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安王府的五爺是個有名的紈絝。

    可是誰說紈絝就一定是蠢貨呢?

    能成為一個合格的紈絝,誰能往死裏欺負,誰碰一根手指頭都不行,那必須得是必修課,不然一不小心招惹了一個硬點子,隻怕日後想做紈絝都沒命做了。對於京裏的紈絝來說,有帝寵,不怕事兒,後頭靠山硬的阿元與五公主,就是這裏頭的翹楚,眼見阿元滿意地看了過來,這位名為鳳城的小青年兒,已經滿臉堆笑地迎上來笑道,“這吹的是什麽風兒呢?怎麽就這麽巧,遇上了兩位皇妹呢?”嘴裏叫著皇妹,臉上都跟與祖宗說話一樣兒了。

    “堂兄過來給我姨母請安,我來瞧瞧。”淮安王府是遠枝,輪到鳳城這兒的時候,隻怕連爵位都未必能給他這麽一個幼子,阿元心中知道,隻怕淮安王妃願意與城陽伯府聯姻,就是為了給兒子尋一個有力的嶽家,日後便是王府分家,這小子也能過上繼續紈絝的日子,況這裏頭英國公府還在後頭撐著,實在便宜。阿元也很佩服這位王妃會盤算,可是再能盤算,也沒盤算明白,娶的這個兒媳婦兒不願意配合你。

    眼見阿元與城陽伯夫人這樣親近,鳳城眼睛都笑眯了,麵對城陽伯夫人這麽一位隔房的伯娘,跟見了親嶽母似的,統沒有半點兒宗室的傲氣,隻十分恭敬地說道,“皇妹常來看長輩,這是應該的。”又嘴巴很甜,清秀的臉上竟然還帶著幾分似模似樣的羞澀來說道,“便是我,得了這半日伯娘的慈愛,也心生孺慕,若是伯娘不嫌棄侄女婿煩得慌,我便厚顏,常來常往,也盡盡孝心呢。”

    城陽伯夫人被這家夥給刺激的不輕,然到底是見過世麵的人,安之若素,隻溫和地說道,“你們小兒女相敬相愛,就是對咱們最大的孝心了。”

    鳳城的臉上,更加羞澀感激了。

    阿元趴在城陽伯夫人香香軟軟的懷裏,也不由暗歎這位便宜堂兄真是一位妙人。

    這麽能擱下臉來,願意討好長輩,怨不得紈絝了這麽多年,還過得這麽滋潤呢。

    五公主張了張嘴,對這堂兄實在說不出話來。不過城陽伯夫人與德妃也是有交情的,這麽多年來,每年逢年過節,德妃的生辰,城陽伯夫人都必然會有禮進上,格外的親近,德妃雖然諱莫如深,從不肯與五公主說當年的事情,然而五公主卻還是知道德妃對城陽伯夫人不同。

    德妃也曾與她感慨說,當年旁人對城陽伯夫人與肅王妃的恩惠,如今倒落在了她的頭上的意思,隻是五公主再問這恩惠因何而

    起,德妃卻說什麽都不肯說了。

    “殿下好容易來一迴,便在咱們這兒用一次飯。”城陽伯夫人眉眼溫潤,拍了拍懷裏的阿元,便對五公主招唿道,“可巧兒南邊來了些新鮮的河鮮,咱們清淩淩地做了,雖不如宮中美味,卻也還算清淡可口,全當給殿下換個口味兒,來個清粥小菜?”

    “這話說的,是我與阿元偏了夫人的好東西呢。”五公主隻笑著說道,又坐到了城陽伯夫人的身邊模樣親近,眼見阿元偷摸摸地看阿容的蹤影,便暗暗地對著妹妹刮了刮臉表達了一下自己的鄙夷,這才在城陽伯夫人含笑的目光裏說道,“阿元這丫頭,好不容易出宮,王府都沒迴,竟來了夫人的府上,這一顆心裏,全是您了。”說完,便掩嘴兒笑了,卻是隱晦地告訴城陽伯夫人,這是特意來給人撐腰的呢。

    “兩位殿下的心意,我是盡知的。”城陽伯夫人便含笑道。

    五公主見城陽伯夫人明白自己的意思,覺得這是給阿元刷了刷未來婆婆的好感值,特別地得意,因之前定國公府的變故的驚懼也去了幾分,隻是見鳳城還在眼巴巴地看著,便出言請他坐迴去,這青年一動,五公主就見自從她與阿元進來,那阿鏡竟然就是安坐不動,如今竟還是有些傲氣地坐著,也不理睬旁人,她本就不是個溫和的性子,此時便冷笑道,“喲,堂嫂這是看不起我呢!”

