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小花問:“你覺得我阿娘對我好嗎?”


    空同茫然:“好啊。這怎麽不好了。這比對親生的還好。我要不知道,還以為她是你親娘呢。”


    說著認真問:“我就納悶了,難不成她真是你親娘?”說著把劉小花拉到一邊,臉上異常嚴肅起來“你認真跟師兄說,她是不是你親娘?這可不是小事。你知道她是什麽人物嗎?那可是頭一號靈鼎。當年她失蹤,重月宮為了找她就差沒翻地三尺!人鼎這個東西,從來是一脈相承的。她既然是靈鼎,你要是她親女兒,那……”空同說到這裏,愣了一下才繼續說:“那也難怪國宗的要跟你提親了。”頓時一臉震驚的表情。盯著劉小花“未必你真是重月宮的人?”


    劉小花苦笑:“連師兄都懷疑我是她親女兒了。”那昨天晚上那個偷聽的人恐怕也隻會更加篤定。


    空同眼珠兒一轉,嘻笑說:“嘖,這裏又沒有旁人,你還不跟師兄說實話?”一張認真臉湊過去對她說“其實想想也是,你說你要不是她親生女兒,她會心甘情願地帶著你躲在山溝溝裏那麽久?哼,外麵都說她是遇襲出了事兒,才不見的。重月宮也沒少跟林家扯皮煩。那兩家你信不過我,我信不過你。其實知道內情的人,哪個不清楚呢?這做人鼎,不是人過的日子。她嫁林家,不過是重月宮跟林家之間有事兒。等她完成了林家的事,重月宮必然還叫她迴去。她帶你躲起來,也是人之常情。現在沒辦法迴了重月宮,總不好承認說,對,當年我就是要跑的。隻好編個瞎話,說是把你弄丟了,現在找著了才敢迴來。好像多情願迴來做人鼎似的。”


    又說:“看來,你阿娘到底是心疼你。才不帶你迴山的。找了個替身為你擋災。”


    替身。是啊。替身。


    劉小花心裏一腔憋屈,像是有一雙手,把她胸膛裏扯成了一團亂麻。讓她恨不得能把自己胸膛都剖開來,讓風將那些忿鬱之氣吹個幹淨。


    陳氏在國宗的人麵前演了一出母女大戲,是為了什麽?


    既然做她的親女兒這麽不好。這絕對不可能是為了保護劉小花吧?


    陳氏越是這麽做,就越是把國宗的注意力轉移到她的身上,更是證明了一件事——當時程正治說得對,她根本不是陳氏的親生女兒。沒有這麽坑女兒的。


    國宗的人突然來求親,恐怕也隻是個探試。既然陳氏迴來了,那他們一定調查過她這些年的事。可又拿不準,為什麽有兩個女兒。所以才來這麽一出。


    要不是這樣,明知道到小蓬萊來求親會無功而返,那國宗的人為什麽還會來?堂堂一個宗門,難道閑得慌,以至於無的放矢?不過項莊舞劍,意在沛公。想看看陳氏的反應,是不是真的一點也不在意這個養女。


    陳氏能急匆匆地趕過來,原因就再明白不過。她為了保住她親生女兒才會如此。無論是她的行為,還是她故意說給國宗聽的話,都要告訴國宗,與她一起迴到重月宮的那個是假貨。這個才是真的,有什麽事讓它們都衝這個真的來。


    她為了自己的親生女兒,果真是費盡了心思的。


    空同聽完劉小花語調平靜地講完這些話。一臉震驚“竟然有這樣的事。她的心思,也太深沉了一些。恐怕也是早料到,遲早會迴來。所以才有這麽深的埋伏。”


    說完,空同嘖嘖嘴說:“這也不能啊。她要是想拿你做替身,那就該把你帶迴重月宮去。怎麽能帶親生女兒呢?”


    “也許她原本是想帶我迴去的。”劉小花皺眉。陳氏鋪她這條線鋪了這麽久,隻要陳氏自己不露出馬腳,恐怕別人永遠也不會知道實情。連劉小花,都會一直以為自己真的是她女兒。


    “我當時被林家發現。她可能以為,林家會就此查明我的身份,認定我就是她女兒。所以她才走了。林家發現我的時候,她恐怕也驚訝得很,完全沒有想到事情陰差陽錯進行得這麽順利。既然已經不需要她推波助瀾,她何必再多次一舉,讓自己身毀囫圇?”


