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被扁庶人這件事情依然在平姓之間廣為傳播,就算皇宮有意禁聲,也禁不住,而紅湘閣裏的消息又更為廣通,想不到太子竟然會喜歡芙蓉,皇後真是機關算盡也失準,太子已經是成年人,就算她能管理得了太子的言行,卻管不住太子的心性,被她保護得如此周全的太子,卻犯下如此大錯,想必她氣得該吐血了。


    更明確一點的說法就是,前天晚上,太子醉酒,對芙蓉手腳相動,而且意有染指之意,當下便被宮中人員發現,好在阻止得當,否則,事情就大條了。而且,太子被趕出宮,太子妃則一夜成了囚犯,據說是皇後震怒之下將她打入地牢的,想來皇後的恨意也波及到了鳳水月,對於這個名義上的妹妹,我一直沒有多在意,甚至有些討厭,可她從太子妃一下子變成了街下囚,還是讓人有些同情的。


    如今,百姓在討論舊太子被廢之餘,也開始議論下一任太子的立任,如果按皇室之中的皇子長幼來算的話,就隻有三皇子樓燦磊了,據說這個樓燦磊也是皇後的親生兒子,所以,皇後一定會抓住這最後的救命稻草,重新設定她的後路了,不過,民間對這個樓燦磊的行為一向不看好,這個樓燦磊生於深宮之中,長於婦人之手,自幼養尊處優,喜好聲色,壞習慣一大堆,生活也荒唐頹廢,讓人很難放心將國家交到這樣一個人手中,所以,百姓的心中開始傾向天啟國的四皇子,樓皓夜,在聽到這個說法時,我真替皓夜高興,他的夢想終於接近了。


    隻是在有些時候,我心底不免懷疑起來,這個太子竟然敢冒被天下所指的危險去接近芙蓉嗎?芙蓉不是愛著皓夜嗎?她怎麽能讓太子有可趁之機呢?對於這個問題,我一直探聽不到任何消息,所以,一些想法都隻是空想。


    這些天紅湘閣的生意更火爆了,雖然時有客人鬧事的現象,但都給於嚴厲的阻止,當然,這樣一定會惹得顧客不滿,所以,很多客人借酒鬧事的事情越來越頻繁,弄得我有些頭痛了,好在,還能處理,紅湘閣的進帳很可觀,日進幾十萬兩不是問題,如果遇到更大方的顧客,一個掏錢的動作就是幾萬兩,以前,樓乘綬在這裏喝酒時,第二天就讓人送來了三萬兩的銀票,有錢人就是有錢人。


    我一邊將錢存入錢莊,一邊抽空排舞,時間過得倒也充足,上次那個暗夜想刺殺我的刺客消失了,我想如果真得是皇後的人,那麽,這段時日,皇後怕是為了應付太子的事,無暇顧及到我吧!連醉花樓都關門了幾天,不做生意,想必也是和太子的事有關,這樣一來,我的提心吊膽就放下來了。


    冷澈這個家夥,這次一去竟然沒交沒待給我離開十天八天,真叫我擔心不已,不知為何,冷澈的存在已經是一種習慣了,他一離開,心裏總是會失落,他到底去哪裏了?我讓肥媽給我留意紅湘閣裏傳出來的消息,肥媽答應了,可一連幾天,卻半點信息也查找不到。


    一直讓我心思有些混亂的是上次與皓夜的相遇,想必我的聲音已經讓他起疑,否則,以他的個性,不會對一個麵貌平凡,不曾相識的人語氣如此平和,想想,皓夜其實是一個冷淡的人,至少對外人是,就不知道他在朝堂之上是如何應付的,也可能是太子的關係,他沒有再出現過我的生活,讓我有些安心了。


    但我發現我最近安心的時間總是太少,剛過兩天,就碰到了讓我不安心的事,樓乘綬再次駕臨紅湘閣,是好事還是壞事?


    眯起眼,我淡淡的盯著人群裏不凡的身影,樓乘綬那天生的王者氣勢走在人群裏就是不同凡響,除了他身上雍容華貴的氣質,也是他那美絕塵寰的麵容,世間少有的美男子,他算一個,如果他能笑一笑的話,不過,我自認為沒有福氣欣賞,看他沉諳的臉色,相必又是遇到煩心事來醉酒消愁的吧!


