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主上來說,莫凡是個什麽人,玉輪不太清楚,反正能被主上特別說“敬她若我”的,肯定是很重要的人就對了。


    但是對於玉輪來說,莫凡就是個麻煩的人,這三天兩頭就瞧不見人影,偶爾出現總是給自己找些事情。上次是六千隻兔子,這迴又是要找靈藥。


    好吧,品階都不是特別高的,玉輪也就認了。可還是忍不住多嘴問了一句:“莫姑娘,你要這些靈藥幹什麽啊?”


    莫凡頭也不抬:“煉丹。”


    “煉丹?”玉輪摳了摳耳朵,以為自己是幻聽了。什麽時候這姑娘還會煉丹了?他遲疑了一下問道:“上次你給我看的那個辟穀丹,不會真的是你自己煉的吧?”


    這懷疑的口氣是幾個意思?莫凡終於舍得抬頭了,不悅地對玉輪說:“怎麽?看著不像嗎?”


    玉輪有些訕訕地摸了摸鼻子:“我以為你是隨口說說呢。”


    三爐成了兩爐,其中一爐還是中品的,雖然辟穀丹是個普通大路貨色,可這個成丹率也高得有些離譜了。要知道就算是丹道宗師,也不能保證每一爐丹藥都能成丹,何況以前也沒聽說過莫凡會煉丹啊!


    上次說起這事兒的時候,正好孫元青過來給打斷了,玉輪之後事情一多也就拋諸腦後了,這會兒又提起這茬,玉輪方又想起來,上下打量了莫凡幾眼,越看越覺得這姑娘身上的秘密實在是有點多。


    玉輪衝著莫凡擠了擠眼睛:“喂,說實話,你這煉丹製符什麽的,到底是跟誰學的啊?你以前不是說你結丹之後便可以迴家了麽?如今你都成嬰了,怎麽也沒提迴家的事兒啊?”


    莫凡聽著縮了縮脖子,那什麽結丹迴家的話,都是之前她隨口瞎掰的,那會兒誰知道會跟錦繡天外和玉輪幾個有這麽深的幹係呢?這會兒倒不曉得怎麽圓了,隻能含含糊糊地答了一句:“等你家主上出關再說吧!”


    玉輪還沒來得及說什麽,莫凡便縮頭關了院子門兒,把玉輪給關在了門外,他隻好聳聳肩走開了,心裏對莫凡的來曆十分好奇。


    另一頭太清宗裏頭,眾人也正說起莫凡的來曆。


    最有前途的弟子突然就失了寶物,折損了修為,對於太清宗來說,也不過是件小事罷了。沈如玨還年輕,這樣的挫折對他未必就是件壞事,反倒可以磨練一下他的心性。可是嶽佩蓉被打得隻剩了一口氣,對於太清宗來說就是奇恥大辱了。


    但凡宗門,總是好個麵子的。原本太清宗在四大宗門裏頭也算是聲望極高的,可這些日子連普通弟子出門都是謹小慎微的,整個宗門的士氣都低落了很多,長此以往可如何是好?


    本來四大宗門齊聚也是有整一下錦繡天外出口氣的意思,可因為嶽佩蓉的失敗,流雲宗跟玉真門的態度就含糊了起來,唯獨錦繡宗的態度倒是強硬些。可誰都知道錦繡宗本來就跟錦繡天外不對付,如今錦繡宗的實力也就那樣,太清宗還瞧不起他們呢,這聯手對付錦繡天外一事便放了下來。


    不能明著對錦繡天外下手,弄死那個莫凡總是可以的吧?


