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都不言語?給我分出個是非來。”陰陽王的話音剛落,聲大如雷般的迴音迴蕩在整個“孤墳”。


    “迴稟大人,此事與眾弟子無關,是我一人所為。”天戊說。


    “忘了陰陽間的規定了嗎?忘了地獄十八鬼了嗎?忘了還有我的存在了嗎?竟敢放縱自己,私自與人苟合,不想活了嗎?鬼刀,拉下去剪掉十指。”陰陽王憤怒難製道。


    “稟告大人,此事不全怪天戊,是那個女人死纏爛打的不放過天戊,已經給她解釋許多次了,就是聽不進去,天戊實在是束手無策了。如若不信,大人可派人跟蹤,屬下所報是否屬實?我等不敢欺瞞大人。”鬼符膽怯地迴複。正因為天戊是鬼符的得力屬下,所有庇護都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一個巴掌拍不響!總而言之,行罰是不可免去。對了,那個女人現在在哪裏?”此刻,陰陽王的情緒稍有平複,語氣和順了一些,便開口言。


    “不敢隱瞞大人,正在‘殘居’。”鬼符迴言。


    見狀,鬼符手下所有弟子跪地俯首“望大人查明此事,對天戊手下留情。”


    陰陽王站起來走到台階的中段,走了兩個來迴,思慮片刻講:“規定的製度不可廢,但是法不外乎人情。前立功在先,後建功有望。鑒於首犯,本王決定剪掉他左手的小指頭便可,也對大家有個交代。”


    鬼符心知這是陰陽王的最低底線,不敢造次。隻好俯身拱手,眾弟子見此,也跟隨俯首感謝陰陽王的開恩。在一旁記錄的鬼璽,即刻擬定了一份文令,加蓋了冥璽,將文令傳交鬼符,鬼符立即命令鬼刀執行陰陽王指令。


    眾人見鬼刀磨刀霍霍,似要宰人的樣子,忒嚇人!他走近天戊,拍著他的肩膀說:“兄弟,是好漢就忍著。”


    一刀下去,隻聽見一聲慘叫,天戊便被鬼刀用手堵住了嘴巴,不許他出聲。


    “還請大宰幫助治療。”鬼符麵對著鬼璽說。


    於是,命令弟子左右扶著天戊去天幹救治。


    “還有什麽事情嗎?”陰陽王說。


    眾人異口同聲“未。”


    “退下。”鬼符左手拂袖示意,眾弟子一一屏退。隻見鬼璽猶豫不退,待“孤墳”隻剩二人後,鬼璽移步至陰陽王,在她的耳邊嘀咕了好一陣。


    陰陽王離身麵對鬼璽說:“消息確實?”


    “昨日屬下的細作傳達信息與我,真實無誤。”鬼璽迴應。


    陰陽王麵帶輕蔑的笑顏哼了一聲說:“山雨欲來風滿樓,該來的終於要來了。你去安排細作們提高警惕,從即日起五日一報。”


    “屬下已安排了,提前布置的都布置妥當。”鬼璽說。兩人麵對麵看了對方一眼,會心一笑,心照不宣。


    血染殘陽,一個邪惡的骷髏頭在天際間肆虐地狂笑著,聲如雷鳴般地狂喊著“殺!殺!殺!殺盡所有與我為敵的人,讓鮮血埋葬你們這些愚蠢的臭皮囊。天大地大,唯我獨尊!我要讓天下人都明白一個道理,順我者生,逆我者亡,這就是不識時務者的下場!哈哈哈哈………”屍體鋪滿了整片大地,死亡的氣息彌漫著整個國家,遠去的戰馬嘶鳴聲參雜著狂妄的笑聲在山穀間持續迴蕩著,那一聲一聲清晰的已刺穿了每一個人的心脈。這樣血肉橫飛的淒慘畫麵一遍又一遍的浮現在她的腦海,她的眼前。


