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一個‘哦’??


    夏桑榆真沒想到他的反應會平淡成這樣,就算他真的不愛南風了,但那好歹是他的前妻,他的前妻和他離婚一個月就和別人訂婚,他都能毫無反應?


    不。


    不正常。


    就算不在乎也不該是這種反應,完全不符合人之常情,他到底是太不上心,還是……太上心了?


    結合她所知道的他為南風做的一些事情,她覺得後者的可能性更大,可是真的有人能把自己的情緒藏得那麽深嗎?不能的吧……


    陸城遇在她踟躕的幾分鍾裏,已經快速簽完幾份文件,心無旁騖,沒有被任何事情波動情緒似的。


    夏桑榆最終決定不再庸人自擾,改口說:“蕭晨跟南風在辦公室單獨聊了十分鍾,我被支開去拿文件,沒聽見他們在聊什麽。”


    陸城遇聽到這個倒是有反應,不過也隻是輕挑了眉毛。


    “城遇,蕭晨和南風以前認識嗎?他們怎麽會有話私下聊?”夏桑榆一邊問一邊琢磨,“蕭晨應該知道南風是你的前妻吧,他是不是故意接近南風?”


    陸城遇淡淡:“誰知道?”


    “那你和逸生又是怎麽迴事?昨天我給逸生打電話,他都不接。”夏桑榆並不知道藍蘭的事,所以想不通他們這兩個不是親兄弟勝似親兄弟的人,怎麽會突然絕交?


    陸城遇不語,掃了眼時鍾:“午休時間過了,你還不下去工作?”


    “……”心裏所有疑問都沒有得到解答,夏桑榆一度氣悶,可也沒法,隻能離開。


    辦公室的門打開又關上,陸城遇從文件裏抬起頭,目光落在了那份紅色的請貼上。


    眼中依舊是無波無瀾。


    隻是他拿著鋼筆的手指間,泛起了白色。


    也不知是用了多大的力氣。


    ……


    晚上,南風下班迴公寓,聽傭人說厲南衍和綿綿已經迴來。


    南風奇怪,他們迴來怎麽沒跟她說一聲?


    呃,等等……伯爵大人該不會還在生她隨便質疑他的氣吧?


    南風好笑又無奈,聽說他在書房,就找了過去。


    書房的門開著,厲南衍看著電腦屏幕,手指偶爾在鍵盤上敲兩下,她進門的時候他明明抬頭看了她一眼,但又什麽都不說地收迴視線——可見是真還沒消氣。


    “南衍,還生氣呢?”南風走到她身邊,用手指拉拉他的袖子,打定主意要走撒嬌的路線,“那我再跟你說聲對不起好不好?”


    “對不起啦~”


    說著道歉的話,但聲音卻是帶著笑,一點都不誠懇。


    “你可是伯爵,大人有大量,我都道歉了就原諒我唄~”


    軟軟的聲音,故意的討好,隻是聽著都讓人覺得心尖如有羽毛拂過,癢癢的。


    厲南衍終於賞了她一個眼神,不過沒有接她的話,而是說:“上次你說綿綿好像有繪畫天賦,昨天我陪她去迪士尼,發現她對色彩的確比較敏感,我想給她請個家庭老師啟蒙。”


    “啊?現在就請老師,會不會太早了?”綿綿才不到三歲。


    “啟蒙而已,教她一些基礎的東西,如果她感興趣就繼續學下去,如果不喜歡就不學。”


    南風想著也是,先天的天賦很重要,後天培養也必不可少,就點頭:“好,那我明天去看看哪裏的老師好點。”


    “嗯。”


    一個話題結束,男人就沒再說話,目光又移迴電腦屏幕上,一行行掃過郵件內容,當沒她這個人不存在似的。


    南風趴在桌子上,將臉強行插到電腦前,不正經地油嘴滑舌:“南衍,你要是真的有氣,就衝我出吧,別憋著,憋壞了身體我會心疼的~”


    厲南衍站起身,南風還以為他是想跟她說什麽,結果伯爵大人轉身走向書架,隻丟下一句不帶情緒的話:“沒有生氣,溫沐傳給我的工作比較多,很忙。”


    誰信啊?南風再次追到他麵前,強行刷存在感:“是嗎?那你為什麽不看著我說?從我進門到現在,你都沒拿正眼看過我兩下,你討厭我了嗎?”


