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年臨晉的冬天特別的冷,杳杳白雪鋪天蓋地,似要覆蓋什麽一般,亦或是在替誰悲傷。


    皇陵一戰讓臨晉皇後當場駕薨,皇上安慶帝一病不起,蒼白縹緲的生命就如這深冬之雪,正拚盡最後一口力氣去舞,最終在初春的第一天與世長辭。


    安慶帝駕薨前最後一件心事便是讓頤王與他的王妃成親,那幾日火欮煙全身投入到籌備成親的事宜中,老百姓更是為他們開心不已,大街小巷,茶樓酒館無一人不在津津樂道的議論這件事情,更讓他們雀躍的是此次頤王將會在京城四條主大街上擺流水席,老百姓人人可以吃上那平日裏想都不敢想,唯有皇帝才能日日品嚐的禦膳房點心,這更是讓他們期待不已!


    半月匆匆而過,雖這天還是寒冷不已,卻已不再整日整夜的下雪,甚至天空還露出冬日的暖陽,世間的一片蒼白在陽光的照耀下漸漸融化,露出百姓家的青磚綠瓦,今日的京城明顯是不同的,隻見東、南、西、北,四條主大街上皆鋪滿了喜慶的紅色地毯,兩旁樹木也是有序的掛上大紅花球,一張張長形案桌拚湊在一起,隻見十名頤王府小廝正麻利的擺放著精美可口的食物。


    現在每條大街口都有侍衛在把守,以防百姓們在還未開始便往裏衝,今日城裏的治安可謂異常森嚴,因為皇宮的裏的人都會紛紛出來參加今日的大喜。


    清晨,玄冰淩裹著錦被睡的正香,仿佛外麵的吵雜與她毫無關係。


    可惜,好夢不長,不一會,幾道嘰嘰喳喳,腳步紛亂的聲音傳來,不一會便抵達她的房間,見她依舊在睡,幾人無奈的對望著,接著便撲上大床搖晃著今日喜事的女主人,口中不斷嚷道:“小姐,這都什麽時辰了?你還在睡啊?”這是紫姬不可思議的嗓音。


    “玄姐姐,快醒醒!”一身紅色對振式收腰托底羅裙的玄璟雯也加入拉扯行列。


    “小姐……王爺都快來了!”銀梳見兩人都無法叫醒她,隻好無奈的也上前推喊。


    玄冰淩眯了眯眼眸,腦中掙紮著一個翻身,將錦被拉至頭頂,雙手捂住耳朵繼續迷迷糊糊睡去,可惜,魔音並未因她的困累便饒過她。


    三人見她如此,壞笑著互相對視,接著伸手將錦被倏地掀開,齊聲喊道:“小姐……”


    這聲可謂是喊得大而猛,讓卷縮著得玄冰淩一個哆嗦,激靈的至床上坐起,雙臂緊緊環臂,這三個死丫頭,這可是大冷天啊!想害她感冒還是怎樣?


    三人見狀趕忙將被子將她急急捂起,這真是沒辦法中的辦法,如果不這樣她根本醒不來,哪怕她們喊破了天也喊不醒她,這兩日不知是否因為天氣較冷的關係,玄冰淩越來越貪睡,有時候連午飯都未能起來吃。


    “小姐,今日是你與王爺的喜之日,你怎麽還不起床梳妝,一會王爺便要到了。”銀梳拿出方才繡房剛送來,據說是按照小姐要求做的喜服,隻是那秀娘怪異又莫名興奮的眼神讓她很疑惑。


    “嗯!”玄冰淩重重哼了一聲,提起火欮煙她一肚子火,這些天,每天夜裏,他都和吃了興奮劑般不停的向她索要,每次不到半夜不擺手,弄的她這幾日嚴重睡眠不足,小腿酸疼,腰更是直不起來。前些日子也就罷了,今日是他們的大喜之日,他依舊不知道克製,不行……她得想辦法仰止他過於旺盛的精力,否則,她總有一日會被他的瘋狂折磨死。


    紫姬接過銀梳手中的布包放在床沿上解開,當她看到裏麵的衣服時隻是疑惑的蹙眉,下意識的伸手將衣服展開,下一瞬,一件樣式奇怪的衣裙在三人麵前展開。


    怪異過後是滿目驚豔!


    這是衣裙嗎?她們從未見過如此奇怪的裙子,但,一眼看去卻又狠狠的揪住了她們的心,此時三人心中第一個念頭便是,好美!


