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淡然一笑:“我不信你沒看過有關大清的一些書籍。”


    顰兒低下頭,好一會才道:“我看過,有些風俗我也明白的,隻是我不過是認為那是他們的無可奈何而已。”


    “不管是否無可奈何,你當明白一件事情,自從大清建立帝國以來,很多的事情已經都在改變了,人的觀念同樣是在改變的,很多漢人為何不讚同大清立國,就是因為很多觀念跟我們一直學習的教條是不同的,比如是什麽兄死弟繼,父死子繼,等等,這不光是一些財產的繼承,其中也包括了對於女人的繼承。”黛玉很認真的說著。


    顰兒眼中有點不置信:“真有這樣的事情嗎,我在書籍中是看過這些,但是我總認為這些不過是那些不了解的人,胡亂寫的,哪裏有真的呢。”


    黛玉很詫異的看著顰兒:“顰兒,你不是一直很喜歡烈女傳嗎?”


    顰兒有點不好意思道:“也不過是看過一二,全然隻為消遣。”


    黛玉微微一笑:“你說自古以來這麽多女子,你佩服的好似哪一個?”


    顰兒外頭想了想:“也沒有特定的欣賞什麽人,不過倒是很欣賞那個馮繚的,雖然不過是個婢女,但是卻活出了不一樣的人生。”


    黛玉點點頭:“你很佩服馮繚,那麽你應該知道昭君的事情吧。兩個命運相似的女子,隻不過一個是去了鮮卑國,最後能得到一生一代人,而昭君去的是匈奴,最後卻在唿韓邪死了後再嫁他的兒子。”


    顰兒何其聰明,抬頭看著黛玉:“姐姐話中意思我明白的,隻是,終究不同,她們如此做是逼不得已,但是我……”說著有點隱隱淚光。


    黛玉微微拿起一隻杯子,手一鬆,杯子落地,瞬間碎了,卻有若無其事,拿過令一隻杯子,然後倒水喝茶。


    黛玉的動作讓顰兒不解,黛玉輕笑道:“不明白嗎,那麽我告訴你,其實很簡單的,一個男人總是自認為是一壺茶,所以他身邊不斷的環繞女人,他喜歡那種感覺了,所以從來不認為自己應該忠於什麽人,而一個女人若是沒了男人,就好似落地的杯子,覺得自己一切都完了,但是事實上呢,男人總讓女人做歲碎的杯子,難道女人就非要真做那碎掉的杯子嗎,顰兒你是聰明人,應該明白我這句話的意思,不管是什麽時候,什麽地方,男人和女人其實都應該是平等的。沒有所謂的,誰比誰高出一等,而且若是真的要說高出一等,女人才是應該高出一等的,沒有女人,男人何來的後代傳人。沒有女人在家裏辛辛苦苦,男人如何能夠安心在外。顰兒,貞潔很重要,我承認,但是當一起事情已經發生了,既然你不能改變已經發生的,那麽最後的結果隻有去承受,既然是要承受,那麽就要快樂的承受,而不是如你這般的痛苦。”


    黛玉開始真正的勸解顰兒。


    顰兒低頭:“我不是很明白姐姐的話。”


    黛玉輕笑道:“其實在西邊很遠的地方,有一個國家,叫做茜香國,如今和大清也算是邦交,每年都會有人過來做生意,而且來的人都是女子,因為那個國家都是女子當家,國軍是女的,大臣是女的,將軍是女的,侍衛也是女的,而男人,不過是在家裏,做著我們這裏女兒做的事情,等待著女子的臨幸。”


    顰兒一愣,她呆呆的看著黛玉:“姐姐這話說的,讓我覺的好生奇怪呢。”


    黛玉微微搖頭:“沒什麽好奇怪的。雖然你失去的東西讓你,讓我都心痛,但是你更應該好好的活著,你不喜歡太子府,你想想。如今你發生的一切,反而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你和太子的婚事是一定不成了,而且也因為如此。如今你在傲絕宮至少可以生活一段時間。”


    顰兒想起嫣然是奉命帶自己走的,不禁道:“皇上知道了嗎?”