    伯爵大人沒有迴她的話,微仰起頭看著書架最上層,露出的脖子弧線流暢,凸起的喉結也分外性感。


    “真的討厭我了?討厭到連看我一眼都不肯?唉,你這麽討厭我,下個月一定不跟我訂婚了吧?那我怎麽辦啊?我今天把請帖都發給朋友們了,要是讓他們知道我被準未婚夫放鴿子,肯定會笑死我。”


    厲南衍仍是不為所動,從書架上抽了一本書,認真地翻看著。


    南風露出一臉無計可施,好像真的拿他沒辦法了,表情委屈巴巴的:“你這麽討厭我,那我就不打擾你嘍,我走啦。”


    說著她還真走。


    原本一直淡淡漠漠的男人突然抿了下嘴唇,將手中翻看的書往書架上重重一放,反手扣住她的手腕,將她拉迴來往書櫃上一壓。


    南風的身形趔趄了兩下,高跟鞋險些崴腳,剛靠著書櫃站穩,雙手就被他一把抓住,按在了頭頂。她的襯衫原本紮在a字裙裏,因為這個動作而往上爬了幾寸,露出一小截纖細白皙的腰。


    厲南衍垂下眼眸,靜靜地看著她,他瞳孔是深棕色的,泛著流光,像星辰下的沙漠,讓人同時產生璀璨和荒蕪兩種感覺。南風眨眨眼,感覺他清冽的視線在她身上掃了一圈,最後長久地停在她的眼睛裏。


    他本質其實不是個溫文儒雅的男人,所謂溫柔隻是對親近的人特殊而已,此刻他的身體虛虛地壓著她,無形中表現出了他的強硬和蠢蠢欲動的占有欲,兩人的體溫隔著單薄的襯衫若有若無的交融著。


    他唿吸平緩均勻,帶著橙花的淡香,讓南風覺得熟悉而親昵,正想說什麽,就感覺他另一隻手鑽進她襯衫的下擺,毫無阻隔地握住她的細腰,一收,於是,原本若即若離的曖昧,此刻徹底展露無遺。


    南風故意說那些話就是想要讓他有所反應,隻是沒料到他的反應會這麽大,不禁一愕:“南衍……”


    話還沒說出來,唇就被他咬住。


    厲南衍低著頭,微熱微濕的唿吸隨之落在她的臉頰上,頭頂的燈光灑在他長而密的睫毛上,映出眼下一片灰黑的淺影。


    南風被他驚到,下意識合上牙齒,一不小心咬到他的嘴唇,厲南衍輕笑了一下,跟著就以一種和他平時的作風完全不一樣的強硬姿態闖入她口中,近乎用力地纏繞,吻得很深很兇。


    他們不是沒有吻過,畢竟是成年男女,又互相有好感,朝夕相處那麽多年難免有情不自禁的時候,但吻得這麽深入其實隻是第二次。


    第一次還是南風失憶的時候,他們差點擦槍走火的一次。(177)


    所以現在南風還有點無所適從,熟悉卻也有些陌生的氣息襲來,她手指微微攥緊,心裏小有排斥,但轉念一想,他們是即將要訂婚的未婚夫妻,別說是接吻,就是做更親密的事情也再正常不過,所以那點小排斥就又被她壓迴心裏,默許他將這個吻進行到底。