    玄冰淩滿意的看著三人豔羨的表情,這可是她依照現代婚紗畫出來的方案圖,以其說它是婚紗,倒不如稱它為歐版蓬蓬裙。她考慮了這些古人所能接受的程度,不過,若想要她們接受她穿一件抹胸婚紗出門大概這輩子是無望了,以其因此被臨時換掉,不如她配合她的接受能力再加上現代的款式來做一件這個世界獨一無二的婚紗。


    上次在古鎮她已經穿過大紅喜袍,那次是無可奈何,物力有限,但這次不同,這次說什麽她也不要與別人穿一模一樣的結婚禮服,在她的軟磨硬泡之下,他終於答應她的請求,隻要尺度不大,他便可以接受,所以才會出現她們眼前驚豔的喜服。


    因為冬天的關係,衣裙最裏麵一層是棉料,外麵以輕紗一層層覆蓋,長長的紗裙緯地三尺,裙邊以金絲銀線秀著精致絕美的花案,裙擺厚段和多層網紗及手花案完善相結合,大氣優雅中又自然的透露著一股高貴絕倫之氣。


    扇形v領交叉烘腰上衣,以輕紗製成的蕾絲邊,邊角縫製被可以染色的雪狸絨毛,長及垂地的廣袖倒成了這喜服的一大特色之一。


    玄冰淩瑟縮著起身到屏風後穿上她一早準備好的打底棉衣褲,再將衣裙換上,垂首滿意的看著自己一身行頭步出屏風外,微微轉身,紅色的裙擺在空中劃過一個美麗的弧度,又優雅地落了下來。昨夜她還一直擔心繡房無法完成她的要求,火欮煙也讓人另外準備了一套喜服以備不時之需,但,她們還是沒讓她失望的將衣服趕了出來,雖然動作很慢,但以這個時代的設備及她們從未見過這種款式而言,能做出真是很厲害了!


    嘴角含笑抬頭,隻見屋裏其他三人都目若呆雞般的盯著她,她不禁又是“咯咯”一笑。


    她氣質本就不俗,再著如此一身讓人目眩神迷的衣裙簡直可以將人的魂都勾掉了,她再如此傾城一笑,將其絕色勾勒盡顯,三人隻覺那一刹那,似乎連唿吸都快要停止了!


    玄冰淩不管她們一臉呆愣,兀自轉身坐到梳妝台上動手將長長的發高高盤於頂,小木檀盒子裏放的是她一早便準備好的工具,待發型到位,她拿起一邊的紅色頭紗輕輕別在發間,最後再將銀白皇冠插在發間,長長的珍珠耳環輕晃,眉眼間是精致淺淡的新娘裝。


    待幾人稍稍恢複一些意識,見到眼前的人兒又是一陣驚豔的窒息,三人兩大一小皆愣愣的看著眼前的她,霎時間,世間所有用來形容美麗的句子在她麵前皆失以顏色,不,是讓世間萬物美好的一切在她麵前都會忍不住自慚形穢,這樣美麗的女子,她真的屬於這個世間嗎?三人想了想不禁第一時間搖首,她不屬於這個世間,她是誤落這個凡塵。


    “你們還不走嗎?不是說煙到了?”玄冰淩伸手在三人麵前晃了晃,長長墨黑如羽的睫撲閃著,腮邊兩縷發絲隨風輕柔拂麵憑添幾分誘人的風情。


    “走……走……”三人下意識點頭,目光卻依舊牢牢的盯著她,心仍在震撼中。


    頤王府門前,炮鳴聲響起,劈裏啪啦的聲響中伴隨著一陣白煙,喜慶熱鬧的嗩呐吹響,火欮煙的一身紅色喜服,胸前掛著大紅花球,隻見他高大的白馬上翻身而下,恭賀聲頓時四麵八方迎來,他一邊向四方抬手,“多謝,多謝,本王今日略備薄酒,各位一定要賞臉多喝一杯!”


    “一定!一定!”一些京城有名的富商邊拱手迴禮,邊在心中驚歎,王爺就是王爺,如此大的手筆沒有個上百萬兩根本辦不下來,如此闊氣到他眼裏竟成了薄酒,這皇家出生的人就是比尋常人家有禮的多,這教養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一些遠道莫名而來的富商則是在好奇著,是怎樣的女子能夠配上如此高貴絕美的王爺,待會不知可否有幸見見?


    龍紹焱隻身一人佇立在喧嘩的人群中,隻見他此刻正微微失神的望著神采飛揚的火欮煙,他此刻的笑容竟比那冬日的陽光還要絢爛三分,心竟不由的升起妒忌!


    忽,一隻手拍在他肩上,迴首望去,竟是同樣孤寂心碎的銀,兩人相視苦笑,他們都是見寶不知去搶得笨蛋,所以隻要到寶被別人擁有才來後悔莫及!


