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皮似乎是感應到了危險。無數的小珠子向這邊衝過來。見劉小花沒有動作,突地就停在了原地,僅以急促的躍動來表達自己的不安。


    劉小花有一段時間沒說話,她看著倒在地上的姬六,在心中估量,他的話有幾分可信“什麽同命符?”


    “字麵上的意思。”姬六用力把自己撐起來,但是顯然他受的傷還是太重了,嚐試幾次就摔了幾次。試了四五次,他停下來,抬頭看看站在一邊看著他的劉小花。索性放棄掙紮,挑了個舒服一點的姿勢,躺在地上。


    “你的意思是說,如果你死了,我也會死?”劉小花皺眉問:“你應該知道我是不死的吧?”


    姬六緩了口氣,搖頭說:“我當然知道你不死,你忘了嗎?是我把你從雪地裏撿迴來的。那時候你確實是死,可後來又活過來了。一開始我沒搞清楚是怎麽迴事。”


    劉小花突然有點明白了,不可置信地問:“後來在陪陵,你才證實了我能愈合。難道說你當時根本沒有傷得看上去那麽重?隻是想試試,我是不是真的不會死?”


    姬六沒有否認。


    劉小花看著自己麵前這個人,差點被氣笑了。當時為了挖靈核給他吃死去活來。要知道是他,還不如喂狗了!


    姬六溫和地勸她:“你又不會真的死,何必生氣。我的傷也不全是假的。你坐下說話吧。我抬頭看你累得很。”說完,他閉上眼睛休息了一會兒。


    他看上去還是非常虛弱的,畢竟被當胸一刺是事實。


    不過劉小花已經能看得到,姬六的臉色正在越來越好。與此時,那些黑皮的分-身,開始一顆一顆地萎縮凋零。簌簌地落在地上。


    就好像有一條看不見的管道,在把它的力量往姬六身上轉移。劉小花抬頭看了一眼,那些細細密密向下墜落的黑珠子,調頭就跑。她不知道這有沒有用,但她能想到的隻有這個辦法,怎麽也要試一試。


    那些還能動的黑珠子,立刻就跟隨她一起向外去。


    姬六沒有阻止劉小花。


    但是,在劉小花快速移動的過程中,還不停地有黑色的珠子掉下來,像下雨似的。黑皮正在死去。


    但黑皮自己並沒有立刻意識到這一點。它一開始可能隻是單純地感覺到了危險。


    在發現自己正被動地消耗力量,治愈別人之後,它一度認為是劉小花受傷了。


    但它可能是怎麽找,都沒能在劉小花身上找到傷處,才發現事情似乎不對勁。


    而且還發現,這種力量的流逝又無法阻止,才開始驚恐起來。因為它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黑皮的那些分-身,邊跟著劉小花跑,邊在空中掙紮著,想融合成一個大的整體,來抵製力量的削弱。但是這些球,大部份搖搖晃晃地掙紮幾步之後,就像被放了氣的氣球似的癟掉消失了。根本沒有幾個能成功的。它也意識到了很大一部分的自己正在死去。


    並且這次,這次分-身的死亡,跟分-身到了時間後自然的消失不同,也跟治愈劉小花時不同。這次仿佛是一種未知的危險,就好像它正在被什麽東西吃掉一樣。這個想法令得黑皮感到恐懼。


    最大的那個分-身,跟著劉小花跑得最遠,落在地上之後,奮力向前滾著想抓住劉小花的腳,卻怎麽追也追不上,嚇得發出尖銳的叫聲。就好像野小的動物遇到了兇殘的捕獵者。


    劉小花連忙迴頭一把抓起它,帶著它一起跑。


    可是在最後,這個分-身還是消失了。隨後,藏在她身體中的黑皮,也騷-動起來。


    劉小花已經盡力跑到最遠。可這似乎沒有起到任何作用。


    黑皮在她身體中的那一部分,顯然也受到波及,不停地發出繁亂沒有意義的信號,就像是沒搜到台的錄音機似的。


    顯然它是已經完全嚇壞了。因為它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事。沒有經曆過這種大規模的、沒有原因的、不能阻止的‘意外死亡’。


