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小花從東院出來就去了庫房。


    庫房的人看她來了,都殷勤得很。“今日裏前麵掌櫃又收了一批新藥材。大先生還不得空來瞧呢,花姐兒先來掌掌眼。”又小心翼翼問“大先生什麽時候過來?”他們還急著去吃飯呢。去遲了沒得吃,可要現在去了,大先生來見庫房關著難免會生氣的。


    劉小花便說“你們去吃飯。我在這裏照看著。”


    她做事從來有交待,庫房的人沒有不放心的。


    “若是看到三枝,便告訴她不用等我吃。”這一段時間她跟三枝雖然在不同的地方做事,可一直是結伴吃飯。借著吃飯的機會,她一點點的教三枝熟悉藥材藥性,順便也能聊聊天,交流一下各自遇到的事情。讓藥鋪子裏的人知道兩個人關係不淺,三枝的日子也好過一些,這樣也算是相互之間有個照應了。


    庫房子的人知道她跟三枝的關係,點頭稱是,道了謝就結伴走了。


    劉小花拿了帕子蒙住口鼻,把那些成包的藥材打開,隨著她的動作,灰塵四溢。


    她眯著眼睛,一樣樣把藥材往庫房裏搬。


    邊搬,邊把這些藥材和手劄上的東西一樣樣對上號。


    雖然手劄上的東西她記得清楚,可是卻從來沒有見過正形,用字描寫的和親眼見到的有時候差不隻一星半點。


    比如什麽叫胭脂紅?什麽叫長不過半臂?非得見到了東西,才曉得在寫手劄的人心裏所謂的胭脂紅是什麽顏色,半臂又到底有多長。所以她有事沒事都愛在庫房裏,把記憶裏的東西,跟實物對比對比。


    搬到一半,劉小花看到一隻半長的東山參卻停下了。那參上麵還盤著一棵綠油油的幼藤。


    東山參她是知道的。手劄上也有記載,可是這棵幼藤她卻是沒有見過,更沒有在記憶中找到相近的東西,所以奇怪得很。


    她拿著那棵參細細地打量這顆小藤。不由得有點好奇。是什麽東西連她家的祖宗都不知道的?


    細細查看之下才發現,小藤雖然綠油油看上去很有生氣,可卻枯得皮都皺了。似乎快要死了的樣子。


    她一時心動,便轉身去找了個巴掌大的碗過來,裝了泥土。然後小心翼翼地揪住了小藤一點一點從東山參上扯下來。


    卻不防,手被小碗的破損處劃了一條口子,就在這個時候,那顆原本死氣沉沉的枯藤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而之勢,飛快地向她手上的口子紮了過去。


    她立刻伸手抓向藤身,可是那隻藤的動作非快常,被她抓住的時候,原本是藤尖的那一端已經紮進了傷口,而本來紮在東山參上的根部卻放開了參向手蜷過去。


    劉小花嚇出了一身冷汗,一隻手緊緊地抓住藤留在皮膚外的未端。生怕一鬆手,就整個鑽到肉裏去。


    但她又不敢用力拔,怕如果扯斷了藤身的話,已經紮進肉裏那一段更加自如地鑽到深處去。


    暫時控製住了形勢之後,她連忙四處張望,想要找個人幫忙,把這棵藤弄出來。可是庫房的人都被她打發去吃飯了。


    她立刻站起來,打算去東院,可是走到庫房門口,她又停下了步子。


    這種藤,連她祖上寫下手劄的那個人都不知道。更別提大先生了。如果隻是無害的到還好,可如果是什麽不好的東西……這些人想不出什麽有效的辦法,會不會連同她穿上寄主一起除掉?


    想到自已有可能會受到牽連,劉小花立刻又走迴了藥材堆前,將手伸在太陽光下,仔細地觀察那顆幼藤,想看看有沒有把它弄出來的辦法。


    一看之下,卻發現,原本還流著血的傷口已經不見了。幼藤像是紮根在了她手上,邊緣與皮膚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可幼藤並不像她先前所認為的那樣是植物,因為它的外皮正在慢慢變得光滑,藤身也漸漸地圓潤飽滿了起來。於其說是植物,到不如說它更像蛇。隻不過摸上去沒有冰冷的感覺,而是人體的溫度。


    劉小花猶豫了一會兒,試著輕輕把它向外拔,可隻要她一用力,這截藤子就更用力地向裏鑽。


    她連忙停下來。


    對方也就不再掙紮。


    這時候,留在外麵的隻剩半個小指頭那麽長了。劉小花想感覺一下鑽進身體中的那一段,看它是到了哪裏。可是她身體並沒有任何導常的感覺。


    也不排除,是因為這種奇怪的東西有麻痹人體感覺的功能。


    而同時,劉小花感覺到自已似乎並沒有過份的害怕,反而漸漸有一種‘無所謂’‘不是什麽大事’的感覺。


    這種感覺讓她震驚。


    被奇怪的東西鑽到了身體裏麵,自已還拿它沒有什麽辦法,隻要是個正常人,害怕早就嚇得尖叫起來,可她呢,除了一開始嚇了一跳,之後卻並沒有什麽激烈的反應。遇到這種事自已怎麽可能這樣平靜呢?要是更過激的人,甚至可能會立刻把整隻手臂都砍下來。


    想來想去,她的平靜隻有一個可能。這種東西隻要紮進了人的身體之中,就會改變人的想法給人虛假的安全感,來避免人類傷感它,保護它自已。


    這東西到底是什麽?