    這話就厲害了,鳳城不曉得湛家的恩怨,哪裏知道這妻子是個什麽意思呢?又見五公主臉色不善,頓時便有些坐蠟。

    定國公府還是輕的,隻是五公主的後頭,可還有個頗有帝寵的誠王鳳鳴,這才是德妃與五公主立足京中最大的底氣!

    想到鳳鳴疼愛妹妹,鳳城的汗就下來了,急忙拉扯了一把有幾分氣惱地看向五公主的阿鏡,口中小聲說道,“見了人,怎麽不理,這是做主人家的規矩?”

    阿鏡沒有想到,五公主出言折辱她,鳳城竟然不向著自己的妻子,竟然還有叫她與五公主賠罪的意思,新仇舊恨地,此時便眼裏帶了淚意,咬著牙低聲道,“你是她們的兄長,難道眼下,不是應該她們來拜見我這個嫂子?!”人倫有序,這是天道!難道還要嫂子上杆子去與兩個小姑子賠笑?!

    鳳城霍然轉頭看她,目中帶著幾分驚詫!

    叫兩個有封號的公主,來拜見一個小小的王府的幼子媳婦?腦子怎麽長的?還有沒有智商了?

    心裏咯噔一聲,鳳城就覺得這媳婦似乎與從前想的不大一樣,隻是他可是聽說

    ,先頭那位湛家大姑娘給三公主做個妯娌,城陽伯府後麵還隱隱地提攜了大姑娘的夫君呢,想必阿鏡應該也不會差到哪裏去,媳婦兒腦子不好使,她身後的嶽家好用就行了,嘴巴動了動,到底忍了,隻輕聲命阿鏡不要說話,這才在五公主冷笑看過來的眼裏急忙說道,“這是新媳婦兒靦腆,且瞧在哥哥好容易娶了一房好媳婦兒的份兒上,妹妹便揭過去吧。”

    “這個也是,阿鏡姐姐不喜歡伯娘教導她,因此沒有湛家大姐姐那樣在伯娘麵前自在呢。”阿元精致白皙的臉上,便露出了一個天真的笑容。

    鳳城卻從這裏頭聽出了骨頭碴子。

    什麽叫不喜歡伯娘教導?難道,是不與城陽伯夫人親近的意思?!若是不親近,那他費力娶一個四品官家的閨女做什麽?吃飽了撐著了?!

    心裏帶了幾分猶疑,這人臉上就露不出來方才與阿鏡的舉案齊眉的模樣了,沉默了一會子,便強笑道,“以後,卻請伯娘費心教導她了。”

    “她已是出嫁女,伯娘再伸手也不合適。”阿嶽無聲地坐在一旁,方才心裏還為這兩個情分不錯有些開心,到底是自己的妹妹。隻是眼下見鳳城反應了過來,心裏為妹妹感到難受,卻還是知道,隻要她一日不改了自己的性情,這一天終究會來,不過是早晚罷了,不願叫城陽伯夫人為難,便在一旁淡淡地迴了這話。

    他是阿鏡正經的兄長,卻有些漠然的模樣,鳳城微微皺眉,隱蔽地碰了碰阿鏡,叫她說些軟乎話。畢竟是一家人,哪裏有隔夜仇呢?

    阿鏡今日上門,本就是為了示威而來,況嫁到王府三日,淮安王妃對她很是看重,幾個嫂子都靠後,那位王妃隻恨不能將她當親閨女待,也叫阿鏡得意,因此今日來了,也是要看看伯娘堂兄懊悔討好的嘴臉。還沒見著就叫阿元與五公主給阻了,眼下正在氣惱,因鳳城對她有些另眼相看,此時便隻甩手,也不看夫君難看的臉色,緩緩起身,死死地看著臉色不動的城陽伯夫人,冷冷地問道,“我母親呢?!”

