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街小雨潤如酥,草色遙看近卻無。最是一年春好處,絕勝煙柳滿皇都”,這一天,正是在如此細雨紛紛的早春景色中,秦瀾心和鍾逸一行人踏上了離開順天碼頭的客船。


    秦瀾心站立在甲板上,鍾逸為她撐著一把傘,兩個人朝著碼頭岸上站滿家人的方向不斷地揮著手再一次的道別。


    三日後,船在一處途徑的小碼頭停了下來,秦瀾心和鍾逸在鍾陽、鍾飛、重雙和重喜四人的陪同下身著便裝改乘快馬往西北日夜兼程。


    為了節省時間盡快到達西北熟悉情況和準備春耕,秦瀾心和鍾逸商議之後,由重鷹、重飛負責運送家當物什從官道往西北湛州行駛,而他們抄近路騎快馬爭取早日到達。


    一個半月後,從一開始的快馬顛簸險些吐出來,到現在屁股都要在馬鞍上磨出厚繭,秦瀾心終於快要踏進西北的地界兒了,這一路上光是馬都累死了好幾匹。


    “不是說前邊就是品州了嗎?怎麽這一路上連個人影兒都很難見到!”


    幾人下馬之後看到了品州的界碑,他們現在走的道兒算是大路,但來來往往的人少得很。


    “別著急,我們往前麵走走,鍾陽探過路,前麵應該有個小鎮子,從鎮子上找官道再行幾日路就可到湛州了!”


    鍾逸看著為了趕路不停歇的秦瀾心整個人又瘦了一大圈,心疼的不行,可這次他們不是為了出外遊玩而是身上帶著很重要的任務,所以他把越影給她騎,至少她能舒服一些。


    於是,六個人騎著馬由鍾陽帶路繼續往前趕,天快黑的時候終於趕到了之前說的小鎮子,隻是說是鎮子,也就十來戶人家,別說是客棧,連個能落腳的地方都沒有。


    而且這地方騎馬來的人也少見,所以膽小的百姓們家家緊閉門戶,就怕是惡人來敲門,最後惹得重雙和重喜都是一肚子氣。


    “少夫人,這些人真是太可惡了,都說了咱們不是惡人,隻是想找個地方歇歇腳,可他們卻把咱們當賊一樣地防著。”重雙氣唿唿地說道。


    這一次出來,四人都稱唿鍾逸為“少爺”,稱唿秦瀾心為“少夫人”,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別說了,要不咱們今晚還住在外邊吧!”現在是晚上,百姓們有防範之心秦瀾心也沒覺得有什麽,而且這一路越往西北而來她就覺得這裏的百姓對任何外來陌生的人防範心都比別的地方的人要重。


    “少爺,鎮子外邊有個樹林,那裏麵有一些逃難的百姓。”重飛剛才發現遠處有火光,就騎著馬去看了一下,發現了那些人。


    “那我們也過去吧!”鍾逸說道。


    於是,一行人騎著馬朝著鎮子外邊的樹林而去,遠遠的就能看到燃燒的點點火光,離得近了就能看清那是一小堆一小堆的篝火,而且每個小火堆周圍都或坐或躺著衣衫襤褸的老人孩子和婦女,身強力壯的男子則負責在四周警戒,以防有不知名的野獸突襲。


