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寒枕在赫連晉肩頭的腦袋越來越重,不會兒便傳來一陣綿長的唿吸聲。


    赫連晉把她抱上軟塌,看著她安穩的睡顏,他不禁陷入沉思。


    將來……


    這個時間概念太過抽象,誰也說不準將來到底會在多久以後來臨。


    他要做的事太多,要報答的人也太多。


    母後雖然還活著,但是身體狀況很糟糕,他必須盡快到達波臥國,找到醫治她的方子。


    若老天開眼,能為母後續命,說不定她還能重新見到父母家人。


    一家團圓的感覺是什麽樣,赫連晉從未感受到過。


    不過此時,與相愛的人在一起,哪怕是短暫的這份安詳,也足夠讓他心裏對將來充滿無限的憧憬。


    赫連晉讓車夫放慢速度,淩寒睡得很香,他不想因顛簸而打擾她安眠。


    嚴仁克本來比赫連晉的馬隊晚出城一陣,可因為前麵的車隊慢悠悠的走著,行在中途時,他就趕上了赫連晉他們。


    傍晚時分,車隊終於到達了位於烏沙河附近的軍營。


    黑壓壓的帳篷整齊的分為幾個方陣,夕陽夕照下顯得格外肅穆莊嚴。


    正是晚飯的時間,炊事營上空升起嫋嫋炊煙,還能聞見一股濃鬱的香味。


    “烤羊肉?”淩寒剛跳下馬車,就猜到了晚飯是什麽。


    “王爺,這邊請。”嚴仁克將赫連晉他們請到主帳裏,並吩咐士兵多擺些桌椅進來。


    赫連晉並未以王爺身份而來,為了保密,要避開眾多士兵,隻能待在主賬裏活動。


    不過趁著天剛晚,士兵們都在帳裏吃飯,外邊沒什麽人的時候,嚴仁克帶著赫連晉在軍營裏轉了一圈,熟悉各種部署。


    “王爺,最近幾年西域有些小國蠢蠢欲動,也偷襲過幾次。不過都不成氣候,臣擔心他們隻是試探。”嚴仁克站在練兵場上,遠望西方掛滿火紅雲霞的天空。


    赫連晉參軍的時間不如嚴仁克長久,但能年紀輕輕就被人稱為戰神王爺,他在軍事方麵的天才可見一斑。


    兩人聊了一陣軍法布陣,如何對敵人反試探的方法,讓嚴仁克對赫連晉真是心服口服。


    “王爺,將軍。晚膳已經備好,請移步營帳。”嚴仁克的副將李群過來請二人迴去吃飯。


    營帳裏,桌上準備了一大桌子菜肴。


    看起來很豪華豐盛,但是細數的話就那麽幾樣,隻是廚師廚藝了得,擺盤的方法很精巧,明明是再普通不過的食材,可擺出來就是看著很精美。


    “大廚是江南來的,不過早年經常走南闖北,會的菜式眾多。”嚴仁克介紹道,他對大廚很滿意。


    “原來如此。”赫連晉一聽江南二字,就知道與外祖父脫不開聯係。


    外祖父還真是體貼入微,連大廚都給安排好了。


    除此之外,赫連晉發現除了嚴仁克之外,他的副將穿的常服也是用料精良,隻不過顏色很深讓人一眼看不出來而已。


    嚴仁克見赫連晉的眼神一直在自己和副將的衣服上打轉,便解釋道。


    “王爺,承蒙樓老照顧,時不時地從江南給我們送些生活所需之物,從家裏寄來的東西不會查得那麽嚴格。”


    軍營中的軍餉和俸祿都是有定數的,將軍不能接受其他人饋贈金銀。tgv6


    所以樓老隻能在生活上對他們照顧一些,經常以家人的身份送一些布料或食物。


    赫連晉不禁想去江南看看這個素未謀麵過的外祖父了。


    江南來的廚子做飯和軍營裏的炊事兵不同,做飯口味非常講究。


    明明是西北羊肉,但吃在嘴裏卻少了幾分豪放,多了幾分細膩柔滑。


    淩寒吃的大快朵頤,又要來了一根烤羊腿讓人打包迴馬車,準備投喂給小白。


    天色已晚,出泓元國國界需要渡過烏沙河,夜晚河麵風疾浪大,擺渡會很危險,於是他們決定在軍營裏過一夜再離開。


    酒足飯飽之後,赫連晉領著淩寒在練兵場上看士兵們跑步。


    軍營裏的規矩,早晚都要鍛煉,晚飯後不適宜劇烈運動,一般跑上幾千米就算作罷。


    “晉兒,你說嚴將軍如果對你是真心的,這西北軍如果訓練起來了,將來對你也是有好處的吧?”


    淩寒靠在赫連晉肩膀上,輕聲問道。


    “若有那麽一天,的確如此。”


    “那我懂了,明日出發前,我會寫一套練兵的法子給嚴將軍。”淩寒留了個心眼,畢竟萬事不能不留後路,“不過你放心,都是基礎訓練的內容,真正壓箱底的功夫我隻留給你。”


    “好。”赫連晉把淩寒的披風緊了緊,“夜晚天涼,迴帳篷休息吧。”


    軍營裏沒有女人,可若把淩寒單獨分出去,赫連晉和淩遠都不放心。


    嚴仁克就命人臨時搭了幾頂帳篷供他們住宿。


    幾頂帳篷緊湊的排成一個圓形,互不打擾的同時互相之間還能有個照應。


    淩寒的帳篷緊挨著赫連晉的,不過這些阻礙對於赫連晉來說根本不算什麽,他已經決定和淩寒同食同宿,等嚴仁克一走,他就跑到淩寒的帳篷去蹭床睡。


    “……”


    看著隻穿中衣的赫連晉大大咧咧走了進來,正在案上奮筆疾書的淩寒剛抬起頭來,就覺得一陣眩暈。


    沐浴過後的赫連晉發絲披散,身上還帶著一股好聞的香草味道,中衣之外披著一件厚重的刺繡披風,隨著他的走動鼓蕩起來。


    穿件睡衣都能穿出頂級男模走秀的風範來,身材好真占便宜啊。


    淩寒支著下巴凝視赫連晉,心髒撲通撲通地跳著,不過臉上還要裝出波瀾不驚的樣子。


    “還沒睡?”赫連晉明知故問。


    “我在寫訓練法呢,時間緊迫,得把這個趕出來。”淩寒將手裏的紙張遞給赫連晉。


    赫連晉接過來以後手明顯抖了一下。


    隻見紙上畫了許多小人,依稀看得出在做各種動作。


    但是線條粗細不一,有的地方線條交錯但餘白不多,看起來就是一團黑墨。


    “這是……”赫連晉嘴角抽了抽,明知道是淩寒的訓練圖解,但實在是看不懂。


    “我不會用毛筆嘛!”淩寒臉一紅,把鍋甩給毛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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