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士不食人間煙火,僅僅是吸收的天地靈氣便足以支撐身體運轉所需的營養,即使有修為低微,尚不足以辟穀的修士,也寧可服用辟穀丹,盡量少食五穀雜糧,以免身體中積累雜質。


    所以論理來說,一個分神期的修士就算是吐,頂多也就吐點口水罷了。可惜莫凡並非常人,別說食物,就是平時的零嘴都不停的,所以後倉魔君很震驚地迎接了一頭一臉的穢物。


    這神轉折……那些被幻境所惑對外界毫無知覺的修士們瞧不見也就罷了,玉輪是瞧個正著,發出一陣大笑,連一直閉著眼的白嶽都看了過來,低頭悶笑起來。


    莫凡自己都震驚了,下意識地抬手拿了塊帕子出來,伸手遞過去:“您擦擦,那個,我不是故意的,你手太臭了……”


    等等,這畫風不對啊,尼瑪現在莫凡是階下囚不是發揮友愛精神的時候。莫凡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伸出的手就停了在半空。


    後倉魔君一怔之後暴走了,轉頭幹嘔起來。


    莫凡聳聳肩收迴手,自己取了點水漱口,眼角餘光卻發現玉輪正努嘴眨眼,似乎想要表達什麽,定定看了他一眼,好像有什麽從腦子裏頭飛掠過去,但是太快,莫凡想了想沒有想起來那到底是什麽。


    後倉魔君那個火大,雖然魔界肮髒陰暗,但是能夠像他這個修為的,至少還是能保持整潔,而且更因為周遭壞境的不好,所以後倉魔君算是所有魔君中比較有潔癖的那種,乍然被弄成這樣,即使是定著別人的皮囊,可也實在是足夠惡心的。抬手將自己清理幹淨之後,一把就將莫凡拖到了跟前,用黑色霧氣形成的鎖鏈將她也牢牢鎖住,迫使她跪伏在地上,居高臨下地望下去,這才感覺好點。


    莫凡到沒覺得什麽,那黑色霧氣形成的鎖鏈帶來的感覺實在不怎麽好,為嘛要寧死不屈讓自己吃苦頭?在魔力的壓迫下跪伏在地上,她立即挪動了一下身子,換了個姿勢,改為坐在地上,順手還撣了撣衣襟上的灰塵。


    這幅怡然自得的樣子,看得後倉魔君額頭青筋直跳,玉輪都別過頭閉上眼,一副“不忍直視”的模樣。


    後倉魔君冷笑起來:“小丫頭,你不錯,若是你想就此向本尊展示你的心性實力,那麽很好,本尊看上你了。”


    莫凡:……


    魔君是抖m體質,抑或在魔界呆太久所以腦子長包了?這腦迴路跟人類果然不一樣啊!莫凡沉默。


    後倉魔君在她麵前踱著方步:“既然如此,本尊便大發慈悲,不對你用搜魂術了,那寶物,你也可以先留著,待本尊將這這個界麵收入囊中,你可以再來決定是否要乖乖獻出寶物和你的身體。”


    莫凡斜眼,怎麽覺得後倉魔君這話歧義頗多呢?她是不是應該堅貞不屈一下?


    不過跟神經病人似乎也沒有什麽好說的,莫凡耷拉了腦袋一言不發。


    旁邊玉輪倒是嗬嗬笑了起來:“想把她吃了,也不看看你那牙口行不行!”


    魔君說的獻出身體,可沒有別的意思,就是吃罷了。修真界對於魔族的誘惑,不僅僅是青天白日、靈石礦脈和豐富的資源,就連血肉中蘊含靈氣的靈獸和修士,都是他們進補的最好食物。挑剔一點的或許會拿來煉丹再服用,低階的魔族沒有那個條件,純粹就是活生生地吃下去而已。


    所以後倉魔君用幻境虜獲了這麽些修士,卻沒有將他們殺死或者轉化,不過是留給他的手下做糧食罷了。


    玉輪也曾鎮守過鎮魔淵,對其中的情形顯然是了解的。


    不過後倉魔君把主意打到了莫凡身上,嗬嗬,自家主上可是說了盡快就會下界,他好期待看看後倉魔君是如何被自家主上捏成肉泥。


    對於自家主上,玉輪那是盲目的崇拜和信任,根本就沒有考慮過自家主上能不能戰勝的因素。就是他跟白嶽,若不是後倉魔君領域內套著幻境,哪裏會被對方擒獲?