    “走,喝一杯。”銀挑眉,他今日需要酒來宣泄,同時也祝福!


    “走!不醉不歸!”龍紹焱與銀勾著肩頭往裏邊說笑邊步去,過了今晚他就真的永遠不可能再擁有她,雖然現在也不可能!


    火欮煙在不斷的恭賀聲中往府裏步去,因玄冰淩不願迴玄府出嫁,所以頤王府自然而然變成了她的娘家,他們接下來會騎馬乘花轎在京城大街上繞上一圈,如此便算是迎娶出門。


    他一路點頭拱手向裏麵步去,心中奇怪怎麽現在還不見她的身影,不會還在睡吧?想起昨夜自己的狂肆頓時有些懊惱,腳步也不自覺的加快了些。


    寢室。


    玄冰淩看著依舊未迴神的三人搖搖頭便要如此邁出大門,豈料!三人似同時醒悟般衝到前麵死死拉住她不讓她出去。


    “小姐,新嫁娘是不能拋頭露麵的,你必須蓋起紅蓋頭。”紫姬邊說邊慌忙轉身去找應該存在的紅蓋頭,天哪!小姐要是這般出去,王爺不知會不會氣死!


    “玄姐姐,這件裙子好美,但是雯兒聽人家說了,老祖宗的規矩不能亂改,改了不吉……”玄璟雯“利”字還未出口,銀梳趕忙一把捂住她的口。


    “呸呸呸……大喜日子,不許說那兩個字!”銀梳似模似樣的“呸”了幾聲。


    “喔!喔!呸呸呸……”玄璟雯跟著連連點頭,正經八百的學著銀梳對著地麵連聲“呸”。


    玄冰淩傻眼了,剛剛還好好的,轉眼怎麽就說變就變啊?


    “這屋裏沒有蓋頭,我趕緊出去找,還得去找件像樣的喜服,糟糕!吉時快過了……”隻見紫姬便念著邊往外跑去,瞬間,三人亂作一團。


    “都給我迴來!”玄冰淩鳳眸上揚,薄唇不悅的抿起。


    三人聞言紛紛停下四處亂轉的身子,小心翼翼的看向她。


    “你們誰都不許去,要嘛現在陪著我出門,要嘛!本小姐不嫁了!”玄冰淩微微挑眉,雙臂環胸步到床榻上穩穩的坐下,等著三人拿主意。


    “這……小姐……”紫姬與銀梳苦惱對望,正愁不知該如何是好之時,一道宛如仙樂悅耳的嗓音救了她們。


    “小玄子!小玄子!”火欮煙步到門口喊了幾聲,見到一臉沮喪的紫姬與銀梳還以為是否玄冰淩出了何事,頓時心中一驚,繞過兩人向房裏疾奔而去,卻未想到入眼的竟是這樣一番景象。


    一襲紅色長裙倚地,如扇般的衣領直直豎起,袖子做得比一般的寬大些,迎風颯颯。腰身緊收,一頭墨發上帶著他從未見過的頭飾,一襲輕紗直直垂下,此時的她早沒了平日的清冷,取而代之是一股能掠奪人們唿吸的嬌媚妖嬈,他敢保證,她若這般出去一定會成那些男人矚目的焦點……


    不,不,不,這是個可怕的事情,她的美她的媚隻能他一人獨享,其他人都不行!


    玄冰淩望著火欮煙呆愣的樣子抿嘴嬌笑,她很滿意他的表現!


    “你們先出去吧!”她優雅起身,寬大裙幅逶迤身後,美眸顧盼間華彩流溢,紅唇間漾著清淡淺笑。


    “是!”銀梳,紫姬兩人同時答道,下一秒便拖著玄璟雯往外走去,還不忘順手將門扉闔上。


    寢室瞬間便安靜下來,玄冰淩舉步向火欮煙步去,旋身輕輕一轉,裙擺頭紗飛揚,一個驚豔的弧度劃過空中,隻見她狹長的丹鳳眸微微眯起,紅唇噙著微微的笑意,“我好看嗎?”


    “……”火欮煙臉色一黑,抿唇更加堅決的輕聲誘哄道:“小玄子,今天咱們大婚……”他下麵的話還未來得及出口便在刹那黑了臉。


    玄冰淩鳳眸危險揚起,紅唇緩緩上揚,“你在說下去,我就不嫁了!”語氣堅決,麵色帶著微微的惱怒,這些頑固不化的古董,她都沒有按照自己的心意穿白色抹胸婚紗,他還不許!


