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月當空,流星飛落,中天殘月掛枝頭,雲在天空望著我細瑣的腳步,似如漫步雲間,閑遊在庭院中,抬眼,見到爹的房間依然亮著燈火,自爹醒來之後,我一直尋不著機會與他見麵。


    不知道,隱隱之中,我感覺好像二娘有意隔離我,她這是什麽做法?還怕我在爹麵前搶風頭不成?


    “蝶兒,你怎麽在這裏?”娘的聲音自身後傳來。


    我迴頭抿唇一笑,“我睡不著,就出來走走了,娘,我們可以去看看爹嗎?”


    娘點點頭,“嗯。”


    在娘的帶領下,我踏進了爹的房間,雖然隻是初秋,可爹的房間裏燃起了取暖的火爐,爹這一病真得這麽嚴重?


    二娘與鳳水月正站在爹的床頭,神色嚴禁的聽著爹說話,我站在最後,聽到爹沙啞的聲音傳來,“小月,以後的日子,爹怕幫不到你了,嫁入太子府,你必須安守本份,好好服侍太子,切不可有任何過分之舉動。任何事情,切記,要忍.”


    “我知道了,爹。”鳳水月的聲音淡淡的響起。


    “好了,你們都出去吧!我想和蝶兒說說話。”爹的眼神越過他們,朝我投射過來。


    二娘與鳳水月同時抬頭瞟我一眼,那眼底有著讓我怔驚的怨恨,我當做沒看見,湊近爹的床頭,輕聲喊道!“爹,您叫我。”


    她們出去了,連娘也退了下去,房中隻有我和爹兩人,爹閉了眼重重的歎了一口氣,睜開後,眼瞳有些灰暗,他抬目望著我,語氣傷痛道!“蝶兒,你恨為父嗎?”


    “不恨,我怎麽會恨爹?”我趕緊迴道!


    “你不恨爹把你嫁入綬王府?”爹有些訝然的再補充一句。


    “我為什麽要恨你?你也是迫不得以下得決定啊!真要恨,我恨得人是皇上才對。”我抿唇微笑道!


    爹搖了搖頭,語氣堅決道!“不,你不能去記恨皇上,此事是天意如此。”


    “爹,你為什麽會暈倒?是誰把你氣成這樣的?”我眨著眼睛,不解的問道!爹的鬱疾怕是不輕!想要救爹,單單靠幾味藥又能起什麽作用?得了這種病的人,一定要解開心結,減輕病人的憂慮才行.


    “蝶兒,這件事情,你不必問太多,你不會明白的。”爹依然搖搖頭,不說。


    我哪裏會甘心放過,再次出聲道!“是不是皇後對你說了什麽?”


    爹的眼神微睜,神情有些激動起來,連慘白的麵色也開始漲紅了,我知道觸到了他心中的病痛,趕緊按撫道!“爹,您別太激動,雖然我不太懂朝堂之事,但我知道,一定是皇後逼迫了您什麽,隻要您說出來,我們可以想辦法幫您。”


    爹詫異的望了我一眼,激動的情緒稍稍有些鎮定,朝我露出欣慰一笑,“你有這份心,爹就知足,爹不想你們受牽涉,此事,你以後不必再過問。”


    “爹,什麽叫受牽涉?我們是一家人,同甘共苦是應該的,受牽涉算什麽?看到您病倒在床,卻又無能為力,這才是做為親人最痛苦的事情。”我表情悲痛的說著,即然我已經是鳳水蝶了,有些事情必須弄明白,而且,這個爹對我也好,又是清官,就算身為旁人,我也無法袖手旁觀,雖然,我的力量很小。


    爹臉上總算有了一抹滿意的笑容,望著我的眼神也熠熠發光起來,仿佛人一下子開明了許多,他望了我一會兒,低歎道!“不枉爹痛你一場,有些事情爹埋在心裏,無處訴說,爹也感到很痛苦,今天你這番話,真是說到爹的心頭上了,你二娘雖然關心我,叮囑我,但從未想過要幫我,這句話從你口中說出,爹聽了真高興。”


    “爹,蝶兒願意幫你,你說出來,讓蝶兒知道好不好?”我認真出聲,心裏也在歎息爹的悲哀。


    爹沉重的唿了一口氣,眼神望著帳頂,開始緩緩出聲了,“縱觀朝堂局勢,本是一,卻為二,如今最另人痛心的是太子之人,他本性善良,溫和而毫無心計,為此,引起朝堂糾紛激烈,勢立兩分,其一認為,太子之性情不適合將來為帝,想另立太子人選,其二認為,太子即為長子,理應立儲,無可非議,就此事,朝堂之上每每唇槍舌戰,爭執之餘,兩派勢力更是明爭暗鬥,互相排擠,照此下去,必會動蕩國本,引來暗敵趁機而入。”


    爹說到這裏,又重重的歎了口氣,言語之中,擔憂之色頓現,夾帶兩聲輕咳,胸口起伏不停,我憂慮的拍拍他的胸口,剛才他的話,我大概聽懂了,就說現在的朝延勢力不一,在爭執太子之事,而當今太子能力不濟,有人想另立太子,這種事情在曆史上時常有見,結局都會非常的慘,隻是我不知道爹擔心的是什麽,見爹的神色平靜了一些,我出聲問道!“那,爹,你站在哪邊?是想立太子?還是不立?”


