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成道:“是。綏南多地遭遇洪澇災害,災情嚴重,徐大人應該是擔心激起民變,這才快馬加鞭趕赴京城。”


    沈延川抬眸:“已經到了這般程度?”


    他離開昌州的時候,雖然也有不少災民流離失所,但整體還在可控範圍。


    迴京當天他便直接進宮覲見了皇上,賑災的糧款按說應該已經下發,可眼下情況非但沒有好轉,反而還更嚴重了?


    雲成頓了頓,道:“據可靠消息,昌州糧倉失火,送去的賑災糧草一夜之間燒了個幹幹淨淨。”


    沈延川眸子眯起,眼底劃過一道冷芒。


    “失火了?偏偏是救災的糧倉,偏偏是這個時候?”


    雲成垂首應是。


    沈延川安靜片刻,冷笑:


    “難怪他要這般火急火燎的進京。”


    身為綏南巡撫,徐傑身上的擔子重的很,如今救災不力,可是大罪!


    “糧倉失火,可有貓膩?”


    雲成道:“事發突然,且徐大人反應迅速,事發後以最快的速度加派重兵把守,封鎖消息,內情究竟如何……怕是隻有他知道了。”


    沈延川沉吟片刻,屈指輕輕點了點桌案。


    “這把火,燒得倒是及時。溧河決堤,當年河道修繕所牽涉的上上下下,最近應該都沒睡過好覺。如今突然出了這檔子事兒,倒是能讓他們喘口氣了。”


    他的聲線冷靜淡漠,聽不出情緒。


    雲成卻覺脊背陡然升起一股寒意。


    他隱隱猜到了主子這話的意思,卻仍有些不敢置信。


    “這、您是說,這糧倉是他們自己——可這膽子未免也太大了吧?綏南鬧災,徐大人乃是封疆大吏,若真出了事,便是他也擔待不起啊!”


    “孰輕孰重,他自有評判。”沈延川合眼,燭火映照下,眉宇間似乎還泛著霜雪寒意,“你以為他若沒點本事,是怎麽混到今日地位的?”


    天災是意外,糧倉失火也是意外,徐傑最多被遷怒,卻不會治大罪。


    然而,如果查出當年溧河的河道修建藏著貓膩,可就沒那麽輕鬆了。


    何況徐傑如今已經抵京,大有為災民求救以及負荊請罪之意,用人之際,料想陛下也會網開一麵。


    倒是個聰明人。


    “不過這樣也並非全無好處。”


    沈延川睜開眼,幽沉深邃的眸底如深潭,


    “不怕他來京,就怕他龜縮不出,遠遠避開。”


    雲成思索道:“估計……他是聽說了二殿下已經解禁,這才放心入京的?”


    蕭成煊聖寵不倦,給不少人吃了定心丸。


    沈延川唇角掀起一抹極淡的弧度,笑意卻未達眼底。


    “現如今,隻怕蕭成煊自己都沒這個底氣。”


    三殿下遇刺,所有人第一個懷疑的,就是他!


    最關鍵的是,這些人裏麵,也包含當今聖上。


    真相查明之前,蕭成煊估計連個安穩覺都睡不得。


    雲成雖然沒有隨行去獵場,但也已經知曉了那邊發生的事兒。


    他奇怪道:“說來的確有些不對勁,那些南胡刀客若想刺殺三殿下,多的是機會,為何偏偏要選在皇家獵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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