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承認,毒確實不是我下的。當時你被嫁禍,我若不蘀你頂罪,你就逃脫不了弑父的罪名,我怎麽能眼睜睜看著你背上這樣十惡不赦的罪名呢。”靜太妃淒然說道。

    “那娘可覺得,有誰是可疑的?”顏聿問道。

    靜太妃慘然一笑道:“我知道,你們懷疑當今聖上,的確,當時他是儲君,你父皇若出事,得益的便是他。但那一段日子,你父皇怕過病氣到我身上,再由我傳到你身上,一直不讓我親自伺候他。但我還是去探望過你父皇幾次,每一次去,都見你大哥守在病榻之側,親身侍奉。這份孝心,不會有假。”

    “太妃娘娘,你可知道,那一段日子,先帝的飲食如何?”秦玖忽開口問道。

    靜太妃顰眉道:“飲食很差,尋常食物都不愛吃,偏愛一種水果,叫……似乎叫密蒲果吧,每日必食。我記的,大煜國不盛產這種水果,得來很不容易。”

    秦玖點了點頭,不再說話。她早就知道,靜太妃不是兇手,慶帝才是兇手。今日,讓袁霸和顏聿來,一是為了確定此事與靜太妃無關,二,當然就是為了確定與慶帝有關。有些事情不用她說明白,聰明人自會抓住可疑的線索。

    “密蒲果?”顏聿一挑眉,“這麽說,我似乎也想起來了,當時我還吃過。”

    秦玖笑了笑,顏聿果然是聰明人,如此,他對慶帝的懷疑,怕是很快就會有了證據。

    門口忽傳來了叩門聲以及袁霸的催促聲,“王爺,九爺,請速速離開。”

    秦玖想起袁霸方才的警告,說若是出來的晚了,就會有危險,忙對顏聿道:“我們得走了。”

    顏聿似乎並不樂意這麽快與母妃分開,他一拉靜太妃的手腕,神色凝重地說道:“娘,隨我走吧,我決不能讓你再在這地底下過著見不得光的日子了。”

    靜太妃不知為何,臉色變得很難看,她似乎根本就沒有聽到顏聿的話,或許聽到了,沒有時間去領會他的意思。她隻是抱住顏聿的臂膀,那架勢似乎是要把他拽迴到自己的身體裏,眼神裏飽含著萬分不舍和恐懼。不過,很快,她便猛然一放手,將顏聿推到秦玖身畔,萬分決絕地說道:“聿兒,你們兩個,趕快走!記得,離開後,再也不要再迴來看我了。今日見你們一麵,娘已知足,走吧,你們兩個,以後要相親相愛,互相扶持,白頭偕老。”

    她又把方才的話重複了一遍,語氣裏帶著殷切的期盼。

    “為什麽要趕快走

    ?難道會出什麽事?不管如何,要走一起走!”這些年,他多次想進帝陵,可不是為了僅僅見母妃一麵,而是為了將她救出來。

    屋門忽然被推開,袁霸出現在門口,他冷冷說道:“有人來了,如果還想順利出帝陵,就先請王爺和九爺出來,趕快找個地方避一下。”

    靜太妃語氣忽然變得淒厲,“聿兒,記住,隻要你好好活著,我便會活的好好的。你若是出了危險,我就會立刻死去。”

    顏聿怔住了,在秦玖的拉扯下,迅速退出了靜太妃所住的墓室,在袁霸的指引下,與枇杷一道沿著墓道向來時的路而去,但袁霸卻並沒有跟上去,而是留在了墓室門口。

    秦玖在轉彎前,迴頭看了一眼。

    隻見墓室門前忽然多了好幾個人,皆是黑衣。而其中一人,身材高大,頭上戴著風帽,他在將風帽摘下那一瞬間,秦玖看到了他頭上閃著金光的頭冠。

    秦玖的心一沉,這算不算今夜意外的收獲。她終於知曉,為何袁霸說他們走的晚了,會有危險。

    袁霸早就知道慶帝會來帝陵,或許,他們今夜之所以能這麽順利進帝陵,也正是因為慶帝要來,所以,作為大統領的袁霸事先過來安排,才能趁機接了她和顏聿進來。倘若平日裏,慶帝不來帝陵時,怕是袁霸也不會這麽容易能進來。

    慶帝在深夜會來帝陵探望作為罪人在帝陵贖罪的靜太妃!