    “什麽人?”剛才這群人就似聽到了馬鳴之聲,此刻黑暗中突然出現六匹駿馬,每匹馬上都坐著一人,把他們都給嚇一跳。


    所有睡著的人都醒過來了,好幾個孩子都被嚇哭了,這些人都驚恐地聚在一起,男人們拿著木棍子守著最前方,他們以為是遇到了山匪。


    “你們別害怕,我們是過路的,鎮子上沒有客棧,所以打算和你們一樣在野外露宿。”秦瀾心下馬而立笑著溫和地說道。


    “柱子,聽著這聲音不像是壞人,把棍子都收起來吧!”人群中一個補丁衣服頭發花白的老者說道。


    被老者喊做柱子的男子緊盯著鍾逸幾人一會兒之後,這些讓大家把棍子收起來,而那老者心腸極好,騰出來一個火堆給鍾逸他們。


    經過鍾逸和秦瀾心這一打擾,他們又是陌生人,這二三十個百姓也無心失眠了,隻有兩個還在繈褓中的嬰兒和幾個趕路累的孩子又躺了下來,


    “老人家,你們這是從哪裏來,又是往哪裏去?現在晚上還是有些寒涼,孩子們就這樣躺在地上會生病的!”秦瀾心隔著火堆詢問剛才那位出聲的老者,他應該是這群人中最有威嚴的人。


    “唉,老家遭了雪災,我們是逃出來的,也不知道要去哪裏,能有口飯吃就行!”老者滿臉的風霜,看秦瀾心和鍾逸幾人穿著好,想著定是大戶人家的人。


    現在他們哪還管得了孩子們會不會生病,以後能討到一口飯吃就不錯了。


    “爺爺,我餓!”這時候,躺在老者身邊的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醒了過來,一開口就說餓。


    “花兒,睡吧,睡著了就不餓了!”老者歎了一口氣,摸著小孫女的頭發和藹地說道。


    “嗯!”小女孩委屈地答應之後,又躺下睡覺了,可是翻來覆去總是捂著肚子,讓秦瀾心看著很揪心。


    “重雙,把咱們的幹糧都拿出來!”有時候趕路不得不在外邊餐風露宿,幾人隨行的包裹裏都會準備一些幹糧。


    “少夫人,我去看看周圍有沒有野物!”重喜起來說道。


    剛才那個叫花兒的小女孩喊餓,讓她想起小時候的自己,那時的她也是這樣,要不是暗雲閣的人收留了她,她可能早就餓死了。


    “嗯,去吧!”秦瀾心答道。


    “鍾飛,你也一起跟著去,多找一些!”鍾飛聽力很敏銳,鍾逸讓他跟著重喜一起。


    “是,少爺!”


    而這群逃難的百姓一聽到秦瀾心說幹糧,眼睛全都睜大了,幾個小孩子咕嚕一聲就猛地坐了起來,皮包骨的大眼睛一個勁地瞅著重雙手裏的餅子。


    “先分給老人和孩子!”秦瀾心把幾人包袱中的幹糧都找了出來,但沒剩下多少,但每個人多少都分到了一點兒。


    秦瀾心看到有個孩子急得拿著餅子整個就往下吞,噎得滿臉通紅,還好幾人水囊裏都有水,否則這孩子不被餓死也被噎死了。


    不一會兒,重喜和鍾飛就拎著幾隻野物迴來了,拔幹淨毛,清除完內髒,用水簡單地衝洗一下,就架在火堆上烤了起來。


    重雙和重喜隨身都帶著秦瀾心特製的調料,烤野物的時候撒上一些,肉香味一會兒就饞的所有人都流起了口水,看得那幫百姓眼睛都放綠光了。


    “爺爺,肉!”花兒指著火堆上還沒烤熟的肉眼饞地說道。


    “小妹妹別著急,這肉一會兒就烤好!”重喜態度親和地看著她說道。


    “我……我可以吃嗎?”花兒的嘴角口水都掉下來了。


    “可以,這就是烤給你們吃的!”秦瀾心笑著說道。


    “謝謝好心人,謝謝好心人!”


    剛才分幹糧的時候,這些人就跪下給秦瀾心和鍾逸磕起了頭,一路走來,百姓們的日子都不好過,他們就是討飯也討不到幾口,心善的人也有,可窮人太多了,誰又能接濟過來。


    “這位少爺和少夫人,你們家裏還要下人嗎?我有力氣,什麽活都能幹,隻要給口飯吃就行!”被老者稱為柱子的男子突然跪著抬頭一臉希冀地看向鍾逸和秦瀾心。


    “我也有力氣!”


