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南風又試著從秘書口中套話,可惜她是真的不知情,唯一能給她提供的信息就是——對方是中國人。


    出了喬森集團,南風的神情還有些肅穆,下台階時,她忽然一下停住了腳步。


    跟在她身側的葉秘書奇怪問:“南經理,您怎麽了?”


    怎麽了?


    她沒有怎麽了。


    隻是走廊上那驚鴻一瞥的模糊側臉不斷在她的腦海中浮現,如墨入水般渙散開,又慢慢聚攏在一起,變成清晰的人像。


    是他,是他。


    南風閉上眼睛又很快睜開,聽見葉秘書的詢問,她忽而一笑:“沒事啊,就是突然覺得巴黎的空氣也很清新嘛。”


    葉秘書:“……”


    她神情無虞,朝走在前方的盛於琛喊道:“盛總,我想去趟超市,不跟你們迴酒店了。”


    盛於琛迴頭:“中午一起吃飯?”


    “我在外麵吃就行。”南風伸了個懶腰笑說,“來巴黎這麽多天,我還沒有好好逛過,現在合同簽好了,一身輕鬆,我想到處走走。”


    盛於琛沒有意見,略略頷首:“不要太晚迴來。”


    “知道啦~”


    她目送盛於琛等人的車子離開喬森集團,自己卻沒有走,而是重新進入喬森集團,在大堂一側的會客區裏坐下,靜靜等候著什麽。


    大概是一個多小時後,vip電梯叮鈴一聲,門還沒打開,但南風卻有了很強烈的預感,她慢慢站了起來,凝視著那扇徐徐打開的門。


    隻見燈光綽綽裏,陸城遇的身形漸漸顯露。


    就在門徹底打開的一霎,門內的他似有所感地抬起頭,隔著數十米的距離,目光和她遙遙對上。


    此情此景,陸城遇想起了兩個多月前的遊艇,那次相遇,他們也是這樣隔著不算近的距離四目相對。


    “陸先生。”宋琦低聲喚他。


    陸城遇不言語地走出電梯,身後跟著數人,不算浩浩蕩蕩,但也頗為引人矚目,他其實就是那類無論走到哪裏,身後都必定有一批跟隨者的人。


    南風站在原地,眼睜睜看著他朝她走近。


    最後那十米,南風揚起一抹微笑,亦是不疾不徐地迎向他。


    距離線不斷被縮短,直到剩下一米,兩人不約而同地停下腳步,陸城遇望著她,明知故問般:“你在等我?”


    南風卻輕歎:“真的是你。”


    從那個側臉開始,她就知道是他,隻是還抱有一絲僥幸,現在看,她的僥幸果然是天真了。


    被她認出來,他並沒有覺得有什麽大不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的道理他還是懂的,他既然做了,也不怕有朝一日她會知道,他隻是問:“你怎麽知道是我?”


    “好歹跟陸少你在一起了那麽久,要是連你的側臉都認不出來,豈不是很罪過?”


    像是想起了什麽,陸城遇語調溫溫地接了句:“那就證明我的魅力不夠。”


    “誰敢說陸少你的魅力不夠?難道陸少你沒發現,你走在大街上,多的是法國美女朝你拋媚眼嗎?”別說是大街上了,就是隻這喬森集團裏,也多的是女員工對他側目。


    南風不禁感慨,審美是分國界的,但如果帥到超出國界,那審美就是互通的。


    很顯然,陸少就是這一種人。


    “我從來不會注意這些。”


    大概是覺得在別人公司的大堂裏對話不太好,陸城遇提步往外走,南風自然跟上,走著走著,他原本身後的一撥人都消失了,隻剩下他們兩人。


    南風笑道:“陸少的下屬們真識趣,看得出來我們老朋友見麵有話聊,特意讓我們獨處了。”


    相比她的散漫,陸城遇端正而溫雅,眼眸處不波瀾不興,隻有她小小的倒影在其中,他在緩步中問:“你找我,有什麽事?”