    “你母親病著,你不是知道?”湛家二太太便冷笑了一聲。

    鳳城目光四處看,見房中氣氛不對,便暗自皺眉。

    “你若是想念她,便帶著侄姑爺去見見她,叫她高興高興。”城陽伯夫人不說放湛家三太太出來,隻是和聲說道。

    “嶽母既然病著,怎敢叨擾休養呢?且歇著,又不是日後不來,能見的時候多了去了。”鳳城可算是看明白這一家子不大和諧了,隻是他迎

    娶阿鏡,本就是意在大房,親嶽母病不病的一點兒都不在乎,隻要城陽伯夫人心裏喜歡才是最重要的,此時見這位伯娘臉上淡淡,便在一旁笑道,“來日咱們登門,伯娘別嫌棄多了兩副筷子就行了。”

    “你們願意來,這些算什麽呢?”城陽伯夫人知道今日阿元的一句挑唆,叫淮南王府知道了阿鏡與家中不諧,日後隻怕過不上好日子了,卻隻是溫和地說道。

    阿鏡立在屋裏許久,竟是沒有理睬她,心裏恨得要死,死死地咬著嘴唇含恨看來,許久,便低聲道,“我已是宗室,難道伯娘,就是這樣與宗室,與皇家這樣不敬的麽?!”

    “難道你嫁了宗室,就是為了來在母家耀武揚威?”城陽伯夫人從不是吃素的,此時臉便擱下來了,淡淡地說道,“還是,這是要治全家一個大不敬,方現出姑奶奶的威勢來?!”

    城陽伯夫人的話堵得阿鏡反駁不了,許久,她竟然猛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哭道,“伯娘從前欺負我們母女也就罷了,如今,竟然還如此對我麽?”她迴身就推呆住了的鳳城,大聲哭道,“我受了這樣的屈辱薄待,五爺竟隻知道看著麽?!”

    鳳城傻傻抬頭,正對上阿元一雙譏誚的眼,之後看著自己的腦殘妻子,很想問她一句——難道,還要本少爺頂著一群祖宗,來給你報個仇?!

    “這話,我不愛聽!”阿元冷冷地在一旁說道,小臉上已經沉了下來。

    鳳城轉頭,眼見這是得罪了阿元的節奏,心裏頓時氣急敗壞了!

    麵對阿鏡的異想天開,覺得她實在沒有什麽利用價值了的鳳城早在心裏膩歪的不行,況就是真心喜歡阿鏡,他覺得在阿元與五公主的眼裏,自己還算不上一根蔥,亂出頭的下場,隻怕是變成死紈絝。大好的人生還在眼前,他且沒過夠呢,心裏這幾日本就對要求特別多,連親近小丫頭都不許的阿鏡煩的慌,眼下是真的不耐煩了,卻不好在嶽家的家裏說出重話,不然沒準兒以後有個變故,人家又和好了,豈不是要記恨他呢?

    頓了頓,這人方才咳了一聲道,“妹妹說得對,你也太嬌氣了些。方才說什麽傻話呢,一家人,說這些豈不是生分?”見阿鏡含恨,他也不說別的,眼角使了一個眼色,就見跟來的丫頭婆子已經上來,笑著將憤憤不平的阿鏡給按住了,這才起身,對著城陽伯夫人鄭重施禮,口中說道,“是阿鏡胡言亂語,我代她給伯娘賠罪了。”

    見城陽伯夫人臉色淡淡地點頭,他便陪笑道,“伯娘疼愛她,不將她的

    不曉事兒放在心上,侄女婿卻不安極了,迴頭好好兒地教她,下迴來,一定又是一個規矩的人。”

    又與阿元賠笑道,“也給妹妹賠罪了。”

    “累了。”阿元才不叫城陽伯夫人把原諒的話說出來呢,此時便軟趴趴地縮迴姨母的懷裏冷淡說道。

    “累了,姨母送你去後頭歇?”城陽伯夫人低頭含笑。

    “開席吧。”阿嶽瞅著妹妹這麽往死裏折騰都覺得累得慌,再如此隻怕今日她還要說出別的好聽的,此時便輕聲說道。

    “吃了宴,咱們再歇。”提了吃的,阿元眼睛就亮了,又疑惑問道,“阿容怎麽不見?”