    冷嘲退下,我揚起自認為美麗的笑容飄然來到他麵前,語氣十分溫柔道!“綬王親臨小閣,真是讓我備敢驚恐。”


    淡無表情的臉側向我,墨黑的瞳,有絲疑惑,但麵對我誇張嫵媚的笑,他有些詫然的折起眉宇,沒在看我一眼,負手上了二樓,“給本王備酒來。”


    我在樓下勾起了唇角,樓乘綬一定感到困惑了吧!但以他以前對我的冷漠,又怎麽會將我想像成鳳水蝶呢?一個麵容毫不起眼的平凡女子,是不入他高貴的眼的,算是自嘲,我也得意。


    立即叫人備了最好的酒水進入二樓最左邊的廂房,然後,我親自選了兩個美女朝房間走去,打開門,樓乘綬淡漠的微抬眼瞳,我便笑道!“綬王爺,這是本閣最美的兩位姑娘,讓她們陪王爺談心解悶吧!”


    樓乘綬眼神望向我,墨灰色的眼底閃過一抹異彩,目光落下的一刻又恢複靜漠,他微扯起唇,眯眼打量我身後的紅兒與青兒,突然,睫微垂,低沉的嗓音響起,“本王不需要人陪伴,都出去。”


    這算什麽呢?樓乘綬的心話倒叫我一怔,樓乘綬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清心寡欲了?我有些不甘,怎麽可能?聽說他沒有再納妾,堂堂一個正常的男人,怎麽沒有那方麵的需要呢?心裏湧起了惡意的想法,我想看他欲火難耐的模樣,然後讓他在我閣裏犯規,然後我再以嘲笑的姿態點醒他,警告他,微笑浮上嘴角,我語氣溫柔暖昧道!“王爺,長夜漫漫,如無人陪伴,您不嫌無聊嗎?”


    射入我眼簾的目光淩冽中夾雜著一絲憤悶,黑眸中翻滾著一縷莫名的遷怒與不悅,低沉的聲音帶著濃濃的抗拒,“你太羅嗦了。”


    我有些失望的一笑,抿唇道!“聽王爺意思是不需要了,即然如此,我們便不打擾了。”說完,我帶著紅兒與青兒離開了房間,出了房走了一會兒,便見紅兒展眉一笑道,“想不到綬王爺比傳說中的更有氣勢,而且他高雅出塵的氣質也少見。”


    “這麽俊美的王爺,聽說他還單身一人呢!”青兒的聲音有些莫名的興奮。


    他還未娶妻,嗬,誰要是做了他的妻子算是倒了八輩子楣了,我有些揶逾道!“青兒,你是不是看上這位綬王爺了?”


    青兒頓時臉一紅,有些窘迫的朝我撤嬌道!“哪有,希姐說笑了。”


    我緩緩一笑,語氣自言自語道!“聽說這位綬王爺冷酷無情,喜怒無常,對待女子也是毫無憐香惜玉之心,所以,依我看,嫁給他並不是一種幸福。”


    我的話剛落,引來紅兒與青兒的側目,都有些詫然的盯著我,我眉微挑,語氣不解道!“怎麽了你們?”


    紅兒皺起眉道!“我倒是聽人說,這位綬王隻所以到現在還不娶妻,是因為太愛他的前妻,無法接受別的女人,希姐這番話又是從哪裏聽知的?”


    天哪!這是什麽話?樓乘綬是因為我而到現在還未娶妻?真是天大的笑話啊!就算有一千個流傳,也不可能是這個,樓乘綬為了顧及他的顏麵,竟然對向外界散播這種可笑的言傳,真是慶幸我還沒死,否則,我就要大鬧地府了,我伸手撫了撫額上的碎發,幹笑道!“是嗎?我對綬王了解不多……”


    迴到房裏,獨自拿著一杯茶走到窗外,隻見月華如練,銀輝四瀉,伴隨著幾縷春風,吹來淡淡涼意,多久,多久沒有好好欣賞這麽美麗的月光了,都快忘記了大自然的顏色了,前段日子隻知道奔波四走,卻沒有好好靜下心來,喝杯熱茶,賞賞風景,如此此時此刻,有個人陪伴那就更好了。


    正想著,門外傳來敲門聲,我淡淡出聲,進來的人是肥媽身邊的小丫環碧雲,見到我,語氣急急道!“希姐,不好了,樓下有人打架。”


    額頭滑下黑線,前一秒我還才感歎天地之美好,下一秒竟然給我鬧打架,我皺起眉,放下茶杯下了樓,隻見兩個男子四拳八腿正互相撕扯著,你一拳我一腳,打得正起勁,而在一旁,肥媽喊得兩臉發紅,卻沒能阻止,見到我,趕緊出聲道!“姑娘,這可怎麽辦?”


