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的初夏一到晚上那是冷得很,晝夜簡直就是兩個截然不同的季節,伍大山、劉家莊一群人等到城門關了才快輪到他們。


    “爹,我冷!”沙子這次也跟了來,現在興奮勁兒還沒過,但是這一天除了趕路就是等待,小孩子的耐心早就快磨沒了,而且又冷又餓,他都有些受不了了。


    “先穿上爹的衣服,要是早知道等這麽久,就拿件衣服過來了!”劉老四脫下了身上僅有的一件短衫給了自己兒子,幸好王府門外燒起了篝火,大家靠在一起也能取取暖。


    “快到咱們了,現在城門都關了,今夜隻能在城裏找個地方湊合一晚了!”伍大山也有些失算,他想著白天的時候應該讓同村人告知家人給他送件衣服過來。


    前來賣沙甜菜的百姓等得心焦,王府裏負責收沙甜菜的那也是忙的沒日沒夜,光是負責稱量的就有十個人,再加上搬貨的、付賬的,王府的下人幾乎都出來了。


    不僅如此,湛州府城內的大小布莊也是忙得很,秦瀾心給他們一單大生意,讓他們按照她的要求製作裝麵的布袋。


    當然,還有木匠鋪、鐵匠鋪,好多人都受到了秦瀾心的單獨召見,然後迴家沒日沒夜地忙碌起來。


    別的城鎮一到晚上那是萬籟俱寂,可湛州城內這幾天晚上也是熱鬧得很,雖然睡眠少了,但是很多百姓心情好,隻要能掙錢過上好日子,不睡覺也是可以的。


    “剛出爐的熱包子要嗎?”這不,就有精明的小攤販在王府門外大晚上也做起了生意。


    “多少錢一個?”劉老四看兒子餓得難受,他手裏還有點銀子。


    “一文錢一個大包子,熱乎著呢!”賣包子的攤販可是高興壞了,這晚上賣了沙甜菜的人手裏有了銀子也不在乎那一文兩文的,他一晚上掙的錢都快趕上大半個月了,所以他家裏人現在都沒睡,都在蒸包子呢。


    “給我來一個!”劉老四掏了一文錢買了一個包子給兒子,但沙子先讓劉老四咬兩口自己再吃。


    很快就輪到劉老四父子,他們喜滋滋地把曬好還沒磨的沙甜菜幹抬到了兩個壯漢那裏,負責的人先仔細地查看了一下,然後點點頭。


    “一共是二百三十斤,這是四兩六百文!”等到稱好之後,立即就有人把銀子遞給了劉老四,這些整銀和碎銀可都是秦瀾心讓人找錢莊專門兌換的。


    劉老四覺得有些燙手地接了過來,眼睛一下子就濕潤了:“這……這是真得?”


    此時,剛剛把沙甜菜扛到府內馬車上的柱子迴來一笑說道:“這位大哥,這銀子還能作假,嗬嗬,快給你家孩子去前邊布莊買身衣服吧,布莊都開著門呢!”


    “多謝你大兄弟!”劉老四激動的都不知道自己是對誰說話了,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道謝,現在這幫為王府做事的人,在他們眼中可都神聖的很。


    等到劉老四父子和幾個同村人興高采烈地結伴離開的時候,柱子來迴扛沙甜菜已經整整一天沒歇息了。


    “柱子,你先歇會兒,這後邊沒多少人了,明天還要接著忙呢!”申大叔現在是西北王府專門負責守大門的,這幾天王府門外人潮擁擠,他也常常搭把手。


    “大叔,我不累,公主說了今天收的沙甜菜明早要送走呢,我都放馬車上給捆好了!”柱子現在每天都樂嗬嗬的,覺得自己渾身使不完的勁兒,也慶幸當初申大叔帶著他們來到了湛州。


