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本就是去留隨她意的態度,南風要走,他也不會挽留。


    迴客房收拾了自己的東西,南風下樓時遇見方管家,他沒有問她要去哪裏,隻是主動幫她將行李箱拎下樓。


    “謝謝你啦方管家。”她笑著揮手再見,然後頭也沒迴地出門。


    方管家目送她的車子駛離後,進廚房泡了一杯錫蘭紅茶送上樓。


    書房裏,陸先生仍坐在小沙發上,手裏翻閱著一本書,視線一行行掃過那些法文。


    “少爺,南小姐已經走了。”方管家小心地將茶杯放在小幾上。


    陸城遇‘嗯’了聲,語調淡淡,也不知道是聽見了還是隨口應的。


    方管家看著窗外烏雲濃密,微微一笑說:“看樣子,今晚是有場暴雨。”


    “嗯。”


    方管家見他沒有別的吩咐,也就退下了。


    沒多久,窗外忽然起了風,驟風吹得窗簾嘩嘩作響,陸城遇拿起手邊的茶杯抿了口,自始至終沒有將目光從書本上移開過。


    ……


    南風駕車行駛在林間,遠遠的,就看到烏雲壓境,道路兩邊的樹被狂風拽著搖曳,幾道閃電突然劃破夜空,整個林子也跟著忽暗忽明,她有些受驚,下意識猛踩下刹車。


    緊跟著,就是一場傾盆大雨,打落枝丫的樹葉,和雨點一起重重砸在地上。


    她的車停在路中間,危險報警燈一閃一閃,從上空看,如一隻被困的金龜子。


    過了會兒,南風沒那麽怕了,這才重新啟動車子,以緩慢的車速開迴自己的公寓。


    然而,萬萬沒想到,她那天搬去陸公館太著急,竟然忘記了關窗戶,偏偏她的床離窗又不遠,這場暴雨,將她的被褥都潑濕了。


    她常年獨居,也沒有備用的被褥,無奈,隻得掏出手機江湖救急。


    “蘭姐,求收留。”


    “陸公館還不夠你住嗎?”


    南風慘兮兮地說:“我從陸公館搬出來了,公寓也進了水,我現在急需社會愛心人士援助。”


    盡管她的話無厘頭,但蘭姐還是捕捉到了重要信息,挑挑眉:“你在哪兒?”


    南風報了地址,蘭姐很快就驅車過來。


    車子一個漂亮的急轉彎在公寓門口停下,南風吹了聲口哨:“蘭博基尼reventon,全球限量二十輛,國內也沒兩輛吧?蘭姐,搶國庫咋不帶上我咧?”


    蘭姐翻了個白眼說:“客人的,借我開而已。”


    出入黃金台的人非富即貴,有個客人開這種車也不算多稀奇,南風也沒再問,直接上車。


    蘭姐遞給她一個保溫壺,壺裏裝著熱乎乎的薑茶,南風立即往她臉上麽了一個:“太貼心了蘭姐。”


    “走你走你。”蘭姐嫌棄地把她推開,順帶打量了她兩眼問,“陸少發現你是個商業間諜了?”


    南風眨眨眼:“蘭姐,你怎麽那麽聰明?”一猜就中。


    “我聽說今天浦寨項目開標,as直接成了廢標,再加上你三更半夜又被人從陸公館裏趕出來,除了這個原因,還能是什麽?”遇到紅燈,蘭姐將車停下,後頭卻有車衝她鳴喇叭,不是示意她讓路,而是想引起她的注意。


    “這麽大的雨都擋不住這群荷爾蒙分泌過多的雄性獸。”她撇撇嘴,“早知道就不開這麽招搖的車了。”


    薑茶還溫熱著,在車廂內散發著甘甜的香氣,南風喝了一口,從喉嚨一路燙到了心底。


    她看著漸漸小了的雨勢,悠悠說:“是啊,我可是商業間諜。”


    “嘶~”蘭姐看了她一眼,“你這句感慨聽著怎麽那麽意猶未盡?”


    南風微笑:“沒啊。”


    ……


    黃金台一共七樓,一樓是大堂,二樓三樓四樓是招待客人的包廂,五樓是提供給客人的房間,六樓則是提供給姑娘們的準備的。


    蘭姐平時就住在六樓,她是頭牌,配套自然是最好的,套房裏有三房二廳,比南風的公寓還大。


    南風參觀完房間,問了句:“七樓是做什麽的?”


