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神色頓時變得微妙。


    四殿下在宮裏的處境算不上好,他怎麽會把自己的東西送給小太監?且隻是為了讓那小太監少受點苦?


    八成是那小太監自己偷拿了。


    “後來沒過多久,便聽說他被調離了含章殿。沒想到過了這麽幾年,他竟又去了澄心湖。”


    在場之人默契地看向如貴妃。


    這個黃昆是他們的人,這一點已經毋庸置疑。


    可如果這個人之前還曾在含章殿伺候四殿下,那……誰能確保他是不是和四殿下受傷之事有關?


    穆武帝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臉色難看至極。


    “那個黃昆當初是不是你安排到含章殿的!?”


    如貴妃已經蒙了。


    她怎麽都想不到,自己隻是來為蕭成煊求情,非但沒有成功,反而還牽扯出了那些陳年舊事!


    迎上穆武帝冷厲的眼神,她打了個寒噤,下意識搖頭反駁:“不、不……此事與臣妾無關!臣妾什麽都沒有做過!”


    穆武帝臉色已經隱隱發青。


    他也想睜隻眼閉隻眼,可一樁樁一件件,哪裏容得他如此!


    看他沉默不語,如貴妃是真的慌了,跪行幾步上前哭訴:“陛下!您怎能這麽想臣妾呢?臣妾——”


    “朕怎麽想你了?”


    穆武帝一句話,噎得如貴妃臉色一白。


    她眼底飛快閃過一抹慌亂,這才後知後覺——方才那句話,實在是太此地無銀三百兩了!


    穆武帝還什麽都沒說,就連王鬆石也隻是提了幾句,沒有明確指向,她卻第一時間就聯想到了那些事。


    這看起來實在讓人難以信服。


    如貴妃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麽,嗓子眼卻像是被什麽堵住,怎麽都說不出。


    穆武帝聲音裏是壓抑不住的憤怒:


    “即刻宣靖王進宮!還有那個黃昆!朕要親自審問!”


    這是要讓他們對峙了!


    如貴妃渾身氣血上湧,視野漸漸模糊,徹骨的寒意從地麵傳來,令她渾身冰冷。


    終於,她眼前一黑,向後倒去。


    “娘娘!”


    李公公一慌,下意識看向穆武帝。


    沈延川道:“貴妃娘娘身體不適,還不去請太醫?”


    穆武帝閉了閉眼,擺手。


    李公公這才應聲:“是!”


    ……


    烈王府。


    葉初棠來的時候,儲其遠和趙宣平正在輪流為蕭成祁把脈。


    趙宣平憂心忡忡:“殿下已經昏迷三天了,一直沒有醒來的跡象,這可如何是好?”


    儲其遠收迴脈枕,倒是沒他那麽擔心。


    “雖然沒醒,但從脈象上看卻是平穩了許多,再將養幾日,或許就能好轉。這事兒急不來。”


    趙宣平聞言心中稍安,可眉頭還是未能徹底舒展開來。


    畢竟一直是他負責這事兒,眼下鬧成這樣,他如何能心安?


    葉初棠步伐輕緩地走進來,先後與二人見禮。


    儲其遠看到她有些意外:“今日怎的又來這般早?你昨天在這守了大半天,夠辛苦的了,今天該好好休息。”


    葉初棠朝著床上看了一眼,開玩笑般道:“左右在家也不得清閑,還是來這能清淨些。”


    儲其遠擰眉:“又有人背地裏嚼你舌根了?”


    這兩日,關於葉初棠的謠言甚囂塵上。


    不少人都在私下議論,是她提供了錯誤的藥引,才導致蕭成祁突然病重。


    眼下竟已經鬧到了她跟前。


    葉初棠倒是不怎麽介意:“嘴長在別人身上,難不成我還能管別人說什麽?”


    儲其遠臉色有些發冷:“估計是你最近深受盛寵,惹了某些人不痛快了。”


    穆武帝這次犯病,算是葉初棠一力救迴,算是立下大功。


    怎能不讓人眼紅?


    葉初棠取出針帛:“公道自在人心,何必與那些人浪費時間。”


    儲其遠看她神色如常,竟是真的沒將那些流言蜚語放在心上,一時心緒複雜。


    趙宣平卻是立刻注意到了葉初棠的動作,看著那泛著冷芒的銀針,微微愕然:“葉二小姐這是打算施針了?”


    “是。”葉初棠一邊點頭,一邊來到床邊。


    趙宣平立刻讓開。


    他是見識過葉初棠救治長公主的場麵的,此時自然也是對葉初棠十分信任,甚至隱隱輕鬆了許多。


    ——葉初棠既肯施針,就代表她要動真格的了!


    從她迴京之後的種種來看,仿佛什麽樣的疑難雜症到了她這,都能輕易化解。


    趙宣平又問道:“那……三殿下的用藥可要進行調整?”


    葉初棠點點頭:“先前的藥方可以先暫停了。”


    趙宣平道:“也好,也好……我還讓人多備了好幾天的藥材,既然用不著了,那我迴頭帶迴去。”


    葉初棠動作一頓:“趙太醫是自己備的藥材?”


    “是啊。”趙宣平有些猶豫,但還是坦率開口,“我怕中間出現什麽差池,從藥材準備開始,就全都親自驗過。”


    葉初棠眯了眯眸:“之前也是?”


    趙宣平頷首:“不錯。我家中有藥房,每一樣都是我精挑細選出來的,用著比外麵的放心。”


    他是太醫,家裏有這些東西本也正常。


    隻是……


    眼看葉初棠不說話,趙宣平有些不解:“怎麽?可是有什麽不妥?”


    葉初棠頓了頓,問道:“那些藥材,可曾經過旁人之手?”


    “自然沒有!事關殿下,我十分謹慎,怎敢——”


    忽然,趙宣平頓住,臉上劃過一絲猶豫。


    “隻是每次挑好以後,我會讓徒弟一一包好……”


    那就還是經了旁人的手!


    葉初棠眉梢微挑。


    她還什麽都沒說,趙宣平已經有些心慌和不確定。


    他先前真的沒想過這件事!


    自從蕭成祁昏迷,他滿心滿腦想的都是藥方子出了問題,卻從未往藥材上想過!


    他對自己的徒弟自然信任至極,每次都是直接打開藥包煎藥。


    難道——


    趙宣平臉色有些蒼白。


    “應該、應該不會……”


    儲其遠忽然道:“我記得你那徒弟,聽說他想進太醫院很久了,但你一直沒鬆口?”


    以趙宣平的資曆,推薦自己人進太醫院並不是難事。


    但他對徒弟要求格外嚴格些,便否了兩次,打算再磨煉一番,才能進去。


    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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