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小花示意她不要說話,對外邊說“放在門口吧。”


    “這吃的東西放地上怕蟲。你開開門。”那和尚聲音也並不大。


    “這……可我們衣衫被雪浸濕了,正脫了放在炕上烤呢……”劉小花很不好意思地說。


    那和尚沉默了好一會兒,說“那給你們放地上。你們快些拿進去不要被蟲蟻爬了。”


    “怎麽也得衣服烘幹了才行。”劉小花說“師父先忙別的事去吧。”


    “那好。”外邊的人說。


    劉小花緊緊抓住三枝,自已沒動,也不讓她動。


    外邊除了風雪聲什麽都沒有,三枝等得不耐煩要說話,劉小花做了個噓的手勢,小心翼翼移到門口,耳朵貼在門上。


    感覺腿都要站麻了,才聽到有人從門口走了。腳步從近到遠去了。雖然是十分小心,但必竟地上積雪厚實,一腳下去,難免會咯吱做響。


    三枝這時候臉色才有點不好“他幹嘛呀?難道一直等在這裏,是幫我們看著飯?怕真被蟲爬?”


    “可不是。這些和尚都是天下少有的大善人呢。”劉小花說。


    三枝有些不好意思。想想略害怕“要不,咱們還是走吧。你說得也怪嚇人的。”


    劉小花這還真鬆了口氣。


    要是三枝死活不肯走,也不信她的話,那她可真沒有別的法子。打暈了三枝拖走到可以,但關鍵是她拖不動呀。


    兩個人隨便收拾了東西,拖著被子從窗戶口爬出去。


    這時候風聲大,到沒有人發現她們。


    大麻子這次也沒有騙人,東麵果然是有個狗洞的。洞很小,成年人肯定是過不去,劉小花和三枝卻是勉強。


    兩個人爬出去,將被子裹在身上係好,包得就剩眼睛在外邊,迎著風雪,牽著手快步向鎮子外邊的大路走。


    三枝邊走著,邊抱怨“早知道就不罵那個老東西了。不就是罵他一句嗎。”又問劉小花“你哪能想得到他們要害我們的?”


    劉小花感覺自已人都要被風刮走了“我也沒料到自已有一天能想得這麽周密。”


    以前別人說起她,都說她是個‘雖然比較任性但單純得有點呆’的小姑娘。


    她自已也異常瑪麗蘇地覺得自已真是‘天然呆’。


    剛去打工的地方,這個做不好,那個做不好,脾氣卻還有一點。出了大小事第一個反應就是打電話給家裏哭,哭完了家裏就會請同鄉來幫忙。後來有了男朋友,就找男朋友哭,什麽都等他來處理。


    可見得,人在舒適的環境,是永遠不知道自已的極限與本事。等到了指望不上別人的危境,明白繼續笨笨的活不下去,才能漸漸知道自已本質是個什麽樣的人。


    說實話,這世上哪有什麽人,是真得笨到生活不能自理的呢?圖個省事罷了。


    兩個人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強打精神分散注意力,好像就沒那麽冷了,順著大路向前走。


    天地茫茫一片,美得跟畫似的,可惜兩個人都沒有心情欣賞。不知道走了多久,三枝突然說“你其實是不是還想去做修士的?”


    劉小花想了想說:“能不能修得大道還兩說,但有一技傍身總是不會錯的。你看今天的事兒,如果我們有些本事,他怎麽敢這樣欺人呢?”