    雖然素衣局所搜集的信息裏麵不包括這一項,但這並不代表慶帝是第一次來,隻能說明,這件事慶帝做的夠隱秘,所以,秦玖很快推斷,慶帝和靜太妃關係匪淺。

    方才,她和顏聿進來的那條暗道,也許是為了方便慶帝進來而設置的。很慶幸,今夜慶帝沒有走那條暗道進來,而是從前山進來的,不然,他們恐怕不能這麽順利的退走。

    秦玖不知顏聿是否看到了慶帝,墓道太狹窄了,方才她將顏聿推到了墓道裏,所以他是走在她的前麵的。原本,顏聿是不願意離開靜太妃的,走得很慢,是被秦玖推擠著走的。而此時,他卻根本不用秦玖推,自顧自走得很快,根本不去扶著狹窄的墓道兩側的石壁。他的肩膀和手臂不時地蹭到石壁上,所以他走得有些跌跌撞撞。很明顯,他一定是看到了。

    秦玖難以想象,顏聿此時的心情是如何複雜。她微微蹙眉,就在這時,她發現,顏聿走錯了方向。帝陵內墓道岔路很多,方才他們進來時,是直走並沒拐彎,所以秦玖記得來路,顏聿此時走的方向

    很明顯不是出去的那條墓道。

    秦玖忙快步趕了過去,想要攔住顏聿,便在此時,墓道前方出現了一道人影。秦玖心中一寒,不知此人是袁霸的驍騎還是慶帝的暗衛。倘若是袁霸的驍騎,將他們抓到袁霸那裏,或許還有轉圜之機,但倘若是慶帝的暗衛,就不妙了。她心中正在思索,來人已經攔在了顏聿麵前。

    “嚴王怎麽在這裏?”那人冷聲問道。秦玖注意到他穿的是一襲黑衣,正是慶帝暗衛的服飾,心知,此人怕是不能留了,他們都沒有蒙麵。

    若是慶帝知道顏聿來帝陵,他知道他是來看他的母妃,但若是慶帝發現她牽扯其中,那會是什麽後果。她冷冷一笑,黑眸中掠過一道厲光。

    她不得不,讓自己的雙手再一次沾滿鮮血了。

    顏聿扶住了石壁駐足,邪邪答道:“怎麽,這裏我不能來嗎?本王還想問,你怎麽在這裏,跟誰來的?”他語氣裏的戾氣極重,在這冰冷的墓道中,聽得秦玖心中不寒而栗。

    暗衛沉聲道:“嚴王,對不住,這帝陵任何人都不能進來,恐怕,你得隨我去見聖上一趟了。”

    “本王偏不去,你待如何?”顏聿一字一句,吐字如咒,聲音如利劍般。

    “那奴才就不得不得罪了。”暗衛慢慢說道,將手中的劍抽了出來,這是要用強了。

    秦玖鳳目一眯,漫步走到顏聿身側,伸手攀在顏聿肩頭,朝著暗衛一笑道:“這位大哥,你放心,我會勸嚴王去見陛下的。”話音未落,搭在顏聿肩頭上的手輕輕一彈,一根繡花針帶著絲線飛了出去。

    暗衛一驚,忙伸手去擋,就在此時,那一根繡花針卻驀然爆開,散作了十二根繡花針,分別朝著他身上要穴刺去。

    這一招是秦玖的殺招。起初的一根繡花針,其實是十二根繡花針黏在一起的,在到了敵人麵前再爆開,向不同的方向刺去,令人很難提防。

    墓道岔路很多,倘若這個暗衛改變主意,轉身迴去向慶帝報信,這麽狹窄的墓道,顏聿又在她前麵擋著,她可沒把握能追上。所以,秦玖一出手便是殺招。

    暗衛果然中招了,被刺中多處穴道栽倒在地。

    秦玖拽著顏聿從枇杷身側擠過去,對他道:“你去將他身上被刺中的地方再補上幾劍,不要讓人發現是被繡花針刺中的,我帶著嚴王先出去!”

    枇杷明白,秦玖是怕別人從傷口判斷出兵刃來,答應一聲,依言過去。

    秦玖拽著顏聿向外衝去,黑暗之中,隻聽頭頂上傳來顏聿低醇邪魅的聲音,“好狠啊,不愧是勾魂紅衣。”秦玖妖嬈一笑道:“狠?”

    是啊,狠辣、無情、妖孽、無恥,甚至下賤,這就是她——秦玖。

    秦玖拉著顏聿不顧一切地向外衝去,到了第一道門,外麵的驍騎開了門,她和顏聿走了出去,從狹窄的積滿了水的過道向第二道門走去。

    她的腳踩到了冰冷的水窪裏,一陣冷意從腳心裏沿著腿向上蔓延而去,和她體內的真氣衝撞在一起。

    秦玖剛才殺那個暗衛時,剛剛用了真氣,此刻,體內的真氣還沒有平息,被體內的寒氣一衝,便亂竄起來。加之身子方才在湖水中泡過,已經受了寒,又在陰冷的墓室中待了這麽久,身體早已受不了。

    秦玖暗叫不好,怕是走火入魔了。

    習練補天心經原本就最易走火入魔,原本打算待迴去後,再找溫泉習練,如今可好,怕是來不及了。胸臆間好似有一萬根銀針在刺著她,秦玖難受至極,實在承受不住,腿一軟便撲倒在顏聿身上。

    “怎麽,九爺,你這是要在墓室中投懷送抱嗎?”顏聿邪魅一笑,伸手將她推開,語帶輕嘲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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