    “再立太子,豈有如此容易?當今太子是皇後親子,想要廢黜,談何容易?”爹說到此處,麵容似乎一下子蒼老了一些,微眸的眼眸顯得無力之極...


    我有些震驚,那就難怪朝延會有這種局麵,現在的太子竟然是皇後的兒子,那麽要廢還真是不容易,先別說皇後的勢力龐大,而且太子身為長子,有相當的優勢,為了皇後以為的安穩日子,皇後也絕對不肯讓步的,再說,立長子為儲君,好像是皇宮向來的規定,那麽要移動這個堅如磐石的規矩,一定要太子自身犯錯才行,可在皇後嚴禁的監督下,犯錯這種事情,很難。


    這個問題的確棘手,如果是隨便就能想出辦法來,也不會讓爹病倒在床了,我抿抿唇,皺眉道!“爹,如果要另立太子,你們會立誰?”


    我話剛問出,便見爹眼神閃過一絲精光,神情大為振奮,音量略高了一些,“天啟國四皇子,樓皓夜……他擁有駭世智慧,雄韜偉略,心狠手辣。若他為帝,定能大展宏圖,將天啟國領向空前盛世……咳...咳...”


    爹的話仿佛晴天霹靂,給我震憾一擊,什麽?他們要立的人竟然是樓皓夜?我隻感腦袋瞬間空白,所有的想法與思考都消失盡殆,唯有那個人名在我腦海裏沉浮,思緒停轉,望著爹的唇在動,可他的話我已經聽不見了……


    “蝶兒……你怎麽了?”爹關心的聲音注入腦內,拉迴我所有思緒。


    我怔怔地望著爹,語氣有些悲痛道!“除了四皇子沒有更適合的人選了嗎?”


    爹搖搖頭,“所有皇子之中,他最為出色,沒有誰比他更適合做未來君主。”


    可是……在心裏,我多麽想反駁,卻發現腦袋一片混亂,想了半響,我才低低出聲道!“呃……現在的太子為人不壞,隻是心機問題,如果稍加培養,定會是一個明君。”


    “太子自然不差,但他卻是皇後手中的傀儡,若將來執掌大政,皇後排除異己,奪來權位,難保不會是另一個武則天。”


    聽著爹的話,我的身子沒來由的顫抖,如果真得是這樣,那就太可怕了,我忽然想到那個高高在上帝王,對於現在的一切政務,他難道沒有觀查出來什麽嗎?我眯了眯眼,獨自出聲道!“皇上看起來不是一個軟弱的人。”


    “皇上雖掌權天下,貴為帝王,但皇後玩弄權術,插手政事的日子不短,數十年累計的勢力雄厚非常,關係更是盤根錯節,如果想連根拔起,非易事。”


    隻感頭大了,好像什麽事情都得到壓製,這皇宮的事情仿佛像是一個圓圈一樣,讓人難於從中找到入口,思來想去,也隻是徘徊在圈外,深入不得。


    從爹的房裏出來,我隻感整個人如打仗一樣累,讓我難於承受的是樓皓夜要被立為太子的事,難道這件事情就沒有其它的解決之道了嗎?


    夜空落,飛霜降,一陣寒意悄無聲息的滲入體內,惹來我一陣輕顫,我環臂抱緊了衣袍,怔怔的坐在床頭不知道有多久了,思緒在飄渺,記憶裏,飛花爛漫,碧野青天,那寬闊的地界,仿佛無邊無際,延伸至天的盡頭,站在他身邊,一點懼怕都沒有,手心握緊,心便是聚攏的。


    迷迷糊糊的睡下了,可卻是在半睡半醒的狀態,這一晚上,我隻重複的做著一個夢,在一座金光閃閃,鑲金嵌鑽的宮殿裏,樓皓夜一身錦黃龍袍,威懾而坐,眼眸冷鷙,仿佛冷眼看我,仿佛俯視天下,傲視蒼穹。


    耀眼的金階鮮血橫流,那濃綢到散不開的血液流滿於室,流滿了整座大殿,在殷紅血腥的背後,是一抹至寒殘酷的身影……


    每次醒來,都知道那隻是夢,不是真實的……不是真實的……可為什麽,在抬眸那瞬,有液體在眼眶滾動,冰冷的淚珠暗暗滑下,在灰暗的燭火中,像晶瑩的珍珠,抹成了粉,消散在眼前……


    蒙朧之中,感覺有人叫我,我的頭從手彎裏抬起,眼前是妙兒關切的小臉,外麵刺眼的光線照射進來,告訴我,天亮了……我動了動壓麻痹的手肘,躺平了身子。


    “王妃,您的眼睛怎麽……是紅的。”妙兒有些奇怪的盯著我……


    “是紅的,有什麽奇怪嗎?”我淡淡一笑。


    妙兒搖搖頭,一臉心痛的望著我,“王妃,該起床了,今日一早太子殿下親臨鳳府,您可不要失禮於人呐!”


    “啊!你說太子來了?”我半眯的眼睛頓時睜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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