    在這個烽火連綿、陰謀權術、爾虞我詐、險象環生的戰亂年代,欲望從來沒有停止過,戰爭也無止境的進行著摧毀步伐,每一個人都活在恐懼和絕望中,他們沒有停住生存的腳步,一直奔跑著,尋找可以安身的家。為學得一身技藝,保衛國家安定,保護自己的臣民,她的兩位主子從小就被寄養在“幽靈穀”,而她的使命就是誓死保護兩位主子。現在最讓她寢食難安的就是琢磨不透兩位主子的心思,尤其是靈姬讓人操碎了心,此刻又不知道在哪裏?自己心裏默默的守護者他們,還要應付這永遠都幹不完的侍奉,真是分身乏術。心想還是趕緊開工吧。


    “麻利點,麻利點,敢在夜姬主人出關前整潔素雅廳,否則,有你們好顏色!”隻看見,一位身著淺綠色服飾的姑娘帶領十多個身著簡樸的侍從闊步走來,直逼素雅廳。指手畫腳地說“你們負責清潔地麵、牆壁、屋頂、座椅;你負責撤掉廳內所有陳舊的掛飾,更換新的牆掛,你們這裏,你們那裏………”


    不及一個時辰,素雅廳便煥然一新。


    “蘇溪,素雅廳打掃整齊了嗎?”一位男子說。


    “迴幽使者的話,一切都準備齊全了。請使者查視。”蘇溪拱手作揖,謹慎又緊張地說。


    他非常仔細地盤查了素雅廳的每一個犄角旮旯,又用冰冷的眼神重新掃視了一遍,好像害怕遺漏了哪一處,便會遭到大人嚴厲地處罰。對蘇溪又說“吩咐下去,去除把守各機關的弟子外,剩餘弟子全部酉時在此聚集,迎接夜姬主人出關。”


    “是,謹遵幽使者指令。”蘇溪迴複。


    幽使者揮手示意,眾人便一一退出廳內。他又用冷冰冰的眼神注視著蘇溪,許久不語。蘇溪瞬間感覺一股寒氣直竄渾身,使她都不敢張口唿吸,害怕一縷氣息聲都會刺激他那冷酷的毛孔,引來一頓無名的痛斥。


    “轉告靈姬,不要誤了時辰,否則,我定不饒恕。”幽使者嚴厲地說。


    “奴婢知道。”蘇溪唯唯諾諾地細語了一句,便屏退了。


    幽使者隨後趕去”空寂”外恭候夜姬大人出關執事,而靈使者靈姬卻渺無音信,此時的蘇溪已經陷入到無限的擔憂和害怕中。


    世間最快樂的事情莫過於心無束縛,無憂無慮。而她?上天早已為她劃出了一道又一道生命的軌跡,一切都是命數,而步入她軌跡的人都將會隨風而逝,這些存在心裏的人不僅是她的變數,也是她的命數。


    乘一葉扁舟於山水間,幾世愁緒喚你幾盅烈酒,隻有這裏才能讓她清醒。她已醉臥在青竹扁舟間,身著白綢編織的素衣,黑似桐油的長發散落在腰窩,玲瓏剔透的玉體橫陳於綠水間,淡妝清雅的的妝容幹淨而又婉約,纖細的玉手仍握著戰國水晶杯悠哉悠哉的品茗著,秋水盈盈的雙眸,在此刻變得極其朦朧和迷離,直勾勾的,陰冷冷的,目不轉睛地散發著一種地獄般的幽怨。


    數杯下肚後,她將手中的酒杯輕輕地放置在方桌上,平躺在青竹扁舟上,麵朝著藍寶石般明亮的天空,深深地吸了一口清靈之氣,隨即便慢慢地閉上了眼睛,打開塵封了許久的自己,迴憶著那深入骨髓,融入血液的撕心裂肺。


    “她到底去哪裏呢?隻剩下半個時辰了,再找不著又要被那個死木頭訓斥,這倒沒有什麽?可要是被夜姬主人知曉,那可就是天塌地陷了,都不是吃素的主!”蘇溪站在山穀中,失落地蹲在一顆樹下,焦急的落下了眼淚。臉上流露出的是滿滿驚慌,臉色也變得異常難看,還記得上次夜姬主人鞭打靈姬的時間與今相隔不至一載,那種慘不忍睹的場景讓人想起來都不寒而栗,一籌不展的蘇溪無奈間,竟然失聲大哭了起來。