    “一會兒你就見著了。”城陽伯夫人笑了,露出了一貫的慈愛來,又使人往前院去請三位老爺,都是一家人也不避諱什麽,便在中庭擺了酒宴,酒宴上鳳城頗為伶俐,十分討巧,不著痕跡地就與湛家親近了起來,這忙了,也顧不得吃了委屈的妻子了,又見城陽伯態度還算是客氣,便覺得這也算是成功了,又恐功虧一簣,隻吃了酒,便隻說叫家裏叨擾了太久,預備告辭離去。

    湛三看著這小子精乖,揉了揉自己的眼角,便對著阿鏡問道,“你與女婿一起走?”

    “難道我還要留著?”阿鏡便冷笑道,“這府裏,竟都是看不見我才快意呢,我何必討這個嫌?!”

    鳳城恨不能吐血!

    才刷完好感,後腳這妻子就毀他的心血,這簡直就是要命的節奏!心裏恨得不輕,他便在一旁擠出了笑容道,“家母喜歡她,一刻都離不開了,要怪,就怪她太討人喜歡,竟……”

    “哼!”阿鏡一聲冷笑,鳳城說不下去了。

    湛三卻並不動怒,見女婿手足無措,便將手中的酒杯放下,淡淡地說道,“既然如此,也就罷了,我本是想著,今日我與你母親要和離,你想著母親,如今也倒還省心。”

    此話如同晴天霹靂,頓時叫阿鏡驚住了,許久,她突然尖叫道,“你要休我母親?!”她幾乎要撲上來一樣,驚聲道,“你憑什麽休她?!”

    “是和離。”湛三冷冷地說道,“當年,你母親不賢,我本就是要與她和離,隻是因你與你哥哥之故,方才容忍至今。如今,”他輕聲道,“你已嫁人,你哥哥也定了親,再無顧慮,眼下也是我與她緣分斷絕的時候了。”見阿鏡身後,鳳城的目中閃爍,他隻覺得疲憊,搖著頭說道,“你母親就算是和離,我也會給她充足的銀子,她的嫁妝,也

    帶迴去,從此以後,各自保重也就是了。”

    他言語堅定,顯然不是一日的決定,阿鏡卻覺得父親是見著母親的娘家失勢方才如此,隻唾道,“小人!”

    “說什麽是什麽吧。”湛三無所謂這些,便冷淡地說道。

    “你也同意?!”阿鏡一指不說話的阿嶽,恨道,“為了奉承大伯父大伯娘,你連咱們母親都不要了?!”

    “若是舅舅沒有想著抱我們家的大腿,我也不會如此。”阿嶽帶著幾分譏諷地說道,“迴頭,你給舅舅送行的時候,也問問看,他對咱們家做了什麽。”他舅舅眼瞅著就流放邊關,一輩子都不能迴京,阿嶽算是如釋重負了。

    “無情無義的小人,我,我怎麽會有你們這樣的家人!”阿鏡隻覺得這府中竟是一些心懷歹意之人,此時也梗著脖子冷笑道,“和離就和離!日後,你們別後悔!”說完,心裏便決定立時與淮南王妃告狀,請她將這起子小人治罪,越發地不肯留了,也忘了先去安慰安慰湛家三太太,拉扯著眯著眼睛不知在想些什麽的夫君就走了,眼看她帶著怒氣揚長而去,湛三的心情並不好,隻默默地坐在一旁。

    “這樣敗家的媳婦,早該休了!”湛家二老爺是個有什麽說什麽的人,便將筷子往桌上一丟,冷笑道,“這些年,她折騰的厲害,還不是你縱的!”

    阿元已經吃的很飽,也不去聽這兄弟幾個說話,爬下了飯桌,就見外頭阿容正有些疲累地匆匆進來,見了已經散了,便皺眉道,“竟沒有趕上。”心裏,卻將命他翻看舊卷宗的肅王默默地詛咒了一下,心說老泰山大概是從前被英國公府折磨的不輕,如今,正是用多年媳婦熬成婆的勁兒往死裏折騰他呢!

    “不願意在咱們這人呆著,自然是要迴去。”湛家二老爺冷笑了一聲,這才問,“肚子餓了沒有?吃點子東西墊墊。”

    阿容正見著不遠處阿元對著自己齜牙樂呢,急忙迴了二叔的話,這才走到城陽伯夫人的身邊,對著正也一同看著自己的阿元露出了一個笑容來,含笑道,“早知你來,說什麽我都早些迴來了。”見阿元美滋滋地搖頭晃腦,他隱蔽地摸了摸阿元的小肚皮,覺得鼓鼓的,頓時用譴責的目光看了這沒忍住嘴兒的破孩子一眼,這才在城陽伯夫人這一桌坐了,見阿元也殷勤地爬過來看著他,眼珠子亂轉,便笑道,“這是在做什麽?”