    後倉魔君聽見這話倒是搖頭歎息:“螻蟻之輩,也隻能口上逞逞威風罷了。”


    玉輪立即反唇相譏:“那你倒是將這領域撤去,咱們來打上一場,看看是你的魔功厲害,還是我比較厲害?”


    莫凡微微抬眼看玉輪,這家夥的話倒是一如既往地多,這個時候撩撥對方,有意義麽?是苦頭還沒有吃夠?不知道玉輪自己察覺沒有,在他不斷撩撥後倉魔君的同時,脖子上也悄悄爬上了一條黑霧鎖鏈,想起那些人悄無聲息便喪命在這黑霧鎖鏈之下,莫凡真是提心調膽,生怕魔君一怒,直接就把玉輪給哢擦了。


    此時後倉魔君卻挑眉看向另一方,微微笑道:“咦,又有人來了,沒想到修真界的人這麽急著送死,倒是省了本尊不少麻煩。”


    外麵剩下的修士雖然不多,但也還有數萬,有人會進來並不稀奇。隻是能讓後倉魔君露出這般神色的,一定是修為比較高的人。


    莫凡也忍不住跟著扭頭看過去,生怕進來的是黑長老和鄭方。


    她自己進入陣中的時間自己心裏有數,算起來,應該是太陽已經落山的時候了。這麽久都沒有任何的消息傳送出去,說不定黑長老就等急了,親身入村一探虛實。


    想到這裏,莫凡就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怎麽就忘了給黑長老他們傳遞消息呢?


    看後倉魔君的樣子似乎是正關注有人進來的方向,莫凡偷偷將聯絡玉符放入手心,微放靈力激活玉符,高聲道:“後倉魔君這麽高興幹什麽?說不定進來的人修為頗高,一把就能破了你這個該死的領域,大家夥兒不過是被你的環境迷惑,待清醒過來這數萬人一人一口唾沫也能將你淹死!”


    後倉魔君轉身搖頭:“小丫頭知道的倒是不少。既然知道這裏是我的領域,這其中的一切自然都在我掌控之中,你拿個破玉符這麽大聲嚷嚷,難道我會不知道你是想要做什麽?不過也沒關係,本尊的領域,豈是隨便什麽人都能突破?你也未免太小看本尊了。”


    呃,被發現了?莫凡卻絲毫沒有被人發現的尷尬,反倒大大方方地加大了靈力的輸入,生怕對麵的人聽不清似的,高聲繼續道:“魔君倒是自信得很,可這天地間,有邪便有正,從未有過堅固不破的堡壘,自然也就不可能有無法攻破的領域。您用一己神念奪舍趙天龍的身體,本尊卻不能過來,必然實力受限,您覺得就現在這種模樣,您這領域又能堅持多久?就算你用幻境迷惑了這麽多人,可外頭還有千萬修士,便是慢慢磨,也能將你磨死不是?要我說,這修真界本就不是你該來的地方,你還是哪兒來的迴哪兒去比較好。”


    後倉魔君麵色微冷,纏繞在莫凡身上的黑霧鎖鏈隨著他的意識慢慢縮緊,他的眼光也幽深起來:“小丫頭,你到底是什麽人,為什麽會知道這麽多……”


    咦?莫凡有些驚訝了,她不過信口胡說,隻是想要跟黑長老強調來者的身份跟如今魔君的領域,以及眾人皆被幻陣所惑,暫無生命危險的事實,可後倉魔君這個反應,難道她說中了什麽不成?