    黛玉冷靜點頭:“知道了,不過你放心,他不會動你的。”


    顰兒搖頭:“我倒不擔心他動我,我隻是擔心他拿我做借口,為難爹爹。”


    黛玉聽了,微微沉默一會,然後才開口:“你很愛爹爹嗎?”不知道是否有意,黛玉這句話中漏了你的兩字。


    顰兒卻隻當她問的是“你很愛你的爹爹嗎?”因此點頭:“愛,我從小就是孤兒,其實我記得很清楚,我爹娘都死了,我沒有親人,從小被人遺忘,後來五歲那年,被爹爹帶了迴去,收做了女兒,爹爹和娘親對我一直就是親生一般的好,我知道爹爹娘親有親生女兒的,但是不知道什麽原因一直不提,我曾經都懷疑爹爹娘親的女兒已經不在的,不過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是真心疼我,所以我也自然很愛他們了。”


    黛玉聽了,心中如五味罐頭給打翻了,什麽甜的,鹹的,酸的,苦的都有,她不知道林如海是如何找到顰兒的,但是顰兒的話讓她汗顏,為了保住自己,自己的父母沒少做了操心的事情,因此對於眼前的顰兒就更加滋生一種疼愛之情。


    她輕輕的拉著顰兒的手道:“顰兒,不要再胡思亂想了,如今你在這裏,就當是自己迴了家了。”


    顰兒含淚點頭:“姐姐,為了我的而親人,我不會讓自己倒下的。”


    心中有所牽掛終究是好的,黛玉知道顰兒雖然看似軟弱,其實也是很堅強的,因此點了點頭,表示明白了。


    事實證明,顰兒是真的很堅強,在後來的幾天中,顰兒總是設法將這事情忘記,雖然黛玉也早已經從暗中保護顰兒的那些人當中知道了顰兒夜晚總是偷偷哭泣,但是她也知道,這種事情畢竟不是所有女子能夠承受的。


    因為有了聖旨,所以顰兒在傲絕宮生活,日子慢慢的過去了差不多半個月,顰兒雖然依舊清瘦,但是氣色也已經緩緩恢複,而黛玉見狀,也就放心的說自己要出去辦事情,就重新迴到櫳翠庵,畢竟答應康熙的事情,還是要做的。


    這才到櫳翠庵就聽說府中來了一個叫劉姥姥的外家親戚,偏是賈母圖新鮮,留下人,好要遊園子,因此早早就差人來櫳翠庵知會了,隻說第二天是要帶了人過來的。


    黛玉聽了微微皺眉,黛玉好靜,也不知道這賈母的葫蘆賣的什麽藥了。


    次日一早,黛玉讓錦瑟和果女到門口看著,而自己則在櫳翠庵中等。


    隻聽說這劉姥姥進這大觀園倒是鬧出了不少的事情,連個吃飯都不安生了,黛玉也聽說了鳳姐故意戲耍這劉姥姥的事情,心中對這個劉姥姥倒是有了好奇之心,為何呢,想想一個農村婦人,為了一口飯,能夠來這富貴人家,難道她就不知道富貴人家的門檻高的道理嗎,她絕對知道,但是她卻讓賈母留下了她,看似粗魯,未嚐不是現顯示出她的大智若愚。


    黛玉正想著,隻見錦瑟進來:“姑娘,她們到門口了。”


    黛玉點了點頭,捋捋衣衫走了出去,才到了門口,就見賈母帶了一個老婦人進來,這老婦人如今穿的是一件過氣的衣衫,不過這料子也算是好的,想來是賈母不穿給了她的,頭上還戴了亂七八糟的花朵,黛玉打量這個老婦人,看見的不是這些,而好似她臉上的那一抹的睿智。


    黛玉心中暗暗讚歎一聲,看來這個老婦人是絕對讓人想不到的厲害人物。


    黛玉側身,原本是要賈母等人進去的,賈母卻開口笑道:“我們就不進去了,才吃了酒,又吃了葷菜,很容易衝了菩薩,隻在院子中坐一下,歇歇腿,喝口茶就好了。”


    黛玉微微點頭,讓錦瑟等人泡了老君山出來,賈母喝了一口微微讚同:“好茶水,不似我去年和的鐵觀音。”


    黛玉微微斂眉:“原是老君山,山泉也是早上讓小姑子她們去挑來的。”


    “難為你有心了。”賈母對於黛玉這般用心,倒是滿意的很。


    黛玉隻低首不語,一旁的寶玉好奇的看著黛玉,隻笑著上前:“妙玉師父在這裏可住的慣?”


