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沒什麽,娘是有點大驚小怪了!”賀芳晴有些尷尬地迴避道,然後對鍾逸笑笑,試圖讓自己心情平複下來。


    “娘,真的沒事嗎?”鍾逸還是覺得哪裏怪怪的。


    “沒事,能有什麽事情,迴頭多買幾個丫鬟送到縣主府,就算瀾心以後不常住在那裏,也是要有人看管和照顧的!”賀芳晴笑著說道。


    “嗯,知道了娘,這件事情怕還是要麻煩孫嬤嬤了!”鍾逸說道。


    “沒關係,迴頭我就對她說!”


    等到鍾逸離開曦晴院的時候,賀芳晴將孫嬤嬤叫到了床前,並且告訴了她皇帝將勳國公府不遠處的那座空宅院賞賜給了秦瀾心做縣主府。


    孫嬤嬤聽後臉上也是驚訝閃過,她小聲地問道:“王妃,您說這件事情皇上是無意為之還是太後的意思?”


    “不管是有意也好,無意也罷,現在都已經無法改變了。這宅子也總不能一直空著,隻是沒想到住進去的會是我的兒媳婦,造化弄人,嗬嗬!”賀芳晴臉上的笑意多少有些淒楚。


    “王妃,您別多想了。二十多年了,您該放下了!”孫嬤嬤有些心疼地說道。


    “是呀,是該放下了!”賀芳晴微微一歎,然後又躺在床上閉上了眼睛,隻是眼角的那滴淚卻是誰也沒看到。


    這一天,一直憂心賀芳晴身體的鍾懷邵也得知了齊佑將縣主府賞賜給秦瀾心的事情,他惱得一腳就把書房的門給踹掉了,然後怒火萬丈地進了宮。


    孝恩殿裏,張太後正圍坐在暖爐旁小憩,突有太監稟告,說是恭親王爺求見。


    “讓他進來!”張太後揮手讓殿裏的宮女、太監都先退出去,隻留下最親近的兩個嬤嬤在,對於鍾懷邵的來意,她想她是知道的。


    果然,鍾懷邵一進入殿中就怒斥道:“太後,你到底什麽意思?”


    “鍾王爺,您說的話哀家不明白,怎麽了?”張太後穩穩地坐在龍鳳榻上看著他。


    “太後,你不要給我揣著明白裝糊塗,縣主府那個地方是不是你讓皇上選的?”鍾懷邵怒氣衝衝地說道。


    “是有怎樣,不是又怎樣?鍾王爺,你的反應也太大了,不過是一座空宅院,有什麽問題嗎?”張太後臉上微微笑道。


    “當然有問題!你明明知道那個院子當年是用來做什麽的,你竟然還讓皇上賞賜給我的兒媳婦,你這是生生在打晴兒和我的臉,讓她難受,讓我難堪!”鍾懷邵眼中有了前所未有的怒意,此時他殺人的心都有了。


    看到這樣暴怒的鍾懷邵,張太後臉色也鄭重起來,繼而輕歎一聲說道:“不管你信不信,這次的事情哀家事先並不知情,皇帝也是無心之舉,你又何必如此動怒。二十多年了,咱們已經成為了兒女親家,難道哀家還會為了那點兒陳年往事去傷害她嗎?這些年始終放不下的不是哀家,而是她,是你!”


    “真不是你?”鍾懷邵的怒氣並沒有減。


    “不是,哀家做過的事情一定會承認,沒做過便是沒做過,莫須有的罪名哀家也不屑於承擔!”張太後眼中沉痛閃過,當年的事情她也是迫不得已,難道她就沒有失去嗎!


    可是,賀芳晴可以任性,她不可以,因為她是太後,她的兒子是一國之君,她沒有資格也沒有時間來任性。


    “哼,最好不是,如果讓我知道你暗中搗什麽鬼,我一定不會善罷甘休!”說完,鍾懷邵甩袖離開了。


    “太後,您沒事吧?這鍾王爺也太無禮了,怎麽能到宮裏隨意質問太後您呢!”等到鍾懷邵離開孝恩殿後,張太後身邊的嬤嬤有些不滿地說道。


    “罷了,這麽多年哀家也習慣了,一遇到芳晴的事情,這鍾懷邵也變成了小孩子,哀家何必和他一般見識。唉,這皇兒也是,怎麽偏偏就把那座宅院賞賜給秦瀾心了呢!”張太後哀歎一聲說道。