    探入,掃蕩,吸吮,輕咬,含舔,他的技巧不算很嫻熟卻每一下都恰到好處,相反,南風就像是大腦短路,忘記了任何反應,隻由著他引領。


    ……


    可能是十分鍾後,也可能是二十分鍾後,完全忘記了時間,直到分開時,彼此都有點喘氣。


    厲南衍沒有立即放開她,額頭抵著她的額頭,眼睛睜開一線,眸子裏有潤潤的水光,他看著她的唇,他剛才吮得有些用力,現在有點紅腫,隨著她的唿吸微微顫動,別樣嫵媚。


    唿吸又沉了兩三分,他的聲音低啞:“以後不準懷疑我對你的感情。”


    嘴唇無意識地一抿,南風輕輕地應:“嗯。”


    厲南衍放開她的手,改去擁抱她的身體,嘴唇落在她的耳邊,聲音很輕,若有若無地纏綿在她的耳畔:“我愛你很多年了,在你認識我之前。”


    雖然離得很近,但他的聲音太輕,南風聽得不太真切,愣了愣,一度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要沒聽錯,那他這句話的意思是:“你以前認識我?”


    厲南衍沒有迴答,隻是用細碎的吻點綴她的唇角。


    南風起初還想著忍,但他的胸膛壓得太緊,她的身體慣性地往後傾,背脊完全貼近書櫃,她到最後還是沒能忍住:“那個……”


    “你能不能先放開我?我後背疼。”


    厲南衍微一愣,當即往後退一步,鬆開施加在她身上的壓力,她的背後是幾本凸起的書,剛才一直硌著她的後背,難怪她會覺得疼。


    “抱歉。”說著,他把手伸到她後腰幫她揉了揉。


    南風看他的眉目都變得溫柔,和以前一模一樣,不禁小感慨:“早知道一個吻能讓你消氣,我之前就不說那麽多話了。”


    厲南衍飽含深意的眼睛在很近的距離望著她:“我想要的不止一個吻,你能給我更多嗎?”


    更多……南風幹咳,摸摸鼻子,視線和腳步都移向門口:“你不是還很多工作嗎?趕緊去忙吧,我去看綿綿。”


    厲南衍沒有強留她,隻是目送她出門,然後很淡地一笑,仔細看,才能發現笑裏帶有不易察覺的悵惘。


    ……


    南風第二天就交代助理去找優質的繪畫老師。


    閑暇時她想,綿綿的繪畫天賦應該是遺傳蘭姐的,她記得大學時期蘭姐很喜歡畫畫,而且畫得很好,隻是後來出了些事,她進了黃金台,至此就沒有再拿起過畫筆。


    那天她看到綿綿在看少兒節目,裏頭的主持人在教小孩子畫畫,她也拿著紙筆在電視機前跟著畫,沒有任何人指導的情況下,竟然比節目裏的小朋友畫得還好,所以她才跟厲南衍提了綿綿似乎有繪畫天賦。


    助理很快就找好了老師,助理的辦事能力南風是放心的,再加上新別墅區的工程進入又一個緊張階段,她也就沒有親自去見那個老師,讓助理把人帶去公寓給厲南衍看,如果合適就留下。


    當晚,她在公司加班,忙到深夜十點多才迴公寓,綿綿已經睡了,二樓的燈還亮著,厲南衍還沒休息,她想著去問問那個繪畫老師的情況,就走上了樓。


    厲南衍不在客廳,也不在書房,南風自然而然地往臥室走去,同時喊了聲:“南衍?”


    沒有人迴答,但是臥室傳來動靜,她奇怪地抬手要推開那半掩的門。


    不過門先被人從裏麵拉開。


    開門的不是厲南衍。


    而是一個……女人。


    一個隻圍著浴巾,身上帶著剛洗完澡的熱氣,發梢有點濕,臉頰有點紅,看起來像‘侍兒扶起嬌無力,始是新承恩澤時’模樣的……女人。


    而且,這個女人,她簡直不要太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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