    “我也能幹活!”


    這時,在場的幾個男子全都爭前恐後地說道。


    “不瞞各位,我們有急事趕路,家離這裏很遠,恐怕不太方便。不過,我這裏有一些銀兩,你們拿著吧!”鍾逸掏出一些碎銀子讓鍾陽分給這些人。


    結果這些人拿到銀子之後又是一頓千恩萬謝,頭磕得更響了。


    “太好了,太好了!有了這些銀子,咱們就可以迴家了!”這時人群中已經在爆發出小範圍的歡唿聲。


    “爺爺,咱們要迴家找爹娘了嗎?”花兒眼睛也變得亮晶晶地看著老者問道。


    老者眼睛裏已經流出渾濁的淚水,他嘴角帶著笑說道:“嗯,咱們迴家,迴家!”


    這時,感覺奇怪的秦瀾心問道:“老人家,你們不是從家鄉逃難出來的嗎?怎麽還想著要迴去呢?”


    老者看著秦瀾心說道:“這位好心的夫人,我們也是不得已才從老家逃出來的。我們都是一個村的,住在大山裏麵,去年冬天雪下的大,村子裏好些人都被雪給埋了,隻有我們這些人逃了出來。後來,我們從源州逃到了品州,想著大山外邊的日子總歸會好過一些,哪怕是討飯也不會餓死,可大家的日子都不好過,誰又願意省下自己那一點點的口糧給別人呢!就這樣,我們走了近三個月才到這裏,可發現到了外邊還不如守著自己的家好,都是一樣的苦,在山裏老家總算是有個落腳的地方。”


    “申大叔說得對,我現在是想明白了,外邊就是千好萬好,也不如咱們自家好,像這樣四處飄著,人的心裏也空落落的!”柱子也感歎地說道。


    “要不是日子艱難,誰願意拖家帶口地去做乞丐,連個遮風避雨的地方都沒有!”老者說道。


    “唉,咱老百姓不求別的,能有口飯吃就行,可就這現在也變得難了!”柱子身邊的中年男子歎道。


    “各位別灰心,以後這日子會越過越好的!”秦瀾心安慰道。


    “唉,希望如此吧!”幾人愁苦地說道。


    到了第二日清晨,樹林裏的百姓們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鍾逸和秦瀾心一行人已經離開了,他們也開始收拾行李拿著鍾逸給的銀子打算再迴老家。


    就在他們走出樹林的時候,看到三輛馬車在他們麵前停了下來,前頭是昨夜給他們打獵野物的男子。


    “我家主人給你們雇了馬車,上麵有幹糧,你們若是願意迴老家,這馬車會送你們迴去,你們若是想另尋他地,我家主人說會在湛州等著你們,到時定會給你們一處安居之地。”鍾飛騎在高頭大馬之上說道。


    “申大叔,那咱們去哪兒?”柱子一群人全都看著老者,等著他拿主意。


    “既然恩人在湛州,那咱們就去湛州,就算做牛做馬總要報答恩人才是!”老者決定道。


    “好,那咱們就去湛州!這位壯士,我們願意去湛州!”柱子高聲說道。


    “那好,你們上馬車吧,我護送你們去湛州!”鍾飛說道。


    “多謝壯士,多謝壯士!”眾人又跪下磕頭謝道。


    與此同時,秦瀾心和鍾逸一行人已經快馬往品州的官道上行去,他們要從品州直接到湛州去,不過途徑官道臨近品州內城的時候,卻發現很多官差押著百姓往城門口走,身後更有不少的老弱婦孺哭喊著。