    自從濟南醫院不歡而散後,他們沒有再見過麵,這次在巴黎這個最不可能重逢的地方重逢,兩人的態度都很淡然,南風更是麵上帶笑語調輕緩,像是不曾對他有過老死不相往來的攤牌一樣。


    “能在異國他鄉遇見陸少,看來我們的緣分真的不淺,本來還想多寒暄幾句,不過看陸少的樣子應該挺忙的,那聊天的事就等下次好了。”南風仍笑著,眉目間卻因為話鋒突轉而隱有一絲冷厲,“我想問陸少,as能這麽快與喬森集團簽訂合作,是不是你施以援手?”


    “邁克爾本就有與as合作的意向。”他很是平淡,算不上解釋,隻是敘述事實。


    “意向是意向,行動是行動,沒有陸少金口玉言,邁克爾恐怕還會繼續拖延下去,說到底還是陸少出手相助,這個合同才能在今天簽下來。”南風盯住了他,這次他倒是沒有否認,默認了他在這件事裏的推動作用。


    南風麵上仍笑著:“陸少,謝謝你,這聲‘謝謝’是我應該對你說的,你這次出手的確省去我們不少麻煩。隻是,陸少,這個人情太大,我既無法代表as承你的好意,我個人又受不起,所以還是希望下不為例。”


    話雖然委婉,但是很直接,而且意思明確。


    “畢竟商場上的利益來往,不太合適摻入太多的私人感情,陸少,你說是嗎?”


    他不答隻問:“你為什麽要找傅逸生?”


    南風微微一愣:“陸少也認識傅小爺?”轉念一想,圈子就這麽大,他們都是一個檔次的人物,或多或少會有接觸,知道這件事不算多稀奇,她便坦然答道,“這不一樣,我請傅小爺是做等價交易,他賣我個麵子,我賣他麵子,我們之間銀貨兩訖,誰也不欠誰。”


    “你怕欠我?”他聽出她暗含的意思,眸子一下子就幽深了起來,“為什麽怕?”


    沒料想他會如此敏銳,南風在三分之一秒的靜默後,又恢複了笑說:“怕呀,為了公事欠你一個私人人情,對我來說太不劃算了,as又沒有給我補貼,我當然不樂意。”


    拋給他一個玩趣的笑容後,她繼續往前走,長發披在背上,恰好及腰。


    陸城遇跟上她的步伐,聲音微低:“這個人情,我不用你還。”


    “那就謝謝啦。”


    他們恰好走到一家餐廳前,南風順勢提議:“午餐時間到,陸少能賞臉讓我請你吃個飯不?”


    陸城遇看了眼餐廳的招牌,道:“好。”


    這是巴黎一家高檔西餐廳,裝潢格調都不錯,雖然地處路邊,但內裏卻很清幽,算是鬧中取靜。


    南風和陸城遇各點了幾樣菜,沒聊兩句,服務生開始上菜,動作很是迅捷。


    餐刀細細割下一小塊鵝肝醬,南風閑聊般問:“陸少來巴黎是出差?”


    “私事。”


    南風忽的抬頭:“這麽說你應該不是很忙?”


    陸城遇挑眉:“你有事?”


    她的笑容狡黠,朝他眨眨眼:“我知道巴黎有一個很好玩的地方,不知道有沒有榮幸當陸少的導遊?”


    這是邀請他一起遊玩巴黎?


    陸城遇凝住了她的眸子,看見裏麵盛滿的細碎笑意,然後慢條斯理吃下一小塊肉,道:“好。”


    用餐結束前,陸城遇接了個電話暫且離席,等他迴來時,南風已經把賬結了,還說得理所當然:“剛才不就說好,讓我請你吃飯?”


    “第一次,”陸城遇笑起,“第一次跟女人吃飯,竟是讓女人結賬。”


    南風立即問:“感覺怎麽樣?奇不奇妙?”


    陸城遇用叉子叉了一片蔬菜送到她嘴裏,隻道:“不會有下次。”


    ……


    第二天早上,南風準時出現在陸城遇的酒店樓下等候。


    大概五分鍾後,陸城遇下了樓。


    他今天穿得很休閑,白色的polo衫搭配天藍色的運動褲,和她今天的藍色上衣白色短裙對襯,莫名的,有種情侶款的既視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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