    玉輪笑了兩聲,牽動頸部肌肉碰到黑霧鎖鏈,又嘶嘶唿痛,強忍著對莫凡道:“你倒是機靈,人家魔君哪兒能大大方方跑到修真界的地麵兒上來?定然是用了什麽見不得人的手段罷了。這修真界又不是魔界,他便是魔君的實力,也隻發揮得出魔尊的本事罷了,什麽破領域,頂多能支撐個……”


    話音未落,纏繞在他脖子上的鎖鏈又縮緊了些,疼得玉輪再也說不出話來。


    可後倉魔君的動作,顯然是證實了莫凡的胡言亂語跟玉輪的話都是真的,甚至沒等莫凡反應過來,便覺得手腕一痛,不由鬆開了那枚聯絡玉符。


    玉符尚未落地,便被後倉魔君握在了手中,微微用力之下發出一陣輕微的爆裂聲,碎成齏粉。


    他扭頭看向玉輪跟莫凡,嗤笑道:“說得倒是痛快,不過你們倒是料錯了,這修士的血肉可是本尊的大補之物,你們說,有這麽多修士給本尊進補,本尊的領域又能支撐多久呢?”


    隨著他的話語,那些行動僵硬的魔修將之前搜集的修士血液紛紛倒在地上,血液匯集在一起,似乎有著生命一般匯成細細的溪流,在地麵上蜿蜒散發開來,形成的圖案讓莫凡有些眼熟,似乎正是在老祖墳的祭壇上見過的圖案一般。


    莫凡恍然大悟,那個圖案,大約就是召喚這位魔君的,又或者說,這個圖案,是打通魔界與修真界的通道,供這位魔君往來之用。隻是可惜被他們毀了一些,所以魔君才不能完整地從魔界跑過來,隻是分出了一絲神念,奪舍了趙天龍的身體。


    可即便如此,這位魔君依然能夠在修真界築建領域,並以此虜獲更多的修士。


    如果修士們蘊含靈力的血液便能供魔君使用,那麽剩下的那些修士……


    莫凡想到這裏心頭一緊,不敢再繼續往下麵想。


    這陣法能夠召喚魔君,自然就能召喚更多的魔修,若是陣法成,魔族入侵修真界……


    可這裏是魔君的領域,處於魔君的掌控之中,該如何才能打斷對方?


    莫凡苦苦思索,後倉魔君則欣賞藝術品一般看著那些血液緩緩流過地麵,形成圖案,在他的魔力引導之下,鮮血有序地在地麵蜿蜒,不時有黑色魔氣摻雜進去,冒出一個個黑色的氣泡來,那情形,實在是詭異地很。


    不過要完成那巨大的圖案,這點血液似乎是不夠的。後倉魔君抬頭看向神情恍惚的修士,陰冷的目光從他們身上一一掠過,似乎是在衡量誰的血液足夠完成圖案,以免浪費了不多的資源一般。


    遠遠的黑色霧氣當中,兩個僵硬的身影浮現出來。


    莫凡一看,正是娃娃臉的黑長老和手握熾陽劍的鄭方,忍不住長歎。


    都怪自己沒有及時將情況告訴黑長老,大約是等不及了,這師徒二人方才入村。可就算後倉魔君隻能發揮出魔尊的實力,渡劫期的黑長老又豈是他的對手,雖然被幻陣所迷的時間不長,但到底失了先機,自然被魔君所獲。


    後倉魔君瞧見這師徒二人,皺了皺眉頭,似乎有些厭惡的樣子,心念一動,黑長老便不由自主地上了前。鄭方怒吼:“放開我師父!”


    黑長老卻一臉鎮定地跟莫凡打招唿:“小丫頭沒事兒吧?”


    莫凡不知道說什麽好,這都什麽地方了,黑長老您還能這麽鎮定,果然是高人風範啊!


    不過還是點點頭道:“還好,胳膊腿兒都在呢!”


    黑長老就歎氣:“你看看,我說了讓你別來吧,你要來,這下也落人家手裏了吧?”


    莫凡跟著歎氣:“還說我哪,你不也是一樣,不是說了讓你等我消息麽?你怎麽就跑進來了?”


    黑長老身子不能動,臉上表情倒是豐富,立即瞪了眼道:“都到這兒了,怎麽能少了我?好歹大家都在一塊兒嘛,也熱鬧不是?”


    旁邊玉輪又忍不住笑了起來。


    後倉魔君也無語了,這修真界裏頭都是些什麽人啊?這會兒還有心情聊天,特麽你們要聊天之前不知道聊個夠麽?陰慘慘地從牙縫裏頭擠了倆個字出來:“閉嘴!”