    千想萬想都沒想到救他們的大恩人竟然會是西北王爺和福慧公主,不但收留了他們,還讓他們這些窮百姓住進了王府,現在他們都拿自己當王府的下人,一心一意為鍾逸和秦瀾心辦事。


    “爺爺,吃包子!”這時候大晚上還沒睡覺的花兒拿著兩個包子跑到了大門這邊,臉上跟小花貓似得都是灰。


    “花兒,你又去後廚了?瞧瞧你,快來,爺爺給你擦幹淨!”申大叔笑著把小孫女拉到了自己的麵前。


    “爺爺,吃包子!”花兒在王府的這段時間吃得好睡得好,原本得了風寒的她也被王府醫術高超的海大夫一顆藥丸就給治好了,現在整個人看起來健康許多。


    “花兒,這該不會又是甜的吧?!”柱子笑著故意逗起了她。


    “柱子叔,不是呢!雪姐姐說,再吃甜的,府裏的人都要變成糖塊了,可花兒喜歡吃呀!”天真的花兒仰著頭笑著說道。


    “嗬嗬,就是不吃甜的,這日子也能把人過成糖塊!”柱子大笑一聲繼續扛著沙甜菜。


    沒過多久,這天就開始微微亮了,然後溫度開始上升,守城門的官兵剛換了崗,就看到城門口的隊伍又排的看不到尾了。


    秦瀾心天一亮就來到了郊外已經修繕好的廢莊裏,在院子裏的石磨晝夜不停,招收來的勞工正在把磨好的甜麵裝進布袋裏。


    “現在有多少磨好的甜麵了?”重鷹現在負責這個莊子,秦瀾心到了之後就把他叫進了廳裏。


    “公主,現在按照您吩咐的裝好的已經有十輛馬車,每輛馬車上裝有二千斤的甜麵,是不是要啟程了?”重鷹問道。


    “十輛馬車還是有些少,再裝十輛,先把這四萬斤的甜麵運送到福江口,走的時候我會把月餅新的配方給你,到時候你交給福江會館的副會長李家家主。”秦瀾心已經打算用甜麵來代替飴糖,這樣的話製作月餅的成本會大大下降。


    在大魏朝飴糖是用糧食發酵製成所以成本很高,而且因為做月餅需要大量的飴糖,進而造成福江口附近的飴糖出現缺貨的現象,其實無形中也給其他商家造成了影響。


    而由沙甜菜製作而成的甜麵將會大大地改善這一情況,因為秦瀾心經過不斷的實驗發現,甜麵與小麥麵的融合度很高,自身的黏合度也很強。


    雖然從西北運到福江口甚或其他地方路程較遠,花在路上的成本也高,但整體算下來,要比購買飴糖便宜好多倍,而且更能節省製作成本和時間。


    “是,公主!”重鷹答道。


    等到秦瀾心再次迴到王府的時候,守門的申大叔告訴她,有幾個遠方的客商想要拜見她,而且還說他們是從福江口過來的。


    “他們現在在什麽地方?”秦瀾心問道。


    “迴公主的話,幾人一直在大門外等著呢!”申大叔說道。


    因為秦瀾心是從後門進來的,所以沒有在前門看到那些人。


    “請他們到王府大廳!”秦瀾心說道。


    不到一刻鍾的時間,鄭大昌和任掌櫃還有其他幾名客商就走進了王府大廳,然後恭恭敬敬地給秦瀾心行了禮。


    “草民鄭大昌見過公主殿下,公主千歲千歲千千歲!”


    “草民任行見過公主殿下,公主千歲千歲千千歲!”