    “那你跟家裏說是去城裏找工,其實是不是想自已偷偷進族學?”三枝眼睛大大的,好奇盯著她。


    這時候劉小花突然停下步子:“是不是有人追上來了?我像好聽到聲音了。”


    她們現在,剛走到一個三岔路口,似乎她們來的方向有聲音傳過來。


    三枝笨拙地迴頭看去。


    遠遠的地平線上,確實是有一團光亮正向著這邊過來。


    但那光亮走得很慢。可能比她們步行也隻快了一點點而已。並且長長一條,到不像是追兵,更像是遇到了跟她們兩個一樣趕夜路的車隊。


    “我們運氣可真不錯。”三枝興奮地說“等車隊上來,請他們帶我們一路吧。”


    劉小花謹慎地說:“如果不是像我們一樣情非得已,也不會走夜路了,萬一被他們牽連……”


    三枝不耐煩道:“是是是。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最近真奇怪得很。一點小事都要說得比天大。”她走了一路,風吹雪打的,現在又覺得族廟裏好了。再仔仔細細一想,越發認為是劉小花那些分析不過是自已嚇自已。所以憋著一肚子氣,再懶得跟劉小花講說話。


    可兩個人正走著,便聽到另一條岔路上馬蹄急促。


    那馬風馳電x地就越過兩個人,跑到她們前邊去了。可衝出去一段又大叫著“籲”拉馬轉向,退迴到她們麵前。問:“這條路過去,可是田城?”這人穿得跟熊一樣,馬背上駝著兩大包東西,說話冒著熱氣。可能是急趕著送什麽東西去田城吧。


    “是。”三枝應道“我們也是去田城的。就是走這條路。”劉小花這時候方才知道自已要去的地方是叫田城。


    騎馬的人道了個謝,急急地就策馬而去。


    三枝羨慕地看著他的背影說“馬可貴咧。十頭豬不知道能不能換一匹馬。”


    正說著,便聽到前麵轟然一響,跑得好好的馬竟然突然跪地倒了,上邊的人也摔出去好遠。


    劉小花嚇了一跳,連忙向那邊跑過去大喊:“你沒事吧?”可沒得到迴音。


    她又跑了幾步,突然停下來不走了。


    三枝不解問:“怎麽啦?”


    劉小花大聲對三枝說“你在這裏站著。我怕他不是好人。萬一我要是出了什麽事,你就住迴跑。去找後麵車隊的人。”


    三枝嚇了一跳,捂捂耳朵對她叫:“明明站這麽近,你這麽大聲吼什麽?你瘋了啊!”


    劉小花仍是用不小的聲音說:“我說給他聽的。萬一他要是有不好的念頭。就趁早打消了。”


    “人家摔成那樣了都,能打你什麽主意!”三枝捂著耳朵嘀咕了一句“一路來就你事多。”已經是十分不滿。


    劉小花也顧不上她怎麽說,見她站在原地沒有動,自已才轉身向騎馬人的方向過去。


    可劉小花越是走近,越是有一種奇怪的危機感。


    就好像,前麵有什麽不好的事情在等著她。或者是,有什麽可怕的東西潛伏在黑暗裏似的。


    她走到馬旁邊,笨拙地翻開馬的眼皮看一看,裏麵竟然全是黑紅的顏色,像是血液突然凝結了似的。在馬耳朵上,有一個小小的針眼,針尾被雪光一照,映著寒光,異常顯眼。


    她下意識地,就向四周的雪地看過去。明明雪地裏什麽都沒有,卻讓人一陣陣的背後發寒。


    “那馬怎麽啦?”三枝大聲在遠處問。


    “我哪知道。”劉小花用仿若無事的口氣大聲說“可能是急病死了吧。”


    “那人不會也死了吧?”三枝震驚。畢竟剛才還是活蹦亂跳的。


    劉小花隻能硬著頭皮向前,走到那個人身邊。他脖子軟軟地搭在一邊。“啊!”她嚇了一跳。


    三枝問“怎麽啦?”就要過來。


    “別過來別過來!”劉小花大聲說“這人,被馬給摔死啦。”說著自已也往迴跑,大聲說:“嚇死人了。這人怎麽這麽倒黴啊,騎著騎著馬病死了,他摔死了。走夜路可太嚇人了,我們還是迴頭去找個地方歇一夜明天再上路吧。”


    三枝一聽就上火“剛才我就說在族廟裏住著啦。還不是你,說這說那的,現在都走到這兒來了,又說要迴頭!!”