    莫凡抬頭看了魔君一眼,對黑長老說:“瞧我!之前給你傳話的時候你大概是入陣了,應該沒有聽見吧?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魔界的後倉魔君,可不是趙天龍啊,趙天龍那死小子也不知道死了沒有,不過身子已經借給後倉魔君了,別看人家現在隻是一抹神念,也隻有魔尊的實力,可人家又領域了都,你估計也不是人家對手,還是老實點兒好。這個魔氣形成的鎖鏈你也別掙紮,真的,挨著皮肉還挺疼的,你瞧玉輪都疼得說不出話了……”


    黑長老也看了後倉魔君一眼,點點頭道:“我是說呢,趙天龍那小子什麽時候有這個修為了,你看把這小漁村給弄的,陰風鬼氣的,這黑烏烏的一片,看著就挺滲人的,趙天龍哪兒有這本事。還是魔君好啊,本領高啊!不過這領域是怎麽迴事兒?你說我跟魔君請教請教,他能告訴我麽?不過話說迴來,我請教了大概也沒什麽用處吧?你說我這修為都渡劫期了,還以為說能去上界看看上頭是個什麽樣,可看樣子今天大約就要結果在這兒了,估摸這輩子我是瞧不著了。不過你說魔君把我們抓了是想幹嘛?要是說把我變成魔族的那也不錯啊,魔界我也沒去過呢,不如就當去魔界玩玩怎麽樣?可是魔界有靈茶喝嗎?離了那個我可活不了……”


    這一老一少如同坐在茶館似的,你來我往地就說上了,旁邊玉輪的悶笑聲愈發大了起來,白嶽也閉著眼搖頭,後倉魔君深唿吸。這老的修為高,留著有大用,小的身上有寶物,沒磨出來之前他還不想動,可這耳朵邊兒的噪音怎麽解決?


    忍無可忍的後倉魔君果斷出手,一個耳光就砸到了黑長老臉上,抽得黑長老風箏一樣飛了出去,濺出一地鮮血。


    鄭方雙目通紅,不顧身上黑霧鎖鏈地限製強行動了起來,黑霧接觸皮肉的嗤嗤聲不絕於耳,等他到了黑長老身邊的時候,已經站都站不穩,身上傷痕累累,連白骨都露了出來。


    莫凡也是一聲驚唿,半晌才瞧見黑長老緩緩爬坐起來,對著跌倒在地上的鄭方搖頭,似乎是在歎息,又似乎是在責備。


    眼眶微熱,可莫凡硬生生地將眼淚逼了迴去,抬頭恨聲道:“你到底想怎麽樣?”


    後倉魔君摸了摸袖口,微笑:“不怎麽樣,隻不過本尊也不是沒有脾氣的,你們這群失敗者有什麽資格在本尊麵前談笑風生?”


    說著他彎下腰來,伸手捉了莫凡的頭發強迫她仰起頭來,嘖嘖兩聲道:“你們隻能仰視本尊,卻不能無視本尊的威嚴……”


    天空突然響起幾聲霹靂,後倉魔君手一抖,鬆開了對莫凡的鉗製不由抬頭望天喃喃道:“我最討厭雷聲了。”


    可下一瞬間,圍繞著小漁村的黑霧卻似乎被人劈開了一般,一道紫色光華乍現,硬生生將這濃霧撕裂,兩個人影一前一後地走了進來。


    那身影如此熟悉,莫凡不用辨認也知道是誰,一直隱忍的眼淚再也控製不住,奪眶而出。


    領域就這麽輕易地被人撕裂了,後倉魔君倉惶後退兩步,旋即陰笑著道:“不要緊,本尊的領域是這麽容易就被破掉的麽?”


    可是來人卻厭惡地說了一聲:“真臭!”隨即手一抬,一抹紫色的光華便旋轉著四下飛舞起來,將那些黑色霧氣絞得粉碎。


    跟在他身後的那人捂著鼻子丟出幾粒藥丸,散發出淡淡的薄荷味,空氣也清新起來。


    玄一身形一閃,下一刻便出現在莫凡身邊,皺著眉頭彈出幾縷紫黑色的火焰,將她身上的黑霧鎖鏈焚燒幹淨,再將她摟進懷裏,低聲責怪道:“不聽話的小東西,不是說了讓你避開瑞昌,迴去蒼莽山脈好生修煉麽?怎麽又攪到這裏了?”