    “草民廖科見過公主殿下……”


    “草民……”


    ……


    進來的一共是六個人,身上穿著倒是樸素的很,秦瀾心對於其中二人尤為熟悉,一個是她還在百味食肆賣包子就常常買包子和醬骨頭的鄭大昌,另一個是經常去百味莊園拉月餅的任行任掌櫃。


    “真沒想到在這西北之地還能見到鄭掌櫃和任掌櫃,嗬嗬!”能在這裏見到福江口的熟人,秦瀾心也是高興的,讓他們都在廳內坐了下來。


    六人謝過秦瀾心之後,就恭順地在左右兩邊分別坐了下來。


    坐在左邊首位的鄭大昌笑著說道:“草民也沒想到能在西北見到公主,草民能有今時今日全都仰仗公主的厚恩。”


    “鄭掌櫃這話從何說起?”秦瀾心不解地問道。


    她這一問,六人臉上都有了笑意,因為在福江口的時候就知道秦瀾心是個平易近人之人,所以鄭大昌和任行與她說話倒也不緊張,反而透著熟稔和親近。


    “迴公主話,當年您為了救旗河口被淹的五州百姓不是在百味莊園外邊曬製了魚幹嗎,後來白石碼頭曬製的魚幹就成為了各商家爭搶的好東西。草民得知西北嚴寒水少魚少,因此就在白石碼頭上購了魚幹、月餅等一批貨拉到西北來賣大賺了一筆,雖然往來需要半年多久,但一年走兩趟西北也能讓草民賺不少。”鄭大昌感激地說道。


    當年,秦瀾心還是百味食肆裏一個賣吃食的農家女時,他也是福江上一個賣貨的小商人,如今因著秦瀾心的緣故,這短短的兩三年時間裏,他手底下可是有了一個不小的商隊。


    “鄭掌櫃是一個有眼光有遠見的人,你能走到今天這一步,也是因為你有膽量。”並不是每一個商人都有冒險意識,鄭大昌的成功就是因為他敢做別人不敢做的。


    “嗬嗬,公主說的是,鄭兄在做生意上的確是令人佩服,當初他邀請我一起來西北賺錢的時候,草民還猶豫過,現在看來鄭兄果真是有遠見之人!”任行現在可是對鄭大昌感激的很,而且兩個人還結義成了兄弟,一同走西北賺錢。


    “那你們今日來找我有何事,難道隻為敘舊?”秦瀾心笑著問道。


    “迴稟公主,您是爽快的人,草民在您麵前也就有什麽說什麽了,希望您別怪罪!”鄭大昌帶著笑說道。


    “鄭掌櫃有話就直說吧!”西北以後要發展,這些外地的商人可是一股不小的力量,秦瀾心自然願意與他們交好了。


    “公主,草民幾人到了西北之後,聽說您在高價收沙甜菜,還要曬幹磨粉,說實話草民往來西北也有段日子,這沙甜菜除了甜實在沒什麽特別,故心有疑問求教上門!”鄭大昌笑著說道。


    這件事情要是別人所做,鄭大昌、任行他們或許不當一迴事,也會隨大流地以為此人定是傻了瘋了才如此,可換成這人是秦瀾心就不一樣了,這可是個有的放矢的主子,她這樣做一定有非這樣做不可的理由,而往往秦瀾心每次的異常就代表著此事有極大的商機。


    “原本這件事情我想過一段時間把西北各地的商人都聚起來再說,既然你們找上門來,大家又是熟人,我也就透露給你們一二!”秦瀾心輕笑說道,同時她的話也成功地吊起鄭大昌幾人的胃口,這中間果真是有事的。


    “公主請說!”幾人都略有些緊張地豎起了耳朵。


    秦瀾心微微一笑,先讓重雙去後廚拿一些東西過來,然後又對幾人說道:“剛才鄭掌櫃也說了,這西北最普遍的沙甜菜似乎除了甜沒什麽特別,但它的‘甜’就是最大的特別。不知幾位發現沒有,沙甜菜吃起來雖然容易塞牙,但是曬幹之後卻和甘薯幹極為相似,而且很容易就磨成粉末,因為沙甜菜中含糖量較高,雖然不能像小麥那樣製作出飴糖,但它本身就可以當成糖來食用。並且西北的沙甜菜磨成粉和水合在一起之後,它的黏性比甘薯粉、黃豆粉等要高得多。”


