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怎麽迴事啊?”


    “是啊是啊,怎麽一大早起來整片海都結冰了?”


    “這可讓我們怎麽活?朝廷還等著我們進貢魚,捕不到魚整個村子裏的人都可得死。”


    一大早天還沒亮的時候,村裏的人就準備著下海收網,結果發現海麵在一夜之間全都結冰了。這可是夏天,這海怎麽能說凍就凍?


    待天稍亮,人們便小心翼翼地走上冰麵。


    “大家聽我說,我們分頭行動看看有沒有水麵可以收網的,能捕到多少算多少。”村長帶領著大家在海麵上小心翼翼地摸索著。


    “村長!村長!我……我……”突然一人急匆匆地喊住村長。


    “急什麽,慢慢說。”


    “我發現這冰上躺著一個人。”


    “誰?”


    那人湊在村長的耳邊悄悄說:“霍家的阿醜。”


    村長詭異一笑,心裏早已謀劃好了一切。


    “鄉親們,聽我說。天有異象,必定是人間有妖魔鬼怪惹怒了上天,我們要趕快抓住這妖怪交給上天,剛剛劉秉他爹來報已經找到了那妖怪,我們一同前去看看吧。”


    “好!聽村長的。”


    一行人跟在劉秉他爹後麵走了一會兒就看見了正躺在冰上熟睡的霍水。


    “啊!原來是她!”劉秉他爹率先發了話。


    “就說怎麽平時霍家捕魚最多,原來是養了這個妖孽,原來霍家是靠著妖孽為生的。”


    “劉秉他爹,不可胡說!”村長拍拍他的肩膀說道。“事情還沒弄清楚之前不要錯怪別人。”


    “村長……”


    “住口!”村長接著說道:“有人看見阿醜的父母了嗎?趕快把他們找來問問。”


    “村長,阿醜的父母一大早就沒人影了。”


    “看吧看吧,肯定是知道事情敗露逃走了。”劉秉他爹添油加醋地說道。人們也由開始的不相信變為半信半疑。


    這時霍水醒了過來,看見一大堆人圍在她身邊嚇得抱緊了身子,使勁往後麵躲,一邊躲一邊發抖。


    這些人平日裏沒有少欺負霍水,今天又突然聚集在一起,霍水嚇得不知怎麽辦,逃也沒地方逃,躲也沒地方躲。


    隻能怯怯地問道:


    “你們……要做什麽?”


    “阿醜,村長問你一句話,你可要如實迴答。”


    村長見她隻是警覺地盯著自己不做迴答,繼續問道:


    “你是不是妖怪?”


    霍水拚命地搖著頭,眼裏溢滿委屈的淚水。


    “村長,我隻是長得醜,可我不是妖怪。”


    “是不是妖怪一試便知。”劉秉他爹抱來一隻玄貓。


    霍水看到那隻貓就下意識地往後躲。


    “不要……不要……劉大叔不要這樣……”


    劉秉他爹怎麽會聽她的,把玄貓往她身上一丟,玄貓就“喵”的一聲撲了過去,用尖銳的爪子抓著霍水的臉,一爪子下去臉上就滲出血來。


    霍水不停地用手打開玄貓,可是根本沒用,玄貓還是一個勁地抓她,抓到她麵目全非。玄貓的爪子又極細,每一爪子下去都如發絲般細小,卻疼如刀割。


    這時劉秉他爹才抱開了玄貓說道:


    “大家都知道玄貓可驅魔避鬼,阿醜是不是妖怪,今日所見大家心裏大概也有個判斷了。”


    “殺死她!”


    “殺死她!”


    “殺死她!”


    霍水被捆在一個大柱子上,下麵堆滿了幹柴,又有幾個村民正在往上麵澆油,周圍的人都在一個勁地喊:


    “殺死她!殺死她!”


    霍水絕望地看著她們,比麵目全非的臉更可怕的是她絕望的眼神。


    ——“我從未想過害人,為何人人都想害我。”


    昨日,她走在雲層之上,轉過頭來問他:


    “你是變戲法的嗎?”


    “你說什麽就是什麽。”


    “那你教我變戲法可好?”


    “你想學什麽?”


    “我聽爹說,每年冬天的時候,冬捕的魚非常美味,朝廷上給的賞賜也多,爹娘都會非常開心,弟弟也有新衣服穿。我想學那種可以把海水凍成冰的法術,讓爹娘和村裏的人都可以開開心心的。”


    他假意皺眉頭思索了一下。


    “不行嗎?實在不行,就一天也可以,求求你了。”


    他突然大笑道:“哈哈哈……可以可以,你要什麽都可以。”


    他拉過她的手,在她手心輕輕劃了一個符。


    “以後你就可以觸水成冰,這個法術我永不收迴。”


    霍水開心地笑著,蹦蹦跳跳地在前麵走著。這是她第一次笑的這麽開心,這也是他這些天來第一次笑得這麽開心。


    他正在無機池邊看一空池水,想到她傻傻地樣子突然就笑了。


    帝妃突然出現在他後麵說道:


    “開心嗎?”


    “開心。”


    “那你可知道你的介入讓她有多痛苦嗎?”


    “什麽?”


    “她本就是到凡間去受苦受難的,你越是這樣她的日子越不好過。不信你看。”


    帝妃撥開一池水,水平如鏡,將凡間的景象印刻其中。


    他看見她被熊熊怒火包裹著,看著她麵目全非的臉,看著她絕望的眼神,他想衝下去救她。


    “還想插手嗎!”帝妃憤怒地說道。“她的今日就是拜你所賜,當日你賦予她觸水成冰之力,今日就讓她因此成為妖怪。你若一再介入,隻會讓她一世不得安寧。”


    天帝紅著眼看著她,這種隻能遠觀其痛卻不能上前解救的煎熬說來幾人能懂,他隻好頹著身子迴宮取下白骨笛獨自演奏。


    其聲嗚嗚然,似泣似怒,似哀似愁,是痛徹心扉的躊躇。


    這是唯一一件帝妃送給他他能接受的禮物。


    當日,他剛得知阿籬已死的消息,整日整日消頹,帝妃送他此笛以寄相思,他看著白得透明的笛子不知怎的就收了下來,日日吹奏,以遣憂愁。


    帝妃也就日日在他身後陪他演奏無骨箏。此箏看似無弦,其實弦弦透明看不見而已,如果不是功底極高之人是很難演奏此箏的。


    “阿籬,你會恨我嗎?”


    霍水被熊熊怒火包圍著,每流下一滴淚都澆滅了腳下之火。眼淚越流越多,火勢越來越小。


    可是這並沒有什麽用,隻是更加印證了她是妖怪這個事實。


    “大家加把勁,火滅了就繼續加柴,看是她的淚先流幹還是我們的柴先燒完。”


    劉秉他爹招唿著大家拚命往裏麵加柴。


    “哼!燒不死你,嗆也要嗆死你。”


    霍水果真被嗆得暈了過去,腳底一點一點變熱,再一點一點燃遍全身,仿佛瞬間就要融化一般。


    劉秉他爹還不甘心,身披打濕的蓑衣拿著火把走上前去,掐著霍水的人中想把她掐醒,結果在剛觸到她的一瞬間被凍成冰人。


    “妖怪啊!”


    眾人嚇得唏噓不已,唯恐自己落得跟劉秉他爹一樣的下場,紛紛丟下火把四處逃竄。


    這時突然一陣妖風襲來,吹得眾人眼睛都睜不開,更是吹得霍水腳底的火全滅了,風停之後,霍水早已不知去向。


    ——“如果被妖風救走是不是說我真的就是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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