    我挑挑眉,抿唇道!“讓人把他們兩拉開就是!”


    “拉不得,您不知,這兩人都是京城有名的公子,一個是京城首富的公子陸華,一個是京城最大錢莊老板的兒子梅三,他們是為了爭紫兒姑娘打起來的。”肥媽擔憂的出聲道,一臉的無計可施。


    我抿唇笑得有些開懷,揚眉道!“有什麽不好辦的,就讓他們較出個高低來!誰贏了就讓誰見紫兒。”


    肥媽卻更急了,“姑娘,這萬萬不可,這萬一傷到人了,傷了那邊,我們都不好交待啊!”


    “他們有家丁在旁邊,你怕什麽,如果打壞了桌椅茶杯,記得讓他們賠上就行了。”我環著臂以一副看熱鬧的姿態望著地上打滾不已的兩人,看他們文弱的樣子,也鬧不出什麽大事。


    我正想再次上樓喝茶,卻見兩個高大的男子自樓上飛躍而下,頓時,將地上爭得你死我活的男子拎小雞一般拎起,冷漠的聲音震響大廳,“要打出去打,別礙著王爺雅興。”


    頓時,被擒住的兩個男子鼻青臉腫的叫喊道!“你們好大膽子,竟然敢管我們的閑事,我告訴我爹要你們好看……”


    放言的大話還沒說完,就被突然送到麵前的令牌給硬生生的憋了迴去,那金燦燦的牌上分明寫著鉛印的“綬”字,頓時,整個大廳沒人敢在出聲,那兩個文弱男子被無情的摔落在地,冷漠的男子又飛身上了二樓,守衛在樓乘綬的門口。


    真是一出精彩的戲呢!想不到樓乘綬的手下這麽快結束了這場打鬥,隻見肥媽一邊道著歉,一邊安撫著受傷的兩個少年公子,紅湘閣也恢複了正常的熱鬧,隻是那些人都規規矩矩的聽戲,沒有多餘的吵鬧,顯得安靜極了。


    迴到房間,我倚身窗口,在思考著一件奇怪的事情,樓乘綬對纖纖的感情沒了嗎?是不是上次我遞給他的低條起到作用了?哼!樓乘綬就是這麽冷酷的人,對他有威脅的事情或人他都可以無情的拋棄,甚至曾經的愛人,這種男人,隻能送他兩個字,“冷血。”這種男人,上天真不該賜給他幸福,讓他在冷血無情中安靜的老去吧!哈……如果上天你能聽到我的話的話,就成全了我這個小小的心願吧!


    看了看時間,似乎有些深了,宇兒該想我了,收拾了一些東西,我轉身出了門,卻在出門那瞬,望到對麵的樓麵上樓乘綬也出了門,正被兩個守衛護駕著冷然下樓,皺起眉,我噌噌急著奔下樓,在他之前搶出了門口。趁著美好夜色,我緩步朝前麵走去,突然,感覺一股不尋常的氣息接近,我下意識的迴答,隻見身後,樓乘綬三人與我離得很近,我不解的皺眉,有沒有搞錯,這家夥不是走另一條路的嗎?他怎麽會和我同路?迴頭之際,我的眼神已經和他的觸上了,我身為紅湘閣的老板娘,要是不給他打招唿,那我就太不上道了。


    “綬王爺就要迴府了嗎?”我語氣含笑,聲音別樣的甜美。


    猛地,感覺他的身影一怔,側臉望向我,麵色驟沉,特別是那雙眼瞳混如純黑的夜,閃過一絲讓人捉摸不透的困惑,他凝起眉,靜靜的盯著我。


    麵對他如此的舉動,我嚇了一跳,趕緊退後幾步,與他隔開距離,垂下頭,依然能感覺他那雙似能洞悉一切的眼神在探測著我,我不敢抬頭,就怕他看出什麽,突地,心頭一鬆,感覺他的眼神不在迫人,他淡漠的聲音響起,“你怕本王?”


