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陸城遇是在南風之後迴來的。


    那時候南風剛洗好澡,坐在梳妝台前擦護膚品,他腳步輕輕地走進主臥,將搭在胳膊上的外套放下,旋即就過去將她一把抱了起來,南風一驚:“你幹嘛呀,嚇到我了。”


    “我都從你後麵走過去一次了,你對著鏡子都沒看到我,怪誰?”陸城遇自己坐下,將她放在腿上,目光掃過桌子上的瓶瓶罐罐,大大小小,各種功效,十幾瓶,“這些都要往身上抹?”


    南風不害臊地應:“當然啦,否則你以為你愛不釋手的手感是哪裏來的?”


    陸城遇啞然失笑。


    南風擠了一坨保濕霜,邊塗抹著,也不忘關心正事:“今晚吃得怎麽樣呀?”


    陸先生簡述:“去了鬆鶴樓,菜品還不錯,前半席我們在聊你,後半席我們在聽別人聊你。”


    “鬆鶴樓啊,早知道我去你那邊的局了,我這邊隻有素齋,還有一道是清炒山藥,我最不喜歡吃山藥,但是蘇姨她看著,我怕她覺得我挑食,隻好什麽都吃一點。”南風不高興了,為什麽人和人之間的差別那麽大呢?


    陸城遇從她掌心抹了一點乳液往她臉上一塗:“改天我再帶你去鬆鶴樓,那裏有一道豆腐湯做得還不錯。”


    “這還差不多。”南風的笑容說來就來,“你們聊我什麽呢?”


    陸城遇忽而一笑:“蘇姨告訴我,你想做掌握人脈的將軍。”


    南風愣了愣,忙轉過頭:“啊,她是這樣說的啊?”


    “難道不是你說的?”


    “意思是這個意思,但是我明明說得很深刻,我這輩子第一次那麽正兒八經地說大道理,她怎麽不挑些精彩的轉達給你,非要選這句這麽囧的。”她現在想起來都覺得難為情,自己當時是打了什麽雞血才敢那樣對一個長輩說話?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她唇上沒有塗抹任何東西,是比櫻花還淡的粉色,陸城遇低頭去吻:“你現在也可以轉達。”


    南風被他啄得有些癢,不禁抿了抿唇:“那麽多話,我說一遍都要累死了,才不再說一遍。”


    陸城遇保持低頭的動作她對視,手在她耳朵上揉著:“告訴我,你要那麽多人脈做什麽?”


    南風像貓一樣愜意地眯起眼,沒有任何隱瞞地迴答:“找我哥啊。”


    陸城遇頓了頓,明白了——原來她執意留在形形色色的公關部,是為了和客戶培養好關係,發展他們做她的關係網。


    這個辦法雖然有些費勁兒,但也不失為一條上策。


    畢竟一個人的力量有限,但一群人就不一定了。


    他低聲說:“你的聰明都用在找你哥上了。”


    南風自我調侃:“這可能就是上天對我的考驗。”


    “用了那麽多法子,這麽多年還是一點消息都沒有?”他眼角瞥見一瓶身體乳,那是用她用來擦胸口的,他微微挑眉,非常樂意為他的陸太太服務地往手上擠了一些,然後就從她身上鬆鬆垮垮的浴袍鑽進去。


    南風立即抓住他的手:“你幹嘛!”


    “幫你擦。”陸城遇笑得惑人,南風鬼使神差就鬆開了手,任由他左邊揉揉右邊揉揉,她敏感地蜷起腳趾,靠著他胸膛上說:“也不是完全沒有消息,隻是都是一些小道消息,等我安排的私家偵探找過去的時候,已經找不到了。”


    她忍著身體反應,企圖用說話轉移他的手帶給她的感覺:“對了,你今晚去跟誰吃飯?”


    陸城遇順著她的話迴答:“那個你沒見到的人。”


    陸老夫人?


