秦墨一動不動地站在案牘前,就像是一座石雕一樣。


    “哎,蘭岐,怎麽迴事啊?”


    秦墨動了,不過他並不打算迴答李亦痕,他慢慢走到窗前,右手上手指微動,好似在計算著時間。


    “靠!這種時候還耍酷!”李亦痕在心裏罵了一句,隨即打算推開門離開這裏,不過令他奇怪的是他居然打不開門,門的背後似乎有種千斤重的重量在頂著,不管他怎麽發力就是動彈不得。


    “噫——”李亦痕推了一陣,退下來喘氣。


    “別白費力氣了。我們被困住了。”秦墨迴過臉一臉淡然地對李亦痕說。


    “這不是很明顯嘛,你倒是過來幫忙啊。”李亦痕對這個馬後炮的家夥很不滿意。


    “我的意思是,等,等時間到了我們就可以出去了。”


    “等?”


    “其實我們現在身處的並不是燕愷之的房間,而是一個偽裝成的鐵屋子裏。如果你用力往下踩的話會發現腳下並非是木質的鬆軟,而是硬如堅鐵。”


    李亦痕嚐試用力踩了一下,果然如秦墨所言。


    “房間雖然是假的,但位置卻是對的。這表示神風閣裏的房間是可以移動的,燕愷之算到了我的到來,把房間換了位置。”


    “那,它是怎麽移動的?”


    “一般機關術以陰陽八卦為運行規則,但不是所有。據我所知,這座機關應該是以‘氣’為運行規則的,依靠機械的聯結做到移動,這意味著它會有一根軸,每一個房間都是它控製的終端。這些終端圍繞著這根軸移動,隻要計算好時間和觸發裝置,就能控製好它們移動的位置。就像現在,我們進來時壓迫了腳下的鐵板,觸發了開關,現在它要開始移動了。”


    話音剛落,整個房間開始抖動起來,李亦痕一下子失去重心摔倒在地。“它要帶我們到哪裏?”


    “這不重要,因為我早已毀掉了它的‘氣穴’,我們不會到達它想要的目的地。”


    “什麽意思?”


    “我剛剛之所以會去牢房那裏隻是為了毀掉它的‘氣穴’,‘氣穴’是這座機關的根本,是它能否活過來的關鍵。”這時秦墨左手拿出一把匕首,不過裏麵已經沒有利器了,隻剩下一個空殼。李亦痕想起秦墨在殺掉那兩個人後把匕首插進旁邊的巨大石柱裏。“它現在之所以還能移動,這個道理好比割掉腦袋的青蛙,它的四肢還會動彈,但,不會太久。”


    “你妹啊,你知道有詐還進來這裏?!”李亦痕感覺真心被秦墨打敗了。


    “第一,我沒有妹妹,第二,我知道會有機關,但並不知道會是這樣的機關,我所說的一切是我剛剛想到的。”


    “那,它停了之後呢?我們要怎麽出去?”


    “當它停止的那一瞬間,由於我們身處的這間鐵屋子在此前的移動中獲得了能量,在停止的一瞬間它依然會按照此前的軌跡移動,你可以說這是一種慣性。這時候它就會與已經停止的連接它與軸之間的機械產生矛盾,這種矛盾的後果就是它會掙斷而被甩出去。那時它身上的機械鎖會被解除,我們就可以離開了。唯一的問題是,那時我們會和它一起從離地三十尺的空中掉落。”


    李亦痕聽得一頭霧水,眼睛瞪得老大看著這個妖孽般的家夥。“沒聽懂,你是怎麽知道機關術的?”


    “簡單地說,你隻要想好怎麽從離地三十尺的高空安全降落就行了。另外,關於我的事情,我不想對任何人說起。”


    “哦。”李亦痕斜眼看著這個神秘的少年,終於有點理解典狄說的“他不需要幫助”這句話的意思了,敢情他李亦痕就是個累贅啊!不過,作為這樣的一個執行者,他,難道真的不會感到孤獨嗎?


    在神風閣的後麵有一個小湖,一艘遊船從荷花叢中遊過,船上響起悠揚的琴聲。湖心有一個小亭,燕愷之現時正坐在裏麵品著甘茗,欣賞著滿目醉紅的荷花,耳邊是動人的琴聲,很是快哉。


    “老爺,方家家主來了。”下人這時很不合時宜地打擾了他的雅興。


    方家是荊州的三大家族之一,其家主方信更是號稱三大家族中的第一人。不過方家一向與神風閣乃至神兵山莊都沒有交集,坊間更是盛言方家與帝肋的密切關係。


    他來做什麽?燕愷之的心裏起了疑,其一是他在這裏並無人所知,其二是眼下陸家被滅門,方家應該會在爭奪地盤才對,怎會有時間來這兒呢?


    “不見。”燕愷之一口迴絕。


    “沒想到燕閣主的待客之道竟是這般無理,真是讓我大開眼界啊。”方信沒等下人的迴話,竟先行來到了小亭,見到了燕愷之。方信雖有三十六歲,但卻長著二十來歲的臉龐,他的眼角很深,臉上鋪著一層厚厚的白粉,黑色的嘴唇讓他看上去與惡鬼無異。


    燕愷之擺手讓下人下去,臉色陰沉地說:“你來幹什麽?”


    “因為你就要死了,我來見你最後一麵。”方信幽幽地說。


    “你要來殺我?”


    “哈哈——”方信笑了,“你覺得你還有活下去的價值嗎?黑風。”


    黑風,聽到這個遙遠的名字時燕愷之不自覺地抖了一下。


    “神兵山莊放棄了你,符修要殺你,聖主也要你的命,你還是覺得自己有活下去的價值嗎?”


    “我原本以為你已經脫離了帝肋,沒想到你居然還在為他們賣命,方信,你根本不了解青龍。在我還叫黑風的時候,就在他的身邊效力。他是一個吃人的魔鬼,他會吃掉每一個人的價值,當你沒有價值後,你的下場好不了我多少!”


    “可我現在為能成為他的食材而感到榮幸呢。黑風,帝肋的人,一旦進去了,就再也出不來的道理你不知道?你難道不也在一邊聽從符修的指令,一邊為我們辦事麽?王彥就是你做的,你幫助我們不費吹灰之力阻止了綠林軍與神兵山莊的聯結,但你也在費盡心機替符修奪取玄體薛析伶,這樣你兩家都能掙到好處,你真是打的一個好算盤。”


    燕愷之看著譏笑的方信,眉頭深深皺了起來,這家夥居然從一開始就看透了他的底細,現在再怎麽偽裝已經無濟於事了。“你不會專程來殺我的,你想要什麽?”


    “當然,我可不會像那兩隻小鬼那樣為了殺人在神風閣裏亂蹦亂跳。一共兩個,符修的下落還有,鑰匙,玄武大人的鑰匙。”


    “你未免太貪功了吧。”


    “誰會嫌功勞少?這可比跟薛家搶地盤劃算多了。”


    “可惜這兩個我都無法給你。符修大人的位置從來不會讓我知道,至於玄武大人的鑰匙又怎麽會在我的身上。”


    石桌瞬間破碎,白色的絲線從方信的身後四處衝出,將整個亭子團團圍住。


    “黑風,過分了。不說實話的話,我現在就能讓你下地獄,你在帝肋玄階中排行二十,而我排在第八,你是不可能戰勝我的。”


    “那就試試看!”燕愷之的掌心出現一個黑色的風洞,黑色的狂風從裏麵唿嘯而出,衝刷著四周的白色絲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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