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於琛在術後醒過來,身體開始逐漸康複,他主要的傷處在肩膀,醫生說如果不好好休養,很容易留下活動不便的後遺症。


    南風不敢怠慢,這些天都在他身邊照顧,凡事親力親為,寸步不離,也幸好是盛於琛平時勤於鍛煉,體質比一般人好,一周後就已經可以下床做複健。


    這天,南風陪著他到保健室,跟著專業的醫護人員做複健,活動的空隙,盛於琛問她:“陸城遇迴榕城了?”


    “大概吧。”


    “他知道你在照顧我嗎?”


    南風停頓了一下才笑道:“你跟我的關係他又不是不知道,再說了,這次你是因為救我才受傷,我照顧你理所應當,他會理解的。”


    盛於琛臉上還有些病態,不過黑眸卻依舊沉凝:“有時候就是太清楚,反而會不理解。”


    南風不是很懂他這句話的意思,盛於琛也沒有解釋,他跟著醫護做著小幅度拉伸的動作,順口問了公事:“第一期工程完成了嗎?”


    南風應道:“已經完成了,就快進入第二期了。”


    他們嚴格按照醫護製定的複健療程,活動了四十分鍾後就迴病房休息,盛於琛出了汗,進了洗手間換衣服,南風就開始查看小倩從伊生給她發來的工作文件。


    半敞著的窗戶湧進來一陣強風,吹得白色的窗簾嘩嘩作響,南風起身去關窗,才發現外麵烏雲蔽日,又是要下雨了。


    秋末冬初的北城是多雨的季節,時不時總會下起小雨,南風忽然記起來,陸城遇走的那天也是這樣一個陰天。


    一周了。


    他一聲不吭走了一周了。


    自從那天在酒店不歡而散後,她和陸城遇就沒有再聯係過,她不知道他去了哪裏,可能是去出差,也可能是迴了榕城,總之哪裏都可能去,反正已經不在這裏。


    他隻留下宋琦和邢煥東繼續洽談合作,而宋琦沒有對她提過他的下落,當然,她也沒有問。


    又是三天過去,來的時候說好留一周,現在滿打滿算下來都大半個月了。


    盛於琛已經可以活動自如,南風也迴歸了冰島項目。


    第二期工程已經宣布正式啟動,作為主要負責人之一,南風帶著小團隊出席在伊生召開的會議。


    在會議室門口,他們和夏桑榆等人狹路相逢,為首的兩個女人臉上都帶著極為客氣的笑容,並且都很有默契地為對方停下腳步。


    夏桑榆微笑:“南經理不用在醫院照顧盛總了?這邊的項目剛剛啟動,也不是很著急,你的秘書很能幹,有她在就足夠了,你可以把是盛總照顧好再迴歸。”


    南風同樣彎唇:“這是我的責任,還是我自己做比較好。”


    “我很欣賞南經理的責任心,既然如此,那我們就開始吧。第二期工程可是重頭戲。”夏桑榆說著,抬手做了‘請進’的動作。


    南風也不客氣,帶著團隊率先進入會議室。


    相關人員都到齊後,會議室前後兩個門齊齊關閉,遮光的窗簾也都被放下來,整個會議室內沒有一點亮光。這時候,正前方的屏幕一下亮起,開始播放著ppt,夏桑榆上台為第一期工程做了總結,又展開第二工程的部署,還羅列出了一些尚且解決的問題,讓大家討論一起解決的辦法。


    其中最難解的問題就是——冰雕所用的冰從哪裏來?


    冰雕展上的冰雕都是超大型,冰塊的需求量非常大,雖說靠人工也能製造出來,但是成本太高,他們的預算有上限,其他地方也需要用到錢,花太多錢在這個地方,他們總覺得不劃算。


    夏桑榆道:“除去人工製冰這個辦法,我們還有一種選擇——那就是從河裏挖。”


    有人問:“怎麽挖?”


    南風接過話:“東北那邊的冰雪大世界,他們開冰雕展所需的冰塊,都是從一條冰凍住的河裏開鑿出來的,我們可以效仿。”


    有人拍手叫好:“對啊,冬天一到,河水都結冰了,我們就可以直接挖河裏的冰!”


    “從哪條河挖呢?”


