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先莫凡一指點到火球符,火球符飄然落地再無靈氣波動的時候,嶽四海就已經震驚了。


    但凡符籙,皆是由符文所組成,因為符籙的不同,每個符籙的節點處也有強弱之分,也就是說符籙並不是無堅可摧隻能抵擋不可化解的。若是找準了符籙最脆弱的節點,隻需要輸入靈力便可將其摧毀。


    這是太清宗的不傳之秘,嶽四海也隻是聽說過,至於不同符籙的脆弱之處在哪裏,恐怕就隻有林係一脈的傳人才曉得。


    沒想到這小姑娘倒知道,之前真是小瞧她了?至少說明這個莫凡在符籙一途上也是極精通的。


    可是嶽四海心中並沒有半點惜才之心,反倒是更加強烈地希望女兒能夠借高階修士的威勢將其抹殺。莫凡不是他們能夠控製的,今日一戰之後,莫凡與太清宗之間的隔閡已經存下,雖然算不上是什麽仇怨,但也絕無結為盟友的可能。


    這樣的人,死了比活著要好,至少對於太清宗來說要更加安全。


    再看到一種新的,從未出現過的符籙出現,嶽四海心中殺機更甚,恨不得能親身下場一掌滅了這小丫頭。


    不能下場代替女兒,可別的總是能做的。嶽四海微微一笑,坐迴了原位。


    落石符看著炫目,不過到底是莫凡新改良的,還有不少亟待完善之處。嶽佩蓉吃了一驚,這才打開了曼珠沙華首飾裏自帶的防護罩,並沒有受到傷害,抬手便是接連朝莫凡射出十餘張爆裂符。


    莫凡順手丟出一個火係陣牌將地上的冰融了,調動體內靈力朝嶽佩蓉使出了一招“珠環翠繞”將她纏住,緊接著便是旋轉的冰錐朝著嶽佩蓉射去,手中同時丟出了一張“五雷轟頂”。


    這下別說其他人,便是連玉輪也覺得驚奇。之前莫凡使的火球術是火係術法,珠環翠繞則是木係術法,生出藤蔓纏繞敵人,而冰錐卻是冰係功法。拋開這三種不同係的功法由一個人使出不提,她竟然還同時丟出了符籙,一心二用的功力也是不凡。


    可嶽佩蓉就顧不得讚賞莫凡了,使了羽落輕身剛剛脫離地陷術,腳還沒挨著地麵藤蔓便纏繞了上來,她剛丟出“火球符”去燒那藤蔓,旋轉的冰錐便到了眼前。後退一步尚未避開,頭上又鳴起了雷聲。


    冰錐旋轉著破開了防護罩,新的護罩未及升起,那雷便劈了下來。嶽佩蓉繼續退後,並不懼怕那冰錐,避開劈下來的雷電才是正經。


    雷電確實沒劈中嶽佩蓉,卻擊中了冰錐,嶽佩蓉剛剛鬆了口氣,雖知道這冰錐不能破開自己的護體靈力還是自然地抬手擋了一下。


    冰錐刺到她的護體靈力前進了不過兩分便消散了,嶽佩蓉卻覺得手臂一麻,頓時半邊身子都失去了控製力,竟然是被雷劈中了。她身上的曼珠沙華首飾雖然有防護力或者攻擊力,卻承受不起雷擊,好幾樣都損壞了掉在地上,使她一頭精心護養的長發也散落了下來,狀若瘋癲。


    莫凡也顧不上嘲笑嶽佩蓉不知道水能導電的基本物理常識,那十餘張爆裂符逼得她連連後退,不斷輸入靈力維持護罩,竟覺得有些靈力不支了。


    主要是剛才那個冰錐算是個中階術法,發出來本就費力,更何況是要冰錐旋轉,找準目標,所需靈力比單純的冰錐更甚,再維持護罩就更加難得。


    這還是因為莫凡修習禦靈訣,靈力比一般同階修士更加深厚的緣故,若是換了別人,僅僅這冰錐就能抽空全身靈力了。


    勉強抵擋住爆裂符的攻擊,莫凡靠攏了擂台防護罩的邊緣微微喘息。


    不過嶽佩蓉也沒有好到哪兒去,冰封千裏這樣的高階符籙她本來就屬於越階使用了,再被冰錐破開護體真氣,讓雷一劈,全身靈力自然狂湧而出,護住五髒六腑抵擋雷電的威力,這會兒要不是一口氣強撐著,隻怕站都站不穩了。


    戰到此時,兩人竟難得地勢均力敵了。


    莫凡一口氣還沒來得及唿出,忽然覺得後背一涼,緊接著頭上一痛,並未來得及反應便瞧見嶽佩蓉又取出一張符籙疾射過來。


    這是嶽佩蓉耗盡全身靈力能發出的等階最高,也是唯一一張符籙,名喚萬劍齊發,乃是中階下品符籙。據說當日沈如玨便是受了這符籙的啟發,才有了萬劍訣的出現。


    眼睜睜瞧著三尺青鋒如疾雨般襲來,莫凡卻腦袋疼得厲害,來不及反應,隻好將小狐狸放了出來。


    小狐狸與她心意相通,現身場中便是火球夾雜著劈啪作響的雷電朝著嶽佩蓉射去。


    嶽佩蓉危在旦夕,莫凡卻覺得頭裏的疼痛感頓時一輕,顯然是施法人被打斷了。她直覺地望向太清宗的棚子,一眼便瞧見嶽四海站到了跟前雙目暴突的模樣,不知怎麽就認定了剛才施法之人便是嶽四海。


    居然下黑手?莫凡心裏隻有五個字:“弄死嶽佩蓉!”