    遠在福江口的秦瀾心並不知道因為皇帝賞賜給她的縣主府又牽扯出許多事情來,她忙著給自己的嫁衣最後收尾,也忙著要為即將到來的新年做準備。


    今年這個新年可能是她和家人一起過的一個難得的團圓年了,以後嫁了人,她過年的時候也隻能在婆家了,所以她十分珍惜這個特別的年,隻是秦瀾兵沒有迴來,有些遺憾而已。


    臘月二十之前,秦瀾心的嫁衣、喜服全都做好了,嫁妝也都準備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幾天,秦瀾心打算好好地和家人過一個歡樂的年。


    這天,秦瀾心讓下人準備了很多洗曬幹淨的糯米,然後用慢火把糯米放在鐵鍋裏炒熟。


    “大姐,你這是準備做什麽?”秦瀾瑞、秦大龍、秦吉祥和秦瀾悅都湊在了秦瀾心身邊問道。


    “給你們做好吃的!”秦瀾心笑著說道。


    等到糯米都成乳白色狀的脹起,拿在嘴裏嚼著特別爽脆可口的時候,製作糯米糖的第一道工序算是完成了。


    接下來,秦瀾心將準備好的飴糖在鍋中用開水化開,等到糖水成麵糊狀的時候倒入已經炒好的糯米,又加入了一些碎花生,讓這些都充分混合在一起,然後將米糖倒入早就準備好的長方形木架裏,用木滾筒使勁地壓平壓緊


    曬涼之後,把木架取下來,再用利刃切成或長或方的條狀,這樣糯米糖就做好了。


    秦瀾瑞幾個小的早就看得眼饞了,剛才秦瀾心在做糯米糖的過程中,他們就圍在鍋沿邊上撿一些蹦出來的糯米吃,味道真是好極了。


    “姐,能吃了嗎?”秦瀾悅也是眼巴巴地瞅著,剛才秦瀾心可是把不少飴糖都倒進去了。


    “可以吃了,這是糯米糖,你們先拿一塊吃,再拿一些給三爺爺還有爹娘送過去。重雙、重喜,再去把洗曬幹淨的大米拿過來,再做一鍋大米糖!”小時候家中長輩在過年的時候總喜歡疊糖吃,方法很簡單,有米、有糖、有鍋就可以做到了。


    “是,縣主!”


    等到這邊的大米糖也做好,那邊剛做好的一鍋糯米糖已經被眾人分吃幹淨了,不一會兒,大米糖也沒了。


    “心丫頭,你這是做的什麽新吃食,還真不錯!”鍾敬軒糯米糖和大米糖各吃了一塊,這種從未聽過的甜食,他也很喜歡。


    “三爺爺,這是米糖,是我為了過年的時候準備的,既然大家這麽喜歡吃,我多準備一些。”於是,秦瀾心就帶著她的幾個丫鬟做了好多的糯米糖和大米糖,當然飴糖也是買了不少。


    像這種需要大量飴糖製作出來的吃食,就算拿出來賣價格也很貴,不太適合普通百姓家,大戶人家作為點心還是不錯的。


    在大魏朝,飴糖是一種很昂貴的東西,百姓們拿來吃都不舍得,更不用說用它來做別的東西了。


    不過,現階段秦瀾心是不差錢的,她做了米糖之後,又做了甘薯糖出來。


    而且甘薯糖的做法也很簡單,就是先把甘薯都去皮切條,用油炸至金黃,之後加入一定量的飴糖,拌均之後讓飴糖在鍋裏融化並將甘薯條包裹起來,這樣做出來的東西香香甜甜十分可口。