    “公主,您是說這沙甜菜可以當成飴糖來用!”鄭大昌幾人都驚得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如果秦瀾心所說為真,那麽這對於他們而言簡直是天上掉下的大餡餅,把這種甜麵粉運到西北以外的地方保準能大賺特賺。


    “因為沙甜菜不能生吃,所以這磨出來的甜麵粉自然也不能,雖然不能完全代替飴糖,但是很多方麵都可以代替飴糖,比如做甜味點心,或者某些需要用到麵粉的甜菜等等。”秦瀾心笑著說道。


    幾人正說著的時候,重雙領著幾個丫鬟進來了,手裏還端著托盤,托盤上有精巧的饅頭、月餅、餅幹和一道油炸過後的魚。


    “你們都嚐嚐吧,這些都是用沙甜菜粉做出來的東西。”秦瀾心指著重雙放下的食物對他們說道。


    “多謝公主!”


    鄭大昌、任行也沒有洗手,直接就拿起饅頭、月餅吃了起來,因為做的比較小巧,所以兩三口就吃完了。


    吃下第一口,幾人就相互看看點點頭,眼中都是驚喜。


    “幾位掌櫃覺得這甜味與飴糖做出來的甜味相比如何?”秦瀾心笑著問道。


    鄭大昌笑著說道:“迴稟公主,這饅頭香甜可口,比在咱們那裏吃過的還要鬆軟一些,而這月餅甜味似乎更純正,而且不膩,就是不喜歡吃甜味的人也能接受。”


    “鄭掌櫃說的不錯,這便是沙甜菜與飴糖的不同之處,而且沙甜菜在西北五州都很普遍,尤其是臨近沙漠邊緣之地的漠州,那更是沙甜菜的主要生產之地,所以它比飴糖更容易得到,雖然冬天產量低,但是春夏秋三季則是高產,現在知道這一點的還不多,你們來的也是巧。”秦瀾心話裏有話地說道。


    鄭大昌和任行都是聰明人,秦瀾心故意提到漠州絕不是偶然的。


    於是紛紛跪下說道:“還請公主指點迷津!”


    “以前西北沒什麽能存放許久的特產,所以各位離開西北之後這箱子裏大多都是空的,但是現在不一樣了,這種沙甜菜粉隻要做好外部幹燥處理,就可以運送到別的地方,咱們大魏朝做點心的的鋪子可不少,各種酒樓也是多如牛毛,你們還怕手裏這點東西賣不出去。我建議幾位現在就行動,等到我把消息一散出去,到時候沙甜菜收購的商人就會多起來!”秦瀾心笑著說道。


    “可是公主,其他地方的人從未見過沙甜菜,他們願意用沙甜菜代替飴糖嗎?”任行心中有了疑問。


    “這個你們不用擔心,以後福江口月餅坊主要用的就會是這種甜麵粉。不過,我隻能給你們三天的時間,而且沙甜菜我定的收購價格統一是每斤二十文,其他的你們就各憑本事吧,另外,你們在西北做生意我很歡迎,但如果日後被我發現有什麽不好的行為,我可不會看在同鄉之人的份上手下留情的!”軟硬兼施,秦瀾心相信鄭大昌他們是聰明人。