    不一會兒,隻見到蘇溪站起來直奔向幽靈穀北方方位去了。口中還喃喃自語“東、西、南方位都有人把守,沒有人發現靈姬的芳影,說明她沒有走出穀內,隻有北方方位可能去?可是,穿過薿薿竹林,那裏隻有一條深不可測的懸崖峭壁。沒辦法了,隻有去哪裏碰碰運氣?”。


    撥開重重翠綠挺拔的林木,在前方不遠處隱隱約約浮現了一個曼妙身姿的女子。“是不是靈姬?”蘇溪邊走邊思索著,“上天啊,上天啊,一定要是!一定要是!”。


    那女子的麵孔愈來愈清晰了。“是她,是她……。靈姬…靈姬……”蘇溪大聲得喊叫,朝著靈姬飛快地奔跑過去。


    一臉疑惑和驚訝的靈姬扶著捯不過氣來的蘇溪,目不轉睛的盯著她心想:“這個秘密基地從來沒有告訴任何人,包括眼前這位令她最信任最親切的好姐姐,她怎麽會知道?”。靈姬望著著急的蘇溪,知道一定有重大事情發生了,思來估計又被幽使者匡了一局,這樣的事故發生的次數多得已經被自己遺忘了,任他如何不擇手段,都不會令倔強地靈姬在邪惡中淪陷,他在她心中隻是一個空白,沒有任何知覺。


    “那個死木頭沒有告訴你嗎?今天酉時,穀內所有弟子奉命在素雅廳迎接夜姬大人出關。”蘇溪滿懷怨氣地告訴靈姬。


    靈姬不言不語,迴頭遙望了那將暫別的清靈之地,憮然長歎了一聲,看著毫無怨恨的靈姬,蘇溪對幽使者的仇視感愈發濃重,真是搞不清楚他怎麽變化的如此之大,是不是練就了什麽技藝而走火入魔,還是被夜姬主人蠱惑了心智,真是讓人揣摩不透。可是,即便如何的整治靈姬和自己,都無計可施,因為靈姬確實錯了,因為蘇溪畢竟隻是一個人微言輕的侍女,隻能將所有的不公平當成生活中的一種習慣,一種曆練。唯一讓蘇溪心疼的就是靈姬,對於任何人的圈套和欺辱都無知無覺,坦然接受任何不公正、不公平的懲罰,一次又一次看著她的麻木,痛的蘇溪夜難安寢,她到底怎麽了?


    隻聽見一聲巨響,一道石門被深不可測的內力震開,走出來一位體態豐腴的女人,隻看見她身穿一件紅似豔陽的外袍,係黑色腰帶,發髻高盤,長發及腰,齒白紅唇、粉妝玉琢的嫵媚妖豔,真是迷死人了,看上去大約有三十歲左右。她雙手相交於背後,款款走出。“恭喜主人,武功更上一層樓。”幽使者和鬼使者異口同聲。


    望著眼前的夜姬,冷姬心有所思,相較於一年前,這個女人的玉體更加令人浮想聯翩、欲罷不能,征服女人是人性中獸性的最佳表現,更何況對於一直傾心於她的冷姬來說,不知道多少次幻想著與她紅綾賬內翻波滾浪一番,即便被花刺死,也是千金難買浪一迴。那是他降服這個女人的野性與霸氣。他明白,她就是他的一杯毒藥,隨時都可以讓他這枚忠誠的棋子為她效力,甚至為她而死,對於冷姬,愛就是一種毫無理智的心甘情願。


    夜姬梗著脖子斜眼看了他們兩個一眼,非常生氣地說“靈姬還是那麽放縱,不遵循穀內製度和指令,一年了,作為兄長,你們就沒有能力管教好她?”