    在油渣甘薯條的過程中,秦瀾心又想到了做薯條,於是她又在土豆上琢磨開來,給秦瀾瑞他們炸了好多薯條,並且撒上調料之後,吃起來真是滋味各不同。


    自從秦瀾心過年前這幾天整日裏琢磨新吃食,秦瀾瑞、秦吉祥幾個小的就興奮的天天睡不著覺,淨想著她又會做什麽好吃的,恨不得天天都是過年。


    因為福江口的各項生意越來越好,直到臘月二十八這天所有的勞工們還都在上工,繩繡園的女工們也不例外,不過二十九這天是除夕前一天的祭祖日,秦瀾心決定給所有勞工放假。


    百味客棧裏還有好多客人今年怕是來不及迴家過年了,有些人幹脆就留在福江口過年,他們都是這些年在外闖蕩慣了的人,過年不迴家成了常事。


    不過,為了讓大家依舊能感覺到過年的氣氛,秦瀾心特意讓百味客棧也準備了年夜飯。


    往年大魏朝除夕過年的時候都沒有包餃子這一說,今年秦瀾心特意提出來包餃子,而且葷素各種餡料也是準備的不少,並且是年夜飯中最重要的食物。


    除夕這天,福江口白石碼頭家家戶戶都貼上了春聯福字,孩子們歡快地跑來跑去,百味莊園的後院和百味客棧裏麵都變得十分地熱鬧。


    “小二,再給我買幾個福字,把我的貨箱上都貼上,記得要倒著貼!”除夕這天一大早,客棧裏最忙的就是店小二們,他們要幫著給客棧各處貼著春聯福字,還要幫客人們買福貼福,大家都想討個好口彩。


    “好嘞,您放心,這就給您貼好!”雖然忙,但是客人們都大方,小二們得到的賞錢也不少,所以他們也是越忙越開心。


    “小二,聽說今天晚上有年夜飯,都準備的什麽呀?”現在好多人都是衝著吃才來百味客棧的,要是來到福江口,不在百味客棧吃頓東西,那真是遺憾,甚至好多人建議把百味客棧改成百味酒樓算了。


    “各位客官,今天晚上各位可都有口福了,這菜單可是我們縣主給定下來的,而且還有縣主親自調的餡,到時候大家可以一起動手包餃子。”店小二先透露一點兒笑著說道。


    “餃子?我還是更喜歡吃水煎包,對了,晚上有燒烤嗎?酒水可要備足了!”有些客人笑著喊道。


    “客官放心,東西都齊備著呢!”店小二也笑著高聲迴道。


    到了晚上,百味客棧的事情都交給了重言他們,秦瀾心和家人圍坐在後院的房子裏,一邊包著餃子,一邊說著話,就是鍾敬軒、楊婆婆他們也都在。


    “這包餃子也不難,可就是都沒有心丫頭包的好看,嗬嗬!”鍾敬軒也下手包了幾個,不過賣相不太好。


    “三爺爺,餃子能吃就行,我剛才在這些餃子裏麵包了洗幹淨的銅錢,一共有三枚,我稱之為福錢,誰要是吃到來年可是福氣滿滿的呀!”秦瀾心想著說道。


    “哪裏?哪裏?姐,在哪個餃子裏?”餃子都已經包好了三大圓篦子,秦瀾悅挨個瞅著問道。


    “我也忘了,今天晚上就看誰有福氣了!”秦瀾心笑著說道。


    等到餃子包的差不多的時候,就有廚娘去下餃子了,然後選端給了鍾敬軒、秦向爭、韓氏三人,秦瀾心、秦瀾悅、秦瀾瑞幾人也都有。


    吃餃子的時候,秦瀾悅、秦瀾瑞、秦吉祥還有秦大龍他們都吃的小心翼翼的,就怕不小心把銅錢給吃進肚子裏。


    “嗬嗬,看來這第一個銅錢含在我嘴裏了!”鍾敬軒放下碗筷,從嘴裏拿出一枚銅線,大笑著說道。


    “最有福氣的還是您老!”秦向爭也大笑著說道。


    “三爺爺,您是怎麽吃到的呀,我的怎麽沒有呀?”一碗餃子都被秦大龍快速地吃進了肚子裏,可是他沒有吃到銅錢。


    “這個……我也不知道呀,就這樣吃著吃著就吃到了!”鍾敬軒笑著說道。


    他心裏也是說不出的高興,畢竟在這新年之際幸運地吃到了一枚福錢,寓意總是好的。


    第二鍋餃子好了之後,沒吃到銅錢的秦瀾瑞、秦大龍他們還要吃,重雙、重喜、重鷹、重飛他們這些下人也都分到了餃子吃。


    “哎呦!”就在這時,重雙上下牙齒咬到一個硬東西,隨即一喜,然後眾人就看到她嘴裏多出一枚銅錢,全都羨慕極了。


    “姐,這第三枚銅錢是不是就在這第三鍋裏?不行,我還要吃!”秦瀾悅還有點兒小孩子心性,和秦瀾瑞他們一樣,也不是非吃到不可,隻是因為有了期待,所以想著幸運應該能到自己這一邊。


