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逸生早就知道南風也來了國土局,碰上麵並沒有覺得多意外,眯著桃花眼打招唿:“這麽巧啊,在這兒也能遇到cynthia小姐。”


    南風沒再戴麵具,款款而笑,看起來真和以前沒什麽兩樣。


    傅逸生不由得多看了她兩眼,發現她這個頭發的顏色和那位希爾伯爵的發色幾乎一模一樣,後者好像是天生的,但她特意去染了和他一樣的發色……嗯,他又有點心疼自家兄弟了。


    “是挺巧的,傅小爺也來辦事?”南風含著笑明知故問。


    傅逸生大大方方地攬過方水袖的腰:“買塊地送她。”


    南風雖然不怎麽關注娛樂圈,但方水袖這個拿過影後桂冠的當紅花旦她還是知道的,隻是沒想到她和傅逸生會有這種關係,秀眉挑得高高的:“這位是小爺的女朋友?”


    “是啊,叫方水袖。”傅逸生對身旁的女伴道,“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cynthia小姐。”


    方水袖微笑:“cynthia小姐,你好。”


    南風笑意淡了些:“方小姐,久仰大名。”


    “笙笙,手續都辦好了。”由遠至近傳來女人的聲音,是蘭姐。


    她現在是南風的助理,遠遠的,她看到南風麵前站著一男一女,等走近了點才知道原來是傅逸生,她的表情隻微滯了三分之一秒,隨後便恢複從容,還很自然地打招唿:“這不是傅小爺嘛,今天什麽日子啊?居然能遇到您這位大貴人。”


    相比之下,傅逸生的反應則不那麽自然:“你怎麽也在這兒?”不待蘭姐迴答,他緊接著下一句話的內容更不客氣,“你不是已經離開榕城了嗎?”


    南風微微皺眉,不滿他說話的態度。蘭姐反倒是一笑無所謂:“傅小爺,我可是正宗的榕城本地人,老人都說落葉歸根,我在外麵浪夠了當然是要迴來。”


    她自然也看見了他身邊的小花旦,其實她早就知道她,當初傅逸生還帶她去黃金台開過房,所以這個時候她也是老熟人般地打招唿:“方小姐,好久不見。”


    方水袖迴以一笑:“好久不見,藍小姐。”她的表情倒是挑不出錯,隻是將傅逸生的手臂摟得更緊些——大概這就是女人的第六感,本能地感覺得出來哪個女人對自己有威脅。


    傅逸生似乎還想說什麽,但蘭姐已經先拉上南風的手,另一隻手揮了揮:“傅小爺,你不是來辦事的嗎?快進去吧,再晚人家都要下班了。改天有時間再請你吃飯,拜拜。”


    “……”


    走出國土局,兩人直接上車,蘭姐坐在副駕駛座,從後視鏡裏去看國土局的大門,那裏早就沒了那對男女的影子,她忽然用高跟鞋跺了下車底板,紅唇吐出個字:“草。”


    南風以為她是看到傅逸生跟方水袖在一起心裏不舒服,畢竟她和他之間的確還有好多剪不斷理還亂的東西,她也不確定她心裏是不是還有他,斟酌了一陣,道:“傅逸生本來就是個花心大蘿卜,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結果蘭姐點了根煙,很惆悵地說:“姐姐我跟他在一起的時候,他都沒買一塊地送我,這波虧大了。”


    “……”南風默默將準備安慰她的話咽迴去,改成說,“等新別墅區建成,我送你一套。”


    蘭姐馬上喜笑顏開:“這就是傍大款的滋味嗎?爽!”


    啟動車子,南風迴頭看了眼國土局的招牌,眼中飛快閃過什麽東西,她淡淡地笑道:“前提是別墅區真的能建得起來。”


    彼時蘭姐並沒能完全理解南風這句話的深意,隻以為她是不確定新區的開發權能不能被as拿到手,便是信心滿滿地道:“當然建得起來,我們的籌碼這麽大,贏定了。”


    南風眼眸隨之墮入黑暗,像一口看不見底的深淵,裏頭容納著她所有未曾表露過的情緒。蘭姐看著她的樣子微微一愣,不過轉瞬南風就恢複如常,表情寫滿篤定:“我們當然會贏。我準備了這麽久,怎麽可能會輸?”


    她知道她為什麽這麽確定,眉心不禁稍顯一絲猶豫:“笙笙,俞家莊畢竟是你們俞家的祖宅,你真的要捐出去?”


    就如傅逸生所猜測的那樣,俞家莊的位置恰好在將要開發的別墅區附近,南風就是想將俞家莊捐給國土局,以換得新別墅區的開發權,她們今天來國土局也是為了這件事,但是她迴憶起那座美輪美奐的莊園,心裏到底是有些不舍得:“你可要想清楚,要是捐出去了,一定會被夷為平地,那是你們俞家幾代人的傳承,你不覺得可惜嗎?”