    “老板住的地方。”


    雖說是住在黃金台裏,但黃金台前後一共有三個門,南風平時走後門也沒和誰遇上,更重要的是,那個門和as隻隔一條街,走路就能到,她覺得特別方便實惠,就幹脆賴著不走。


    蘭姐見狀,直翻白眼:“你好歹去把公寓收拾一下,迴頭把你家具都泡壞了。”


    南風想著有道理,決定周六迴去收拾。


    ……


    周五晚上,她在六樓敷麵膜,忽然接到蘭姐的電話。


    “笙笙,幫我個忙。”


    “怎麽了?”


    “這邊有個客人點了姑娘唱歌,但我們這兒唱歌好聽的幾個姑娘都抽不開身,你來救個場。”蘭姐記得大學那會,南風代表學校參加歌唱比賽,還拿過獎。


    南風掀掉麵膜,詫異了:“唱歌?”


    蘭姐忙補充:“你放心,這個包廂裏的客人都是有頭有臉的大人物,和劉老板不是一個檔次,隻是想要個姑娘唱兩首歌助助興,不會亂來的。”


    既是如此,舉手之勞,南風自然答應:“遵命,女王大人。”


    南風換了身衣服,畫了個較為濃豔的妝就下樓了。


    蘭姐在門口等她,看見她過來,邊推開門邊說:“別擔心,這幾個客人都很紳士的。”


    進到包廂,蘭姐對著卡座裏一個年輕男人玩笑說:“王少,看,我們黃金台的一代歌後來了,我沒騙你吧?”


    王少看了看南風,笑著朝蘭姐舉杯:“行行行,我誤會你了,我自罰三杯好不好?”


    南風走到點唱機前點歌,往高腳椅上一坐,笑著朝眾人道:“歌後不敢當,頂多就是不跑調。蘭姐,當著幾位大少的麵你這麽吹捧我可還行?”


    她說著還眨眨眼,頑皮的樣子倒是惹得眾人一陣笑。


    南風點了首《想把我唱給你聽》。


    伴奏音樂響起,她手裏拿著麥克風,身體隨著旋律微微擺動:“想把我唱給你聽,趁現在年少如花,花兒盡情開吧,裝點你的歲月我的枝啞……”


    她聲音清清脆脆,唱這種慢悠悠的歌最合適,那個王少拿了另一個麥克風,幫她唱了男聲部分,兩人倒是配合得很好。


    一曲結束,聽的人都有些意猶未盡,南風也不想掃興,便又點了一首歌準備繼續唱,這時,包廂門被人從外麵推開,有人走了進來。


    王少喊了聲:“岩,你接個電話怎麽那麽久?差點錯過歌後唱歌。”


    進來的人笑著應:“是公司的事。”聽他說‘歌後’,他好奇地轉過頭,就看見坐在點唱機後的女孩,臉色當即一變,“笙笙!”


    南風也是一愣。


    誰能沒想到會在這裏遇見江岩。


    江岩三步做兩步上前,看見她穿著略顯性感的抹胸裙,眉頭更是皺到了一起:“你怎麽會在這兒?”


    王少應道:“她是蘭姐叫來唱歌的啊,岩,你認識她?”


    聽到這個解釋,江岩的臉色越發難看,直接拽著她出門:“跟我出來!”


    蘭姐立即起身,南風忙朝她做了個沒事的動作。


    江岩拉著南風出了黃金台,道路旁,他開口就是質問:“你為什麽會在這種地方唱歌!”


    手腕被他拽得有些疼,南風也皺了眉:“唱首歌而已,江少,你也太激動了吧?”


    而已?江岩臉色鐵青:“聽你這語氣,難道你還做過別的?”


    “……”


    南風知道,黃金台不是好地方,進出這裏的女孩難免被人詬病,她又被他撞見正在唱歌的畫麵,會產生誤會也能正常,所以她沒有因為他的話生氣,正想解釋,卻見江岩用一種失望的眼神看著她。


    就是這種眼神,讓她原本想說的話都卡在了喉嚨裏。


    “當年你一走了之,我以為你會有更好的生活,所以我才沒有出現,早知道你會把自己活成這個樣子,我當初說什麽也不會放你走!”江岩拽著她,低喝道,“跟我迴去!”


    南風腳步像長在了原地似的一動不動,看著他,時光交錯間她想起了當年,想起了那個孤獨的夜晚,輕聲反問:“迴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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