    劉小花發現繼續跑下去跟本沒有任何意義之後,立刻停下來,挑了一顆比較粗的樹,順著枝丫住上爬。


    直到認為到了相對安全的高度。想辦法把自己固定在了橫枝上,立刻進入了水鏡空間。


    一進去就看到黑皮在又蹦又跳到處亂滾。而它身上,像是被蒸發似的,不停地有往外冒氣。那些氣並不是散亂的,它們綿延地飄向長得像球的水鏡,然後消失不見了。


    劉小花跑過去,掀開一塊硬殼,發現在她的水鏡之中,多了一條鮮紅的線。


    這條紅線的另一端被什麽扯著似的,繃得緊緊的。從黑皮身上冒出來的氣,源源不斷地被這根線吸收。


    劉小花想把它拔掉,可是看上去是實物的線,摸過去空空如也,就好像水中月鏡中花。


    眼看黑皮的體積已經越來越小。


    它嚎叫著伸頭到處亂看,找到了劉小花之後,立刻蹣跚地向她衝過來,希望能從她這裏得到保護似的。嘴裏發出淒涼的叫聲。可是它的腿也在變短,這讓它根本無法保持平衡。


    劉小花跑過去摟住它,咬牙往迴水鏡的方向拖,拖到之後,奮力撕開水鏡上的殼。


    被包裹在殼下的水鏡,已經比之前大不知道多少了。鏡麵看上去也變得非常厚實。劉小花扯了一塊硬殼下來,舀起水鏡裏那種即粘又軟的透明膠狀物,住黑皮嘴裏塞。


    她記得,她第一次見到黑皮的時候,黑皮為了救她,把水鏡咬得隻剩一點了。她懷疑自己之所以能看到有這樣一個形體的黑皮,會不會是因為它咬的時候吃掉了一部分水鏡的關係?


    也許它在這之前,根本不是這副樣子的。因為它明明隻是一個意識,能擁有實體,一點道理也沒有。


    如果她猜想是正確的,也就是說,水鏡這個東西,可能會對它會產生有益的影響。


    雖然並不確定,但現在劉小花根本沒有別的辦法。死馬當成活馬醫,什麽也要試試才行。


    黑皮吞下了那些液體之後反應終於沒有那麽激烈了。雖然它還在冒氣,可它的體積沒有再繼續變小。


    在劉小花的安慰下,它很勉強地鎮定下來。可坐在那裏的樣子,還是十分的驚惶。它對劉小花喂它吃這個東西感到很不安。


    因為劉小花曾告訴它,它不能動這個東西。要不然會很危險。她會死掉。


    它喝一口,就會緊張地盯著劉小花看半天,似乎在確認她有沒有要死的跡象。


    當黑皮終於停止蒸發的時候。劉小花和它都鬆了口氣。隻經過這一次,劉小花的整塊水鏡,就消耗了一大半。


    黑皮感到安全之後,下一個動作,就是立刻站起來,跑去用殼把水鏡捂起來。然後立刻就去了靈台的範圍,開始奮力的搬運起靈來,它急於把損失的水鏡補迴來,認為這樣劉小花才會安全。


    劉小花化為神形去看,發現本來已經擴大的靈台範圍,現在又變小了。


    可因為現在她所在的地方並不安全。所以她也不能停留太久。見情況穩定下來之後。她就立刻結束了靜坐。


    爬下樹猶豫了一下,不得不迴頭姬六的方向去。


    因為她意識到,黑皮停止蒸發可能就意味著姬六的傷已經完全好了。她終於明白,所謂的“同命符”是什麽意思。


    這種符,會把一方的所有資源,共享給施符的人。這種共享,跟距離沒有關係,而是通過對方靈台中的那根紅線為媒介的。而這種資源的轉移,可能會比擁有者自己使用時耗費更多的能量。