    黛玉瞥了一眼寶玉,一臉鎮定:“出家人素來在哪裏都是修行,如今在庵中,更多的時候可以修行,自然是慣的。”


    賈母輕笑道:“出家人就當如此,寶玉,就這點你要多學著一點,我知道你要跟了一起去南巡,雖然是八貝勒邀請,不過你也要爭氣一點,到時候可別丟臉了才好。”


    寶玉隻點頭。


    南巡,黛玉聽到的卻是這兩個字。如今國家正是多事之秋。這康熙竟然又要南巡?黛玉忍不住心中有一絲的不屑了,這康熙看來不花光這國庫中的銀子還真不甘心了。


    黛玉若有所思的樣子,讓一旁的寶釵很是好奇:“妙玉師父怎麽了?”


    黛玉輕笑道:“在想如何請你們幾個姑娘一起喝茶,前幾日得了一些茶葉,是以前朋友送的,是去年茶葉,卻用梅花,茉莉等花一起炒了,又放在了梅花樹下,我一人喝也無趣,正準備請你們一起喝幾口呢。”


    “可不知道有我份沒有?”寶玉先插嘴問道。


    黛玉輕笑:“二爺要喝自然是有的。”


    “如此你們幾個年輕的就去吧,我們年老的在這裏坐坐,一會也就散了。”賈母隻這樣開口。


    黛玉微微起手,帶了寶釵,迎春,探春和惜春,當然還有一個寶玉走進了庵堂內,黛玉讓錦瑟拿了茶葉來,又自己拿出了一些雪水,然後烹製了一些茶,給中人品嚐,迎春喝了一口道:“好清香的茶,偏平日都不曾如此喝到呢。”


    黛玉淡然道:“也就是一些花茶,二爺是喝多了府中的茶,瞬間時候換一下,就會覺得新鮮不少。”


    寶玉走到黛玉旁邊:“好姐姐,可還有多餘的,隻讓我帶了走才好。”


    黛玉笑道:“二爺要,怎麽也當有的,一會隻讓慧清準備一點給你帶走就是了。”慧清是錦瑟的化名。


    寶玉聽了自然歡喜,倒是寶釵深深聞了一下道:“果然是好茶,隻是喝慣了家裏的大紅袍,終究不習慣這些。”


    “我覺得這個還是好的。”惜春一旁開口。


    黛玉則閃了閃眼神,看著寶釵:“寶姑娘果然是好家世,人都知道這大紅袍是貢茶,不想寶姑娘竟然能天天喝到呢。”


    貢茶是不準私自引用的,就算引用也不該這樣大咧咧的,而寶釵竟然還說天天喝,黛玉自然要故意這樣說一下,果然一旁的惜春開口了:“原來寶姐姐還能天天喝貢茶啊。”


    倒是探春為寶釵辯解:“寶姐姐家境不同,是皇商出身,因此有些貢茶也是應該的。”


    “是嗎,既然是皇商,就當知道,這貢茶是不能隨便喝的道理。”惜春繼續冷笑。


    黛玉微微搖頭:“四姑娘,算了,也不過是玩笑話而已,如今這裏也沒人會說出去,隻是,所有人心中還是都羨慕寶姑娘的,竟然能天天喝到大紅袍。”黛玉還特地將天天兩字說的很重。


    寶釵的臉有點紅,此刻也明白自己說錯了,其實她也沒能天天喝大紅袍,畢竟大紅袍一年也不過出產那麽幾斤,八成都是要進宮的,沒進宮的也都是剔除下來,一些樣子不如何齊整的,她原本是為了顯擺自己的家世,主要是因為看見寶玉對妙玉似乎好的很,因此心中有點酸,忍不住說了這話,如今想想,自己的確是說過了。


    好在這裏的人也的確沒心情管寶釵如何,各自有心事,自己喝了起來。


    這時候果女進來:“師父,才老太太將自己喝的那茶盅給了那婆子喝了,師父還要嗎?”