    莫凡埋頭在他胸口嚎啕大哭起來,特麽她也不想的好不好?


    後倉魔君攝於玄一的威勢,倒退了好幾步才勉強停下,吐出一口鮮血不甘地打量著眼前相擁的男女:“你是何人?居然能破了本尊的領域!”


    玄一根本就懶得理會他,幾個彈指間將玉輪同白嶽身上的黑霧鎖鏈解開,低聲嗬斥:“無用!”


    玉輪白嶽齊齊跪拜叩見,低聲認錯:“屬下無能,請主上責罰。”


    紫華劍將周遭的魔氣已經清理得差不多了,玄一摟著莫凡召迴了紫華劍,沉聲吩咐:“收拾幹淨些!”


    被無視的後倉魔君憤怒了,挺直了身子厲聲道:“你非修真界的人,平白幹涉其中,難道不怕天雷神罰麽?”


    正欲離開的玄一聞聲迴頭,緊擰著的眉頭表示他此刻心情非常不好。


    剛剛恢複了一點的玉輪站起身來笑道:“天罰神雷?要劈也是劈死你個魔物好吧?真以為自己在魔界算個東西就到處跑了撒野麽?不自量力!”


    說話間玉輪不知從哪裏取出扇子,揉身攻了上去。


    後倉魔君卻不閃不避,揚聲笑道:“來呀!這身體可是趙天龍的,你們都是上界的吧?弄壞了這身體,自有天罰神雷劈死你們!”


    聽見這話,玉輪反倒停了下來,顯然是有些遲疑。


    玄一見狀怒火中燒,心念一動,紫華劍便唿嘯著朝後倉魔君攻了過去。沒想到上界眾人最為懼怕的天罰神雷都不能震懾眼前這人,後倉魔君慌了手腳,倉促避開,朝著修真界眾人所在之地逃了過去,一麵不忘迴頭凝聚魔氣試圖阻撓紫華劍的攻勢。


    紫華劍去勢不減,幾個漂亮的劍花一挽,化作九柄,將那些魔氣攪得粉碎,且速度提快了幾分,正好封住後倉魔君的去勢,直取他的丹田、大穴等處。


    後倉魔君見勢不妙,心生退意,竟朝著紫華劍撞了上去,口中依然陰笑著道:“既想嚐嚐神雷滋味,本尊便成全你們又何妨!”


    話音剛落,他的身子便軟軟倒了下去,一顆黑色的小小元神光球從他身體之上浮了出來。


    玉輪驚唿:“不好,他想逃走!”


    白嶽籠著袖子搖頭:“無所謂,陣勢已經布下了。”


    原來就在這麽幾句話的時間裏,白嶽已經將懷中的陣旗散了出去,將將卡住小漁村的範圍,布下了屠魔陣法。


    此間之事跟玄一已經沒有多大關係了,他皺眉吩咐玉輪和白嶽:“好生善後!”說罷轉身抬腳。


    莫凡低頭抹著眼淚,卻發現地麵之上那個用修士鮮血繪就的圖案似乎已經完成,正慢慢匯集著殘存的絲絲魔氣,從鮮紅變成黑色,散發出詭異的微光來。


    這是後倉魔君要逃走,還是陣勢已成,會有更多的魔族通過這個陣勢到來?


    莫凡不敢遲疑,扯了扯玄一的袖子示意他低頭往下看。


    玄一疑惑地低頭,隨即發現了地上的陣勢,抽動了一下嘴角道:“雕蟲小技,不過差點就被他糊弄過去了。”


    平地裏忽然刮起了微風,隨即旋風般朝著陣勢中心匯攏過去,後倉魔君的元神隨著風勢轉動,也朝著陣勢中心匯了過去。


    玄一問莫凡:“你空間裏的靈泉水呢?弄點出來。”


    靈泉水?對了,靈泉水!