    偏偏莫凡躲在錦繡天外就跟縮頭烏龜似得不出來了,想要下手都沒辦法,嶽四海也是蠻惱火的,叫人去打探這個莫凡的來曆,卻發現這個莫凡似乎是從石頭裏蹦出來的一般,竟然是半點有用的信息都打探不著,心裏也就更加氣悶。


    挑唆了孫元青去跟錦繡天外鬧,開始兩天的消息聽起來還不錯,可現在竟然也沒了下文,嶽四海有些不解,想了想派人去請孫元青來給嶽佩蓉看診,孫元青卻提出要見見沈如玨。


    嶽四海心中納悶,可還是讓人將沈如玨叫了過來。


    不過個把月功夫,沈如玨便消瘦了很多,衣服穿在身上都有些空蕩,嶽四海瞧著心裏就是一酸,指了椅子讓他坐下道:“如玨的修為如今怎麽樣了?身子可有不適?為師瞧著你瘦了不少啊。”


    沈如玨躬身坐下,恭敬地迴話道:“多謝師傅關心了,如玨身子沒事,隻是想到當日的情形,心中便十分開心不起來。修為雖然有些影響,不過如玨還在努力修煉,不日便應該能夠恢複。隻是那柄小劍乃是如玨周歲之時父親贈與的,如今就這麽不明不白地沒了,我想起來便覺得愧對父母,心中難安。”


    嶽四海聽著便點了點頭,有些慚愧地道:“都是師傅無能,連你們都護不住,竟叫人在太清宗裏頭為非作歹,唉……”


    沈如玨連忙勸道:“師傅您可別這麽說,都是錦繡天外的人太過無禮,怎麽能怪師傅呢?也怪我修為太低,如若不然,也不會著了人家的道。師姐為了替我出氣,都,都這樣了,師傅還自責,豈不是讓如玨羞愧至死麽?”


    倒還是曉得感恩的,嶽四海聽著他這番話心情好了幾分,說起正事來:“為師請了孫道君來替你師姐看診,隻是孫道君提出要見你,他在靈脈、丹田一道上頗有些見解,為師怕你身體還有些暗傷,便答應了。隻是聽說前些日子孫道君跟錦繡天外似乎有些不太愉快,為師怕問起來讓孫道君不喜,你待會兒陪著孫道君,若是言語間提起,便提為師問問到底是怎麽迴事?”


    沈如玨聽著,心裏不屑地嗤笑了一聲,你不敢問,便叫我來問,若是得罪了活魔王,難道我這小身板兒就能有好果子吃了麽?


    可嘴上還是答應得挺快,一副會用心替師傅辦事的模樣。


    沒過一會兒,孫元青便到了。瞧見沈如玨,他也不避諱,當著嶽四海的麵就盯著沈如玨看了一會兒,似乎要從他臉上看出花來。


    他的眼光給人一種被剝光衣服的感覺,沈如玨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趕緊開口道:“孫道君,不如弟子先帶您去瞧瞧我家師姐,煩請您看看師姐的傷怎麽樣了。”


    孫元青這才反應過來,朝著嶽四海笑了笑道:“失禮了,瞧見貴宗玉公子這樣的人中龍鳳,一時竟看楞了去。嶽宗主莫怪,不知道這兩天嶽小姐身子可好些了?”


    嶽四海搖了搖頭,有些奇怪孫元青怎麽突然對沈如玨感興趣了,順口便對沈如玨吩咐道:“為師還有些事,你先陪著孫道君去你師姐那裏吧。”


    沈如玨點頭上前要給孫元青領路,卻被他一手扣住了手腕笑道:“好好好,嶽宗主先忙就是,讓玉公子跟我一路便是。”


    他口中說著話,卻悄悄放出一股靈力順著沈如玨的靈脈探了進去。


    沈如玨被他一把扣住手腕,渾身都僵住了,想到之前他看自己的奇怪眼神,心底咆哮了起來,尼瑪老紙長得很帥我知道,可是老紙的目標是香香軟軟的女修士,不是這位大叔啊我靠!


    他掙了一下並沒有掙脫,隻得朝孫元青道:“孫道君請放一下,弟子帶您去師姐那裏。”


    孫元青笑眯眯地不為所動,反倒催促道:“無事,就這麽走吧,反正嶽小姐的住處我也去過,咱們快走吧!”


