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成煊自然是不會認的。


    “沒做過的事兒,我為何要認!?你們是瘋了不成,全天下的人通敵,我都不可能通敵!”


    這個指控比之前的所有罪名都更加嚴重,蕭成煊很清楚,自己若不咬死把這件事澄清,就徹底沒有翻身的可能了!


    “不過幾個宵小之輩用的下三濫手段,你們居然也信!”蕭成煊輕蔑嘲諷,“看來大理寺全是無能之人!”


    蘇圩神色冷靜:“激將法沒有用,你還是好好說話。這案子並非是我的一言堂,三法司會審,都查出你有問題,你沒什麽想解釋的嗎?”


    他拍了拍手裏的案卷。


    “刑部的訊詞也已經送來,殺了徐傑的那個人,承認是受了你的指使。”


    “汙蔑!”


    蕭成煊瞬間激動起來,隻是他手腳都被鐐銬束縛,拚命掙紮也隻發出沉重破碎的聲響罷了。


    “這都是汙蔑!我每日在澄心湖,連大門都沒出過,見過的人更是屈指可數!他說是受我指使?敢問我有何等通天的本事,能隔著重重看守,命令他去殺徐傑!?你說的那個人,我連見都沒見過!”


    蘇圩冷冷看著他,像是在看一出並不精彩的戲。


    那過分冷靜的目光,令蕭成煊不安起來。


    他說不出這種感覺,可他下意識覺得好像有哪裏不太對。


    終於,他的聲音漸漸小了下去,牢房內重新陷入僵持的死寂。


    這死寂讓蕭成煊脊背發寒,似乎有什麽不可控的事情將要發生。


    蘇圩屈指點了點那份案卷。


    “你可知道,這裏麵還有另一個人的證詞。”


    蕭成煊懵了:“誰?!”


    蘇圩:“黃昆。”


    蕭成煊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你說誰?”


    蘇圩目光冰冷如劍,吐出的話語直直刺入蕭成煊的耳中。


    “你在澄心湖的侍從。”


    蕭成煊如遭雷劈。


    接下來蘇圩說的每一個字,都像是巨大的鐵錘朝著他狠狠砸下!


    “你被軟禁澄心湖後,想方設法通過賄賂的手段,將伺候左右的人換成了他。他是你的心腹,為你與外界互通往來,可有此事?”


    蕭成煊終於意識到了什麽,腦子一片空白,身體不受控製地劇烈顫抖起來。


    “不、不……”


    他的聲音變得格外沙啞,每一個音節都像是從喉間艱難擠出。


    蘇圩繼續道:“你入獄以後,澄心湖戒嚴,任何人不許隨意進出。這個黃昆卻帶了金銀細軟,試圖從小門偷偷逃跑,被抓個正著。”


    他每說一個字,蕭成煊的臉色就更蒼白一分。


    前所未有的恐懼撲天而來,將他吞噬。


    “被抓之後,他也親口承認,是你指使他找人,在牢中悄無聲息殺了徐傑。畢竟死人的嘴最嚴。”


    “他胡說八道!”


    蕭成煊猛然打斷他的話,因為憤怒臉色迅速漲紅,


    “我沒有做過!他說的那些都是假的!一麵之詞,怎能作為證據!”


    蘇圩:“也就是說,他對你的指控,你不認?”


    “都是假的,為何要認!”


    蕭成煊腦子已經亂成一團。


    他不知道那個黃昆為什麽要背叛他!還要將這樣的髒水潑到他的頭上!


    “不對!他絕不可能說這樣的話!這是你騙我的,你在誘供!是不是!”


    蘇圩眯起眼睛:“你怎麽知道,他不會說這些話?你對他就這麽信任?”


    “我——”


    蕭成煊忽然啞了聲。


    他終於意識到,自己已經被推到了最危險的境地——此時此刻,他什麽都不能說。


    因為黃昆是母妃派來的,的確負責幫他傳遞消息,他要是說了,就相當於承認了那人是他的心腹,那麽對方的指控,他就很難洗脫。


    可他要不說,豈不是任由這些人把罪名釘死在他的頭上!?


    進退兩難,無論怎麽做,都會出錯!


    蕭成煊拳頭攥得死緊:“我要見父皇!我要當麵與父皇陳情!”


    他太清楚,這個時候能還他清白,保他性命的,隻有那一位了!


    可——


    “陛下不會見你。”蘇圩的話冰冷至極,直接擊碎他的幻想,“等結了案,一切自會呈遞陛下禦案之上。介時,你的是非對錯,自有陛下斷決。”


    真到那時候就晚了!


    蕭成煊渾身力氣都像是被抽走,整個人頹然萬分癱坐在那,眼神失焦,久久不能迴神。


    到底……是哪裏出了錯!?


    自從他被軟禁澄心湖,一張巨大的暗網,就早已布下。


    先是黃昆被替換到他身邊,到徐傑被殺,再到一份又一份的證詞……


    每一步都早挖好了陷阱等著他!


    而這一切,其實都是在為南胡刀客的那枚玉佩佐證——若非真的做了通敵謀逆之事,怎麽會有這麽多人指證?


    全都是為了坐實他這個罪名罷了!


    想到這裏,蕭成煊遍體生寒。


    他終於意識到了一件事——有人背叛了他!


    ……


    烈王府。


    蕭成祁還是沒有醒來的跡象。


    剛過午時,趙宣平就來了。


    準確的說:自從蕭成祁昏迷,他就沒離開過烈王府。


    早上葉初棠來了之後,他簡單交代了幾句,便去隔壁補覺了。


    這還沒過多久,他就又醒了,第一時間來看蕭成祁。


    “殿下一切如舊。”葉初棠道,“方才已經喂了藥,但他吐出來大半。”


    趙宣平眉頭緊鎖:“總歸比之前一點也喂不進去的好,證明儲院使這方子是對的。”


    他現在十分謹慎,生怕再出現之前那看似好轉其實惡化的情況。


    葉初棠點點頭:“趙太醫也不要過於擔心了,您這一天隻睡了兩個時辰,一直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


    趙宣平深深歎了口氣。


    “是我無能,若我能早些察覺到殿下不對,就不會出現這樣的事兒了。”


    他全權負責蕭成祁的病情,結果忙活了這麽久,卻得來這樣的結果。


    若非陛下開恩,他這腦袋早就保不住了。


    葉初棠目光從他臉上掠過,未曾放過一絲變化,溫聲開口:


    “許是方子的問題,您不必全都攬在自己身上。”


    她頓了頓,


    “也或許是我先前誤判,不該用那藥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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