    小狐狸得令,冰刃術、水箭術也出來了,加上火球與雷電,四係術法朝著嶽佩蓉襲去。


    就在此時,莫凡卻覺得一直橫在修為上的薄膜“啵”地一聲,竟然破開了。不待她細想,天地靈氣朝著她的身體狂湧而入,天象陡變,不過幾個唿吸間擂台上方便聚集了厚厚一層劫雲。


    誰要在這個時候渡劫?!


    眾人光顧著驚訝沒有迴過神,黑豹卻站了起來,吩咐玉輪:“護法!”便頭也不迴地躍向擂台。


    小狐狸也察覺到了,丟出術法根本不管是否擊中,便趕緊迴身跑到了莫凡身邊,吱吱亂叫。


    “主人,你怎麽樣了?主人,你要不要緊?主人,怎麽辦?怎麽辦?”


    “閉嘴!”莫凡正全力調息,卻還要分心跟小狐狸說話,心情惡劣到了極點。


    幸好黑豹趕到了,一爪子就把小狐狸給拍飛了,掉進後頭玉輪懷裏。


    玉輪跟小狐狸大眼瞪小眼,同時在想:這玩意兒是個啥?


    太清宗的人也匆匆趕到,扶起奄奄一息的女兒,嶽四海心中怒火蒸騰。要不是剛被那突然出現的小東西攪亂了心神,他分出的神識就已經將這該死的莫凡給抹殺了。現在女兒半死不活還不知道結局如何,礙於是擂台比試,嶽四海總要維持著太清宗的臉麵,不好痛下殺手。


    他也不含糊,看了眼擋在麵前的紫焰追雲豹啐了一口,朝弟子使了個眼色,抱起女兒匆匆離去了。


    黑豹見他離開,方才迴身對莫凡道:“不要怕,凝神靜氣,先調息。”


    莫凡微微點頭,它來了她也就安心了。合上雙眼努力調和著狂湧而入的靈氣,金丹微微顫動,似乎是在將這些靈氣努力提純成為莫凡自身的靈力好抵抗即將到來的元嬰劫雷。


    廣場上空的劫雲也驚動了坊市執法殿,雖然腹誹這莫凡到底是幹什麽,居然這個時候突破了。可是玉輪公子微微一笑,一小袋靈石塞過去,執法殿也沒有多說什麽,反倒安排了人來幫忙將圍觀的眾人有序地疏散了出去。


    劫雷長沒長眼睛,這個問題很難說。本來劫雷是渡劫之人必須經受的洗禮,但是也不排除有其他修為到了瓶頸也該渡劫的人會跟著被劈。


    可是對於這些人來說,不過剛剛摸著另一個層次的邊緣罷了,若是被別人的劫雷卷入,下場可就不一定了。


    莫凡正調息,忽然覺得周遭靈氣一空,整個空間仿佛被靜止了一樣,連時間都靜默起來,體內的三百六十六粒金丹全部陡然停止了運轉,耳邊連一絲聲音也沒有了。


    一道金色的劫雷從劫雲中直直落下,正中莫凡頭頂。


    莫凡淬不及防,隻覺得先是一麻,隨後便是傳遍全身的劇痛,仿佛連每一寸皮膚都被撕開來了一般。


    事實也確實如此,在黑豹玉輪等人的眼中,那水桶粗的劫雷將莫凡包裹,響起的卻是煆燒皮肉的茲茲聲。


    雖然曉得雷劫是什麽樣子,可黑豹還是覺得心痛難忍,若不是強自忍耐,它恨不能上前將莫凡緊緊護在身下,替她承受這番痛苦。


    莫凡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被撕開了,放在火上炙烤一般。也不知過了多久,那劫雷消失,可身體的疼痛並沒有減弱,但好歹比之前感覺要輕了很多。


    輕輕喘出一口氣,端正了坐姿,第二道劫雷緊跟著又劈了下來。


    這一次的劫雷強度比第一道更強一些,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沸騰了起來,莫凡似乎能聞到自己的肌肉被烤熟的味道,這個空檔她居然還有餘力遐想,也許人肉烤串味道不錯?似乎自己的肉香味聞著就挺好的。


    第三道劫雷帶來的是骨骼被寸寸煆燒成灰的感覺,沒想到今天倒體驗了一把進焚化爐的滋味,也是極難得的。


    第四道劫雷落下,原本停止了運轉的金丹又重新恢複了轉動,隻是速度比往日要慢得多,不過隨著金丹旋轉,靈力流淌緩緩滋補著被劫雷煆燒過的皮膚、血肉、經脈、骨骼,莫凡方才覺得能緩口氣。不由自主地便運轉起禦靈訣來,吸收靈氣補充為自身靈力。


    頭頂的劫雲愈發厚重,坊市上也陰暗了下來,不知從哪裏吹來的風打著旋兒從廣場上刮過,可第五道劫雷卻遲遲不肯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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