    “相公,相公!”“爹——”“我的兒啊……”此等悲喊之聲圍觀的百姓無一人敢上去阻攔,而官差拿著長鞭,氣不順揚起就抽一鞭子。


    “放了我爹,放了我爹!”這時,一個八九歲模樣的小男孩衝了上來,抱著一個官差的大腿就狠狠地咬了上去。


    “兔崽子,大爺你也敢咬!”被咬的官差一臉橫肉,揚起手上的鞭子就要朝身下的小男孩打去,隻是鞭子半路被人截住了,而對方手微微一使勁,那官差就一個狗吃屎趴在了地上。


    “小孩子你也下得了手,真是混賬!”說話之人正是飛身下馬的鍾逸,而鍾陽下一刻已經將還在死咬著官差不撒手的孩子給抱了起來。


    “放開我,放開我!我要咬死他,咬死他!”小男孩在鍾陽懷裏也不老實,看著地下的官差是滿臉恨意。


    “娘的,你們是什麽人?!知府大人的事情你們也敢管!”那官差罵罵咧咧地起身,怒瞪著鍾逸,這時其他官差也都刷地一聲抽出了腰間的佩刀,嚇得百姓們全都躲得遠遠的。


    “啪!”還沒等那官差反應過來,臉上又狠狠地挨了一巴掌,然後一個俏麗的身影站在他麵前,但是那笑容卻像是索命的鬼煞般,此人正是重雙,“嘴巴還真不幹淨!”


    “大娘,這到底是怎麽迴事?這些官差為什麽要抓那些人?”此時,秦瀾心則站在百姓中詢問起了緣由。


    那正在哭泣的老婦人看了秦瀾心一眼,然後抹著眼淚說道:“看姑娘是外地人吧,你們別惹這些人,他們是惹不起的。這些人都是連知府的人,為了給他嶽父蓋房子,就抓百姓去山裏磨石頭,好多人都是有去無迴,我兒也是剛剛被他們抓去的,我可憐的孩子呀!”


    秦瀾心聽後臉上就變冷起來,看來這西北之地不但是窮,連當官的也不幹正事,堂堂一州知府竟然為了給自己的嶽父蓋房子而勞民傷財,這種人就不配為官。


    麵對繼續叫囂的官差,鍾逸早就沒了耐性,看來這西北要懲治的地方實在是太多了,他可沒有閑工夫在這裏耗著。


    於是,他和鍾陽、重雙三人片刻便將這些官差打得落花流水,問清楚緣由隻有就將被捆綁的百姓都給放了,而不等官差通報給連知府,鍾逸一行人就先行找上了門。


    “是哪個不要命的敢把本官要抓的人給放了?給我抓住之後立即斬首示眾!”連知府穿著官服叫囂地喊道。


    “我看是把你斬首示眾才對!”鍾逸一腳就把知府大門給踹掉了,而後邊鍾陽和重雙則把官差全都捆綁著帶了進來,後麵更是跟著一大群看熱鬧的百姓。


    “大膽!目無法紀的東西,來人,快來人,給我把他們全都砍了!”連知府是這品州的土皇帝,而且這個人善於逢迎拍馬,私下裏更是一個狠毒嗜殺之人,品州的百姓都怕得很。


    “姑娘,你們快逃吧,這連知府是想殺誰就殺誰,保命要緊!”秦瀾心和重喜走在最後邊,有好心的百姓就知道她們和鍾逸是一夥兒的,就讓他們趕緊走。


    “一個小小的知府也敢如此猖狂,各位放心,不會有事的!”秦瀾心鎮定地踏腳走進知府的大門。


    此時,知府的大門一半已經被鍾逸整個踹掉了,那一腳力氣大得很,可見他現在也是十分生氣,而隨著連知府一聲令下,已經有一小隊侍衛把鍾逸和秦瀾心幾人圍在了中間。


    “給我逮住他們!”連知府看著這不知好歹的幾個外鄉人吼道。


    “慢著!”這時,秦瀾心沉著臉高喊一聲,而她這一聲也很有威懾力,圍著他們的人沒敢動,“睜開你們的狗眼好好看看,這是什麽!”