    “當然怕,綬王爺尊貴如天人,試問天下誰不怕?”我語氣佯裝的懼怕道。


    “天人?太抬舉本王了。”淡嘲的聲音自他的唇角溢出,感覺他再凝視了我一會兒,抬步便往前走。


    我跟在身後,腳步小心的跟著他,再走了一會兒,我正想不明白他為什麽走這條路的原因,現在卻知道了,他原來是去鳳府的,有些震驚的望著他的身影消失在鳳府大門裏,我的心跟著一揪,鳳府出什麽事了嗎?突然我想到一件重大的事,對啊!鳳水月出事了,爹能不擔心嗎?以爹的身體來看,鳳水月發生這種事情無疑給了他重重一擊,想到此,心裏湧起一種莫名的關心……我駐足在鳳府門口,望著高懸的鳳府兩個字,久久不願離去,有那麽一瞬間,我有種想衝進去探個究竟的欲望,可理智告訴我,我現在與鳳府無關了,再插手,隻會讓我自已淪陷危險……


    望著冷清的鳳府大門,我的腳步還是踏出了,一路上,心情倏地感到沉重起來,鳳水月她以前的確仗勢欺人,但現在,淪落到這種地步,也是她的不幸,可跟隨而來的,卻也是鳳府的災難,希望爹能堅強看待。


    迴到家裏,宇兒還沒有睡,見到我,他很興奮的衝上來,抱住我的腿,大聲喊道!“娘迴來了……”


    我俯下身,寵愛的摸了摸他的頭,笑道!“是啊!娘迴來了,宇兒今天有沒有不乖?”


    “宇兒乖。”宇兒眨著大眼睛,小臉稚嫩得可愛。


    望著宇兒日漸立體的五官,我的心莫名得有些震憾了,我竟然沒有發現,宇兒他越來越長樓乘綬了,無論是五官還是神情,都有種神似,宇兒的血統帶著皇室家族的,所以,他的身上不經意間也有一種與身俱來的貴氣,讓我有些迷惑了,我正想得入神,卻見宇兒的小手撫上我的臉,宇兒低聲道!“娘,你怎麽了?”


    我握住他的小手,笑道!“娘不在的時候,宇兒記得要乖哦!”我捏了他的臉蛋一下,將他抱起來,剛走幾步,隻聽宇兒突然出聲道!聲音稚嫩而好奇,“娘,我爹爹在哪兒……”


    腳步頓住,我的身形一顫,我眼神驚訝的瞪向宇兒,努力克製洶湧的心潮,我語氣溫柔道!“宇兒,你剛才說什麽?”


    宇兒顯得有些嚇住了,小臉寫滿認真,眼神執著道!“爹爹在哪兒?”說完,小手不安的絞著衣賞,有些懼怕的望我。


    我的眼神倏地狼狽起來,展唇,我有些好笑道!“宇兒,你從哪裏聽到的?”


    “小寶說他們有爹,我沒有……”宇兒委屈有扁著嘴,顯然是被人欺負過,有些傷心了。


    頓時,心震憾,我被宇兒受傷的小臉怔住了,這時,唐嫂的聲音在旁邊響起,“姑娘,對不起,今天宇兒鬧著去外麵玩,所以……”


    唐嫂沒有說下去我也知道,所以,宇兒就學會了爹這個詞,而且理解得還很深刻了呢!我將宇兒放在搖椅上,朝他笑道!“宇兒的爹爹去了很遠的地方,暫時迴不來,宇兒想爹爹嗎?”


    “想……”宇兒睜著大眼,很認真的迴答……


    這一夜,我便被宇兒的這句話打亂了,我知道,隨著宇兒的長大,有些事情便會被他知悉,雖然我在教他的字眼裏,並沒有爹這個詞,可想不到,這麽快就被他學會了,麵對宇兒的尋問,我心裏真是又傷心又難過,又無措……


    看來,我有必要考慮給宇兒一個父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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