    因為黑皮在治愈複活她的時候,跟本不需要這麽大的消耗。這次卻隻是姬六受了重傷,黑皮就狼狽成這個樣子。如果下次他死了,劉小花不知道自己和黑皮能不能挺過去。她不能讓姬六有事。


    姬六看到灰頭土臉迴來的劉小花,並不感到意外。他胸口那個包紮的繃帶已經解掉丟在一邊了。看樣子,行動也與常人無異,從氣色上來講,比他以前沒受傷的時候還要好。看來,他身上的舊疾就算是沒有全好,也托黑皮的福,不成大礙了。


    他還不知道從哪裏弄了一條魚來,就著篝火在樹下慢慢烤。


    見劉小花遠遠站著,抬頭對她笑了笑,再和氣不過“你餓不餓?”把手裏的魚遞出去,叫她過來吃。


    劉小花沒理他,自己轉身往水潭的方向去。發現姬六的魚果然是從裏麵抓來的。劉小花雖然靈台受損,可靈並不是完全沒有了。便召喚出一點靈來,試著去抓魚。


    可是抓魚跟抓兔子不同。魚在水裏。低階的靈團被召喚出來是有實體的,“叭”一下打在水麵上,魚沒抓到,砸得她從頭濕到腳。


    劉小花嚐試了好幾次。都沒能成功。弄得滿池的魚瘋狂亂竄。先有陳氏的事,又有姬六的事,於因為黑皮受到驚嚇,現在竟然連條魚都要跟她做對!她心裏真是從來沒有這樣氣躁過。


    可一迴頭,看到姬六拿著魚站在池邊,慢悠悠地吃著,還對著她笑。她就不甘心。絕不能在他麵前露出歇斯底裏的樣子來,讓他看笑話!


    這樣一想,劉小花到是沉住了心。


    她先是試著把靈團變幻成一把魚叉,在叉了好幾次都叉不準一後,她發現自己是真的在瞄準某樣東西上沒有天賦。不論是在速度與精準上,都不足夠。於是就不再死磕,換了另一個辦法,幹脆把靈團弄成了一張大網。


    這下完全是滿載而歸。


    她在姬六的篝火對麵點了更大的火,拿樹枝叉了一堆魚,坐在他對麵,麵無表情看著他,一口一口慢慢吃,嚼得特別響。


    姬六不以為意,問她:“你沒什麽要問我的?”


    劉小花沒理他。問他?他說的話一句也不能相信。如果有什麽疑惑,還不如自己慢慢尋找答案來得可靠。


    “既然沒有問題。那走吧。”姬六站起身“我們得在天黑之前趕到大星。”


    劉小花愣了一下,這個名字她根本沒有聽說過。脫口而出問道:“我們不是在小蓬萊附近嗎?”


    “我在逃命,當然要逃得遠一點。怎麽可能在小蓬萊附近。”姬六迴頭笑“我還以為你真的沒有問題要問我呢。”一臉認真對她說“你放心吧,幫我辦三件事。我就會解了同命符。”


    能放心就怪了!不過,這符真的可以解嗎?劉小花不動聲色,雖然不太信得過姬六還是問:“三件什麽事?如果不是什麽好事,你也不用跟我說。我是不會做的。”


    姬六不以為然邊撥開草叢向前走,邊說::“第一件,陪我去拿一樣東西。第二件,幫我傳一句話。”


    就這些?劉小花不可置信。隻需要拿一樣東西,傳一句話?她把叉著魚的長樹杆綁在一起,扛上,跟在姬六身後。


    試探著問:“現在我們是去拿東西?”


    姬六恩了一聲。到不需要她多問,就繼續說:“你不是好奇少陵裏是什麽嗎?裏麵是鑰匙。”


    “可我沒看到你拿鑰匙出來。”劉小花說完,突然就愣住了。姬六雖然拿的並不是鑰匙形狀的東西出來,但確實是從那裏帶了東西出來的。


    姬六迴頭,見她驚愕的樣子,笑問:“你想明白了嗎?”