    說完,秦瀾心從懷裏掏出一塊亮閃閃的金牌在這些人麵前晃了一圈,然後喊道:“還不給本宮跪下!”


    包括連知府在內的所有人和府門外的一些百姓全都不明所以起來,也全都愣住了,“本宮”?這人究竟是誰?


    “見到皇上禦賜公主令還不下跪,你們這是找死嗎!”重喜冷哼一聲說道。


    “哐當”有幾個侍衛手裏的長劍已經掉落在地,金牌公主令隻有大魏朝公主本人才可以有,難道品州這小地方來了一尊大神?


    門外的百姓也聽到了,慌忙也都跪下來,他們在品州見過最大的人物就是知府,這可是公主呀!這樣一來,品州的百姓是不是就有救了?


    “你……你真是公主?”連知府現在雙腿也有些打顫了,趕忙跪下求饒,“公主饒命,這……這是一場誤會,誤會!”


    “誤會?本宮看可不是誤會!來人,給我把連知府拿下!”權力就是好使,秦瀾心也打算好好地利用自己手裏的權力。


    “公主,這都是誤會。還有,您……您到底是哪位公主呀?卑職是因為沒聽說任何消息,肯定是這幫狗奴才惹了公主,公主放心,卑職一定好好地懲罰他們。”連知府變臉比翻書還快,剛才還兇神惡煞要殺人,下一秒就一副狗腿子的樣子。


    “狗官,你看清楚了,站在你麵前的乃是皇上敕封的西北王爺和福慧公主,從今往後這品州乃是公主的封地,你死期到了!”


    來知府的這短短的路程上,鍾陽和重喜他們打聽了不少連知府的事情,才知道此人不但殘暴無仁,欺壓百姓,還製造了很多冤假錯案,致使民不聊生,是品州最大的毒蛇。


    連知府聽鍾陽說完半個身體都癱軟在地上,他早就接到過迷信,說是西北五州成了鍾小王爺和他新婚妻子的封地,原以為還有兩個月他們才能到西北,卻沒想到這麽早就到了。


    “王爺,公主,冤枉呀,冤枉呀!”一聽此刻站在知府門內的是西北王爺和福慧公主,有百姓就叫起冤屈來,然後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女衝進了院中。


    “你有何冤屈?”秦瀾心將公主令收了起來,看著那少女問道。


    這時,鍾陽已經把連知府給捆了起來,而鍾逸命令剛才的侍衛把知府給圍住,隻許進暫時不許出。


    “迴稟公主,我爹本是品州通判楊友思,隻因發現了連知府的罪證想要告發他,就被他抓了起來生死不明,還請公主為我爹主持公道!”少女哭著在秦瀾心麵前磕起頭來。


    “姑娘,你先起來吧!連知府,我問你,楊友思在哪兒?”秦瀾心轉身問道。


    “卑職……不知!”連知府還想做垂死掙紮,這楊友思手裏握著他的罪證,他怎麽會留著這禍害,早就讓人秘密處死了。


    “狗官,你是不是殺了我爹?我爹一定是被你害死了!”少女一臉憤恨地瞪著連知府。


    就在這時,一個獄卒跑到了秦瀾心和鍾逸的麵前,自稱錢望,是品州知府大牢裏看管犯人的牢頭跟班。


    “迴稟王爺和公主,楊通判他沒死,小的把楊通判給救了!”錢望全身都在戰栗,他這也是拚了命進來的。


    以前也有人向上反應過連知府的罪行,但那些人不是半路就死了,就是到了京都也沒成事,說是京都的官員也被連知府用錢給買通了。


    但是剛才楊通判一聽說有人大鬧知府衙門,而且還是皇上年前才封的西北王爺和福慧縣主,就讓他趕緊來稟告。


    “我爹還沒死?我爹在哪兒?”楊柳兒起身衝到錢望麵前著急地問道。


    “楊姑娘你別著急,先前通判大人是擔心消息泄露所以才沒聯係你們,他現在好得很,就在外邊呢!”錢望看著楊柳兒說道。


    “快讓他進來吧!”鍾逸說道。


    不一會兒,一個衣衫襤褸頭發淩亂的男子就拖著病軀進來了,楊柳兒趕緊去扶,哭道:“爹,您……還活著!”


