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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唵”字道不盡的意味深長,讓陸為民也明白了其中的深刻含義。


    “花省長,我……”陸為民還欲解釋,但是卻被花幼蘭打斷:“好了,為民,我不多說了,你自己注意。”


    擱了電話,陸為民歎了一口氣,雖然花幼蘭再沒有話語,但是陸為民卻知道這事兒恐怕麻煩大了,看似並未造成什麽後果,但是其影響卻不容小覷,如果不能想辦法扳迴來,隻怕就要成為勝負手。


    隻是這會兒知道了又能怎麽著,別人這是瞅準了機會,瞄得準準的,在發出致命一擊,不能讓你傷筋動骨,但是對處於關鍵時刻的競爭來說,卻能起到相當微妙的作用。


    魏嘉平和任東來明顯覺察到陸為民情緒的變化,先前還隻是有些不悅,而現在,陸為民已經有了一些亂了陣腳的感覺,對於自己二人的匯報,也好像一下失去了興趣,都知趣的不再吱聲。


    怎麽辦?陸為民覺得自己好像束手無策,去解釋?向誰解釋?有用麽?


    一幫名不見經傳的人臨時開的座談會而已,聽起來好像無所謂,但是卻恰恰是國有企業改革工作迴顧研討的座談會,與會者都是國務院體改辦、大型企業工委、發計委、經貿委這些部委以及國務院發展研究中心的精英們,再加上本省一些大型國企的負責人,牽頭來的是體改辦的一位副主任。


    雖然體改辦和97年前的體改委無法相提並論了,但是畢竟架子擺在那裏,在這一類調研意見上仍然對高層決策能夠起到相當影響,無論是邵涇川還是榮道聲,最起碼也要對這些精英學者們保持足夠的尊敬和禮遇,而現在在這種會上,出了紕漏,而且是榮道聲在場,其影響可想而知。


    陳昌俊這一招夠絕,簡直是不給自己任何還手餘地。


    電話再度響了起來。陸為民甚至沒有興趣去接。


    好一陣後,陸為民才意興闌珊的拿起電話,是一個有些陌生的號碼,而且是外地手機號碼。陸為民皺了皺眉,接過電話:“你好,我是陸為民,……”


    “為民啊,我是劉斌。”


    一句話把陸為民本來散掉的精氣神陡然間匯聚在一起。陸為民騰地一下子站了起來,“劉哥,您好,您在哪兒,難道您……”


    “哼,沒錯,我就在會場上,你們宋州可是在給你們榮省長長臉啊,怎麽一迴事兒?國企改革好像是你在負責吧,怎麽會出這種事情?這些人怎麽會找到這裏來的?”劉斌在電話裏也毫不客氣。“這是故意再給你們昌江抹黑啊,我看你們榮省長和花省長都是氣不打一處來啊。”


    一時間陸為民汗水都快下來了。


    當你覺得已經絕望時,你也就不會再有什麽緊張,但是當你突然絕望之時居然還有一線生機,你就會像溺水之人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一般,迫不及待的想要死死抓住。


    “劉哥,詳情我下來再向您詳細解釋,您得幫我一把,……”陸為民覺得自己嘴巴都有些不會說話了,這個時候劉斌就在場。這絕對是一個莫大機會,但是他不知道劉斌怎麽才能幫上自己,怎麽才能把這個形勢逆轉過來。


    “唔,我不想幫你我就不會給你打這個電話了。”劉斌沉吟著。“現在這幾個人都還在這裏,他們反映的問題很多,不過我記得你和我說過你們幾大紡織企業是在國家壓錠政策下啟動的,各方麵的法律政策都製定得比較健全,按理說不該有這麽多問題才對,他們提出來的這幾條好像都有點兒虛。我問你,像擅自變更政策、降低補償標準、國有資產流失、企業原有黨組織遭到破壞、老黨員活動無人過問,這些究竟有沒有問題,你有沒有把握?”