    肯定不可能是植物。


    那麽,是某種幼蟲?


    手劄上也有記載一些看上去像植物的動物。其實不止是這個世界,在原行的世界也有類似的情況。比如冬蟲夏草。


    劉小花想得太入神,有人在叫她,她也完全沒有意識到。


    直到那個人提高了聲音“那小娘子!!”


    劉小花立刻將手縮迴袖子裏,轉身看去。原來是個男人。她立刻仿若無事問“什麽事?”


    “我們是七皇子府的,來找大先生。”


    劉小花這才發現,那個人有些眼熟。他不就是那天她跟著四娘去東院的時候,那個老大聲音在花廳裏喊“七皇子突然認得人了”的人嗎。


    他身後還跟著一個人。那個人戴著帷帽掩住了麵容。瘦高的身材。衣裳上還繡了花樣。


    一般人家是不會在衣裳上麵繡花樣的。因為這個世界的衣裳都不怎麽經穿。繡花樣又太費神了。家境不好的受不起這樣的折騰。頂多在袖口或者在裙角繡個什麽。


    劉小花隻在姬六、劉紫令或者族中掌權的那些人身上才看到花樣。


    那人站在庫房外麵,用腳踢開地上那些藥材,一隻手掩住口鼻,十分嫌棄的樣子。並不肯走近,遠遠地站在門邊。可能是嫌棄這裏太髒。


    劉小花低頭看看,自已身上也沾了泥灰,取下了口罩問“大先生可知曉你們要來?”


    “是知道的。”前麵的男人說“我以為大先生在庫房這邊。怎麽卻不在?”


    戴著帷帽的人原本要走出去的腳步,在看到劉小花拿下係在臉上的帕子之後又停了下來,甚至還打量了她一下。


    雖然那雙眼睛掩藏在帷帽後麵,但是劉小花卻敏銳地感覺到自已的判斷沒有錯,那個人確實是在看她。


    “大先生現在書房那邊。”劉小花拍拍身上的灰“我帶你們去吧?”


    可那個男人一聽轉身走了,還示意問話的人跟上,理也沒有理她。


    劉小花等他們一走,連忙去看手心。那個東西滑不溜手,她剛才縮迴袖子裏時根本沒能抓住,現在隻剩一個尾巴尖在外麵,不認真看,到像是手心裏長了個綠色的痦子似的。


    她心中頓時涼了一截。


    庫房的人吃完飯迴來,跟她打招唿她也魂不守舍的。旁敲側擊一下,這些見慣了藥材的老工們中都沒有一個人聽說過寄生在人身上的東西。於是她也沒了心思,立刻就向工房那邊跑去,她要馬上去找三枝。


    跑了一半,與正從東院出來的三枝撞了個滿懷。她還沒來得及說話,到是三枝一見她,先喜笑顏開。說“你可有福氣了!!你猜剛才大先生叫我去問什麽?他問你家裏還有些什麽人,又問了你的一些事情。還問你阿娘現在何處。我當時還害怕得很呢,都緊著好話說。出來了便向四娘打聽,萬萬沒想到,大先生竟然是要給他孫子說親!要叫你給厲天行做妾呢。”


    四娘跟在她身後,笑道“可不是嗎!這可是天大的喜事。”


    劉小花愣住不可置信道“我給他做妾?!”


    四娘暗忖著,以劉小花的出生,能給個像厲天行這樣家境的做妾,已經是燒高香積八輩子德的運勢,若厲天行不是這樣扶不上牆,大先生又怎麽會看得上她呢。到底是她自已心高。畢竟是年紀輕,還不知道外麵的行情呢。又有一點本事,難免自視甚高。所以才會有這樣的反應。


    四娘笑著正要說話。厲天行就不知道從哪裏竄出來,一把推開三枝對著劉小花冷笑“你這個不要臉的賤蹄子,也不知道是給我阿爺灌了什麽*湯,想給我做妾?做你的春秋大夢!我是不會同意的!你這個毒婦,禍害我一時就夠了,還想禍害我一世!!”