    不過,這最後的結果也令他們失望了,第三個吃到銅錢的是後廚裏幫工的一個小丫鬟,廚娘下好餃子之後,剛好讓她先嚐一個,沒想到這第一個就是銅錢餃子。


    小丫鬟欣喜極了,很多下人也都恭喜她,沒想到她會這麽幸運地吃到福錢。


    吃完餃子,秦瀾心就在後院擺上了長桌子,上麵擺滿了各種時令的點心幹果,也不分主仆地讓大家都坐下。


    “今天是除夕,大家都聚在一起好好熱鬧熱鬧,咱們也辦一個除夕宴。”秦瀾心把鍾敬軒請在了長桌首位坐下,秦向爭和韓氏分別坐在左右兩邊,然後男女分別以他們為首坐在了對麵。


    秦瀾心沒有坐下,她決定充當這場百味莊園除夕宴的“主持人”,當然,事先為了這次宴會她也準備了很多禮物。


    “我這裏有準備的獎品,凡是待會兒表演節目的都有賞,隻要能助興,表演什麽都可以!”秦瀾心鼓勵道。


    一開始,大家都有些拘謹扭捏,吃了一個福錢的重雙心情特別亢奮,她第一個站出來在眾人麵前耍了一套劍法,那出神入化的功夫把大家都很鎮住了,沒想到秦瀾心身邊的丫鬟武功會這樣高。


    表演結束之後,秦瀾心賞了她一個大金錁子。


    有了重雙的拋磚引玉,漸漸大家的熱情都被點燃了,於是有的下人唱起了家鄉小調,有的講起了奇聞趣事,有的說起了笑話,有的吹了笛子,也有的像重雙一樣表演了武功……


    隨著眾人的表演,不時地有歡笑聲響起,熱鬧喧囂的場麵連百味莊園外邊都受到了感染。


    等到表演告了一段落,秦瀾心看看時間也不早了,於是看著百味莊園的下人們說道:“今天這個除夕過得很開心,雖然名義上咱們都是主仆,但你們也都看得出來,在這裏住著就像一個大家庭一樣,我希望以後也是如此。過了年,我就要嫁去京都了,這個家還有我最親愛的家人能托付的就是各位了,希望你們能幫我好好照顧他們,幫助他們,不要讓外人欺負了他們。當然,我也相信我的家人也會如此對你們的。”


    秦瀾心離開福江口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自己的家人,之前她也和秦向爭、韓氏商量過之後的去處,不過相比較於京都,他們更喜歡呆在已經熟悉的福江口,還有最割舍不下的瀾洲老家。


    更何況,韓氏雖然有勇氣去京都,但是現在讓她長時間呆在京都也是為難,秦瀾悅和秦瀾瑞年紀都還小,還是呆在秦向爭和韓氏身邊比較好。


    現在百味莊園的下人和死契家奴都不少,而這些人秦瀾心並不打算帶去京都,目前來說福江口的事情更重要,也更需要人。


    因此,她希望所有的下人都能安守本分做好自己的事情,她雖然以後在福江口的時間少了,但這裏也是她的家,是她的封地,她總是要時常迴來看看的。


    下人們聽到秦瀾心這樣說,都有些受寵若驚,從沒有見過有哪家主人會這樣誠心誠意地拜托下人照顧家人,這份信任和親近讓他們都很感動。


    於是,各個表決心會好好在百味莊園做事,絕對不會讓秦瀾心失望。


    這天晚上,秦瀾心讓重鷹、重飛還有當初楊婆婆給她配好的八個丫鬟叫到了自己的麵前,對他們說道:“你們是所有下人中最值得我信任的人,這次我嫁去恭親王府,也希望你們都能跟著,重鷹、重飛,你們再挑兩個武功不錯的人也跟著,剩下的都留在百味莊園保護我的家人。”


    不知道自己以後會遇到什麽樣的事情,但不用想也知道,對於她來說,現在的軟肋就是她的家人,萬一到時候有人對她的家人不利,她在京都又鞭長莫及,有暗雲閣的高手護著,她也是放心許多。


    “縣主放心,屬下會把暗雲閣的人重新分配,不會讓莊園出事的!”重鷹說道。


    “那就好,到了京都之後,咱們一切都要重新開始。對於京都和恭親王府的人和事,有很多咱們都是不熟悉的,以後做事要更加小心才是。”秦瀾心先叮囑道。


    “是!”