    “劉哥,要說一萬多人的四家大廠改製,具體個案細節上沒有問題,我不敢給您打包票,但是我可以拍胸脯說,企業改製絕對是按照法律法規和政策來的,而且我們市人大也為此專門出台了相關法規,當時這在全國也是首創,改製達到了市委市政府的預期目的,也絕對沒有所謂的國資流失,也沒有違反法律政策,這一點不但我可以打包票,而且整個過程我們市紀委也是全程跟進監督,我自認為是做得比較嚴密了,不會有什麽大的問題,至於說企業黨組織和黨員活動,我要說一句,離退休幹部職工和離開企業另謀出路的職工,可能我們這方麵的確有些輕忽了,而在公司的,仍然建立有黨支部,但是你要說能像在國有企業時候那麽發揮作用,那是不太現實了。”


    在劉斌麵前,陸為民也不敢再有半點遮掩。


    “那我再問一句,如果調研組到你們宋州來,嗯,針對這幾家企業做一個周密詳實的調研,你怕不怕?或者說,會不會出什麽幺蛾子?敢不敢接受這個挑戰?”劉斌沉吟了一下才道。


    陸為民眼睛一眯,他立即聽出了劉斌的言外之意,要想挽迴影響,最好的辦法就是用事實說話,如果自己所言是真,那麽劉斌那邊也許就能用這一招來反擊,當然如果本來就有問題,那麽就隻能自求多福了。


    “劉哥,沒有問題,我們歡迎調研組來宋州解剖麻雀,看一看我們這幾家國有紡織企業的改製曆程和現在的情況,我相信我們宋州這幾家企業可以作為調研組的一個典型,從中得到一個真實、全麵、客觀的答案!”陸為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道。


    “好,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我知道怎麽做。”劉斌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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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座談會進行得很激烈,尤其是有了宋州二紡廠和針織四廠幾位老幹部和職工的攪局,一番幾乎是聲淚俱下的聲討,雖然沒有能夠引起太大的混亂,但是的確造成了一定影響,至少讓與會人員都知道了宋州這個地方,也知道宋州的國企改革麵臨著種種不同利益訴求的交鋒。


    誰是誰非,還未有定論,但是有一點很清楚,這場改革帶來的影響是深刻廣泛的,涉及到太多人的利益,其間合情不合理,合理不合法,合法不合情,這些激烈的利益交鋒都會一直持續下去,對整個社會的變革也會帶來深遠的影響。


    “劉主任,你看……”


    劉斌看見會議主持人把目光向自己這邊過來,微微點點頭,“剛才大家都講得很好,尤其是我們昌江省幾位企業負責人都談了在企業改製中麵臨的種種陣痛和困惑,我覺得這也在預料之中,改革是什麽?就是對不適應社會發展、不適應生產力發展的生產關係的一個調整,而生產關係的調整就必然會涉及到各種利益的調整,肯定會有矛盾,會有衝突,沒有,那就不叫改革了。有衝突有矛盾,我們要辯證的來看,情、理、法三者能兼顧當然好,但這種情況很少,很多都是隻符合其中一條或者兩條,需要舍棄其中一部分,那我們如何選擇取舍?這就是我們在座的大家需要共同探討研究的。”


    ……


    “非常感謝昌江省委、省政府給我們調研組這樣好一個機會和平台來進行探討,特別讓我們感到有興趣的是一些意外事件發生,比如剛才那幾位老同誌專門登門來反映的宋州國企改革問題,我覺得這也許是一個好機會,一個解剖麻雀的好機會,據我所知宋州是昌江省重要的紡織工業基地,也是執行國家確定的壓錠方案的試點城市之一,宋州的紡織企業改製我有點兒印象,好像在哪本雜誌上我見到過介紹,對了,《潮流》時政板塊對已宋州紡織企業改製為例,介紹了國內紡織業改革的情況,但從今天的情況看來,似乎有些出入,我不知道究竟真實情況如何,但我覺得我們現在都是有點兒霧裏看花盲人摸象的感覺,那麽正好榮省長和花省長都在這裏,不知道能不能給我們調研組這樣一個機會,讓我們能夠親赴宋州對這幾家企業改製前後的情況進行一個深入細致的了解,也讓我們調研組把這一趟實地考察調研之行做成昌江之行的論文呢?”


    劉斌笑吟吟的目光落在對麵的榮道聲和花幼蘭臉上,在座的一幫人也都紛紛點頭交談,認為劉斌的這個建議非常好,正好借這個契機來現場解剖一隻麻雀。


    榮道聲沒想到劉斌會有這樣一個建議,略微一怔之後,旁邊的花幼蘭已經悄悄道:“榮省長,既然如此,不如就遂他們願,反正影響已經出去了,再糟糕也糟糕不到哪裏去,也許還能讓他們對我們昌江國企改革情況有一個真實全麵的了解。”


    榮道聲也是一個很果斷的人,略一思索就同意了這個意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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