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陽鎮市集上如往日般熱鬧。小販的吆喝聲,閣樓裏的絲竹聲,摻雜在一起此起彼伏錯落有致,渾然間有種別樣的和諧。

    沈鴻一個人悶悶不樂,漫無目的的在人群裏閑逛著。前方一群人圍作一團,許多大人領著小孩拚命往裏擠著。隻聽得裏麵有人高聲喊著:“排隊,統統排好隊不然不收了!”紛紛攘攘一陣後大家終於排好了隊伍。沈鴻這才看到一條橫幅:玄心宗招生辦事處。再細一看,沈鴻不禁大失所望。一個幹癟老頭用力的揮動著細小的胳膊,不停的吆喝。一件青色道袍已是破破爛爛,還沾滿了油漬。和仙風道骨的老人一比,相差何止千裏,簡直是天上地下。收拾一下沮喪的心情,沈鴻已經打算迴家了,那老頭開口了。

    “各位,靜一靜,各位,靜一靜。貧道乃是天下第一修仙大派玄心宗的藍帶弟子梁仙林,奉師門之命招收學員,名額不多,欲報從速啊。”幹癟老頭扯著嗓子用力喊道。

    玄心宗弟子分為出家和俗家兩大係統。出家弟子以道號區分,而俗家弟子則以道袍袖口處的絲線顏色區分,有黑、紫、藍、綠、白五級。這梁仙林身為藍帶弟子地位,已是不算低了,但卻做不得實,乃是用錢捐出來的。玄心宗乃是名門大派人數眾多,自然開銷也多,為彌補銀兩的不足,玄心宗便招收一些富家子弟作俗家弟子。當然了學費也不便宜。這梁仙林在玄心宗沒學到什麽本事,倒是借這個身份蹭吃蹭喝,而且嗜好賭博將一份家產輸了個精光。

    梁仙林招人的方法很是奇特,一句話不問隻看麵相和手相,摸摸骨骼。圍觀的人越來越少,可老頭卻是一個人也沒收,眉頭都成了峰巒如聚。驀地,梁仙林看見了正要離開的沈鴻。老頭忙不迭的追了過去,急促的連東西也不要了。那一臉的喜色仿佛一大塊金子掉在了麵前一般。

    三步並作兩步,梁仙林奔到了沈鴻身邊,很神棍的說道:“這位小哥,我看你目光清澈骨骼清奇,定是福緣深厚之人。”老而不死謂之賊,看到沈鴻懷疑的目光梁仙林當然知道他在想什麽。在江湖上混跡了這麽多年哄哄小孩子還不是手到擒來?梁仙林暗暗運起少的可憐的靈力,“嗖”的一下十丈外桌子上的毛筆便飛到了手裏。沈鴻驚奇羨慕的目光很讓梁仙林得意。在玄心宗好歹也待了幾年,隔空取物還不是小菜一碟。

    小孩子畢竟是小孩子,沈鴻被這手小把戲吸引住了。由原本的不屑懷疑轉變為了驚訝歡喜。那一身油跡斑斑破舊不堪的道袍也成了梁仙林浪跡江湖,放蕩不羈的象征。

    沈鴻像撿到了寶一樣,蹦蹦跳跳領著梁仙林朝家裏走去,片刻前的不快早被拋到了九霄雲外。

    在矮小昏暗的小屋裏,聞著一屋子的魚腥味,梁仙林忍不住皺了皺眉。屋內陳設簡單,看來沒什麽油水可撈。梁仙林的眉頭周董更緊了,旋即又舒展開來。“罷了,還是先完成任務吧。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下次再說。”梁仙林自我安慰,一想到那個人陰冷的氣息和冰冷的目光梁仙林就忍不住顫抖。“該死的,自己怎麽就那麽倒黴碰見那個煞星。”一陣哀歎。收拾了糟糕的心情,梁仙林將注意力轉到了如何收沈鴻上,慢慢組織著單詞對沈母說道:“這孩子資質很好,好好栽培的話將來前途不可限量啊。可不能毀了孩子啊,再苦再累也不能委屈了孩子。“偷偷打量了一下頗有些意動的沈母,續道:”不過······”

    沈母也知道玄心宗,知道自己孩子的想法,哪家父母不想孩子有出息啊,見梁仙林吞吞吐吐不由問道:“不過什麽?“

    梁仙林四下打量著,尋思著說多少銀子才不至於嚇跑這戶人家,沉吟半響才說道:“拜入我玄心宗門下後這衣食是不用操心了,不過學習道法用的朱砂、黃紙這一類東西錢多少的交點。看你家也不富裕,優惠價二十兩銀子吧。”