    南風這下還有什麽不明白,原來從頭到尾他們都被他祖母玩弄鼓掌,她悻悻道:“原來祖母還懂調虎離山啊。”


    陸城遇笑說:“你不用著急,用不了多久,她也會親自找你談談的。”


    一聽,南風眉毛都耷拉下來了:“就沒有辦法讓她不找我嗎?”一個蘇姨都那麽難對付,更不要說陸老夫人了。


    陸城遇搖頭:“沒有。”


    南風微惱,也不給他摸了,把他的手從自己浴袍裏拿出來,躲到一邊去:“你一晚上都沒有把你祖母擺平,那我不是會死得更慘?!”


    陸先生笑得溫雅:“我相信你。”


    南風真不知道他對她的自信是從哪裏來的。


    陸城遇看了下手表上的時間,已經十點多了,他道:“換身衣服,跟我出門吧。”


    “現在還要出門?去哪裏啊?”


    陸城遇隻笑不語:“我總不會賣了你。”


    南風誇起自己來一點都不手軟:“那可說不準,我這麽漂亮,可是能賣出高價呢,保不準你就見財起意了。”


    這個話題最終在陸先生一句‘天價都不賣’中結束。


    陸城遇沒有帶其他人,親自開著車往更深處的遠郊開去,南風起初還不知道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不過再往下開去,她看著路越來越熟悉,有點猜到他的目的地,不由得愣怔。


    她下意識去看身邊的男人,但他側臉很平靜,看不出什麽。


    直到最後車子在大門前停下時,南風才終於敢確定他真是想來這裏,她皺起眉頭,想不通地問:“你怎麽突然要來這裏?”


    陸城遇率先下車,繞到副座打開車門,一隻手伸到了她的麵前:“不是你說的,你的婚禮要全部按照中國傳統婚俗?今天是新婚第三天,按習俗,新娘不是應該要迴門?”


    南風坐在副座懵了好一會兒,迴神後,忍不住順著這隻修長而寬厚的手去看他:“你……”


    她忽然不知道該怎麽用詞,她說那些所謂的三書六禮,其實是開玩笑的成分,她以為他沒放在心上,可誰想到,他不僅認真了,還在這三更半夜帶她到俞家的陵園。


    “還不下車,想讓爸媽久等?”陸城遇笑著握住她的手,把她從車裏帶出來。


    他又打開後車廂,從裏麵拿出一個果籃和一束花,把花遞給了她,然後又牽住她的手。


    南風望著陵園,心情一下變得沉重,跟著他走了兩三步,終究沒忍住在他背後小聲說了句:“城遇,謝謝你啊。”


    他們沒有在陵園待太久,畢竟時間已經很晚了,送上了花和果籃,一起對著墓碑鞠了三躬,說了幾句話就走了。


    迴去路上,陸城遇空出一隻手去握住她的手,拇指和食指輕捏著她的無名指:“你剛和爸媽說什麽悄悄話?”


    南風輕哼:“我告訴他們,這個跟我一起來的男人就是他們女婿,讓他們在天上看著,如果你敢欺負我,就一定要來找你算賬。”


    陸城遇輕笑,和她十指緊扣:“那你有沒有說清楚,怎樣的欺負才算真的欺負?”


    南風茫然:“欺負還有分真欺負和假欺負?”


    “當然有,你不懂嗎?沒關係,我迴去教你。”


    後來迴到陸公館,陸先生果然身體力行地告訴她,什麽是傳說中的‘假欺負’,南風受不了地連連求饒:“我懂了我懂了,我什麽都懂了,你快停下來……你再這樣下去,我就告訴我爸媽你是真的欺負我!”


    陸城遇埋頭在她肩窩笑個不停。


    後半夜南風疲倦不已,閉著眼睛昏昏欲睡,迷糊間,她感覺到有人往她的手指上套了個什麽東西,她嘟囔了一聲收迴手:“什麽啊……”


    陸城遇低頭在她唇上壓了壓:“婚戒。”


    南風聽到這句話,有點清醒,但還是抵製不住倦意,隻仰起上身在他的下巴親了一下,低喃道:“城遇,你今晚是要給我多少感動啊?”


    因為她起身的動作,蠶絲被子滑落到她胸下,朦朧的床頭燈下,隱約可以看見那雪白胸脯上的點點紅印,他驀然沉了聲:“真的感動的話,那就再來一次。”


    未及她反應,他翻身壓到她身上,輕而易舉奪去了她的雙唇,輾轉深吻。


    “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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