    “這話不許再說第二遍,馬上換掉!”火欮煙臉色完全黑了,隻見他緩緩上勾薄唇,低柔得近乎危險的嗓音自他勾起的唇瓣間吐出,她居然為了件衣服不要嫁?看著她嫋嫋婷婷,嬌媚無骨入豔三分的模樣,他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決心,絕對不讓她穿著這件該死的衣服出去!


    “什麽?”玄冰淩鳳眸緩緩眯起,隻見她倏地嫵媚一笑,“給你三分鍾的時間,要嘛選擇現在出去,要嘛選擇取消婚事!”語畢,她便徑自將螓首高高揚起,媚眼盡是篤定的光芒。


    火欮煙忍不住嘴角抽搐著,第一,他確實拿她無可奈何,第二,吉時快過了,幾番衡量咬牙間,他彎腰將她牢牢橫抱起。


    毫無準備的玄冰淩不禁“啊”一聲驚唿,雙手隨即牢牢攀住他的頸項,雙頰緋紅,誘人的紅唇嬌豔欲滴。


    火欮煙將她的下臉按在懷裏,抬腳將門踹開急急往門外步去,在門外守候的紫姬三人來不及驚愣便趕忙緊追而上,與此同時,隻見不遠處兩道人影向這邊步來,他們是來晚的玄冰羽與……


    玄冰淩聽到玄冰羽的嗓音,困難的自火欮煙胸口處抬首望去,隻見玄冰羽正驚愣望著他們,而她身邊居然跟著……雲……悠……揚?這不是真的吧?她應該沒有看花眼才是,羽兒怎麽會和雲悠揚那臭小子搞到一起的?


    兩姐妹便在互相對望的呆愣中漸漸遠離,在那交錯的一刹那,她們都給了對方巨大的驚喜,額!玄冰淩來說應該是驚嚇!


    玄冰羽著一身淡粉色錦緞裹胸,下墜白色曳地煙朧荷花百水裙,輕挽淡薄如清霧朧絹紗,腰間墜一條淡青色絲帶,掛了個薰衣草荷包,不時散發出陣陣幽香。披上藍色紫苑白色披風。環著精致細藍玉鐲子,叮咚作響。簡單梳了個青雲鶯絲髻,頭上斜斜飾以碧蘭棱花雙合玉簪,倍感清秀自然。


    隻見她此刻正呆滯的扯著身邊的人,“剛剛,那個是我二姐……玄冰淩?”


    “嗯!”雲悠揚溫柔的將她披風合攏一些,雙手心疼的包裹著她冰涼的小手,剛剛他確實也被玄冰淩的美給震驚,但,那隻是很短暫的一秒,下一瞬間,他的心依舊牢牢纏繞在她身上,隻是這小人兒似乎不是那麽一迴事,隻見她此刻眼眸裏絲毫沒有他,隻是一味的愣愣的望著那對新人離去的方向,心中不禁一酸,隻見他不著痕跡的靠近她低喃道:“羽兒,咱們也成親吧!”


    本習慣無拘無束的他竟下意識的說出這樣一句話,他不禁被自己說的話給嚇住,他不是從沒想過成家嗎?難道今日時受了煙的影響?如此一想,竟在下意識便要首否決。


    玄冰羽訝異的望向他,他剛剛說什麽……


    雲悠揚原本疑惑的心在對上她清新淡雅的小臉時心中一緊,一股愛意蔓延而出,心也跟著茅塞頓開,他不是受了誰的影響,而是因為他動了心,所以才會想要成家,想要將他心中的女子娶迴去疼著,嗬護著……


    “等過些日子,我會帶著聘禮想玄老爺去提親。”他暖暖一笑,伸手將她的身子攬緊,用自己的披風為她擋去些風雪,原來的玄太尉,玄君劼已告老還鄉,想起初始她時,他信誓旦旦的保證絕不會愛上她的豪言壯語,哎!人那!果真不能講話說的太滿,就像此刻他不就是落得個被玄家列為不受歡迎往來戶之一!


    想想還真讓他驚異,玄君劼自離職後便跟換了個人似地,以往他對他可是笑臉恭迎,如今卻是言辭犀利毫不留情,真不明白,他是否受了什麽刺激!


    玄冰羽被半拉半就的往前步去,小臉不禁一陣陣通紅,隻見她微微將螓首垂低,“誰要與你成親!”


    寒風席卷而過,蒼茫的天際似乎傳來一陣呢喃私語……


    火欮煙抱著玄冰淩黑著俊臉一路向外步去,隻要想到待會拜堂時,她的美還是會被其他人見著,就恨不得將這些人的眼珠子全挖出來!