    什麽珠子,什麽護身!劉小花一把扯下脖子上那顆珠子。


    它已經再沒有之前的光華流轉,就像是耗盡了電力的燈泡,沒有一絲光亮。恐怕這個東西,真正的作用並不是陳氏說的那樣,保護她。而是在林家查看的時候,會以某種方式,誤導林家的人。比如那張臉。


    劉小花迴想起自己在田城時的事,真是感到譏諷。就好像,連老天爺都在幫陳氏似的。估計陳氏原是算準了,原版劉小花根本不是個會聽勸的人,她越是不讓劉小花修仙,劉小花越是想去。雖然劉小花的芯換了一個人,可做為這個身體的新主人,劉筱嫿同學卻也剛好撞在這一點上。成了她的好事。


    陳氏啊,真是個可憐人呢,母女不能相見,獨自一個在山村裏苦苦熬著。一方麵充當劉二的恩人,另一方麵把劉小花養得那麽惹人嫌,讓劉二對她厭惡不已。再告訴劉小花,劉二這個人沒什麽好的,不要有非份之想,還是做他的妹妹比較劃算。這樣也就確保了,萬一這皇子成事,她能把這麽好的姻緣,留給自己的女兒。劉二再不好又如何,她挾恩自重,就算劉二再狠的心,還怕劉二不對她女兒好?


    想一想,也是。


    像陳氏這樣的人,怎麽可能養出一個混帳女兒來?她是有見識,有手段的人,要真是親生的女兒,劉小花本尊至於那樣惹人嫌嗎?


    這一件件一樁樁,事情似乎全在她掌握之中。要真是原裝的劉小花,恐怕一世也想不清楚,被人做了替死鬼,還不知道。可是陳氏沒想到劉小花換了個芯。


    更沒有想到,劉小花被林家的人拿住之後,卻能跑掉。又有小蓬萊為劉小花做主。而劉二卻死於非命。於是算盤全落了空。


    陳氏後來帶女兒迴到重月宮,想必肯定是其中有什麽內情,迫於無奈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後來為了保住自己女兒,陳氏給了國宗錯誤的暗示,然後趕過來再次出現在劉小花麵前,那一通母女傾談,加深國宗的誤解。一步扣著一步。都是為了保護她的女兒。


    到時候,一邊是小蓬萊,一邊是國宗。這兩邊有得糾纏,偏偏劉小花的靈台又是測不了的,真是天助她了。恐怕連重月宮,也是被她算在其中。


    以前劉小花常聽說,為母則強。卻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有這麽深刻的領悟。隻可惜,陳氏為的不是她。


    她像被人當胸打了一拳,心中鬱結。有什麽吐又吐不出來,咽又咽不下去。明明有些難過,卻不知道為什麽,到嗬嗬地笑了兩聲。可心中,又生出怨氣,由怨又生出恨來。


    憑什麽 ?自己做錯了什麽,要遇到這樣的事?!陳氏對她竟然是半點情誼也不顧?拿她為自己女兒擋刀。這還是虧得有小蓬萊,如果沒有,自己下場會是如何?


    她記得,陳氏有說“劉有容是不會害你的。”,讓她不要迴小蓬萊去。又仿佛是還對她這個相處了這麽久的‘女兒’有一絲顧念。可就算是對這個女兒有些情義,可如果劉小花沒有劉有容這個靠山呢?陳氏就會為了顧念她而收手嗎?恐怕,也隻是‘忍痛割愛’罷了。她謀劃了這麽久,怎麽可能在這裏前功盡氣。


    空同看了麵有忿色的劉小花一眼,歎了口氣,摸著下巴想了半天,說:“你別迴山上去了。這件事,你自己說也說不清楚的。你說清楚了,也要別人信呀?有陳思成那一番話在前,你就是把心肝剖出來,人家也未必覺得是真的。不過,要真是你想的這樣,那她帶迴重月宮的小丫頭,也未必就真是她親生女兒。陳思成吃過做人鼎的苦頭,怎麽會肯讓自己女兒冒這種險?她這是,想把水攪混。越亂,她女兒越安全。”


    劉小花覺得,空同說的到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兩個人默默站了一會兒,空同突然冷冷笑了一聲:“我看著,她這樣子,像是背後有人。”別人把小蓬萊都算計在裏麵,他心情很不悅。對劉小花說:“重月宮能承認她帶迴來的女兒是真的,必然是那個丫頭的靈台確實有異。陳思成要是沒有人幫,一時三刻能從哪裏找到一個能讓重月宮誤信的人來? ”


    “可是劉二已經死了。誰會幫她?”