    “三天前就下達命令了。靈姬妹妹非常勤勞和用心地籌備這次大會,估計正在大廳鎮守等候,希望主人原諒她沒有在此親自恭候,此事全責在於冷姬,沒有安排周全,請大人懲罰。”冷姬的眼神中充滿了欺瞞和故意,一向不喜歡靈姬的他怎麽可能這麽好心的替靈姬說話,在魅姬看來這就是個麵善心惡的偽君子。真正的高手就是在用心智擊垮對方的心理防線,靈姬一串又一串的錯誤積累又一次觸碰了夜姬的權威,看起來靈姬難逃一翻毒打,魅姬心想一定又是一個讓人驚心動魄的熱鬧日子,也是冷姬最爽心的時刻。


    “不用費心了,我倒要會會這個屢教不改的丫頭。”夜姬掩飾不住內心的憤怒,這個丫頭一次次藐視她的權威,從來不把她放在眼裏,更是不尊重她。轉身拔腿拂袖直奔素雅廳,他們兩個緊隨其後。


    肅靜的素雅廳內,眾弟子已經排列整齊,等待主人的來到。“夜姬大人到,夜姬大人到,夜姬大人到。”幽使者大聲的傳報。


    夜姬直接從廳外用輕功飛至正椅,接受眾弟子的三次跪拜。“恭賀大人出關,恭喜大人武動蓋世,所向披靡。“眾弟子連續喊出了三遍。


    “起身。”夜姬說。


    放眼望去,卻不見靈姬。又言“閉關期間,眾弟子堅守幽靈穀平安無禍事,著實辛苦了,每位賞白銀二十兩。還有三位使者指導和管理有方,沒人獎賞白銀五十兩。相信我,有我在,一定不會虧待大家。”


    “不辛苦,唯大人馬首是瞻,忠心不二,誓死捍衛。”眾人齊聲道出。


    “到了,到了,終於到了。”蘇溪急急忙忙地說。


    “靈使者到。”一位守在廳外的弟子大聲傳報。


    她知道事態的嚴重性,一定又是一頓毒打和閉門思過,已經習以為常了。所以沉著鎮定地走到最前排,跪拜夜姬大人。


    “我不想知道原因,姍姍來遲就是錯了,我不會杖打你。眾人聽令,從今日起,一個月內,素雅廳所有房間和院落,裏裏外外都由靈使者清掃。不得有任何人幫助,否則,杖責三十,罰白銀十兩。還有侍從蘇溪,拉出去杖打五十。”魅姬思來,夜姬如此行徑,一方麵為了彰顯獎罰分明的管理製度,另一方麵告訴眾弟子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的道理,不分尊卑,觸犯她的權利一律按製度處罰。今天隻能懲治靈姬和蘇溪,已達到懲一儆百的效應。


    “拉出去,行刑。”夜姬手指著管事杖責的弟子說。


    靈姬非常了解夜姬,她非常厭惡討價還價的人,這代表著對她權威的否定和不屑。所以你越是反抗,她越是憤怒,死亡太簡單了,隻有反反複複的折磨你才是最令人可怕的,變本加厲的怪招是她欲望滿足的本能。身體的千凔百孔,傷痕累累遠遠比不上對人性和意誌的摧殘,這一點也許她一生都不會領悟。


    靈姬睜大了眼睛,看著被一棍一棍杖打的蘇溪,她沒有留下一滴眼淚,心裏卻是翻江倒海般地劇痛,無法代替她,隻有忍。“四十八、四十九、五十。”終於結束了,冷姬迴複幽靈王,杖責完畢。


    坐在寶椅上的夜姬,睜開眼睛,坐端正,有種君臨天下的感覺,豪言放話:“有能力者,獎賞升職;辦事不利者,懲罰降職。無論是誰都一樣,希望大家記住。無事議論,各位就退下吧。”眾弟子行禮後,一一退出廳內。


    “你們三個,戊時三刻準時到靜閣,特別是靈姬。”夜姬說。


    “是。”兩位使者各懷猜測,相互對視了一眼,目光處在遊離,卻異口同聲地說,隻有靈姬鞠禮心中輕語一言。看著遠去的夜姬,靈姬趕緊命令弟子將屁股和背部打的血肉模糊的蘇溪,輕挪至“空靈”。


    蘇溪平扒在床鋪上,疼痛已經讓她失去知覺,滿臉的汗珠子和淚珠子已經滲透了衣裳,額頭淩亂的頭發緊貼在臉頰,非常迷人,心痛的靈姬從暗格中取出“花消膏”,輕輕的調和塗抹在蘇溪的每一處受傷麵。


    “靈姬,趕緊去,等會耽擱了,又要被訓斥了。”沙華走到靈姬身邊用手扯著她的衣角說。


    兩個人相視後,靈姬走出了“空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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