    賓客訝異的望著似陣風匆匆而過的頤王,這新娘子居然不是被丫頭攙扶出來的?而且,何以王爺臉色那麽差?


    火欮煙直接將玄冰淩抱進花轎,迎親大隊在鑼鼓喧天中前進,鞭炮聲不斷響起,火欮煙翻身上馬數十名樂隊在前邊吹吹打打開路,他們後麵跟著的是如長龍般的迎親隊伍!


    因京城東西南北四條大街擺滿長席,隊伍隻好繞道而行,百姓們擠滿街邊,可稱是萬人空巷,人人踮足,待嫁的女子都含羞的望著高大白馬上俊美的火欮煙,心中不禁一陣陣泛酸,她們大概這輩子也不會有這麽好命,找到個長相俊美且,還是個王爺的夫君,如此一想對玄冰淩的嫉妒又多增了幾分。


    騎在馬上的火欮煙雖不斷在向兩旁點頭淺笑,但他的心一直是沉鬱的,隻要想到待會所有男人都盯著他的小玄子,他的心便如被萬蟻侵蝕般難受!


    大隊在京城浩浩蕩蕩的轉了一圈,終於還是迴到了頤王府,這一次王府的人明顯比方才多了許多,一眼望去黑壓壓一片!


    擁擠的人群中隻見一名綠衣男子愣愣的望著白馬上的火欮煙,他的身旁是一名樣貌姣好,卻偏偏是個癡癡傻傻的女子!


    是他……綠衣男子眸光失神苦笑,早在那下雨的小路遇見時便早已料到他們不會是普通人物,卻沒想到竟然是大名鼎鼎的頤王,那麽她一定會過的很幸福吧?嗬嗬……其實,看得出來,他對她很好!綠衣男子與癡傻女子便是雲家兄妹,他帶雲蘇袖進京找良醫給妹妹醫治,卻未想到會遇到如此一幕,薄唇緩緩勾起,他扶著雲蘇袖消失在人群中,天涯海角,他永遠會記得那山澗的小路上遇到的絕色女子……玄冰淩!


    祝她幸福!


    大隊在王府門口停下,火欮煙翻身下馬,腳步沉重的向花轎步去,沒走一步他的臉便多黑一分,在環顧那些站在王府台階上,伸長脖子望向花轎的人,眼中殺氣更是濃鬱,害的周圍的人莫名的一陣哆嗦。


    “新娘下轎!”喜娘蘭花指揮起錦帕高喊一聲,轎子緩緩落地。


    喜娘上前將轎簾掀開,火欮煙彎腰向前,烏雲籠罩的臉霎時緩和一些!


    隻見玄冰淩依舊穿著那身絕世無雙的喜服,頭紗卻輕輕將絕美的臉蛋遮蓋住,雖不能遮的密密實實,卻也比方才好上許多,火欮煙望著她清淺的笑顏,霎時,所有氣都消了,也罷!誰讓他自開始便萬事依著她,再寵她一次又何妨!


    修長絕美的手向裏伸去,玄冰淩在喜娘的高唿中緩緩低頭步出花轎。


    當玄冰淩完全出現時,四周的人都傻了,這……


    她穿的是什麽?而且,新娘子居然沒有蓋紅蓋頭,隻是一層紅色薄紗,薄紗裏絕美的容顏隱隱約約,還有她身上那詭異的衣服,是他們從未見過的,但,不可否認,那衣服雖詭異之極,但同時也無比美豔,穿在她身上更是如此!


    “好美!”人群中一名待嫁女子捧著心口讚歎羨慕的道。


    “等咱們成親時也給你做同樣一件!”女子身畔的男子立時附在她耳邊小聲說著。


    “真的?”女子簡直驚呆了,她也可以穿上那衣服嗎?


    “恩!”男子愛憐的點頭。


    就是如此,京城自那天以後便刮起了頤王妃風,給玄冰淩做喜服的繡房更是從此大紅大紫,不少商人慕名上門,京城中將要出閣的名門閨秀更是點名要這件喜服,這點玄冰淩也是意外之極,若她早知道便去注冊個商標了!


    火欮煙將紅綢的另一頭遞給玄冰淩,卻見她淺笑著搖搖頭,下一秒,便自人群中跑出來兩個同樣著詭異服式的小男孩,隻見他們一身米白色衣服,應該是衣服沒錯,那為何又要栓個布條在頸項上,還有他們腳上穿的是什麽?


    本就被玄冰淩弄的目瞪口呆的人群再次頭暈轉向!


    “這……”火欮煙怪異的望著兩個小男孩,那不是小東和峻熙?他們穿的是什麽?