    三枝連忙說“這結親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們將來是要在一起過日子的,你怎麽能這麽說她呢。”想要勸和。


    在她看來,劉小花能給厲家做妾真是走了八輩子的運氣了,以後隻管吃香的喝辣的,再好不過。


    厲天行氣得臉都紅了,指著劉小花的鼻子說“我光聽你的名字都嫌著惡心。阿花阿花,這是人叫的名字嗎?我家狗都不會叫這種名字。我就道,我當時隻拉了你一把,你也不至於站不穩,怎麽就趴到我身上了!原來是要勾引我!!淫-婦!”


    這下在場的人都愣住了。


    連路過的粗工,都停下步子,看向這邊。


    那個戴帷帽的人竟然也站在不遠的地方,似乎在看著這邊的熱鬧似的。


    劉小花一把打開厲天行的手,冷笑道“我即沒瞎又沒傻,還不至於看得上你。你放一百二十個心。別說做妾了,就是你娶我做正房,我也不願意,哪怕你跪在我麵前求我,我都不會多看你一眼。”


    厲天行愣住。死死瞪著她半天。擠出一句“你憑什麽看不上我!”


    劉小花拉著他袖子就向東院去“正好。你不情願,我也不情願。不如今日就把這件事找大先生說個清楚。”


    厲天行掙紮了一下,沒能掙開。


    兩個人一轉身,劉小花就看到那個戴帷帽的人站到了走廊的另一頭。


    劉小花理也不理他,扯著厲天行越過他,進東院去。


    大先生正在跟那個比七皇子府來的人說話,見到幾個人大步衝進來,皺眉問“這是怎麽的?”


    劉小花鬆開厲天行,高聲說“卻不知道孫少爺在哪裏聽信了謠言,說我給先生灌了*湯,非要給他做妾。仿佛我花盡了心思要勾引他一樣,我再清白不過的人,卻背上淫-賤的惡名,今日我便在這裏起個誓,若我劉小花有半點想給厲天行做妾的心思,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大先生氣得指著厲天行“你!你!你這個畜牲!怎麽能這麽說別人呢!”


    厲天行已經萎了,硬撐著大吼說“我又沒說什麽。我就是嚇嚇她的!不嚇住她,難道抬她進了門,讓她騎在我背子上拉屎拉尿嗎!”


    劉小花不理他,眼眶一紅對大先生道:“我女孩子家最在意不過名聲。孫少爺說了這樣的話,我斷不敢再在藥鋪子裏頭呆了。我還有什麽臉在這裏呆,別人以後都不知道要怎麽說我呢。到時候我還活得成嗎!?先生要是不答應,我今日便一頭撞死在這裏,以全了自已的清白!”


    大先生真不知道如何是好。他做丹藥是有一套辦法,可處事俗事卻並沒有多少天分。氣狠狠地瞪了厲天行一樣,安慰道:“你不要這麽說,這件事是我……”


    “先生別再說了。再說羞也要羞死我。以後還請大先生自已保重。”說完劉小花轉身就走。


    三枝也是愣了。全然不知道事情怎麽會成了這個樣子。


    到是站在一邊的四娘子反應快,立刻一把抓住劉小花,說“你也不要意氣用事,現在你出了藥鋪又能去哪裏呢?”


    劉小花隻是掩麵抽泣,哽咽著說“我,我就是在外麵餓死也不能在這裏呆。你們再拉我,我便撞死在這裏!”


    三枝急道“你身無分文,要怎麽過活呢?”


    大先生又羞又怒,揪著厲天行耳朵就是幾下。厲天行這才覺得自已是說了不得了的話,縮著腦子,偷偷看了劉小花好幾眼,不敢吱聲。


    劉小花淒慘一笑,轉身,對著大先生拜道“我這一走,並不與同鄉相關。還請大先生施恩照應同鄉一二,她是個老實人,做事沒有不盡心的。以後但凡藥鋪裏還有用得上我的地方,也隻管叫她來問我。哪怕我以後不在田城,與她的書信也是不會斷的。大先生收留我的大恩,我不敢忘記。凡有幫得上忙的地方,定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大先生聽了連忙過來扶她,惱道:“這件事願是那個小畜牲不對。我怎麽會遷怒旁人。”


    “多謝大先生。”劉小花也不等他再多說什麽,轉身就走。


    大先生一個男人,也不好拉她,站在她身後,眼睜睜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門外,臉上還是一派茫然。


    這件事發生得太快了。


    若給他一點時間緩和,結果定然是不同的。


    他呆站了一會下,想到這件事全是自已孫子造出來的,氣得轉手就是一巴掌打在厲天行背上。


    劉小花跑出了藥鋪,三枝也追了上來。拉住她急道“你去哪兒!!現在可怎麽好!”


