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逸生一來,方水袖直接依靠到她身上,有氣無力地哼哼:“我的肚子好痛,逸生,我們的孩子是不是出事了?”


    “怎麽會肚子痛?”傅逸生皺皺眉,看見麵前還有一雙高跟鞋,視線隨之往上移動,就看見那個淡妝濃抹總相宜的女人雙手環胸站在那兒,似笑非笑地瞅著他們,他微微一愣,“你怎麽也在這?”


    藍蘭聳聳肩:“送文件。”


    傅逸生看看她,再看看臉色青白的方水袖,自然而然地認為是藍蘭頂撞了方水袖,臉色一沉:“你對她做了什麽?”


    藍蘭唇瓣笑意嫣然:“我要是真想做什麽,應該是在她準備下樓梯的時候,直接在後麵推她一把。”


    傅逸生一頓,想了想,也是,這個女人是他一手調教出來的,他比誰都清楚她的道行,她要是想教訓人,絕用這麽低級的手段。


    到底是在萬花叢中走過的男人,稍微一忖就知道又是女人爭風吃醋的把戲,傅逸生有點煩地看了方水袖一眼。


    方水袖卻不自知,還嬌嬌弱弱地說:“逸生,藍小姐隻是跟我開個玩笑,是我自己膽子小,不小心被嚇到了。”


    “什麽玩笑?”


    “藍小姐說你不喜歡孩子,讓我自己早點去拿掉。”方水袖咬著下唇看著他,“逸生,你怎麽可能不喜歡我們的孩子?你明明也很希望能早點看到這個孩子降世,對不對?”


    傅逸生聽到前半句話,難免想起當初他和藍蘭那個不要的孩子,下意識又抬起頭,那女人卻是表情淡淡,拿出煙盒,皙白的手指間夾著一根細長的女士香煙,和他目光相撞時,也沒什麽特別的情緒。


    不知怎麽,他忽然覺得有點氣惱,連帶著對方水袖也沒什麽耐心:“能站起來嗎?”


    結果方水袖說:“逸生,我疼,你快送我去醫院,我好痛……”


    藍蘭將煙摁滅在身旁的垃圾桶裏,突然喊了聲:“影後。”


    方水袖應聲抬起頭,藍蘭陡然一下將整個垃圾桶都朝他們的方向掀翻,那一男一女條件反射地跳起來快速往後退,垃圾桶是鐵質的,在地上滾動發出劈裏啪啦的聲響。


    方水袖大怒:“你!”


    藍蘭挑著嘴角笑:“你不是站不起嗎?怎麽躲得比傅小爺還快啊?”


    方水袖:“……”


    懶得去看方水袖那又青又白,恨不得咬死她又難堪得想找地縫鑽進去的臉色,藍蘭微微一笑:“傅小爺,你和陸少真不愧是好兄弟,人品差不多,現在看女人的眼光也差不多。”


    一個綠茶婊一個白蓮花,配他們一個渣男一個賤男,真是天造地設。


    傅逸生看著滿地的垃圾,莫名想起當年曾有一次,他帶一個嫩模去馬場騎馬,恰好遇見她跟南風也去玩,嫩模知道他和她的關係,仗著他那時候對她有幾分興趣,不知死活地跑去挑釁她,結果她呢?


    表麵上笑意盈盈沒跟嫩模懟,轉頭卻將一匹高頭大馬騎得飛起來,箭似的衝到嫩模麵前,駿馬長嘯,那高高抬起的馬蹄嚇得嫩模跌坐在草地上狼狽不堪,而她在馬上一勒韁繩,輕輕鬆鬆將馬頭掉了一個方向,對著他一揚下顎……


    那膽大包天任性妄為,說出手就出手的利落模樣,一下子就把他勾了去,什麽嫩模再也想不起來。


    她骨子裏就是這個樣,這麽多年都沒有變。


    藍蘭諷刺他,結果他沒接話,自己也覺得無趣,外麵的雨已經停了,她幹脆說了聲告辭,轉身就走。


    傅逸生鬼使神差地跟著她走了兩步,方水袖卻急急忙忙抓住了他的胳膊:“逸生,你要去哪兒?”


    “你不是肚子疼嗎?還不快迴去休息?去去去。”傅逸生看都沒看她一眼,直接捋開她的手,快步追上去藍蘭。


    藍蘭在大廈門口攔出租車,車還沒攔到,身旁卻開過來一輛敞篷跑車,直接停在她身邊。她莫名其妙:“傅小爺,你跟著我幹嘛?”


    傅逸生帶著脈脈笑意的桃花眼一眨不眨,天生多情的眉眼看誰都是一往情深的模樣,他手指在方向盤上點了點,挑眉說:“好歹是這麽多年的老朋友,你家南小姐都跟城遇吃過幾次飯,我們到現在都沒坐在一張桌子過。”


    藍蘭雙手環胸,笑著迴視他:“那是因為你家陸少約過笙笙,你呢小爺,你都沒約過我。”


    “我現在約,藍小姐給不給麵子?”


    藍蘭想了想,最後還是上了他的車。


    傅逸生抬抬下巴:“係好安全帶,城西新開了一條公路,還沒什麽車通行,我帶你去玩玩。”


    藍蘭就拉過安全帶係上。


    傅逸生看她坐在自己副駕駛座,和以前一模一樣,心裏突然就又舒暢了,一踩油門,車子飛馳出去。


    那條公路上果然沒有車,傅逸生直接把車速提到最高,疾風將兩人的頭發都吹得淩亂,藍蘭的長發原本用一根皮筋虛虛地束著,結果被風一撲,長發像旗幟一下飛揚開來。


    兜了一圈,車子才停下來,藍蘭不是第一次飆車,雖然還是覺得刺激,不過緩了一會兒就沒事了,接過傅逸生遞過來的礦泉水,喝了兩口定定神。


    傅逸生驀地問:“這幾年你去哪裏了?”