    南風麵色淡淡:“沒什麽可惜。”


    蘭姐深深地的注視著她的側臉,她的五官和以前沒有任何區別,但卻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她那雙天生帶笑的眼睛,在她沒有笑的時候變得這麽寡淡,就好像是被抹去了色彩,再也沒有以前的鮮豔,甚至隱隱約約的,透出一股子冷漠。


    蘭姐紅唇一抿,沒有再說什麽。她雖然不清楚她想拿那塊地設一個什麽樣的局,但直覺告訴她,應該和那個傷她最深的男人有關係,隻有和那個男人有關,她才會這麽不顧一切。


    ……是啊,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那個男人總是能讓她這麽不顧一切。


    隻不過以前是不顧一切愛著,而現在,她恐怕是不惜引火焚身也要拉他一起死吧?


    ……


    新別墅區的工程過於浩大,為了找出最符合條件的公司,國土局將投標的時間延長到十二天。時間充足,意味著參標的企業可以盡可能地將標書做到最精致,也意味著參標的企業會越來越多遠,總之,這次想要從中奪冠,很不容易。


    南風直到初九才在as露麵,她雖然是空降來的高管,但公司上下幾乎沒有人不認識她,所以她也沒做什麽自我介紹,直接帶著團隊上了大會議室,開始進行競標新別墅區開發權的事宜。


    當天下午,伊生方的團隊也到了,他們兩家公司已經達成聯盟,一起拿下項目,而伊生方的負責人,是——夏桑榆。


    夏桑榆到最後答應了邢煥東的邀請,重新迴國任職,她和南風一樣,走馬上任後接手的第一個項目就是新別墅區。


    兩個女人久別重逢,雙手禮貌性相握時,彼此的表情都有些微妙。尤其是夏桑榆,她看著的如今的南風,想起聽到的那些消息,心情變得有些複雜。


    南風微笑抬臂:“夏總監,這邊請。”


    夏桑榆按捺下心緒,冷靜地說:“cynthia小姐,請。”


    兩人帶著各自的團隊一起進入電梯,直達大會議室所在的樓層。


    接下來一整個下午,他們都在商議標書。


    夏桑榆明顯感覺到,南風現在的思維非常縝密,條理也更加清晰,如果說她們以前還能在工作上打成平手,那麽現在,她恐怕已是不能與她匹敵。


    ……


    下班鈴聲響起時,南風恰好講完最後一個要點,便直接宣布了散會。


    隨後她從講台上走下來,帶著恰到好處的微笑停在夏桑榆麵前:“夏小姐,遠道而來,今晚就讓我做東,請你們一起吃個便飯吧?”


    夏桑榆婉拒:“改天吧,我們都有些累了,想迴酒店休息。”


    “好,那就等拿下項目後,和慶功宴一起請。”


    夏桑榆知道她的自信從何而來——有俞家莊這麽大一個籌碼,他們想不贏都很難。


    隻是她心裏有個疑問,是從邢煥東請她迴來負責這個項目起就有的,她忍了好久,到現在終於沒忍住,問出了口:“你不是不知道我和城遇的關係,讓我來參與這個項目,你就不怕我出賣你們?”


    南風好像早就知道她會有此一問,沒有一點遲疑就道:“你不會。”


    夏桑榆顰住了眉頭。


    “‘在其位謀其政’的道理我相信夏總監不會不懂,你既然已經答應迴伊生工作,就代表你選擇和我站在同一條船上,所以我很相信你不會出賣我。”南風說得很確定,末了莞爾一笑,“今天辛苦了,我讓秘書送你們迴酒店休息吧。”


    之後伊莎就安排了幾輛車送他們迴去,車上,夏桑榆手中拿著手機,編輯著短信,腦海中卻忽然想起南風那番話,眼裏閃過一抹掙紮,最終,她還是將編輯好的那些字一個個刪除,將手機鎖屏,放迴口袋裏。


    算了……


    ……


    正月裏的第三個星期的星期三,就是新別墅區開標的日子。


    開標的地點就定在希爾頓大酒店,早上十點整,南風穿戴整齊帶著蘭姐和麗莎從電梯下來,正要往宴會廳走去時,恰好遇見了從門口進來的陸氏一行人。


    為首的那位,自然是陸城遇。


    他身後是萬年不變的宋琦,意外的是傅逸生今天也來湊熱鬧。


    仔細一算,他們上次見麵要追溯到陸氏的舞會上,至今快過去將近二十天了,陸城遇還是一貫的溫淡,黑色西裝白色襯衫早就成了他的標配,隻不過他今天的襯衫是短立領,也沒有打領帶,乍一看有點兒違和。


    他神色自然地頷首:“cynthia小姐,早上好。”傅逸生也跟他後麵打了聲招唿。


    南風勾唇:“陸董事長,傅小爺,早上好。”


    陸城遇的目光尚且停留在她的笑靨上,身旁的傅逸生到是把南風那邊給打量了個遍,‘咦’了一聲:“怎麽?今天這麽重要的時刻,就隻由cynthia小姐一個人代表as和伊生來嗎?”