    “走吧!”玄冰淩大方的跨步到火欮煙身畔,玉臂勾上他修長的手臂,隻見身後兩個小男孩乖巧的拖起她的裙擺,邊走邊將準備好的花瓣灑向空中。


    觀禮的賓客下意識的向後退去兩步,讓出一條鋪滿紅毯的過道,此時樂隊吹奏的樂器瞬間轉變,又是一首他們從未聽過的樂曲!


    “你今日真是給了我一連串的驚喜!”火欮煙薄唇抽搐著往前步去。


    “是嗎?還有驚喜呢!”玄冰淩“咯咯”一笑,她可是在結婚前頭偷偷安排的,她怎麽也是個現代人,結婚已經進行過一次古代婚禮,這一次自然要現代化!


    “還有……”火欮煙身子驀然緊繃,嘴角抽搐速度越來越快。


    蒼白的天空粉色紙花瓣一片旋轉飛舞,紅毯上鋪滿花瓣,四周的人都呆了,這是一場異常浪漫也古怪的婚禮,難道是頤王為未來王妃特別準備的?若是,那這王妃以後會是多麽的幸福啊?


    小東與峻熙樂嗬嗬的輕輕提著玄冰淩的裙擺,腳步跟著他們的節奏緩緩向前,兩人目光皆遠遠的望著玄冰淩,他們怎麽也沒想到,有朝一日能夠走在如此華麗的府裏,更別說住了,他們的命是她救迴來的,不禁給了他們名字,更是給了他們重生的力量!


    銀梳,紫姬,璟雯在前邊灑花瓣,滿心祝福的看著兩人,真好!她們的小姐終於和苦難道別,從此一定會很幸福吧!


    頤王府喜堂裏,早已坐滿了人群,隻見他們談天的眸同時向火欮煙身邊的玄冰淩望來,隻是一眼,緊緊那麽一眼便再也無人能將眼珠子挪開,時間停止了轉動,空氣也凝結在這一秒,人們眼中透露出的除了震驚剩下的便是驚豔!


    一些遠道而來未見過玄冰淩的,此刻都是一臉羨慕,為何這樣好的女子不是被他們給遇到?如此一想,嫉妒的眼光便統統挪向獲巨額,但剛撞上他陰冷肅殺的眼神便渾身打著激靈挪開眸子,心中暗歎!


    而那些見過玄冰淩的人則是更為驚豔,平時的她美雖美卻不妖媚,今日的她,一身紅色怪異長裙的她,竟將清麗與妖媚兩種不同的東西同時完美結合,且,沒有半點衝突,散發的淋漓盡致!叫人想要忘記都難。


    “……”坐在一邊喝酒的銀再也難以掩飾心中的黯然,一口酒猛然下肚,胸口更是起伏不定。


    龍紹焱也是心痛的望著玄冰淩,一抹苦笑勾勒而出,隻見他舉杯對著前方道:“祝你幸福!”語畢便也將就一口仰盡。


    與玄冰淩步到大堂的火欮煙四處尋找著主持婚禮之人,卻怎樣也未見半絲人影,就在他想要開口詢問時,一名著白衣的中年男子匆匆趕來,手中拿著一本似書非書的東西,隻見他將手中的東西翻開,捧到麵前念道:“火欮煙你確信這個婚姻是上帝所配合,願意承認接納玄冰淩為你的妻子嗎?”


    此人的言行再次讓大廳裏所有人暗抽氣,這是怎麽迴事?他是何人?他在說什麽?上帝是什麽東西?還有他竟膽敢直唿頤王大名!如此一想眾人不約而同的暗自將目光放在火欮煙身上,心中猜測道:“接下來應該是大發雷霆了吧?”


    火欮煙蹙眉望向玄冰淩,隻見其笑顏盈盈的望他,原來這就是她所說的驚喜,歎息著搖頭,淡淡的道:“我願意!”這樣迴答應該沒錯吧!


    玄冰淩笑著轉身對他的表現滿意之極。


    而那些紛紛不安的賓客卻是驚得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頤王竟然沒生氣?


    男子聞言再次念道:“玄冰淩你確信這個婚姻是上帝所配合,並願意承認火欮煙為你的丈夫嗎?”


    “我願意!”毫無猶豫的肯定,雖然她不信上帝,但是這樣的過程卻是要有的。


    “禮成,兩位新人叫喚戒指!”男子闔上書笑眯眯的望著兩人,他的表現這位王妃應該是滿意的,待會可以拿到很多賞錢吧?但不得不說,這頤王的王妃還真是位奇怪的人,她是怎麽想出這麽多古怪的東西的?