    藍蘭將頭發隨便撩到胸前,看了他一眼說:“法國意大利,英國俄羅斯,瑞士盧森堡,歐洲各國我都去過。說起來,這還要多謝小爺當初給了我那麽多分手費,才能圓我環遊世界的夢想。”


    傅逸生腳底翻來覆去碾著一塊小石子,沒再繼續這個話題,聊了點別的,然後說:“再兜一圈?”


    藍蘭奉陪到底,於是兩人就瘋玩到傍晚才迴市區。


    車子在公寓大門停下,藍蘭推開車門下車,微微一笑:“多謝小爺送我迴來,時間也不早了,我就不請你進去喝茶了。”


    傅逸生打量著那棟公寓:“這就是南小姐新買的房子?我都沒來過,你真不打算請我進去參觀參觀?”


    藍蘭當然不打算,她笑得客氣:“小爺你也知道是笙笙買的房子,她才是這兒的主人,沒有經過她的同意,我也不好隨便帶外人進去,小爺想參觀的話還是改天吧。”


    傅逸生聳聳肩:“那好吧,南小姐現在可是女爵,不能隨便冒犯。”


    他重新啟動車子,準備倒車離開,就在這時候,公寓大門忽然響起一道清清脆脆的喊聲:“幹媽!”


    他循聲望去,見是一個兩三歲的小女孩,從大門內蹦蹦跳跳地跑出來,直接撲到藍蘭的懷裏:“幹媽,你終於迴來了,綿綿等了你好久呢~幹媽你看,我會折千紙鶴了。”


    傅逸生來了興趣,停下車,打開車門下車,走到她們麵前:“這是誰家的孩子?”


    藍蘭將綿綿擋到身後,神色不太自然,含糊其詞:“朋友家的。”


    傅逸生蹲了下去,對綿綿拍拍手:“來,到叔叔這裏來。”


    藍蘭下意識想要攔著,但綿綿已經鑽出去,跑到傅逸生麵前,她也睜著黑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看著麵前的男人。


    “你叫綿綿?”傅逸生摸摸她的臉,隻覺得這豆大的小丫頭真可愛。


    綿綿歪歪頭:“我叫綿綿呀,漂亮叔叔,你是我幹媽的男朋友嗎?”


    饒是傅逸生都怔了怔,心想現在的孩子都這麽早熟嗎?兩三歲就知道什麽是漂亮?什麽是男朋友?她一口一個‘幹媽’地喊藍蘭,看起來關係很親近,他猜測著:“是你教出來的?”


    藍蘭幹笑兩聲,傅逸生哧聲:“這孩子父母也真是心大,居然放心把這麽小的孩子交給你教,也不怕這祖國的小嫩花朵長歪。”他揪揪她的小辮子,發現她的發色是淡黃色,奇怪了,“她的頭發怎麽是這個顏色?是混血兒嗎?”可她的五官看起來沒有外國血統啊。


    藍蘭心下一驚,根本不敢再讓他仔細看下去,忙不迭地對綿綿招手:“綿綿,快迴幹媽這裏i來。”


    綿綿聽話地跑迴去,傅逸生拉住她:“等一下,”然後就從自己食指上褪下一枚白金戒指,放到小家夥的手掌心裏,“綿綿寶貝,這個是叔叔給你的見麵禮。”


    藍蘭看不下去了,一步上前將戒指搶了還給傅逸生,緊接著又將綿綿擋到身後,笑得很假:“小爺,綿綿還是個孩子,怎麽能收你這麽貴重的東西?”


    “大驚小怪,你又不是不知道,這些東西我多的是。”傅逸生沒覺得有什麽,又把戒指給了綿綿。


    綿綿好像很喜歡那戒指,愛不釋手地玩著,藍蘭低喝:“綿綿,媽媽平時是怎麽教你的?怎麽能隨便拿別人的東西?快還給叔叔。”


    綿綿不解地歪頭:“可是幹媽,你不是說自己人給的東西就不用客氣嗎?漂亮叔叔是幹媽的男朋友,不是自己人嗎?”


    藍蘭:“……”


    傅逸生心情大好,直接把綿綿抱起來舉高高,哈哈笑說:“綿綿真聰明,快告訴叔叔,你爸媽是誰?我要請教他們,怎麽才能生出你這麽可愛的女兒來。”


    藍蘭卻不知怎麽,一下子就慌了,聲音拔高喊了句:“綿綿!”


    綿綿被嚇得說不出話,傅逸生也莫名其妙:“怎麽了你?對孩子那麽兇?”


    藍蘭卻完全不複平時的淡定從容,什麽都不說,像搶寶貝似的將綿綿搶了過去,緊緊抱在懷裏。


    到了這個地步,傅逸生怎麽可能還看不出端倪,目光再次鎖定綿綿:“綿綿到底是誰的孩子?”這次問的是藍蘭。


    藍蘭眼睛閃了閃:“綿綿是……”


    “綿綿是我的女兒。”公寓門內再次傳出聲音,這次是成年女性的音調。


    “南小姐?”傅逸生懵了一下,“綿綿是你的女兒……額,不對,等等,你和誰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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