    雖然不是第一次見到沈如玨,但是靈力探脈還是第一次。一入沈如玨的靈脈,孫元青便在心中讚歎起來。這沈如玨年紀輕輕便能結丹,不是沒有道理的。依著孫元青的感覺,沈如玨的靈脈比普通人的更加堅韌一些,而且有一種奇怪的彈性,雖然不會比同階修士的靈脈更加寬廣,但是能夠容納的靈氣量卻比旁人更多了幾分。


    而且這樣堅韌的靈脈還有一則好處,便是受到突然的靈氣靈力侵襲之時,靈脈可以略微擴張容納多餘的靈氣,並不會像其他同階的修士一般因為突然暴漲的靈力而導致靈脈被撐破。


    他一邊跟沈如玨說話,一麵運轉靈力朝著沈如玨的丹田處探去。


    沈如玨開始並沒有察覺到,被一個男人牽著手狀若親熱地走著簡直就是對沈如玨的艱巨考驗。雖然他前世的時代便已經對同性之間的感情不那麽歧視,甚至有種接納的風氣。但是沈如玨自己可是個不折不扣的直男,遇見這種情況心裏膈應得不行,偏偏對方比自己修為高,聲望高,容不得他做出反抗,隻能被吃了幾口豆腐,有苦難言。


    可是孫元青的靈力向他的丹田處接近的時候,沈如玨還是察覺到了,立刻掙紮著要掙脫,口中低聲問道:“孫道君這是做什麽?”


    孫元青裝糊塗:“什麽做什麽?你這孩子,好好走路便是,亂動個什麽勁?”


    那靈力平和溫柔,可越是接近丹田,沈如玨便越是覺得恐慌,不由提高了聲音問道:“孫道君,您就別裝糊塗了,您的靈力都快跑到我丹田了,是要做什麽?”


    孫元青緊扣了沈如玨的手不放開,笑吟吟地道:“呀,你感覺到了啊?我隻是聽說你失了本命法寶,怕你丹田受損,替你瞧瞧唄!你這小孩兒太不懂事,本命法寶那是什麽,是放在你丹田之中靠你自己溫養的,一旦失去怎麽都會對丹田造成些影響。如今你修為倒退,是不是感覺重新修煉之時速度比以往慢了很多,對這天地靈氣的感應也不如以往那麽敏銳了?”


    他說的恰好是如今沈如玨的現狀,隻是沈如玨並不明白那柄小劍算不得他的本命法寶,隻是從來藏在他丹田之中,他便將其視作本命法寶一樣看待了。這會兒聽見孫元青的話,不由怔楞了一下,放棄了掙紮呆呆地點了點頭。


    孫元青知道自己說中了,低聲道:“這些個情況,你沒告訴你師傅吧?”


    沈如玨咬了下嘴唇,默默點頭,突然沙啞了嗓子低聲哀求道:“孫道君,那就請您幫我看看,我,我可是丹田有損才會拖累了修為?”


    孫元青沒想到自己隨口幾句忽悠便得到了沈如玨的準許,不由大喜,催動靈力向他丹田摸索過去。


    沈如玨非常緊張,這丹田乃是修真之人最為重要之處,除了帶他修煉入門的嶽四海,孫元青是唯一一個摸到他丹田的外人。這種感覺簡直要比赤身露體更讓沈如玨感到不適,不過那股靈力平和溫柔,倒是讓沈如玨又慢慢放下心來。


    得了沈如玨許可,孫元青就沒什麽顧忌了,將他的丹田細細感知了一番,心中便有了計較,露出溫柔的笑意來。


    隻是這到底是在往嶽佩蓉居所的路上,孫元青扣著沈如玨的手笑得溫柔,沈如玨則望著他一臉期盼,難免落入了旁人眼中,傳出閑話來。


    可孫元青向來就對這些不怎麽在意,幹脆又從法寶囊中掏出可以測試靈根的蘊靈石給沈如玨,隻見沈如玨把那晶石球接在手裏,晶石球便發出亮眼的白光,當中又夾雜了點點紫色,隻是紫色的部分相當至少,若不是特別注意,幾乎都瞧不見了似得。


    收了晶石球,孫元青問道:“以往也是這個樣子麽?”


    沈如玨嘴裏發苦:“以往,以往那些紫色的多些,自從……之後,紫色的便要少了很多了。”


    其實應該是少得幾乎瞧不見了,都怨錦繡天外那幫人奪走了自己的寶物。


    孫元青有些不解:“五行之金,在方位上屬西,與色彩上為白,你的靈根的確是金靈根無疑,隻是這紫色的是什麽,我竟然沒有見過,一時也想不起來。你這也算是變異金靈根了,自己覺得,現在可有什麽不同麽?”