    南風輕輕蹙眉,打開北城的地圖查看,最終確定了一個地方,她道:“從內河取冰。”


    那邊,夏桑榆也同時道:“內河。”


    又一次不謀而合,南風抬頭和講台上的女人對視了一眼,很快又各自別開頭,南風道:“據我所知,內河每年冬季都會結冰,厚度超過30公分,從這裏取冰省時省力,最重要的是成本低。”


    夏桑榆頷首:“不錯,而且內河周圍不是居民區,也不怕動用大型機器會製造出噪音。”


    於是,拍案決定:“那就從內河取冰。”


    會議結束後,南風和夏桑榆並肩走出會議室,後者莞爾道:“難得我們也有意見相同的時候。”


    “夏總監這話說得可就不對了,之前我們幾次討論問題,意見不是大多時候都一致的嗎?”這倒是實話。除去對方的人品,單說工作的能力,南風還是很欣賞她的。


    夏桑榆唇瓣笑意嫣然,別有深意道:“的確,我們的眼光很一致,都看上了同一樣東西。”


    “這叫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南風淺淺地笑,接得很自然,“你、我還有城遇,我們三個人的目光都很一致,否則城遇當初也不會選你做他的左膀右臂。說到這個,我還要謝謝你,當初在他身邊幫了他那麽多。”


    夏桑榆眸光閃爍:“他連這些都告訴你了?”


    端著一派不置與否的淡然,南風道:“畢竟我是他的妻子。”


    這樣的話聽到夏桑榆耳朵裏,自然就成了‘我是他的妻子,他當然什麽都跟我說了,包括你和他的那些過往’。


    她抿了抿嘴角,安靜了數秒,才道:“身為他的妻子,你知道他現在在哪裏嗎?”


    南風則是一句:“我為什麽要告訴你?”


    然後就帶著小倩翩然離去。


    夏桑榆深深蹙眉,從口袋拿出手機,撥了個號碼出去。


    不多時,那邊有人接聽。


    她低聲輕喚,語調竟有些緊張:“母親……”


    ……


    南風在夏桑榆麵前表現得無懈可擊,可事實上,她心裏也有一些微悵,手指也無意識地摩擦無名指上的婚戒。


    這個小動作被小倩眼尖地捕捉到,她湊上前說:“南經理,您可以打電話給陸董事長問問啊。”


    南風沒應話,小倩仔細瞧著她,分明看到她眉目間全是她骨子裏的不服軟和不低頭。


    是的,她就是這樣,也不知道是傲著還是倔著,明明很想知道陸城遇去了哪裏,可就是不肯開口問,連一條短信都不肯發。


    偏偏那邊的陸少也沒有主動,兩人就像是在互相較勁,誰先開口誰就輸了一樣。


    小倩自認為自己是個非常善解人意的秘書,她積極為上司分憂:“也許陸董事長迴榕城了,我找個榕城的朋友問問吧。”


    不等南風答應,她的電話就撥了出去,然而陸城遇的行蹤一向成謎,小倩的那些朋友怎麽可能知道知道堂堂陸氏大少的行蹤?所以到最後還是無功而返。


    小倩收了手機,又對南風建議:“南經理,其實你可以偷偷向你的朋友打聽!你的朋友總不可能跑去跟陸董事長說你在打聽他吧?所以啊,隻要你不說我不說她不說,沒有人知道是你先低頭的。”


    南風:“……”


    這時候走廊那頭迎麵走來一個女人,南風瞧見了,腳步無聲放慢。


    宋琦停下來打招唿:“少夫人。”


    “宋秘書是來找邢副總的?”


    “是的少夫人,剛剛和邢副總擬定合同細節。”


    已經擬好合同了?那他是不是該迴來簽約了?南風淺笑著頷首,然後就帶著小倩離去。


    中午,as團隊在員工食堂用餐,小倩忽然拉拉南風的袖子:“南經理,您可以去問問宋秘書,她一定知道陸董事長在哪裏。”


    南風抬頭一看,才發現宋琦坐在和他們相隔兩三個位置的地方。


    她邊吃飯,邊將手機拿到耳邊,好像是和誰在打電話,南風看了一眼就收迴視線,從自己的餐盤裏夾了一個大雞腿放到小倩碗裏:“吃你的飯,大人的事你就別管了。”


    小倩吐吐舌頭:“哦。”


    “她在做什麽?”電話那邊的人低沉問。


    宋琦順勢抬頭望向南風,實話實說:“陸先生,少夫人在跟她下屬一起吃飯。”


    “表情?”


    “和平時一樣笑著。”


    那邊突然安靜,宋琦還以為是自己不小心按掉了通話,連忙一看,可分明顯示通話還在繼續。


    “陸先生?”


    另一座城市裏,男人聽見她的輕喚,他的眸光似淺又深,壓著聲線道:“嗯,沒事了。”


    他將手機從耳邊移開,按斷通話後隨手丟在桌子上。


    旋即閉上眼,手指揉著眉骨,他眉宇間倦意濃濃,但更難化開的是那緊抿成直線的唇角。


    “陸先生。”徐颯出聲。


    “說。”


    “有客人來了。”


    陸城遇半睜開眼,有須臾的停頓,然後才道:“那就好好招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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