    “多謝公主,草民永遠不會忘記公主在百味客棧說過的話,更謹記公主的經商之言,決不掙昧心錢!”鄭大昌跪下又給秦瀾心磕了一個響頭,任行幾人也有樣學樣。


    雖然他們恨不得秦瀾心一輩子都不要把這個消息散出去,但是肯告訴他們這裏麵的秘密,並且單給了他們三天的時間,這就已經是天大的恩賜。


    於是,鄭大昌幾人也不在西北王府耽擱時間,一出了王府大門就急急忙忙召集人馬帶著銀子往漠州趕去,一到漠州就到處收購沙甜菜,也是每斤二十文,不到一天就收到了上萬斤。


    也就是在這天,西北五州重新貼了一張告示,上麵說明了沙甜菜的功用,很多商人看到之後也察覺出了商機,也開始收購沙甜菜,並且越往後收購的價格也上漲了些。


    半個月後,西北五州的沙甜菜幾乎全都被搶購完了,而同時西北各州也出現了購置土地的熱潮,尤其是以往無人問津的沙質土地,簡直就成了眾人眼中的香餑餑。


    此時,鍾逸以西北王爺的大印為證再發告示,凡是百姓在縣衙購置沙質土地每畝地的價格都是五百文,一旦發現價高的,也可到各級衙門告狀,查經屬實之後決不輕饒。


    “四弟,你這房子還要蓋嗎?”原本這一日劉老二要帶著劉老四去找泥瓦匠蓋房子,但是聽到了鍾逸發的購地的告示之後,兩個人都停住了腳步。


    “先不蓋了,房子還能住人,二哥,咱們先去縣衙買地吧?”劉老四咬咬牙說道。


    “好,不過,明年要是沙甜菜賣不出去今年的高價怎麽辦?”劉老二還有些顧慮。


    “二哥,我相信王爺和公主,你還沒聽說,有好幾個商人都包了附近幾個村子的沙甜菜,還說下一季沙甜菜一長出來他們就全要了,價格不但不低,甚至還能上漲呢!”劉老四現在耳朵也靈著呢。


    “那好,迴家拿上錢就去縣衙,咱們村西頭可是有近百畝的沙土地呢!”劉老二拍拍大腿說道。


    “趕緊迴吧!”劉老四也急了。


    在西北五州像劉家兄弟這樣改變主意的有很多人,而之後很長的一段時間內,各州府縣衙外邊同樣是百姓排了長隊,而像這樣來買地的情況在大魏朝開國以來那還是頭一次。


    就在西北的沙甜菜進入夏季生長期的時候,第一批沙甜菜磨製而成的甜麵粉也已經踏上了離開西北的征程。


    這天,秦瀾心從莊子上看完棉花迴來之後,就看到蕭家和許家兩家在城內的大掌櫃來了。


    “兩位這時候來有什麽事情嗎?”秦瀾心也是在王府正廳接見了他們,這兩個掌櫃一個姓米,一個姓陳。


    “啟稟公主,這是我家家主寫給公主的信,請您過目!”米掌櫃將蕭家家主寫的信雙手恭敬地遞給了秦瀾心。


    陳掌櫃也把許家家主寫的密信交給了秦瀾心,蕭許兩家雖然同為皇商,但是生意上不衝突,不過近兩年也會偶爾在生意上有交往,兩家關係也一直不錯。


    秦瀾心直接就當著兩個人的麵拆開看了起來,看完之後臉上也沒什麽特別的表情,隻是看著兩位掌櫃說道:“你們家主對你們還有什麽其他的交代嗎?”


    米掌櫃和陳掌櫃相視一眼,然後異口同聲說道:“謹遵公主吩咐!”


    “你們今日先迴去,你們家主信上所說之事容我考慮一二,然後再叫你們過來!”秦瀾心重新將信折疊好放進信封裏說道。


    “是,公主!”兩位掌櫃轉身出去了。


    等到晚上鍾逸迴來之後,秦瀾心將兩封信都拿給他看了一遍。


    “蕭許兩家竟然要聯合收購西北的沙甜菜,而且是以每斤三十文的價格,看來他們得到的消息夠快的,估計現在其他地方也多多少少有了風聲!”鍾逸在房裏坐下說道,將信放在了手邊的桌子上。


    “是的,按理來說對於西北百姓而言這是一件好事,可我的目的不是隻賣沙甜菜,而是把更多的商人吸引到西北來做生意,如果蕭許兩家占了大頭,那麽其他商人的機會相對就少了些,據二十六衛報來的消息,已經有不少商人聞風要來西北了。”秦瀾心糾結就在於此,她自然希望沙甜菜能越賣越好,可是隻賣兩三家對於西北未必就好。


