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玖慢悠悠轉身,望著漫步而來的顏聿,笑吟吟走到他麵前站定,“我站住了,你要怎麽著?”

    顏聿垂眸望著麵前的女子,她比他要矮多了,此時仰著頭,戲謔的目光在他臉上逡巡片刻,一雙漂亮的眼睛笑成了彎月,顯見得心情極好。這種赤裸裸戲謔的目光,素來隻有他看別人,還從未被別人這樣看過,尤其還是一個女子。

    顏聿狹長的眼眸微眯,薄唇勾起魅惑一笑,聲如魔咒,問道:“你想我怎麽著?”

    秦玖歪頭,眨著眼睛狀若思考,一對濃黑的睫毛撲閃如粉蝶的翅。她忽然悠悠一笑,抬起蔥白的手指朝著顏聿臉上伸去。

    顏聿猝然皺眉,不見如何動作,身子已經不動聲色向後退了一步。秦玖滿意地眯眼笑道:“我要你……就這樣,離我遠一點,再遠一點。”言罷,她翩然轉身離去,走了幾步,又驀然迴身,抬手指著她自己的左臉頰道:“王爺,你這裏有一點血沒擦掉,倘若讓你的蘇挽香看到了,會心疼死的。”

    顏聿的臉色瞬間變了,拿起手中的錦帕狠狠地擦著臉頰,一直到擦得臉頰都紅了,依然沒有擦下一點血色。

    西施小聲道:“王爺,你的臉幹淨著呢!”

    顏聿長眸一眯,冷喝道:“你個妖女!”大約是喊得太用力了,這一使勁,鼻血又開始歡快地淌了起來,慌得四大美人又是一陣忙亂。

    秦玖在不遠處站定,唇角勾起冷冷的笑意。她方才提到了蘇挽香,其實隻是故意試探一下,沒想到顏聿臉色忽變。看來,顏聿對蘇挽香或許是真心的。

    “九爺!”一輛青呢馬車停在府尹衙門不遠處,枇杷和榴蓮站在馬車前,喊話的是枇杷。榴蓮抱著黃毛垂頭站著,望著秦玖的目光幾許飄忽。

    枇杷顯然在此等了多時,看到秦玖出來,似乎終於鬆了一口氣。黃毛怪叫一聲,展翅飛到秦玖肩頭上站定。

    “枇杷,你去傳話讓那四個少年自行離去吧,迴來時,把櫻桃帶過來。”秦玖淡淡吩咐完,緩步登上了馬車。

    秦玖既然無罪,櫻桃便還是她的侍女,這一點就是安陵王也無法改變。

    榴蓮在馬車外磨蹭著不肯上車,求著枇杷道:“枇杷你到馬車中,我在外麵駕車。”

    秦玖笑吟吟道:“蓮兒,到車廂裏來。”這聲音嬌美動聽,但聽在榴蓮耳中,不亞於催命魔音。他額頭上冷汗不斷冒出,被日光一照,閃耀著微光。他哆嗦著抬起手,掀開車簾鑽

    到了馬車中,瞧準距離秦玖最遠的位置,膽戰心驚地坐了下來。

    片刻後,車簾掀開,枇杷在外麵請示道:“九爺,奴才將櫻桃帶過來了。”“帶進來吧,我要親自審。”秦玖淡淡說道。

    車簾掀開,櫻桃被枇杷拎了進來,緊接著馬車開始轆轆前行。

    秦玖掀開車簾,隻見顏夙負手凝立在衙門門前,整個人冷傲如霜,玄紅色織錦朝服被日光一照,閃著刺眼的光芒。但這光芒再是刺眼,也及不上他眸中那勢如破竹般的寒芒。秦玖心頭漫起無邊無際的涼意。她緩緩放下車簾,側首望向櫻桃。

    櫻桃顯然被枇杷封了穴道,此刻正僵直地坐在車廂內,唯有眼珠能轉動。她死死盯著秦玖,漆黑的眸中一片血色。

    秦玖微微眯眼,眼波中的刺骨寒意讓櫻桃瞬間蒼白了臉。秦玖伸手拂開她的穴道,冷聲道:“櫻桃,你跟我時日不短了,你真當你做的事我毫無知覺?你是我的身邊之人,我若是不了解你,那我豈不是自尋死路?你說,這進京的一路上,你主子刺殺了我多少次?真當我以為是朝廷派人刺殺的?哼……”