    “交換戒指是什麽意思”人群中有人不解的低聲詢問著,隻見被問之人同樣迷茫的搖搖頭,大家見這裏竟沒有一個人明白更是好奇的盯著眼前的新人,今天的喜宴真是來對了。


    玄冰淩微笑轉身麵對火欮煙,小手拿出一枚早已準備好的木頭戒指,那是她雕刻的,隻見她執起火欮煙修長的手將戒指給他戴上,兩人手上一對相同的木戒緊緊依偎在一起,就如同他們的心。


    火欮煙心中一暖,大手牢牢的抓住她的小手,他此刻好想將她緊緊進緊懷裏狠狠親吻一番。


    他剛如此想著,隻聽玄冰淩與兩人才能聽到的嗓音道:“問我!”


    聞言,火欮煙不可置信的抬首,隻見她紅唇瀲灩,鳳眸波光瀲灩,心中被想望驅使,他緩緩將玄冰淩麵前的紅紗掀起,薄唇輕輕印下,霎時間,四周皆是抽氣聲,眾人不敢想象的望著青天白日,大庭廣眾相擁親吻的男女,但心中卻無論如何也鄙夷不起來,甚至有種甜甜的暖暖的感覺潛入心田。


    婚禮在幸福的時光中流失,那一晚火欮煙被其他男賓客接二兩三的敬酒,硬是錯過了兩人的洞房花燭,這讓他惱怒不已,但,奈何那日是他大喜之日,哪怕心中再如何不悅卻也隻能陪著這群醉臥之意不在酒的男人硬耗到底,但這仇他可是記住了,除非這些人一輩子不娶妻,否則……哼哼!


    光陰似箭,歲月流梭,時間轉眼便是六年過去,自安慶帝駕崩前立七皇子未儲君,這是一個仁慈寬厚的皇帝,本對皇位無心爭奪孰料,最終竟落在了他的手中。


    四月初四清明節,正是春光明媚草木吐綠的時節,今日人們紛紛攜帶酒食果品、紙錢等物品到墓地,將食物供祭在親人墓前,再將紙錢焚化,為墳墓培上新土,折幾枝嫩綠的新枝插在墳上,然後叩頭行禮祭拜,最後吃掉酒食迴家。


    一處依山伴水之地,兩座大小不一的山墳前,隻見一男一女與三名孩童恭恭敬敬的對著墳前叩拜,接著一杯酒水灑在墳前。


    絲絲縷縷的金黃暖陽自碧澄的藍天流灑而下,蔥翠嫩的綠草已像張氈子似的細細鋪滿了大地。樹梢上原本仍羞澀待展的花苞也在這暖融的日照下紛紛綻開花瓣。空氣裏飄散著淡淡的桃花、杏花的香味透心沁脾的味道。


    玄冰淩一身白色長裙,一頭烏黑的長發垂至腰間,其中一縷頭發被精致的銀縷絲線綀了起來,一支鳳尾長流蘇玉簪把本淩亂的發絲攏的整整齊齊。


    她的身旁是依舊俊美卻也多了些穩重的火欮煙,隻見兩人目光悠遠的望著眼前的墓。


    “他離開我們有多久了?”玄冰淩悠悠的靠在火欮煙肩頭,嗓音清淡似水,異常悅耳動聽。


    “七年五個月零十天。”火欮煙理了理愛妻的長發,雙手愛護的將她抱緊。


    “那麽久了啊!”玄冰淩眸光一黯瞬間便又釋然,或許是他們母子無緣份吧!希望她下次投胎能找個好人家!


    “嗯!”火欮煙輕哼,眸光卻從那“愛子念兒之墓”轉到一旁的較大的墓碑上,隻見上麵刻著“花孤冥之墓”。


    自玄冰淩醒來後他們便決定將他的衣物與他們的孩子安葬在一起,雖然心中明白他再也沒有了投胎轉世的機會,但還是如此做了,花孤冥之墓,是的,是他自小的好友……花孤冥,而非那懷滿仇恨的蒼幻月。


    一陣風揚起飛飛揚揚的花瓣,隻聽一邊的樹林裏傳來腳步聲,接著隻見一道小巧的身影朝玄冰淩撲來。


    接著柔軟的小身體,玄冰淩愛憐的將他黏濕的發挪開輕聲道:“怎麽了?瞧你慌慌張張的。”