    “你說的對,西北人少,而且百姓們不能都去種沙甜菜,還是要多種糧食才對。另外,我已經聽取你的建議鼓勵百姓多耕種沙質土地,不過西北土地分散,百姓居住的地方和田地之間距離也有些長,另外西北荒地很多,很大一部分土地都荒廢了!”鍾逸這段時間雖然有秦瀾心親自給他做飯,但整個人也黑瘦了一大圈,以往的玉麵俊朗漸漸不見了,不過整個人顯得愈加硬實。


    “荒地的事情先別急,凡事要慢慢來,等到西北的日子好過了,來這裏的人自然就多了,現在先把大部分沙質土地改善過來,長遠來看,我覺得沙甜菜需要有幾個實力強的商家來坐鎮,不過換一種方法比較好,讓他們在西北建立沙甜菜生產基地,雇請當地人來種沙甜菜,一舉多得豈不更好!”秦瀾心笑著說道。


    在漠州沙質土地非常多,那裏的百姓日子更艱難,如果蕭家和許家在此地購買大量的沙質土地並雇請當地百姓栽種,不但能阻止漠州沙漠化繼續嚴重,利用沙甜菜慢慢改善土質,還能讓當地百姓的日子好過一些。


    “就按你說的辦,我明天就派官員去漠州先行查看!”鍾逸笑著說道。


    “嗯!”秦瀾心也笑了。


    秦瀾心連夜寫好書信,第二天交給了米掌櫃和陳掌櫃,讓他們盡快傳給各自的家主。


    隻是,隨著西北盛夏的到來,整個湛州都如一個大烤爐,真的是雞蛋放在外邊一會兒就熟了,中午的時候大街上人少得很,好多人都躲進了山裏麵避暑。


    秦瀾心也是有些受不了,而且她聽說在湛州郊外有一處高山外風口平緩處,一到夏日便成為湛州百姓的避暑聖地,於是帶著重雙、重喜、書香、書靈四人女扮男裝就找到了這麽個地方。


    還別說,離著這處叫鼓風口的地方還有老遠,就看著好多人拿著東西往那邊急急地走,到了一看烏壓壓的都是人,而且男女老幼都有,也有穿著輕紗的富貴人家,也有麻布短衫的窮苦人。


    大家全都找個地方或躺或站地聚在此處,而且還有賣吃食和茶水的攤主,熱鬧的樣子真像個集市。


    “公子,沒有好地方了!”重雙、重喜找了一圈,風口最好的位置早就聚滿了人,而且那裏涼快的很。


    “這裏比家裏涼快多了,就在這邊兒隨意找個地方就行!”不愧是避暑聖地,離著半裏地都覺得溫度下降不少。


    “幾位小公子,要是不嫌棄,這裏還有空地,你們坐這邊吧!”有位年邁的布衣老者笑嗬嗬地對秦瀾心說道。


    “多謝老伯!”秦瀾心笑笑,然後在老者不遠處的一塊石頭上坐了下來,真是涼快呀!


    “不謝,不謝!嗬嗬,往年這裏可沒這麽多人,說起來可都要謝謝咱們的封主西北王爺和福慧公主才是!”老者笑著說道。


    “老伯,這話從何說起?”秦瀾心十分不解地問道。


    這避暑的地方原本就是三步一個人,五步一個友,老者的這句話就像挑開了話匣子一樣,好多人也都豎起了耳朵,現在整個西北最出名的除了沙甜菜就是西北王和西北王妃福慧公主了。