    莫凡恍然大悟,上次她用靈泉水裹著那根黑色木棍,使得上頭的魔氣不再外溢,連蒼天帝君都讚她的靈泉水似乎可以抑製魔氣,她怎麽把這茬給忘了。


    趕緊弄了水出來,莫凡一狠心直接來了個甘霖術。感謝她這空靈體的體質,各係法術都能使用,這一個水係的甘霖術本是緩解外傷的,可是將這水換做靈泉水撒到地麵上,竟然將那泛著黑氣的血液給衝散了開來。


    後倉魔君的元神球發出一聲尖利的哀嚎聲,不知是被靈泉水擊中的原因,還是看見地上的陣勢被毀的原因。


    莫凡也不敢怠慢他,弄了些水出來將後倉魔君的元神球給裹住,他本來想要逃竄,在紫華劍的逼迫之下卻逃無可逃,隻能不斷哀嚎著唄裹進了水球之中。


    玄一遲疑了一下,取了一個玉瓶出來將被裹住的魔君神念收起,還不忘低聲對著莫凡解釋:“未都喜歡用奇怪的東西煉丹入藥,這個給他玩去,便是不能入藥,也要叫這家夥吃些苦頭才行。”


    他摟著莫凡,朝著黑長老那邊走過去,跟他一同下界的未天帝君瞧見鄭方和黑長老傷勢挺重,一來就過去施藥贈丹。


    莫凡一瞧,他的丹藥的確好使,不過這麽一會兒功夫,黑長老臉上的腫脹便消失了,正朝著未天帝君道謝。可是鄭方的傷勢卻不太好辦,傷口間盤踞的魔氣似乎在跟藥力對抗,疼得鄭方已經昏死了過去,臉色蒼白,滿頭大汗。


    對付這些魔氣,莫凡的靈泉水也隻能抑製,無法祛除,唯有清心符才能將這些魔氣祛除開來。隻是自從到了瑞昌之後,她身上的清心符也所剩無幾了,並不足以將鄭方滿身傷口中的魔氣盡數祛除,治療他的傷勢。


    黑長老卻極為感激,聽莫凡說了治療的法子之後點頭道:“無礙,宗門裏還有些清心符,若是不夠,我再讓人去搜集些。隻是這位道友醫術卓絕,我那宗門之中還有一個弟子,也是驚采絕豔的人物,不知可否勞煩道友移步,幫我那個弟子瞧瞧症候。”


    未天帝君是個溫柔的人,並沒有開口,隻是笑著搖了搖頭。


    這次他是幫玄天帝君撕裂空間才下界,本就不願久留,他那宮中還有一爐子丹藥呢,怎麽肯為了一個素不相識的人浪費時間。


    莫凡心有不忍,不知道當黑長老曉得溫若陽臥床不起,是因為刺殺衛青雲的緣故時,會是什麽樣的表情。


    對方的拒絕有些讓黑長老出乎意料之外,他求救似的看向莫凡,莫凡卻搖頭道:“黑長老,就此別過,我要走了。”


    修士離別本是常事,黑長老並沒有放在心上,隻道“後會有期”,看了眼玄一,卻還是忍不住低聲叮囑莫凡:“這男修我見了幾次,卻一直不知道是誰,也未曾打聽出來他的身份,你若是跟他走,讓老黑多句嘴,自己要小心些。”


    莫凡點點頭,看向玄一,心中滿是能夠跟玄一長相廝守的喜意,若不是怕泄露了玄一的身份引來不便,她幾乎恨不得將自己和玄一的事情昭告全天下才好。


    所以聽見黑長老的話,她隻是笑著道:“你放心吧,他對我很好很好的。”


    玄一在旁邊聽見這話,也不言語,隻是放在莫凡腰間的手摟得更緊了些。


    夕陽早已落下,撥開了黑霧的天空猶如一塊深藍色的天鵝絨,點綴著無數閃亮的星子。夜風中傳來海浪拍擊的聲音,夾雜著淡淡的海水腥味。小漁村已經落在身後,可上界近在眼前。


    玄一把莫凡摟在懷中輕吻,兩人看著海邊緩緩升起的圓月,一同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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