    空同抓抓頭,想了半天,說:“這就難講了。這件事得讓師父知道。”說著,便讓劉小花等在一邊,從袖子裏摸出隻紙鶴來,嘰嘰咕咕對著紙鶴講了半天。伸手一揚,那紙鶴便晃晃悠悠地飛起來,住小蓬萊去了。


    見劉小花神色鬱鬱,麵容沉沉,嘖了一聲,對她說:“你看你看,她要是你親媽這麽坑你,你難過一下到是常情。可她一又是你親媽,說起來,指不定是個不認識的陌路人,或者是個拍花子呢?你被一個拍花子坑了,有什麽好難過的?這不傻嗎?”


    劉小花沒說話。隻是望著人流發呆。


    才不一會兒,紙鶴就飛迴來。劉小花立刻問:“師父怎麽說?”


    空同收了紙鶴,聽了半天,對劉小花道:“師父說,知道了。問你今次和大師兄出去可有收益。又說,新得了一樣東西,適宜你用。問你挑好了要進哪門沒有,他好給你把書找出來。還問,你給他帶了什麽新奇的東西迴來。”


    全是有關修行的。似乎劉小花身世如何,現在又引起了一些什麽麻煩,全不在他身上,不值得提。


    劉小花聽到師父的話,心情到是沉靜下來。隻是,她對空同的話到是有些不解,問:“什麽進哪門?”


    空同說:“修行之道,又有細分。有偏重於製丹的,像你大師兄。有側重於寫符的,像你五師兄我。也有擅長禦寵的。種類繁多。未免雜多不精。多會選一樣來精修,畢竟修道之路多得是用錢的地方,有一門手藝,也好以道養道。”


    說到底,錢還是很重要的。


    劉小花說:“我也還不知道。”


    到是突然笑起來。


    空同伸手戳她頭,不解了道:“你無緣無故笑什麽 ?你瘋了啊?”


    “我隻是覺得。自己以為是天大的事,到頭來其實根本不算什麽。”師父隻是輕描淡寫的一句‘知道了’,空同也隻是感歎‘陳氏心機深沉’然後就都跟她討論起修道的事情來。


    那些謀算與陰謀,突然之間就好像變得一點也不重要了。誰也沒有怪她,給小蓬萊帶來了這樣的麻煩事。她的心也好像突然敞亮了起來。被陳氏擺了一道而已,又如何?她現在有了師門,有了師父,有了師兄,隻要努做走好每一步,將來還會有大好的前程。或許,在這世間的哪一處,她還會有疼愛著自己的親媽,隻是還無法相見罷了。


    與這些相比,那些齷齪的雜事,算得了什麽呢?


    就算這些東西找上門來,也是兵有將擋,水有土掩的,痛快來戰罷了。有恩報恩,有仇報仇。何必暗自惴惴神傷。


    空同看著劉小花,臉色漸漸平靜,目光也不複之前的苦鬱忿恨,變得清亮起來。便露出讚許之意,說:“人生在世,自有坎坷,鬱結在心,變會由小成大,變為禍害。你看那些修為高深的修士,為什麽活得越久,越容易發瘋?還不就是由這些平素的小事,埋成禍端。你現在想得明白,對以後是大有助益的。”


    劉小花說:“我得迴山上去。”轉身就要走。


    “你去吧。”空同點點頭,可突然想起來什麽 ,立刻一把抓住她,急道:“哎哎哎!你逗我是吧!我的六千兩呢!!”


    劉小花到是忘記還有這件事。停下來,看看那地攤,攤主也還在巴巴地等著她的六千兩黃金呢。看她怎麽輕而易舉地賺到這麽多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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