    “嗬嗬,這要是沒有前段時間沙甜菜賣的那麽火,百姓們哪有閑心情來這裏避暑,就算是日頭曬死人,那也要討生活的。以前都說咱們西北是老天爺不要的地方,要啥啥沒有,冬天凍死人,夏天熱死人,可自從西北王爺和福慧公主來到之後,才讓我這個老頭子明白一個道理。”老者留著山羊胡,一臉笑意地摸著胡子說道。


    “那您老明白什麽道理了?”這是秦瀾心幾人身後避暑的百姓問的。


    “明白了啥叫有眼無珠,識不得好東西,那金子就擺在沙地裏,愣是幾輩人都沒看到,還真是瞎了眼呀,嗬嗬!”老者頗有些自嘲地說道。


    “嗬嗬嗬……”好多人聽後也跟著笑起來,可不是瞪眼瞎,這樣的好東西楞是沒認出來。


    “幸好來了個財神爺公主,嗬嗬!我可聽說從咱們這裏運走的那些沙甜菜,有些剛運出西北就被搶光了,我姐夫的姨丈的三叔家的大兒子也去外邊賣沙甜菜磨出來的甜麵粉,結果剛走出西北到了昉州城內就被一家點心坊買完了,一斤四十文錢呢!”有個年輕小夥子蹲在樹蔭底下大聲地說道。


    “三剩,你可別胡說了,咱這的好麵才三十文一斤呢,難道比白麵還貴!”有人明顯不信。


    “我可沒胡說,你知道飴糖多少錢一斤嗎?”被人叫三剩的年輕人幹脆站了起來大聲地說道。


    “我知道,這上好的飴糖是一兩銀子一斤,一般的也要五六百文,最差的也要二三百文一斤!”這時一個商人模樣的男子搖著扇子很是淡然地插了一嘴。


    “飴糖咋這樣貴呢!”有百姓從未吃過飴糖,聽那人這樣說都不禁咂舌說道。


    “咱公主告示上寫的明明白白呢,咱這沙甜菜可是比得上上等的飴糖呢,別說是四十文,就是一兩銀子也有人買呢!”三剩梗著脖子唯恐別人不信地說道。


    “那這樣說,咱們要是自家種了沙甜菜,然後拉到別的地方去賣,不是能賺更多的銀子,可在湛州賣一斤隻有二十文呢!”有人聽到之後覺得自己賣的太虧了,怎麽一說倒像是西北王府占了超大的便宜呢。


    人群中因為幾人的對話議論聲漸起,有些話聽到重雙、重喜幾人耳朵裏十分不舒服,她們公主為了這沙甜菜和西北百姓都沒有睡過一個好覺,可是現在他們頗有些忘恩負義之嫌。


    秦瀾心倒是沒在意,百姓們因為無知才會覺得自己吃了大虧,她正要給這些人出口算筆賬,卻是已經有人替她說出來了,正是剛才那位拿著折扇的商人模樣的男子。


    隻見那人冷冷地掃了一眼越說越激動顯得義憤填膺的幾個百姓,然後說道:“哼,人家王爺和公主為了西北百姓嘔心瀝血,沒想到竟換得你們的懷疑,你們也不想想,要是沒有福慧公主,西北的沙甜菜就是雜草,爛在地裏一文錢都掙不到。剛才這位小兄弟說的沒錯,沙甜菜的確是和飴糖一樣,但你們也不想想從西北運到別的地方需要多少花費,這一路上的吃喝住行,還有通過各地所交的稅款,哪一樣不是要錢,而且碰上個刮風下雨、山匪劫道的,說不定連命都得搭上,掙錢哪有那麽容易!”


    此人這番話一說,好多人都不吭聲了,是呀,從西北到別的地方可是翻山越嶺遠著呢,說不定最後還沒有他們在自家賺得多呢。


    “做人要講良心,你們以為王爺和公主買了那麽多沙甜菜是為了誰,他們可是要把賺錢的銀子全都用在西北百姓的身上的,修路、挖河的銀子難道都是從天上掉下來的!”這時,一位剛才假寐的老婦人很是不平地說道。


    “這人誰呀?”有百姓看著老婦人小聲地問著身邊的人。


    “我認識,這位是湛州通判閆大人的老母親,自從西北王爺來了湛州,閆大人可是經常和知府去王府的,這閆大人和知府可都是好官!”有人迴說道。


    “怪不得呢,那她說的是真的?”