    劉小花點點頭。


    姬六說那屋子是空的。對有些人來說卻不是空的。說的是實話。因為不知道其中奧妙的人,隻會在那間屋子裏找東西。可那裏本來就是空的,跟本什麽都不可能找得到。


    隻有知道要從那間屋子拿什麽出來的人,才會明白,那間屋子的存在並不是毫無意義。姬六就從那裏帶了東西出來。隻不過那樣東西,一開始並不在屋子裏麵。


    姬六笑笑,從貼身的地方拿出一個小荷包來。晃了晃。裏麵裝著靈核。裏麵有幾顆是從半人身上得來的。這就是他從陪陵裏麵拿出來的東西。


    劉小花突然醒悟過來。那天晚上,姬六一個人返迴陪陵,並不是要把東西轉移走。而是怕跟著他的人醒悟過來,所以趕去處理掉了那些半人。


    可是………“這個東西是鑰匙?”劉小花疑惑。這東西皮怎麽開鎖


    姬六說:“對,就是鑰匙。我們帶著這個東西就能去要去的地方。”


    劉小花見他迴答得這麽坦蕩,到有一種莫明的不安全感。覺得他最後一切都結束時,會殺了自己滅口也說不定。腳下就慢了一慢。不過想想,反正已經問了,也不防再多問幾句:“在客棧的時候,遭遇武士,你為什麽上去救人?”


    姬六晃晃悠悠地在前麵走著,步子在輕閑不過,說:“當然是為了博取你的好感。我原本是想從你嘴裏打探你不死的事情。不過後來有了機會,覺得還是直接試試比較可靠。”


    “那你明知道我不會死,為什麽剛才還替我擋那一刀?”


    姬六不以為然說:“不擋這一刀,我的病又怎麽會好呢?如果我不是為你,被捅了這一下,就算我說破嘴皮子,你都不會多看我一眼,我又哪來的機會用同命符?”


    劉小花料想就是這樣。不過聽到他講得這麽理直氣壯,就有拿樹杆捅死他的衝動。她想了想,試探著問:“那個什麽姬,懷的孩子是你的嗎?”


    姬六的步子明顯停頓了一下。看來是完全沒有料到,她竟然會問這樣一個問題。迴頭看她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卻又非常平淡“你說呢?”


    劉小花看著他,覺得他可能是生氣了。多半孩子不是他的。


    知道他心情不好,劉小花心情到好起來。不過這迴琢磨了好一會兒,才又問:“你為什麽殺了劉紫令?”


    這件事當時給她當來了極大的震憾。可是這時候,不知道為什麽,還是鬼使神差地問了出來。


    她覺得,姬六看上去似乎草芥人命,但他做的每一件事,細究起來都是有原因的。他設計半夜遇襲,就是為了殺死那個美姬和清除一部□□邊的人。現在想起來,那就等於一個大清洗。


    而清洗過後,他立刻就見到了劉紫令,然後去劉家的族學。奉聖太子的令殺了劉二。


    當時劉小花在登天台遇到劉紫令的時候,劉紫令分明說,是劉二讓她去見姬六的。當時劉小花剛醒來的時候,村子裏做那個測試就是劉紫令來的。當時劉二在裏麵呆了很長時間。說不定那個時候,兩個人就有一定的關係。這些人走了,劉二就出了村。


    在進族學時,劉二的身份還沒有敗露,聖太子的人雖然到處在找他,可是根本毫無頭緒,這種情況下,劉二有什麽理由,通知聖太子的人來殺自己?


    並且姬六從族廟離開的時候,比她和三枝先起程。坐的又是車,腳程快那麽多,卻跟她們同一天到劉氏族學。中間的時間去了哪兒?


    姬六若是真幫太子做事,得到劉二的去向,就該馬不停蹄地去殺人,怎麽還會耽誤那好幾天的時間?後來聖太子登基,為什麽他不受功反正還跑了?


    “你當時,為什麽殺劉紫令?”劉小花的心砰砰地亂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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