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王妃的臉上已經露出心虛的表情了,磕磕絆絆地說不出話來。

    她確實是有些小私心,不過卻不敢說出來,隻是看著麵前一臉冷笑的肅王妃,想到這女人的人才家世樣樣不如自己,卻得到了丈夫的獨寵與宮裏的喜歡,心裏的嫉妒便忍不住冒了頭。又見肅王妃如今的年紀,竟然還敢穿得這樣嬌俏可人,又活潑又年輕,宋王妃便動了動嘴,之後竟是掩麵大哭道,“嫂子這是做什麽?竟是在攆我不成?”她也知道如今的模樣不好看,自己轉身撲在桌子上尖叫道,“宮裏不為我做主,連嫂子都不拿我當迴事兒,左右是死,不如我便死在這裏,倒也幹淨!”

    一邊說,便一邊四處亂看,頗有一頭碰死的架勢。

    阿元竟然不知道皇家竟然還能處這樣不要臉的貴婦,一時都驚呆了,張著肉肉的小胳膊看著宋王妃撒潑,正看見自己的母親已經氣的渾身亂顫之時,便聽到自己的頭上,鳳卿低聲咳嗽了幾聲,指了指宋王妃的方向,臉色煞白地向著一旁倒去。後頭跟進來的明珠也機靈,一疊聲地叫著“大爺!”便連鳳卿與阿元一同抱在了懷裏,此時明珠便含淚衝著肅王妃叫道,“娘娘,不好了!大爺,大爺,”她哭著叫道,“大爺叫宋王妃娘娘給驚得厥過去了!”

    說完,隻抱著鳳卿哭叫著,又叫外頭趕緊去請禦醫。

    阿元瞪著眼睛看著這姑娘的眼淚落在自己的大腦門上,又看感覺到“昏迷”中的大哥如今還未曾忘記緊緊地抱著自己,免得將自己摔了,再看看這一臉病弱的美少年,默默地歎了一口氣。

    如今她才知道,這府裏,都是演技派。

    “我兒!”肅王妃此時見鳳卿倒了,眼睛都紅了,隻狠狠地瞪了那“驚得肅王長子暈厥”的宋王妃一眼,隻飛快地將鳳卿抱在自己的懷中,側頭對宋王妃冷冷地說道,“弟妹今兒已經在這府裏鬧騰夠了!我肅王府不是鳳儀宮,也不是宗人府!弟妹若是真想與宋王辨個明白,便去尋貴人做主,不然,”她冷冷地仰著俏麗的臉說道,“便是死在我府上,也無人能給弟妹做主!”

    宋王妃本就是來撒潑逼肅王妃就範的。

    她這樣要死要活,肅王妃管了她的閑事,必然是刺了宮裏皇後的臉麵,會引起皇後的不滿。若是肅王妃不幹,第二天她就能叫肅王妃不顧宗室死活的名頭傳得滿京都是,也叫她知道知道,這京裏,不是受夫君的寵愛便能過日子的,誰承想這傳聞中一直以來身體不好,隻閉門休養的肅王長子身子竟然真的這樣不堪,這

    麽就暈了,便叫她心中生出了幾分挫敗,知道今兒這事兒不能再繼續了,不然明兒京裏傳的就是她不顧鳳卿的死活了。

    “今兒是我的不是,嫂子別與我見怪。”宋王妃此時知道討不了好,隻擠出了一個笑容,這時候也知道挽頭發做出個人樣了,見外頭腳步匆匆的丫頭們進來,她便急忙說道,“嫂子府裏還這樣亂,以後我再登門與嫂子說話!”說完便向著正堂外走去。

    眼見她這樣無恥,肅王妃臉都氣白了,隻厲聲道,“你鬧了我家這麽久,這麽一句話就想走?!”

    “嫂子想要如何?”眼見肅王妃與丫頭們將鳳卿挪到榻上,宋王妃便忍不住說道,“不過就是嚇了孩子一下,難道還要我抵命不成?”

    “說抵命都是輕的!”肅王妃還真想叫這人抵命,然而還未出口,便聽外頭傳來一聲清涼的聲音,這聲音這樣熟悉,叫肅王妃一聽便紅了眼眶,隻拿眼看去,含淚喚道,“王爺!”

    阿元正在裝死的鳳卿的懷裏發呆,此時聽到父親迴來了,急忙探出個頭向著正堂看去,便見遠遠地便進來了兩名身材高挑的男子。其中一人一臉怒色,模樣端正老實,看向宋王妃的目光滿滿的憤怒。另一個確實麵容俊美白皙,雖不過是一身素色的錦袍,卻叫人看的移不開眼睛,那雙清冽的眼裏似乎帶著一抹水痕,一掃而過之中,便叫人心中生出一絲綺念來,正是阿元的父親肅王。

    阿元悲傷地看著這樣的美人,腦袋哀怨地碰在自己美人兄長的懷裏。

    這年頭,最叫人悲傷的,就是美人都是自家的,隻能看不能吃啊。

    宋王妃看著這樣俊美的肅王也是一怔,然而見肅王眉頭一挑,也覺得自己失態。又看到肅王身邊那人,臉上便變了,冷笑道,“怎麽,王爺是等不及送我去死麽?!”