    “八九不離十,王爺和公主如此為咱們西北百姓著想,咱們還在這裏懷疑他們,這不是和畜生無疑了嗎,真是太不應該了!”剛才還心生怨懟的人自責愧疚地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嘴巴。


    秦瀾心看了一眼此時百姓們臉上的表情,微微一笑,沒再說話。日久見人心,西北的路還長著呢。


    隻不過,沙甜菜的名聲此時卻已經傳遍了大半個大魏朝,就連福江口和京都也是引起了不小的震動,皇宮裏的齊佑也是驚得從龍椅上站了起來。


    “你說的可是真的?”齊佑看著殿內的戶部尚書李岩文問道。


    “啟稟皇上,臣不敢欺瞞皇上,家兄早些時日便已經收到了福慧縣主的密令,西北的沙甜菜確實在很多地方可以代替飴糖。”李岩文說道。


    “朕也早收到了西北王的折子,隻是他在折子上沒有細說,隻說西北各項事務進展順利,福慧公主也已找到改善百姓生活之法,可朕怎麽也沒想到竟是如此!”齊佑激動興奮極了,那麽多人去過西北,可是沒有一個人發現西北最普通常見的沙甜菜竟然會是如此寶貝。


    “許是當時王爺也不知道事情會發展如此,如今西北用沙甜菜磨製的甜麵粉已經在送往福江口的路上,而且很多商人紛紛前往西北購買沙甜菜,現在這種西北特產之物已經成為很多商家爭搶的寶貝。”李岩文說道。


    “給朕也盡快拿來一些,朕要好好看看這西北的沙甜菜!”齊佑笑著說道。


    “微臣遵旨!”


    等到齊佑從議事殿迴到鳳和殿的時候,鍾瑜見他龍行虎步,一臉喜氣,笑著問道:“看來皇上今天是遇到好事了!”


    “哈哈哈,何止是好事,是天大的好事!朕怎麽也沒想到,鍾逸夫婦剛到西北就辦了那麽大一件事情,看來朕當初的決定是對的,隻有讓他們夫妻去西北,這西北百姓的日子才會好過一些!”齊佑坐下大笑著說道。


    “到底是什麽事情,皇上快說給臣妾聽聽?!”鍾瑜有些著急地說道。


    自從鍾逸和秦瀾心離開了京都,聽人迴報說,賀芳晴的心情可是很不好,而且就連齊平寶她們進宮都說這京都沒了秦瀾心,似乎一下子冷清下來,她這個在深宮之中的皇後都覺得無聊煩悶了。


    “瑜兒你別急,朕現在知道的也不清楚,似是福慧公主將西北一種生長在沙地之中十分普通而且根本賣不出去的沙甜菜,利用曬甘薯的方法也曬成幹、磨成粉,可以代替飴糖做點心,說是煮米粥的時候放上一些,那是比放糖還要甜,哈哈哈!”齊佑很是開心地說道。


    “真是這樣?瀾心可真是聰明,別人想不到的方法她都能想到,嗬嗬!看來就像皇上說的,他們為西北百姓找到了一條新出路!”鍾瑜也高興地說道。


    “是啊!朕對他們夫妻可是寄予厚望的,而且朕還聽李愛卿說,現在好多商家都爭搶這西北的甜麵粉,一波波地往西北去呢。嗬嗬,以後這西北可就熱鬧了!”荒涼的西北能蓬勃發展起來,對於齊佑這個皇帝來說,比拓疆開土更讓他有自豪感。


    “那皇上可要好好地助他們!”鍾瑜笑了一下說道。


    “那是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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