    沈母一聽心裏有些犯愁,不是沒這二十兩銀子,而是恰好有二十兩用來修船的錢。一扭頭看見沈鴻明亮充滿希冀的眼神,沈母心軟了,微不可查的歎口氣,點點頭。

    沈鴻高興地歡唿雀躍。快樂的歡唿將沈母的憂愁吹得煙消雲散。

    天剛蒙蒙亮,一老一小便迎著即將升起的朝陽向著東方前進。

    沈鴻頭一次出遠門,看到的一切都是那麽新鮮刺激。巍峨的山,精致的山,高低不同風景迥異;淙淙溪水,洶湧大河,緩急各異同樣精彩。一路上,沈鴻沉浸在山水之中,興奮之極。

    不過沈鴻可沒忘記自己是出來學本事的,而不是遊山玩水的。一路上將梁仙林伺候的舒舒服服,纏著他教授自己道術。自己有幾斤幾兩梁仙林還是清楚的,教了了幾個火符術、冰箭術之類的入門道術後,梁仙林發現沈鴻學習速度恐怖,不僅學得快威力反而比自己這個老師還要大,死活不肯教了。自己就那麽幾樣看家本領,都教了還怎麽混,梁仙林每每以門規搪塞。為了不讓沈鴻疑心,梁仙林告訴沈鴻道家修煉離不開煉丹術,應當多看醫術。在丟給沈鴻例如《黃帝內經》、《傷寒雜病論》之類的幾本醫術後,梁仙林心說終於清淨了。不成想這隻是開始。而沈鴻則是認真鑽研醫書,練習道術。繼續走了半個月後,沈鴻漸漸覺得有些不對了,雖然隻是個孩子但並不意味著好哄,尤其是聰明人。平日裏梁仙林的行為怎麽看也不像個有本事的人。好賭不說,還欺軟怕硬,雖然教了自己不少道術,可怎麽看都像是入門的,而且還不如剛學的自己。話又說迴來,沈鴻也覺得自己道術的威力超出一般人,覺得很奇怪。沈鴻哪裏知道,這都是隋珠的作用。半個多月裏隋珠一直以潛移默化的方式一點一滴的改造著沈宏達體質和經脈。如果說以前沈鴻的經脈是潺潺溪流的話,那麽現在則是滔滔不息的大江大河。隋珠裏暗含的靈力也被沈鴻緩慢的吸收著。

    為了練習道術和煉丹術,一路上的飛禽走獸和梁仙林都算是倒了大黴。燒焦凍死的動物不計其數,而梁仙林很不幸的成為了沈鴻專用的驗丹小白鼠。

    現在梁仙林那個後悔啊後悔的腸子都青了,心想自己沒事讓他看什麽醫書啊,到頭來遭罪的還是自己。眼瞅著烤的油滋滋,香味四溢的野豬肉愣是不敢下手,生怕上麵抹了什麽瀉藥,麻藥之類的東西。

    自從看出梁仙林的本質後,沈鴻也並不是那麽尊敬他了,整天以捉弄他為樂。沈鴻笑眯眯的看著梁仙林,最近幾天吃虧吃多了的梁仙林被瞧得心裏抖啊抖啊的,仿佛看到了沈鴻的腦袋上頂著兩個惡魔的小犄角正張牙舞爪的衝著他奸笑。

    梁仙林不由一陣委屈,感覺自己好像是被強奸了的小媳婦似的,悲憤 的想到:“老天啊,我招誰惹誰了,碰上老魔頭不說又碰上了個小魔頭,有誰比我慘啊!”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沈鴻,似乎在說:“師傅餓了。”

    沈鴻忍著笑意,將一隻烤好的豬腿遞到了梁仙林麵前:“師傅,這不是,最好的野豬腿啊。”

    梁仙林一臉狐疑的看著沈鴻:沒道理啊,什麽時候這麽殷勤了。忍不住問道:“這裏麵沒放什麽佐料吧?”

    “沒有,師傅,絕對沒有,我保證。”沈鴻說道,“不過我想請教師傅幾個問題。”

    此刻梁仙林已是,饑餓難耐,把心一橫心說豁出去了,一把搶過豬腿大口大口吃了起來,一頓狼吞虎咽好似餓鬼投胎。

    梁仙林心滿意足的抹了抹嘴,接過沈鴻遞過來的水,喝了一口,說道:“有什麽問題問吧。”

    沈鴻笑嘻嘻的問道:“師傅,咱們到底去哪兒啊?”

    抬眼看了看烏蘭的夜空,梁仙林答道:“招搖山,玄心別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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