    “爹活著,柳兒先扶著爹給王爺和公主行禮!”楊友思說完還咳嗽兩聲。


    “禮就免了,楊大人請坐吧!”秦瀾心和鍾逸就坐在了知府衙門的院中,又讓人給楊友思拿來一張椅子。


    “卑職多謝王爺和公主!”楊友思坐下之後特意看了一眼睜大眼的連知府。


    自從連知府聽到錢望說楊友思沒死,他這最後一根弦就徹底地斷了,整個人就暈死了過去。


    “啟稟王爺、公主,這是這些年連知府在品州犯下的累累罪行,卑職明察暗訪仔細地都記錄下來,雖然人證、物證有些已經被損毀,但他在品州做下的惡事太多,品州百姓都是人證。”楊友思憤懣地說道,然後從懷裏掏出一個厚厚的冊子雙手遞給了鍾逸。


    隻翻看了兩頁鍾逸殺人的心就有了,這上麵記錄的連知府的罪行那真是罄竹難書,殺他一百次都是輕的。


    接下來的兩天,秦瀾心和鍾逸就留在品州處理連知府的事情,而且貼出告示,凡事被連知府欺壓過的百姓都可來做人證,討個公道。


    一時間,知府衙門的大門都被踩破了,而那些跟著連知府作惡多端的人也全都被抓了起來。


    秦瀾心和鍾逸被皇上特許在西北有任免官員的權力,可以先斬後奏,於是秦瀾心以封住的身份暫時任命楊友思暫代品州知府一職。


    在他們離開品州的當天,連知府等人被遊街示眾,午時三刻當街斬首。


    此一事大快人心,品州百姓無不柏手稱快,而西北王爺和福慧縣主的威名也是經此一事在西北各地漸漸傳開來。


    三日後清晨,秦瀾心和鍾逸幾人終於到達湛州主城府內,但是秦瀾心在城門口和鍾逸分開了,鍾逸進城開始著手處理湛州事務,而她拐道兒來到了城郊的一處莊子上。


    一天前,她就已經接到二十六衛的密信,年前就出發的他們早已經在湛州安頓下來,經過千鶴山莊裏負責栽種棉花的田力的用心找尋,終於在湛州城郊外買下了幾千畝的田地和附近的一個田莊。


    從京都秘密運過來的種子全都在田莊裏存放著,由二十六衛的人看守,而田力到了之後就遵從秦瀾心的吩咐先是雇傭附近的百姓挖了漚肥池,並且開始用枯枝爛葉和牲畜人類的糞便漚肥。


    接著,就開始雇人耕地,並且買了耕牛。因為湛州城裏富戶也不少,所以田力等人的行為並沒有引起很多人的注意。


    “公主,您終於來了!”初次離家到西北的田力這兩三個月來始終惴惴不安,他在山莊裏就是個種田的,這次秦瀾心委以重任,他爹田莊要不是年紀大和需要在山莊也種棉花,就跟著來西北了。


    “現在地裏是什麽情況?”現在已經是農曆三月份,正是棉花育苗的時候,而且現在是暮春的時候,西北各地的氣溫升高的就已經很快了。


    “因為公主說先要緊著種棉花,小的一來到這裏就仔細詢問過附近的農人,這個地方日照時間長,而且附近高山不但沒有擋住陽光,還因為常年積雪在這周邊形成了幾條河流。雖然買下這片地方花的銀子多些,但這裏是最適合種棉花的。”田力老實地說道。