    南風攤了攤手:“隻是聽一個公開,結果怎樣早就是定好的,又不會因為來的人多就會有改變,我一個人足夠了。”


    傅逸生眨眨眼,半是揶揄半是尋釁地說:“cynthia小姐沒聽過一句話嗎?‘輸人不輸陣’,你就這麽孤零零的來了,知道的人誇你寵辱不驚,不知道的人還以為as是預感到自己不會中標,自暴自棄呢~”


    南風淡定迴敬:“傅小爺難道沒想過,人來得越多,等會兒落選了,丟臉的人就越多?”說完還輕飄飄掃了一眼他們那近十人的隊伍。


    傅逸生愣了愣,接著哭笑不得:“我們一定要這樣互相傷害嗎?”


    “誰讓小爺你先傷害我?我隻是禮尚往來,就像你剛說的,輸人不輸陣。”


    他們這邊你來我往明槍暗箭,那邊一直沒插話的陸城遇忽然接了句:“不如我們打個賭。”


    他一開口,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過去,南風也側眸看向他,好奇笑問:“賭什麽?”


    “就賭這次是陸氏中標還是as中標。輸了的人,答應對方一個要求。”邊說,他邊移動目光,最終鎖定在南風的臉上,那雙眼睛平靜和沉篤。


    南風狹長的眸子應聲眯起,道:“陸董事長不如直接告訴我,若是你贏了你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麽?我這人呢膽子比較小,從來不敢隨便答應賭注不清不楚的賭局。”誰知道他這次又想耍什麽花招?


    陸城遇沒有移開視線,也沒有含糊其辭,就看著她一字一頓地道:“我想知道當年洛杉磯的全部事情。”


    南風心中一沉,笑意微斂,緩而慢道:“陳年往事,難為陸董事長還念念不忘。”


    陸城遇往前走了一步,走到了天花板鑲嵌的水晶燈下,五官被照得清清楚楚,話語滾滾入耳:“我必須要知道。”


    南風像是在考慮,漂亮的鳳眸流轉著細碎的光,少頃,她抬頭一笑:“人家說小賭怡情,我就和陸董事長賭這一局。”


    聽她答應,陸城遇的神色比之剛才更溫和了些,低聲問:“如果是你贏了,你想要什麽?”


    南風聽著他這句話又是一笑,忽而朝他走去,她的步伐很小,兩三米的距離被她走出了好幾步。陸城遇站著一動不動,垂眸看著她靠近自己,注視著她嘴角愈發深濃的笑容,眸色漸深。


    她終於走到他麵前,兩人離得特別很近,衣擺都碰到了,若是再進兩三厘米,兩具身體就要貼到一起。


    大庭廣眾,這麽多人在場,看著這一幕,都不知道南風是什麽意思。


    更讓人沒想到的是,南風竟然還拿起了陸城遇垂在身側的左手,天氣寒冷,他們兩人都戴著皮手套,一黑一白,疊在一起,形成了最強烈的視覺衝突。


    陸城遇微抿了下唇,隔著手套,他的掌心能感覺到她的手溫。


    南風褪下他的手套,握著他的手前後翻了翻,看了看,很仔細,就像是在研究什麽似的,好一會兒後,她抬起了頭,挑著眼角看這個男人,笑意深深:“就要你這隻手。”


    所有人當場愣住。


    就要你這隻手……?


    如果她賭贏了,就要他這隻手……?


    反應過來她說了什麽話後,所有人都是一臉見鬼的表情,因為他們都看得出來,南風不是開玩笑,她是認真的,她真要這麽賭,可……哪有這樣的賭法?哪有這樣的女人?把這種事情說得這樣輕描淡寫?


    傅逸生完全掛不住笑:“cynthia小姐,玩笑也要適可而止。”


    南風沒有理他,隻看著近距離的這個男人,輕輕慢慢地反問:“怎麽樣?陸董事長,敢不敢賭?”


    陸城遇看著他被她握著的左手,晃然間記起數年之前,有誰曾捧著他的手,視若珍寶般,讚歎他那雙手有多好看……慢慢的,他也笑了,輕輕吐出一個字:“好。”


    聲音雖然輕,但是足夠所有人都聽見。


    傅逸生咬牙:“城遇!”他們可沒有百分百的把握國土局那幫老頭子會選他們!怎麽能這麽賭?!他一點都不懷疑,如果陸城遇真的輸了,對他恨之入骨的南風一定會要了他這隻手!


    南風笑:“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達成約定,南風毫不猶豫放開他的手,率先轉身進入宴會廳。


    陸氏一行人隨後跟上。


    宴會廳裏,參與競拍的公司都派了代表前來,坐滿了宴會廳。


    南風找到了自己的座位坐下,巧的是,陸城遇的位置就在她身邊。


    十點半,結果正式公開。


    “……現在我宣布,榕城城北306-316地皮,競拍所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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