    劉小花也仿佛生起氣來,怒道“我怎麽知道會遇見馬失蹄摔死人啊!”邊佯裝吵架,卻邊抓住三枝的手,拉著她就向迴走。


    三枝氣得要死,一直在掙紮“迴族廟還要走那麽遠呢!!!我不迴去了!煩死你了!”


    劉小花看了一眼那個車隊。已經隻有差不多三百米的距離了。


    “不迴去就不迴去。”劉小花見三枝死都不肯走,半演半真地說:“你煩不煩,一直怪我。好啦好啦,不走迴頭路,那就走另一條,我記得另一條路隻需要住迴走一點點就有歇腳的地方了。走啦。走另一條。”


    拉著三枝從三岔路往沒有車隊的那條路走。


    “真是倒黴!”劉小花麵上仿佛是在跟同伴吵架,心中卻是惶然。也不敢四處亂看,下意識覺得有許多眼睛死死盯著自已呢,隻要自已稍有不對,可能就會像剛才那匹馬,那個人一樣,死於非命。


    三枝還在抱怨:“你又沒走過這邊,怎麽知道另一條有歇腳的地方?”


    劉小花敷衍“我聽阿爹在世的時候說的。”也不管三枝怎麽反抗,拖著她往另一條路走。


    隻要走上另一條路就行了。不論這裏是個什麽局,總之又不關自已的事。握著三枝的手又緊了幾分。


    可兩個人剛才迴岔路口,便遠遠地看到從車隊裏出來一個騎馬的,向這邊過來。


    劉小花加快了步子,可她哪有騎馬的那個人快。一下子對方就咫在近尺了。高聲問她們:“前邊怎麽啦。”


    三枝不耐煩地大聲迴答:“能怎麽了?那人走夜路馬病了,一下子把他給摔死了。”又念叨“真是倒黴死了,出門就遇死人。”


    那馬就停了下來,似乎不打算再去前邊查看。調頭就打算迴車隊裏複命去了。


    劉小花鬆了口氣。


    可三枝卻叫住那個人,急忙問:“能不能讓我們搭個車?這大夜裏前邊又死了人,我們兩個女子,實在是害怕。”劉小花急得狠狠對她使了個眼色,可她根本就不管。


    騎馬的皺眉,明顯是不願意。


    三枝甩開劉小花的手,笑吟吟地對騎馬的人說:“勞請您幫忙向主家問問。我們都是本份人。行行好吧。”


    騎馬的猶豫了一下,點點頭。就轉去了。


    三枝得意洋洋對劉小花說:“別把人都想得那麽壞!家裏人說外邊世道亂,是怕我們不知道深淺,嚇嚇我們罷了,再亂有多亂呢?說到底,這世上是好人多的,隻要好聲好氣地說話,總有人願意幫你。你也別看誰都像壞人,人人都想害你似的。無緣無故,別人幹嘛害你。”


    劉小花這一瞬間真有掐死她的心。可偏偏雪夜寂靜,一點人聲就會傳好遠,根本無法私下跟她說什麽。不過想想,說了她也是不會信的。


    隻得一臉惱怒不已,甩開三枝的手“隨便你。你愛坐別人的車就去坐好了。”扭頭就繼續向岔路上走。原想著,三枝怎麽也會來追自已。走得遠一點,再跟她解釋清楚,卻沒想到走出好遠,三枝還站在原地沒有動。


    劉小花憋著氣,一步步重重地踏進雪裏。決心再不管三枝死活了。


    說到底,她跟三枝有什麽關係?


    三枝弟弟確實是劉二害死的,可劉二跟自已有什麽關係?說來說去,石頭還害死了劉父呢!誰欠誰還兩說!!