    秦瀾心站在高處瞧著遠處的幾千畝已經翻耕施肥後的田地很是滿意,西北各地氣溫溫差大,而且幹燥,降雨少,能找到這樣一處便於灌溉之地,相信田力當初也是費了不少勁。


    再有,西北各州高原多、山地多、丘陵多,周邊像漠州還有沙漠、戈壁,雖然因高山造成的河穀也有不少,但是平地比較零散,想要大麵積地種植糧食作物,比起其他地方要難上許多。


    “這個地方選的非常不錯,棉花是不是要開始育苗移栽了?”秦瀾心問道。


    “是的,原本小的就打算這兩天開始呢!”田力迴說道。


    “那就開始吧,我和你一起來育苗,另外幫忙栽種棉花的人找到了嗎?”這幾千畝地可不是一二十人短時間就能栽種完的。


    “迴公主話,已經找到了,這些人都是住在附近河穀裏的人,隻要管他們一頓飯,耕地、種地,他們都很願意,不過小的還是按照公主說的給了他們工錢,這些天主動找上門的百姓有很多。”田力本人也是做人家奴才的,可是到了西北才發現,這裏的百姓有的還真沒有京都的乞丐日子過得好,也讓他打心裏更加珍惜現在的生活和秦瀾心的器重。


    “盡量挑選一些種田經驗豐富,人比較老實本分的,這個田莊是重中之重,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秦瀾心是打算把這個地方作為棉花種子的栽種基地,以後這裏生產出的棉花種子有可能會運送到西北五州甚至大魏朝各地千家萬戶的人手中,當然這是她的期望,就是不知道齊佑這個皇帝是如何想的了。


    接下來的幾天,秦瀾心依舊沒有出現在湛州主府城內,甚至已經掛上西北王府匾額的府邸她也沒有踏進去一步。


    這天,秦瀾心穿著簡單輕薄的衣衫在田間地頭忙碌著,她和田力等人忙著把棉花苗移栽到地裏。


    “公主,鍾飛已經到了,他問那些人都安排在哪裏?”重喜跑來問道。


    “反正現在王府還空著,先安排這些人住進去,給他們置辦一些新衣服,讓他們先幫忙打掃打掃院子。”秦瀾心現在一心都撲在移栽棉花上,其他的事情她分出去的心思不多。


    “是,公主!”


    等到秦瀾心把所有的棉花種子都種在田裏的時候,已經是半個月後了,累的她腰都快直不起來了。


    在主府城內的鍾逸也沒比她好多少,因為瞻王爺和瞻王府的人離裏湛州時比較匆忙,好多事情沒頭沒尾地懸置在那裏,他以前是掌管青龍營的軍務,現在要處理那些從未插手過的公文,也是要費不少的時間和腦筋。


    城門口一別,夫妻兩個連喘口氣的機會都沒有,就各自投入到建設西北的事情中去了,再見麵時,秦瀾心曬得黑黑的,而鍾逸則是掛著濃重的黑眼圈。


    “怎麽黑成這樣!”兩個人在西北王府門外一碰麵,異口同聲地看著對方說道,說完,不禁相視一笑。


    不過,看到這一幕的眾人眼圈都紅了,明明是身份尊貴的王爺和公主,可是自從到了西北沒白天沒黑夜地忙碌著,為的可都是西北的百姓呀!


