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兩個大剌剌蹲在尹家房頂的兩個人,見熱鬧散了場,莫南一聲感歎站起身來,“事情都結束了也沒我倆什麽事,真是白走了一趟。”


    千流一言不發,秉持著他一向惜字如金的原則。


    “不過這君姑娘還真是一如既往的有逢兇化吉的本事啊,之前她那表姐想要陷害她卻反而栽在她的手上,今天這麽兇險之下,她竟然還能安然無恙,嘖嘖,實在不是個普通女子。”


    聽了莫南的碎碎感歎,千流一本正經的糾正道:“她袖間染血,並非是安然無恙。”


    莫南翻了個白眼,懶得理這個事事較真的家夥,顧自又道:“不過說起來我這一趟是還人情的,如今這人情沒還上,看來還得管了。”說著腳下一躍,輕飄飄的從房頂上閃了下去。


    千流麵無表情的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不情不願的跟著莫南去了。


    迴到梨落院,未初讓晴安簡單的包紮了一下手上的傷口,換了一件幹淨的衣衫,她的私物就那麽幾樣,衣服首飾基本沒什麽好收拾的,最重要的大概就是那些賺銀子的文房四寶了,將東西打包後,未初毫無留戀的離開了這個她生活了十幾年的梨落院,在這裏沒有什麽美好的迴憶,便也不值得留戀。


    “君姑娘。”


    未初剛出尹府大門,就見莫南迎麵走了上來,稍感意外,“莫侍衛?”


    “嗯,奉我家主子之命,前來助君姑娘一臂之力,沒想到君姑娘自己就已經化險為夷,倒是白來一趟了。”莫南笑道。


    未初挑眉,“你家主子之命?他何時這般有善心管閑事了?”


    嗯?莫南奇怪的看著未初,“君姑娘這話倒顯得挺了解我家主子的,若非是從小跟在主子身邊,我都要懷疑君姑娘跟我家主子早就相識了。”


    未初暗暗懊惱自己的一時嘴快,卻麵無改色解釋道:“相由心生,我不過是從你家主子的麵相上猜的。”


    莫南聞言更加驚奇,憑他家王爺那幅仙人之資,加上那麵上總是含笑的溫潤氣質,換誰看了都會覺得其平易近人,有菩薩心腸,怎就這君姑娘僅僅就看了那麽一小眼,偏就覺得王爺不善了呢?雖然這確實是事實,但這種事實也就他這貼身侍衛經月日久的體會才堪堪領悟到的。


    想到這,莫南不由的越發佩服起未初來,果然聰明人就是不一樣,竟然能一眼就看出一個人的本質。


    “君姑娘眼光了得,雖然我是受命而來,但主子也確實是看在折淵公子的麵上才管的。”莫南沒有因為自己的主子沒有善心而有半點羞愧,直言不諱道。


    果然!未初心中暗暗腹誹,慕井那個人,長了一副悲天憫人的樣子,但其實心很冷,從來沒有多餘的惻隱之心,又怎麽會特意讓莫南來幫她一個對於他來說僅僅隻有一麵之緣的陌生人?


    不過雖然明白這些,但未初還是忍不住有點小小的失落,她可以為他不顧一切,可如今在他的眼裏,她不過是滄海一粟,不值一提。


    還是任重而道遠啊!


    未初眸光輕轉看到了莫南身後麵無表情的千流,瞳孔的光微微一縮,眼底生出一抹沉凝,莫南沒有注意到未初眼底的異樣,熱情的跟她介紹道:“這是我家主子身後的跟屁蟲,你叫他千流就行了。”


    未初衝著千流淡淡的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唿,她自然知道此人是誰,千流,千家莊出身,說起來還是千沫同父異母的哥哥,其生母出身不高,兩母子在千家莊並不受重視,千流的母親因病逝後,他就脫離了千家莊,後來似乎是參了軍,正好在慕井的手下做事,再之後就進宮做了大內侍衛長,表麵上是在替總統領顧雍做事,但其實是席皇的人。


    席皇一向對慕井心有芥蒂,這個時候讓千流跟著慕井,也不知道究竟想做什麽?


    就在未初思慮時,莫南問道:“君姑娘離開尹家,不知道接下來要作何打算?”


    暫時拋開千流的事,未初意味不明的笑道:“折淵大哥相助之意,我自然要去致謝。”


    額?莫南一愣,“現在?”說著看了看漆黑的天空,暗道這個時間真的合適嗎?


    “嗯,現在。”未初認真的點點頭。


    “這個——”莫南有些糾結的撓撓頭,“天色已晚,怕是有點不太方便吧。”


    “沒關係,我不介意。”未初笑得言真意切。


    對於未初這故作不懂的厚臉皮,莫南更加尷尬了,訕訕的解釋:“我的意思是,我家主子不太喜歡生人……”。


    話未說完,晴安就忍不住衝著莫南不高興道:“什麽生人啊?我家小姐跟你家主子可是一起睡了一晚的,熟得不能再熟了。”


    看著莫南驚掉下巴的樣子,就連一向麵無表情的千流都睜大了眼睛,未初即便再強大的心靈也受到了衝擊,尷尬了,雖然她不介意晴安將她跟慕井湊一堆,但名節毀成這樣,也不太好吧。


    “再說了,”晴安猶不自知自己說的話有多駭人,昂著頭繼續傲嬌道:“我家小姐是去找君公子的,就算君公子住在梵香居,你家主子難不成還要攔著君公子見人嗎?”


    莫南聽得晴安這話,覺得沒道理中似乎又有點道理,一時間都搞不清楚究竟有沒有道理了,不過不管他如何糾結,最後還是敗在了絲毫不講道理的晴安手下,隻能繼續糾結著尋來了一輛馬車,帶著未初和晴安去了梵香居。


    梵香居。


    當席慕井看到未初站在麵前,其身後的侍女還帶著兩個不小的包袱時,啞然了半響才不確定的問:“這是何意?”


    “公子,君姑娘是來跟折淵公子致謝的。”席慕井問的是未初,但莫南生怕晴安那丫頭再冒出什麽亂七八糟的話來,不待其開口,便搶在了前麵解釋道。


    君折淵坐在軟榻上,側首看向未初,淺淺一笑道:“不用這般客氣。”


    席慕井含著溫潤的笑意,眸光輕掃了晴安肩上那兩個包袱一眼,故意道:“那這麽說,那兩包東西是給君兄的謝禮了?”


    晴安莫名其妙的看了看自己肩上的包袱,莫南縮了縮肩膀,他可是從王爺的話裏聽出了赤裸裸的諷刺意味,他就說不該答應這麽大半夜的把兩個姑娘帶迴來吧,尤其是兩人還帶著包袱一副要長住的樣子。


    未初很享受的注視著席慕井,他的每個細小的神情變化都被她看在眼裏,他溫潤和煦中的毒舌她也分外熟悉,即便知道他實實在在是在諷刺她,她也生不出半點不鬱,望著他的眸光中始終帶著一絲柔和和悠遠的味道。


    席慕井奇怪的觀察著未初的反應,他知道對方很聰明,他話裏這麽明顯的意思對方是聽得懂的,可她竟然絲毫沒有反應,這實在不符合這些日他所了解到的她的性子。


    就在席慕井這般想的時候,未初看夠了,總算出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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