    再說,三枝跟劉小花關係再好,就算從小一起長大的那又怎麽樣?自已又不是劉小花!沒道理接收了劉小花的娘老子,還得接手一個講不聽的‘好朋友’吧!自已又不欠劉小花什麽!


    可走著走著,她步子卻還是慢慢停了下來。


    這時候車隊裏的馬又奔了過來,“我家主人答應了。你們過來吧。”


    三枝冷笑,瞥了一眼劉小花說:“隻有我去。她是不會去的。她清高得很,瞧不起你家主人的車。不屑於去坐的。”


    那騎馬的人頓時臉色有些不好看,冷淡地說“主人既然有命,就不得不請你們移駕。”言下之意,你們現在不想坐,也得坐。


    劉小花被他盯著,再看看他按在腰刀上的手,也隻能跟三枝一起,在他的看護下向車隊過去。


    這車隊非常大。頭尾都是馬車。隊伍前後左右,都有氣死風懸空照亮。


    那些根本沒有支撐的燈籠,散發著暖洋洋的微黃火光,在天空隨著隊伍緩緩移動,照亮道路。


    之前劉小花隻是很抽象地知道,這個世界是什麽樣,可是當她現在真實地看到這種場景的時候,強烈的衝擊感,讓她一度忘記自已所處的形勢有多麽危險。


    直到這時候,她也才真的確實感覺到,這個世界的神奇。


    三枝已經忘記了剛才自已與劉小花鬧翻,驚異地拉著劉小花,叫她看走在車隊最前邊的第一輛車。


    那車可真正是大得嚇人。


    拉車的是七匹沒有雜色的白馬,油光水滑皮色,駕頭是金色的,哪怕隻是慢慢地踏著步子,這些馬也顯得威風凜凜。車頂雖然並不高,但足有四匹馬並列那麽寬,掛在車子四外角的垂鈴,隨著移動叮當做響。


    那個主人,肯定就是在這輛車裏了。


    因為她們走過去的時候,正有一雙玉手拿著什麽東西丟出來。車簾的縫隙裏,好些美人一閃而過,又有音樂弦曲的聲音從裏麵漏出來,走過近前之後,還有香風陣陣。


    除了做主人的,還有誰會這樣享受呢。


    接她們來的那個人,從馬上下來,站在車前,躬身道:“公子。人已帶到。”


    過了一會兒,裏麵傳來一個女的嬌柔的聲音“公子說,帶她們去安置了。”又譏笑“你到真是越來越不會做事了,這點小事都還要公子來交待。”


    引路的告罪道:“是屬下過失。”帶著兩個人向後走。


    在這輛金壁輝煌的車子後麵,跟著的是一個小小的方陣。


    方陣裏騎著馬的人,跟接她們來的人穿著一樣的衣服。都是黑色的冑甲,金色的劍鞘。


    再後麵則是青一色單馬拉的小篷車。


    可能是仆人們坐的。


    引路的停下馬,對劉小花和三枝說“你們去後麵隨便找個車坐吧。就說是公子吩咐的。”


    三枝連忙禮一禮歡快地說:“多謝了。”


    護衛笑了笑,冷冷瞥了劉小花一眼。


    護衛走了,劉小花正要跟三枝說話,三枝卻直接穿過她,轉身就向最近的那輛車走去。劉小花拉住三枝,三枝猛地打開她的手,道:“你少拉我。我們有關係嗎?我就是說了你幾句,你就至於要發這麽大的脾氣,還要跟我一刀兩斷?那時在街上,你讓我不要指著別人笑,打掉我的手。我也沒有氣你吧?!你就這麽了不起,說都說不得?我被你打,就是打得的嗎?……”


    劉小花怔了一下,方知道她為什麽火氣這麽大,原來是因為這件事。連忙說:“我也不是故意打你……你要是為了這件事生氣,那我給你賠個不是。但剛才我跟你吵架並不是真的,那是因為那匹馬和人死得不清不楚,恐怕前路問題……”


    “得吧!”三枝打斷她的話,冷笑“有什麽問題?這一路,你不是說這個有問題,就是那個有問題。裝得好像自已多有見識,多老道似的。可你這個人是什麽樣的,有多大本事,我還不清楚嗎?”