    “娘,娘,不好了,三妹與二弟打起來了,二弟被三妹定住不能動。”男孩著一身華貴錦衣,隻見他白嫩的小手搖搖指著前方。


    “乖乖跟著你爹,不許亂跑!”玄冰淩將大兒子交給火欮煙,頭也不迴的向前奔去。


    這兩個小壞蛋老是不能讓她省心,樹林不深處,隻見一名小男孩被半吊在空中,另一名小女孩則搖晃著雙腳坐在樹枝上吃著手中的糖葫蘆,兩個羊角辮因她的動作而搖晃著。


    小女孩見到玄冰淩,琉璃般的大眸閃過驚慌與頑皮,隻見她悄悄吐舌,身子輕盈站起,小小的腳尖點地便飛躍而起,女孩衝著玄冰淩而去,隻見她在她不遠處剛落地便朝著滿臉怒氣的娘親奔跑過去,臉上盡是撒嬌的笑容。


    玄冰淩問問接住她的孩子中唯一的女孩也是最搗蛋的女孩,隻見她此時正一臉討好的對著她道:“媽咪,媽咪,哥哥欺負我!”語畢方才還嬌小的小臉瞬間撇嘴,一雙與玄冰淩相視的鳳眸幾乎快要溢出淚珠子。


    “媽咪,快救我!她騙人!”被倒吊在樹枝上施了咒語的男孩見到玄冰淩宛如見到救星般喊道。


    玄冰淩還未來得及出聲,隻見小女孩一改哭顏,兇巴巴的撅起小嘴,小小的手指變換著,下一秒便指向他,嘴裏喊道:“噤聲!”


    小女孩做完這一切,隻見小男孩瞬間便沒了聲音。


    “媽咪!”小女孩無辜的對著玄冰淩嬌笑,小臉在她胸前蹭啊蹭的。


    玄冰淩無奈搖頭,雖對這個女孩毫無辦法卻還是不得不板起臉道:“胡鬧!還不快給哥哥解咒。”真不知她的性格向睡,但學道法這一點卻與她一樣天之聰慧,一點就通,方才有了今日對兩個大兒子的惡行。


    “額!”小女孩見自己娘親似乎真生氣了,小嘴立時委屈的撅起,但那雙漂亮的鳳眸卻是閃過一抹精光,隻見她口裏念著咒語,雙手不斷變換,小男孩立時掙紮的搖晃起,卻在下一瞬,綁住他的繩索立時解開,原來那繩子竟然是活結!


    玄冰淩心中一驚,還未來得及做出行動,隻見一道紅色身影閃過,轉眼,小男孩已經穩穩呆在火欮煙懷裏,小女孩悄悄吐舌,緩緩退出玄冰淩懷裏,轉身便輕輕躍上空中,幾個踏步奔到火欮煙身邊,撲到他懷裏,小手拉下他的俊臉一親,霎時滿臉口水。


    “爹爹!”小女孩討好的笑著,小小的身子繞到火欮煙身後看向正一臉怒氣瞪視她的媽咪,此刻再爹爹身邊是最安全的。


    火欮煙無奈的搖頭,這孩子經常整的逍遙子幾人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若想要狠心修理她,她便會如此刻般叫人下不得手。


    “仙兒!”玄冰淩鳳眸眯起,望著這名叫火仙兒的女孩,如此慣下去該如何是好?


    “爹爹!”火仙兒撒嬌的扯扯的火欮煙,她的媽咪此刻好可怕。


    “好了,好了。”火欮煙對著玄冰淩笑著道,接著便蹲下身問在他懷中與火仙兒做鬼臉的男孩,“沒事吧?”


    小男孩還未來得及迴答隻聽火仙兒搶先道:“爹爹,他沒事。”


    火欮煙狠瞪她一眼,佯裝惱怒的道:“還不給哥哥道歉!”


    火仙兒聞言小臉一垂,“哥哥對不起,隻要你下次不搶仙兒冰糖葫蘆,仙兒就不會定你了!”


    此言一出,本欲好好趁機告狀的男孩聞言小臉一紅,羞愧的無法言語。


    火欮煙與玄冰淩則是一愣,嘴角忍不住的抽搐,她這是道歉呢?還是告狀呢?


    “好了,好了,沒事了,咱們迴家吧!今天銀梳姨娘給你們準備了好吃的。”火欮煙一手牽著一個,小女孩再次撲迴玄冰淩懷中。


    本佯裝怒容的她對上火仙兒討好的笑臉時不禁“撲哧”一笑,纖細的素質指了指她的額,無奈的道:“你啊!”


    “嘿嘿……”火仙兒嬌笑著被玄冰淩高高抱起,小小的唇在她白澤的俏臉上“吧唧”一下,再伸出軟軟的小手似模似樣的給她擦著口水。


    幾人身影漸漸遠去,身後似乎有孩童“咯咯”笑得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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