    沈如玨搖搖頭道:“自從那日之後從未與人動手,修煉金係術法也跟往常無異,隻是我自己想出來的幾個術法卻是無法使用了。”


    “哦?就是那個什麽萬劍訣麽?”孫元青覺得自己摸到一些門路了,追問了一句。


    沈如玨默默點頭。


    見孫元青放開了自己,抬腳便走,沈如玨忙追了上去問道:“孫道君,我這情況,到底是怎麽了?可有法子醫治?”


    孫元青搖搖頭道:“你這情況我也是第一次瞧見,不敢妄下論斷,待我迴去參詳一些時日再說。”


    聽見這個結果,沈如玨有些失望地歎了口氣,隨即又振作了起來:“無妨,若是孫道君有法子,如玨感激不盡,如若不然,也是老天對我的考驗而已,我一樣會好好修煉的。”


    這話孫元青聽著倒是極讚賞的,拍了拍沈如玨的肩膀道:“小孩子就該有這般誌氣,你的丹田並未出現什麽漏洞破損的情況,隻要刻苦修煉,一樣能成大器,萬不可因為些許小事便荒廢了修煉。”


    沈如玨躬身表示受教,陪著孫元青看了嶽佩蓉一遭。


    嶽佩蓉還是躺在床上毫無半點起色,她的靈脈傷得太重,即便是孫元青也是毫無辦法的,搖搖頭便走了出去。


    屋裏伺候的侍女一見孫元青搖頭,齊齊跪倒在地,淚眼婆娑地哀求孫元青想法子,可孫元青哪裏有什麽法子可想,並沒理會便往前走,耳邊卻聽見那些侍女詛咒道:“都怪那個妖女莫凡,要不是她傷了我們小姐,小姐這般玉雪可愛天資聰穎之人又怎麽會變成如今這個模樣!”


    孫元青聽著心裏有些不舒服,忙將握緊了的拳頭縮迴了袖子裏頭,大步走了出去。沈如玨在旁邊瞧得清楚,忍不住便問道:“聽說孫道君前幾日去過錦繡天外,可曾見到那個莫凡了嗎?能在擂台之上當場碎丹成嬰,她也是個人才了。”


    孫元青的臉色這才緩和了兩分,點點頭道:“莫凡道友確實不錯,不止修為,見解也是頗為獨特的,我認識的人也不少了,像她那樣有趣的,卻沒有第二個。”


    聽他這口氣,似乎是跟莫凡見過麵了,而且對莫凡的評價還很高的樣子,沈如玨記在心裏,迴頭便告訴了嶽四海。


    沒想到本來是想讓活魔王去找找錦繡天外的不痛快,居然活魔王還跟莫凡倆成了忘年交的模樣?嶽四海有些不相信,讓弟子盯著孫元青,卻說孫元青幾次從錦繡天外出來,都是腳步輕盈麵帶喜色的樣子,這邊由不得嶽四海不相信了。


    嶽四海心中暗恨,可剛剛提出對付錦繡天外跟莫凡的話頭,宗內的幾位長老卻不同意了,都道他是私心作祟,不顧宗門利益,卻隻顧著替自己那不知所謂的女兒報仇而已。


    甚至有長老道:“那個莫凡似乎精通符籙之術,不管是一指毀了火球符也罷,還是那帶著火焰的落石符也罷,都是極驚豔的。宗主若是真心為了宗門利益,就該將私事放到一邊,想想怎麽把莫凡招攬進宗門才是。”


    旁邊立刻便有長老附和:“不錯不錯,那個加了火焰的落石符雖然隻能算是低階符籙,可能想到做出這樣的改變,且還成功了的,可見那個莫凡與符籙一道上修為是極精深的。若是她肯入我太清宗,我願代師收徒,認她做師妹!”


    眾人說著說著便紛紛調笑起來,唯獨嶽四海坐在上首氣得渾身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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