    劉小花卻一抹淚,不哭也不氣了。


    三枝看得愣住“你……你…………”


    “我現在有了一樁急事,須得盡快去三清殿見我師父。”劉小花自已想來想去,身上被紮了個這麽奇怪的東西,一個不好可能就是危在旦夕。這世上如果說有一個人她能相信的,有一個人是肯全心救她的,想來想去也隻可能是劉有容了,如果連劉有容都不幫她,其它人更不用指望。


    照說她應該觀察一下這個東西對自已的身體有沒有負作用再做打算。可是這裏離濱洲那麽遠,她不曉得等到身體出現征兆的時候,自已還能不能趕得及。也不知道,手上紮進的這個東西到什麽程度才會對她產生影響,萬一等她察覺到不對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豈不是更糟糕。


    所以一刻也不敢多停留。快一分,也許就多一分生機。


    “什麽急事?”三枝見她不像是開玩笑的,也擔憂起來。


    劉小花搖頭,沒有跟她多解釋,猶豫了一下還是問“你想跟我一起走嗎?”


    “跟你一起?”三枝愣了“去三清殿?”


    “恩。一起去。”劉小花堅定地說。


    三枝嚅嚅說:“可是,我去幹什麽呢?”


    “我師父是一個很好的人。也許他會願意收你做弟子呢?就算不收你做弟子,也會讓你留下。離仙上們近了,自有別的機緣也說不定。”


    “可……可是……”三枝猶豫道“可在田城其實也不錯啊。再說,修道之路那麽難,你忘記了族廟那些人嗎?”


    “可人生在世,便沒有一件事是容易的,是不用擔風險的。”便是坐在家裏,還有被車撞死的呢。


    “可,可你不會害怕嗎?”


    “會吧。”劉小花記得,自已小時候沒有寫完作業,便感覺天都要塌下來了,那時候是害怕的。稍大了,因為考試不及格,連死的心都有過,不敢讓家長知道成績時也是害怕的。再大一點,因為被人傷了心,覺得活著毫無意義,更是害怕未來自已無法生活下去。


    這些痛苦與害怕,人成長之後再迴頭去看,也許覺得即蠢且呆,一笑了之。


    可在當時。


    作業沒寫完的驚恐與害怕,卻並不比成熟之後遇到所謂大事時的驚恐與害怕少半分。所遭受的心理上的煎熬,也並不比之後的輕半點。人隻要活著,不論是活在哪裏,有什麽樣的身份,便逃不脫生老病死喜怒哀樂。


    “幼時有著幼時的恐懼與艱難,成年有成年的恐懼與艱難。做普通人有做普通人的恐懼與艱難。做修道之人也自有做修道之人的恐懼與艱難。這些恐懼與艱難,並不因為身份不同,而輕半分,少半分。就算不做人,野獸靈物又何嚐沒有自已的恐懼與艱難?更何況,人往高處走,水才往低處流。若是因為,想避開那些害怕與危險,所以畏縮不前,豈不可笑?那我們先時還出山來做什麽?便在山村裏做個小村姑,嫁個有力氣的漢子,了此一生,豈不是省事?”


    這一通話,劉小花說得心舒氣暢。一並連她心中存著的些許遲疑都煙消雲散了,她鄭重地說:“就算是呆在田城,過普通人的一生,也沒有人敢說這樣便能安全順心一世,不用經受任何艱難的。畢竟人有旦夕禍福,不論做什麽都是同樣,我想看看,沒有看過的風景。”


    可三枝隻是站在那裏,沒有說話。


    她聽不太懂。


    劉小花知道,自已是無法說服她的。沉默了一會兒,擠出一個笑容來,說道:“好了。你既然不去,那,我阿娘就托付給你了。”


    三枝鬆了口氣應聲說:“好”想了想又急道:“可你沒有錢啊!!你要去三清殿,又不是一二天的事情。你在路上怎麽過!”


    “總會有辦法的。”劉小花小意識地摸摸手心那個東西,現在她哪裏能顧慮到這麽多。隻能先上路再說了“你放心在藥鋪裏做事,大先生理虧,又還有用得上我的地方,肯定不想與我交惡。我一路會想法子給你來信,鋪子裏有什麽問你,你要不知道的隻管叫阿娘寫了問我。”


    三枝見她這樣焦急,也知道必然真的是有了不得的事情。便不再多說,連忙從懷裏掏出幾個錢來塞給她。


    劉小花這次沒有推辭,拿著錢,立刻便向城門去。


    三枝看著她的身影在風雪裏越來越小,心中一片悵惘。就這樣分別了嗎?到底為什麽阿花一定要去三清殿呢?!在這裏不好嗎?!她的想法,三枝一點也不能懂。隻是眼睛發熱,鼻尖也酸酸的,揮著手大聲叫“你要保重啊!我會好好照應著伯娘的!”


    那個小小的身影停下來,迴頭也奮力對她揮了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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