    “那族廟裏,真的……”


    三枝再打打斷她的話:“反正現在我們走了,也無法證實。還不都是隨便你說。”


    劉小花停了停,看著自已麵前的三枝,壓抑下惱火,平靜地說“你要真是為了我打你手那一下生氣,我給你陪不是,我當時就是心急,生怕別人迴頭看見,怕你得罪人惹禍上身。我們又沒有根底……”


    三枝冷漠地說:“是啊,你都對。”轉身上車。


    劉小花怔怔站在車下一會兒,突然笑了一聲。怪誰呢?


    立刻也就打消了報信的念頭。她怕自已現在就是跑到那個公子麵前說什麽,人家也不會信她。就算信了,誰又知道這位公子是個什麽樣的腦迴路,萬一叫護衛壓送她前去驗馬傷,那她不是死定了。反正在這些人眼中,她的命也不值錢。她可不敢以身涉險。最好的辦法是,什麽也不要管,什麽也不要插手,最大限度地降低與這些人的瓜葛。


    於是,她隻對正上車的三枝說了一句“要有什麽事,便向車隊尾跑。”就調頭繼續向後麵走去。不去管三枝有沒有聽自已的。能做的她都已經做了。


    車隊長長的。劉小花選了最後的一個車。她到是很想就這樣直接走掉,可車隊末尾也有護衛看守。


    排在最後一輛車是拉貨的。上麵裝著好多東西。可能都是給主家預備路上要用的。架車的是個老頭,正喝酒驅寒。劉小花跟他說清楚來意,他很爽快地就讓劉小花上車了。不過劉小花沒進車棚,就坐在他旁邊的車轅子附近。時不時好奇地看向跟在車後邊的那些人。


    車子後麵除了護衛,還有些奇怪的人。


    那些人比村子裏的人穿得好像襤褸。一個一個地用黃色的粗繩子捆住,排了兩排,跟在車隊最後邊。而護衛則壓送在隊尾。


    這些人臉早就爛得眉眼模糊,鼻子也隻剩窟窿而已,陡然見到,讓人心中一寒。像是突然遇鬼似的。


    劉小花好奇地問車夫“大爺,這些是什麽人?”


    車夫灌了一口驅寒的烈酒,醉熏熏地說“什麽人啊。人牲。你看不見他們臉這樣了嗎。”


    劉小花不明白:“什麽人生啊?”


    “人牲都不知道。人的人,畜牲的牲。仙家拿來煉藥用的。跟那些拿去煉藥的異獸啊、仙草啊,差不多。不能算人啦~”車夫不以為然地說。


    劉小花震驚得無以言喻。好容易克製住,隻做出十分好奇的樣子“仙家?”


    “仙家都不知道?”


    劉小花不好意思地說:“我是從剛山裏出來的。打算去城裏做工。咱們村子與世不通,並不太知道外邊的事。”


    “哦。那就難怪。”車夫說“你說這個我到想起來,以前我送我們公子去了個地方,那裏的人也是與世隔絕。別說不太知道外邊的事,連這世上除了自已村子還有別處都不知道呢。公子去了,他們竟然以為是菩薩,全都跪下來磕頭,真正是笑死人了。”


    劉小花陪笑胡謅說:“公子通身的氣派,就是見過世麵的人見了,也要敬畏幾分。何況是那些人呢?”


    車夫高興起來“你到有眼光。以後肯定是有出息的。”


    劉小花趁他高興,問:“大爺,仙家是真神仙啦?”