    “公主,您怎麽能又黑又瘦成這個樣子,要是王妃和夫人看到該多心疼呀!”剛到王府的秋紋看到秦瀾心之後,眼淚撲簌簌地落了下來。


    “快扶公主進府吧,你們多做點好吃的給她。心兒,你迴去先休息!”鍾逸就是聽說秦瀾心從城外迴來,特意來她一眼,他還有事情沒處理完呢。


    “夫君,你還要出去?”秦瀾心猛地拉著他的手問道。


    “嗯,還有些事情需要立即處理好,你先迴去好好歇著,不是說田裏的事情已經忙完了嗎?”鍾逸說道。


    “哪裏是忙完了,才剛剛開始!不過剩下的那些東西不用我在那裏也能種好,所以我先迴來看看!”秦瀾心疲倦一笑地說道。


    “既然不用你操心,就交給田力來辦,人不夠用告訴我!”鍾逸溫柔地摸了摸她的臉,轉身上馬又離開了。


    “這怎麽給大禹治水似得,都要三過家門而不入了!”看著鍾逸轉身的背影,秦瀾心笑笑說道。


    “公主,誰是大禹啊?”書香扶著秦瀾心另一邊的胳膊好奇地問道。


    “是個治水的大英雄,走吧,先看看咱們的西北王府!”秦瀾心笑著在一眾下人的陪伴下踏進了西北王府。


    這西北王府的宅子破舊的很,但是占地麵積挺大,算是湛州主府城內最大的一處宅院,四合院式的建築風格。


    大門正對的是連著左右兩邊耳房的正堂,東西廂房比較大,而且正廳、偏廳、小書房也都是一應俱全,進了王府大門往左拐是一排倒座房,往右拐是一處連著正院與偏院的甬道。


    整座王府正中間是連著後花園的三進的大院落,左右兩邊各有三個四合院式的小院落,後門連著一座後罩房,是府裏的下人們居住的地方。


    雖然這王府裏花草樹木、亭台樓閣、假山池塘也都是應有盡有,可不知是這西北的風太過猛烈,還是這王府前任主人不太愛整修房屋,整個宅院看起來十分地古老,有些廊柱上紅漆都掉了,池塘裏別說是魚,連水都沒有。


    秦瀾心住在王府後院的主院裏,跟來的丫鬟分別住在耳房和東西廂房裏,院子裏的樹木倒是不少,把陽光都給遮蓋住了,夏天倒是會涼快些。


    痛快地洗漱之後,秦瀾心連飯也沒吃,就躺在床上睡了一覺,初到西北她隻體會到一個字,那就是“累”。


    到了晚上,她是被凍醒的,而守夜的書香正打算給她換上厚被子蓋呢。


    “公主,是不是奴婢吵醒您了?”書香有些歉意地問道。


    “不是!”秦瀾心幹脆起身坐了起來,“王爺還沒有迴來嗎?”


    書香搖搖頭說道:“聽鍾陽大哥說,王爺這段時間每天處理事務都是半夜才休息,早上也是老早就起來了。”


    “現在是幾更天了?”秦瀾心又問道。


    “三更天,更夫剛剛敲過!”書香迴道。


    秦瀾心幹脆從床上下來,許是今天睡的時間早,又這樣踏實地睡了一覺,現在醒來倒是有了精神。


    “公主,披上件衣服吧!真沒想到西北的天,白天熱得很,到了晚上,都快要把人給凍死了,而且幹得很,公主要不要喝點茶?”書香覺得自己的鼻子都要幹的冒血了,這西北的天氣真是沒有京都的好。


    “給我倒一杯吧!”秦瀾心披著衣服推開了窗。


    晚上安靜得很,連蟲鳴都難聽得到,不過西北的夜晚特別地美,天上的繁星猶如一顆顆鑲嵌在深藍色夜幕上的鑽石,亮閃閃的讓人看著心之歡喜,秦瀾心微微地吸了一口氣,涼涼的。


    書香端來茶給秦瀾心,她喝了兩口,覺得舒服多了。


    “書香,你覺不覺得這王府的晚上特別地安靜,就像是沒人一樣?”秦瀾心笑笑問道。


    “公主,何止晚上安靜,白天也是如此呢。這西北王府可不像恭親王府主子奴才那麽多,這好多院子都是空著呢!”書香說道。


    “是呀!”秦瀾心淡淡地說道。


    “公主,您……是不是想家了?”書香覺得自己似乎聽出了秦瀾心話語中的那一絲哀愁。


    “嗯,想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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