    “嘿嘿……”阿元一臉的你懂的。

    阿容確實懂了,此時便老實地先夾了些青菜,自己吃了些,又

    親自喂給了有些嫌棄的阿元。公主殿下本是想將這些青菜吐掉,不過似乎美少年夾給她的格外的香甜,便搖頭晃腦地吃了,這才小聲說道,“大好的天兒,咱們做些別的?”見阿容臉上抽搐了一下,便急忙問道,“難道,你是不願意麽?”

    再叫你爹見著,非往死裏折騰我不可。

    阿容這才明白,怨不得這年頭兒,有句話叫“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呢,這肥公主一句話,就叫他有點兒想要頂著肅王的殺人眼大步作死的意思來,心裏直抽抽,他卻還是歡喜的不行,含笑點頭道,“好。”

    “做什麽呢?”阿元眼珠子亂轉,看著阿容比自己還紅潤的嘴唇,覺得自己又餓了。

    美少年不知道自己叫個流氓公主惦記呢,此時便想了想,這才笑道,“如今外頭正是春暖花開,咱們走走,你喜歡什麽,我給你買迴來?”

    “阿元隻有半日的假,一會兒就得與我迴宮了。”五公主才不承認自己羨慕嫉妒恨了呢,便在一旁很煞風景地說道。不過見著阿元一臉憋屈地看著自己,小表弟不在身邊的五公主心裏爽了,越發地對著哭笑不得的阿容仰著頭說道,“總是叫阿元往外頭尋你算什麽呢?你應該,常常來見阿元的不是?”

    什麽叫難纏?阿容算是知道了。熊孩子可是在宮裏住著,那裏是能想見就見的麽?難度頗大。不過眼瞅著熊孩子被提醒了一下,露出了奸詐的笑容,美少年真心想要揉眼角,那破公主還在得意地說道,“皇姐說的太對了!容哥兒,”她隻奸壞奸壞地說道,“萬水千山總是情,那什麽,為了本宮,就算是要突破重重阻礙,也是容哥兒你必須要做的不是?”

    她正得意,卻見城陽伯夫人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卻沒有說話。

    “知道了。”阿容覺得這一迴,隻怕要狠狠地刷一下宮中幾位老大的好感度了。

    阿容含笑應了,阿元心裏快活的不行,卻愣是能擺足了譜,瞧著就特別有公主的威嚴,不大一會兒,這幾個便笑成了一團,此時,湛三已經起身往後院去了,阿元就知道隻怕不妙,不大一會兒,就聽見後院傳來了驚天的哭鬧,許久之後,湛三眼圈通紅地大步出來,後頭湛家三太太叫人扶著,更後頭,是許多的大箱子,眼見這麽快就收拾好,阿元便知道湛三這一次隻怕是來真的,這是早就預備好,就等著阿鏡出嫁便和離了。

    “嫂子,嫂子你跟他說說話兒,別休了我!”湛家三太太從前有恃無恐,不過是因湛家的家風純良。如今眼見

    是再難轉圜,立時便軟了,伏在城陽伯夫人的麵前哭求道,“他素來聽你的,你隻要一句話兒,一句話而就夠了!”說完,她大哭道,“除了湛家,我還能到哪兒去!”娘家倒了,她一個女人要何等的艱難。

    湛三太太隻覺得心裏茫然的厲害,竟不知哪裏是自己的前程了。

    “咱們兩個,緣分盡了。”湛三也覺得惆悵,隻是這些年的爭吵寒心,舊時的情分早就湮滅了,他低頭看著湛家三太太,露出了淡淡的哀涼來,輕聲道,“就這樣兒吧,以後,你尋個可心的人,好好過日子吧。”

    這是妻子經常抱怨的一句話,抱怨他沒用,總是叫她吃委屈。

    湛家三太太看著這個依舊英俊的夫君,見到他目中的決絕,想到舊年,也曾琴瑟和鳴,恩愛歡喜,再看到如今,夫君再無轉圜,可是她的一雙兒女,一個冷眼旁觀,一個竟沒有了蹤影,終於明白了什麽叫追悔莫及。

    她哀叫了一聲,慢慢地攤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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