    “你還真沒見識。當然不是。不過是敬稱罷,這世道,幾千年才得一個成仙的,成了仙便是一去不複返,哪裏還要這些俗物?世人隻是將那些修為高的,稱為仙家罷了。”


    劉小花又問:“那這些人牲,是買來的?”


    “官市買的。多半是前太子的家奴與隨扈。太子謀逆案多少年了都沒能定下來,連今太子都快登基,所以官家不耐煩再養著他們,便把他們都賣出來。咱們公子運氣好一下子便收了這麽多。”車夫得意地說。仿佛自已也能因此而得了好處似的。


    “原來是這樣。”劉小花一臉蠢相問“大爺,您又說官家又說仙家的,這仙家和官家,到底哪個大?”


    “嗬。”車夫一笑“你別看仙家氣派,可說到底,現世是聖帝的天下。就是仙家又怎麽樣?隻要沒真的成仙得道,也不得不服管呐。你說,這些氏族們有家仙,幾個氏族一同供起來的宗族們也有仙宗,可難道皇家就沒有嗎?天下奇獸、奇物都歸於皇室,各種丹藥享之不盡、用之不竭,這修仙是靠什麽?不就靠這些嗎。誰勝誰負不是一目了然了。仙家還能不聽管教?”


    劉小花知道,話是這麽說,可畢竟隻是一個普通車夫的見解,並不能實信。


    但這些話十分中也該有七分真。於是在心裏,對這個世界的大致情況有了些了解。便默默然不再多話。時刻注意著車隊前麵的動靜。


    可車夫喝多了酒,到是話多起來“你去城裏?進族學嗎?”


    “不是。考是考上了,可家裏沒錢。阿爹又去逝,為贍養母親我便出山來找工。”


    “你們族裏不管?能考上族學,那是人才。”車夫瞪大眼睛。


    劉小花笑了笑。


    車夫立刻一幅了然的模樣,想必這種事並不少見。勸說:“唉,你也別氣餒。少時不佳怕什麽,哪怕不能進學,隻要肯吃苦,也能像我們公子一樣的。”


    也不用劉小花應他的話,自已便往下說:“說起來呀,咱們家公子也是窮苦出生。也沒有什麽資質。恐怕連你都不如呢。”車夫咋咋嘴壓低了聲音“你是曉得我們公子的吧?”


    劉小花乖乖搖頭“不知道。”想到剛才自已誇過人家長得好,又連忙說:“隻是方才求助的時候,見了一見。”把這個謊話圓迴來。


    “姬六公子就是我家公子呀!”車夫瞪她“你坐我家公子的車,怎麽能不知道我家公子的名號呢。我跟你講,這天下沒有不知道我家公子的。就是宗派裏的人,也對我家公子敬若上賓呢。”


    說著,神神秘秘挑眉搭眼,叫劉小花附耳過去“可我家公子,當年卻並不是豪門大族出生,不過是一個家奴生的雜種罷了。”說完一臉得意“是不是嚇一跳!”


    劉小花附和,一臉驚訝問:“竟然是如此?”不著聲色地左右看看,見沒有旁人才鬆了口氣。當麵被人抓住講人家主人的閑話,可不是玩的。


    車夫到是酒膽壯著,什麽也不怕,大大咧咧繼續說:“可不是。誰知道美名揚天下的姬六公子會是這樣的出生呢?!!”


    劉小花腹誹。你不就知道嗎。連一個車夫都知道,恐怕天下也沒有不知道的人。


    車夫長噓短歎為自家主人不值“不止相貌是一頂一的,連智慧也是無人能及,隻少了天資而已,修不得道。可這又算什麽呢?要不是我家公子,今太子能站這麽穩?前太子沒了又怎麽樣,皇位輪得到他嗎?皇家兄弟多得跟魚卵似的,他區區一個小皇子要站出來,憑什麽呀?!”


    正說著,便聽到前邊一陣大亂。有人高唿“保護公子!”“車陷!車陷!”“雪中有人!”


    車夫嚇得一下便從車上摔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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