    秦玖冷哼一聲,忽見櫻桃眸中閃過一絲淒楚之色。她心中一驚,忽然出手,伸指捏住櫻桃的下巴,微一用力,便卸掉了她的下頜。

    死寂的車廂內,這輕微的“咯”一聲,嚇得榴蓮一哆嗦。

    “想死?!哪那麽容易!”秦玖冷冷一笑,掄起手臂狠狠打在櫻桃左臉上。這一拳比打在顏聿臉上那拳一點也不輕,隻聽得一聲悶哼,櫻桃被打得偏過了臉,口中隨之噴出一口鮮血。混在鮮血之中的,還有幾顆牙齒和一顆包著紙的小藥丸。鮮血恰好濺了榴蓮一臉,那顆藥丸好巧不巧地恰好落到了榴蓮大張的口中。

    榴蓮跟了秦玖這麽多時日,一直從別人口中知曉她多麽狠辣,但從未親眼見過。因秦玖對他,向來都是溫和至極,此刻乍見她如此狠辣,隻覺得腦子嗡地一聲,感覺那拳頭似乎正砸在自己身上一般。

    “蓮兒,吐出來!你想死嗎?”秦玖轉首慢條斯理道。

    車廂內光線黯淡,榴蓮盯著秦玖冷意凜然的雙目,隻覺得從頭到腳從內到外都是一股冷意。他恨不得自己咬了這顆藥丸即刻死去,那便不用再受妖女的折磨了。這顆從櫻桃口中被打出來的藥丸,無疑是毒藥。可他哪裏敢,哆嗦著手將藥丸從口中掏了出來扔在車廂內。

    秦玖側首,如畫的眉眼隱沒在車內的暗影裏,眸中寒意凜然,整個人如勾魂使者般

    讓人膽寒。她伸手,將櫻桃的下頜咯地一聲接上,懶懶問道:“櫻桃,我隻問你,你如何得知我昨夜去了九蔓山,公堂上你說是跟蹤所至,旁人相信,九爺我卻是不信的。說吧,是誰給你透了風?你供出了他,我就饒了你。”

    昨夜她說身子不適,早早歇息了。倘若無人透露風聲,櫻桃不可能知曉她會出去,更不可能跟蹤她至九蔓山。倘若如此,以她和枇杷的功力,早就發覺了。

    秦玖言罷,不動聲色地側眸瞧了一眼榴蓮,榴蓮額頭上冷汗果然冒得更快了。

    秦玖故作溫柔地衝著他笑道:“蓮兒,你很熱嗎?怎麽出了一頭汗?”

    榴蓮飛快瞥了一眼秦玖,見她笑吟吟望著自己,臉上沒有絲毫暴虐之色,心頭更懼,抬袖抹了抹額頭,顫抖著說道:“是啊,熱……真是太熱了!”

    秦玖從袖中拿出來一塊錦帕,遞過去道:“蓮兒別用袖子擦。”榴蓮硬著頭皮接過錦帕,隻覺好似接了一塊燙手山芋般,又不敢擦,又不敢扔。

    “我不會告訴你的,要殺要剮隨你便!”櫻桃嘶啞著聲音道。

    “隨我便?真的隨我便?”秦玖側目,微笑著說道,“我聽說有一種殺人的法子,最是好玩了。據說,在地上挖一個坑,將人身上衣衫剝光,然後像種樹一樣栽到土裏,隻露出腦袋,再在頭上劃開一個十字的口子,將水銀從頭頂傷口中灌入,就會將人身上的皮全部剝離。據說,剝掉了皮人不會即刻就死,會一直疼痛三天三夜。要不我們試試,怎麽樣?蓮兒,屆時讓你來親自動手如何?”秦玖說完,忽然迴首問榴蓮。

    榴蓮聽得毛骨悚然,手中拿著的錦帕無聲落地,他噗通一聲跪倒在秦玖麵前道:“九爺,別殺她,求你別殺她,是……”

    “妖女,你們天宸宗沒有一個好東西,我就是做了鬼也不會饒過你們的!”櫻桃忽然嘶聲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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