    “扔了吧。”黛玉淡然,她不喜歡陌生人動過自己的茶盅。


    “別扔。”寶玉開口了,他迴頭看黛玉:“你那茶盅可都是好樣的呢。”


    “可不是,師父的茶盅都是景德鎮,而且都是釉青白玉瓷,每一隻都是價值連城,就你們手上的這些白玉釉彩杯,一組也就四個,連著茶壺一套,曾經有人出五萬黃金,我們師父都沒賣,偏師父是個潔淨的人,所以丟了也不少了,真也是敗家。”果女好似有點埋怨。


    黛玉淡淡一笑:“出家無家,慧月你還是沒有看透。”其實倒不是黛玉多奢侈,實在是這些釉青白玉在傲絕宮隨手都是,在外麵有市無價的東西,在傲絕宮原本就全部都是普通的很,而果女會如此數說,主要是因為看不過寶釵剛才那樣,所以才如此故意說的,黛玉明白果女的用意,所以就配合的說一下。


    其他人心中皆都一驚,對於黛玉更加好奇,他們都到黛玉是江南富商後人,但是對於她的來曆還是很不清楚,如今見她出手這般,倒是心中沉思,是不是還有什麽是他們不知道的。


    寶玉收斂眼神,臉上似乎依舊一臉的輕浮:“這個是給我處置吧,那鄉下婆子也沒什麽東西,隻給了她,讓她典當了,說不得還能得點銀子過家呢。”


    黛玉嘴角微微一扯:“二爺既然這麽說,慧月,一會收了那茶盅隻給二爺處置就是了。”


    “是。”果女答應一聲。


    “妙玉是江南人?”寶釵開口。


    黛玉臉色依舊是那麽淡然:“是啊,江南姑蘇的,隻是經年沒迴了。”


    “如今家裏可還有人?”寶釵好奇的問。


    黛玉撇了一眼寶釵:“有是有,隻是經年不聯係,我如今倒是習慣如今這樣的生活了。”黛玉說的自然是自由的生活,這一點隻有黛玉自己明白,而其他人隻當是她習慣了如今修行的生活了,倒有點嗟噓的感覺。


    “師父,老太太他們要走了,著人來問二爺和幾位姑娘可一起離開?”一個小比丘尼進來傳話。


    “我們也走吧。別擾了妙玉這裏的清靜呢。”迎春開口,是有一些姐姐的風範。


    其他幾個也沒意見,都站起來,跟妙玉告辭離開。


    待所有人都走了,黛玉才對果女道:“果女,去查一下那個劉姥姥的來曆?”


    “劉姥姥有什麽不對嗎?”果女好奇的問道。


    黛玉微微搖頭:“沒什麽不對,似乎很完美,一個完美的農村老婦人,可就是太過完美了,反而讓人覺得有點假了,所以感覺告訴我,這個劉姥姥可也是有點問題的,你先去讓人調查一下,希望隻是我的多疑。”


    果女答應一聲,就出去了,錦瑟遞上一杯茶水,指指一旁的幾個茶盅:“姑娘,這些如何處置?”


    黛玉的潔癖她們幾個做丫頭的知道,除了最親近或者黛玉認可的人,不然其他人喝過用過的東西都會扔了。


    “老規矩處置吧。”黛玉開口。


    錦瑟答應一聲,去處理這些茶盅茶杯去了。


    黛玉迴到房中,沉思了一會,不知道在想什麽,大約過了一刻鍾,站了起來,隨意的披上一件衣服,走出房門,此刻外麵的天已經漸漸變黑,黛玉才走出門口,卻被一隻手拉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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