    “毒婦!”肅王身邊的,正是知道媳婦往宮裏告狀被駁迴來後又往肅王府撒潑後氣得肝兒疼的宋王。他雖然也是宗室郡王,不過腰杆子一直都不如身為聖人親弟的肅王那樣硬,當個布景板許多年,如今好容易得聖人青眼討了幾樣差事,正想做得圓滿些也有叫聖人對自己刮目相看的意思,誰曉得後頭便有這樣的蠢婦拖他的後腿,此時也顧不得是在別人府裏了,隻嗬斥道,“迴府!”

    “迴府叫你殺我?”宋王妃冷笑道,“為了個小妖精,你也不顧我與你操持府中,給你生兒育女,這樣的情狀,你竟不覺得虧心?”

    “你!”宋王沒想到這宋王妃竟然敢倒打一耙,

    說出這樣的話來,他老實了許多年,粗嘴笨舌的竟接不上話,氣得唿哧唿哧喘氣兒,竟翻起了白眼。

    肅王卻隻在一旁撐著一個清淡的笑容看著這夫婦在他府裏鬧騰,此時慢悠悠地走到了肅王妃的麵前,在阿元探照燈一樣炯炯的目光裏隱蔽地捏了捏肅王妃的臉,之後便俯身卻看閉目不動的鳳卿,嘴裏溢出了一聲清涼的笑聲,笑得阿元隻暈頭轉向之時,便感到自己身上一緊,被自己的美人爹爹給抱了起來,小頭顱軟綿綿地枕在美人爹的帶著一股子白梅般冷冽清香的肩膀上,心裏幸福得都要化了。

    知道媳婦兒子閨女都沒有事兒,肅王這才抱著閨女坐在了一旁,悠閑地飲了茶水,隻叫外頭誠惶誠恐地進來的太醫奉肅王妃與鳳卿往側室把脈,自己便用一種帶著笑意的音調慢慢地說道,“莫非,是我在外頭聽錯了不成?”

    “王兄?”宋王與肅王這關係可遠得很,如今能厚著臉皮叫他一聲王兄,可見宋王也不是那麽老實的。

    “我聽說,是宋王弟瞧中了外頭的美人,逼死了人全家不說,將個美人還是從小舅子的府裏給搶奪來,是也不是呢?”肅王見這位王弟有吐血的架勢,便很和氣地補充道,“滿京城都傳遍了,王弟聽聽,我這聽得全乎麽?”

    阿元偷看了對麵的那馬上就能死過去的宋王一眼,又看了自家惡趣味的爹爹一眼,很無奈。

    這美人壞啊,不過叫阿元擔憂的是,自己叫這麽壞的人生出來,以後,不會也是這樣一個喜歡看人吐血的壞蛋吧?

    說起來,這宋王瞧著比肅王老了好幾歲,這樣王兄王兄叫著真的沒有問題麽?

    “咯咯……”

    阿元本是要發出一聲同情的叫聲的,沒想到竟不由自主地張著手笑了起來,立時便在肅王一雙眼睛看下來的時候,抽搐著小胳膊不動了。

    肅王卻覺得閨女與自己心靈相通,笑出了自己的不能笑,很是滿意。

    “王兄聽我說。”宋王強撐著一口氣不肯死過去,就知道今兒這事兒不辨明白了,明兒自己的名聲就能臭大街。他雖然是宗室,可是宗室也不能不把名聲放在心上不是?此時便鐵青著臉咬著後槽牙,指著此時一臉冷笑的宋王妃哆哆嗦嗦地說道,“此事,本就與我無關!”見肅王挑眉,一臉的懷疑,他便悲憤地說道,“是這毒婦的弟弟瞧中了人家的姑娘,非要納來做妾,那姑娘不願意,那小子便破了人家的家門,搶了那姑娘入府。”

    這樣的事兒叫他聽到,

    隻覺得五雷轟頂一般。

    說到底,宋王妃的娘家敢幹出這樣的事,還不是扯著他家的虎皮耍威風?日後揭破,這黑鍋就要扣到他的頭上,更何況他如今才在朝中有了點兒亮堂,哪裏肯在此時踏錯一步,隻衝到了宋王妃的娘家將那姑娘搶了出來,尋思著過幾日送她家點銀子壓驚,將此事抹過也就是了。誰知道宋王妃竟是撒潑,硬說自己是個無端的敗類,竟還鬧得滿城風雨,宮裏宮外無人不知,這樣的敗家媳婦,真是叫宋王一臉的眼淚。

    “我隻問你,那姑娘家死人了沒有?”肅王本不過是瞧著聖人看重了宋王,想著震懾他一番,叫他知道自己是旁人不能逾越的,少打歪主意,如今還未等他動手,宋王自己便出了事兒,此時便很是快活地問道。

    “沒有。”宋王低聲道,“雖吃了些苦,不過都不曾傷到人命。”所以外頭的那些傳聞,他真的冤枉!

    心裏發酸,宋王隻覺得這日子真是過不下去了,竟是忍不住放聲大哭,流著淚撲到了驚訝的肅王的麵前,抱著他的肩膀大哭道,“王兄!我難啊!”

    姑娘喘不上氣了!

    被這王叔夾在中間的阿元,翻著白眼默默地在心裏吐了一口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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