    等到重鷹他們出去之後,秦瀾心又來到了秦向爭和韓氏的內室,此時秦瀾悅和秦瀾瑞都在。


    “姐,你來了,快坐下,咱們一家人都好久沒有在一起說說話了,以後這樣的機會就更少了!”雖然現在日子越過越好,但是秦瀾悅卻覺得沒了之前家人常聚在一起的溫馨時光了。


    “嗯!”秦瀾心笑著在她旁邊坐了下來。


    這就是成長的無奈,當褪去了孩童的無憂無慮,每個人都在為自己的長大付出不同的代價,雖然常聚在一起的時光變少了,但是她相信親人之間的感情是不會因此而減少的。


    “大丫頭,今天累嗎?”韓氏有些心疼地看著大女兒。


    自從他們一家落難到這白石碼頭,秦瀾心似乎就沒有真正地休息過一天,她做了太多不是女兒家該做的事情,在爭議中從一個外漁巷的貧家女成為了縣主,如今更要嫁進王府。


    外人都說她運氣好,認了無名老人這個師父,遇見了鍾敬軒這個貴人,找到了鍾逸這個如意郎君,可沒人比她這個當娘的更清楚,她的女兒走到今天這一步付出了多少辛勞和努力。


    “娘,我不累!”秦瀾心笑笑,做什麽事情都有人幫忙打下手,她也累不著。


    “大丫頭,過了年你就要嫁進王府了,爹也不知道說什麽,隻有幾句話要囑咐你,希望你牢記在心!”秦向爭難得這麽嚴肅認真地和秦瀾心說事情。


    “爹,您說,女兒一定謹記在心不敢忘!”秦瀾心也鄭重地迴說道。


    “不管你多聰明,能力、手段有多強,地位有多高,都不要忘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做人的本分。嫁到了王府,你就是人家的兒媳婦,要記得孝敬公婆,做好鍾逸的妻子,不能仗著你的身份和逸兒的喜歡就胡鬧,知道嗎?”這些話本該是韓氏這個當娘的來說的,但是秦向爭也清楚,他的妻子即便心裏如此想也不知道怎麽說,倒不如由他這個當爹的來說。


    “爹,您說的話女兒記住了!”秦瀾心明白秦向爭的叮囑是何意思。


    當她的身份從秦家的女兒、福江口的縣主變為恭親王府的兒媳婦那刻起,隨著她角色的不同,她要承擔的責任和義務也會發生改變。


    上輩子,她沒機會做人家的妻子、兒媳或者母親,但這輩子她會努力扮演好每一個上天賦予她的角色和身份。


    “爹,您說這些幹什麽,姐姐這麽聰明,她到了王府,一定會過得很好的!”秦瀾悅噘著嘴說道。


    她相信她的姐姐無論走到哪裏,都能讓別人喜歡和尊敬,她反而比較擔心王府會有人欺負她姐姐。


    “大姐,要是以後有人欺負你,你就寫信告訴我,等我長大了,我一定會替你報仇的!”


    秦瀾瑞和秦瀾悅的擔心是一樣的,他雖然十分舍不得姐姐嫁人,但他也清楚鍾逸是個好人,他會對自己的姐姐很好,隻是其他人也會如此嗎?


    京都他沒去過,在他想象中,那是一個比福江口大很多也可怕很多的地方。


    “好,要是有人欺負我,我一定告訴小弟你!”秦瀾心笑著說道。


    “你們這兩個孩子還小,有些事情你們還不懂。京都那些貴人圈裏哪有咱們尋常百姓家的日子過得簡單舒心,王府那麽尊貴的地方,人定是也不少的,關係更是複雜,好人壞人都分不清的!”幼年時期大家族裏爾虞我詐的記憶是韓氏心中永遠無法抹去的陰影,女兒嫁人是好事,但她嫁去的不是一個簡單的人家。


    雖說鍾逸沒有妾室通房,賀芳晴這個未來婆婆看起來對秦瀾心也比較滿意,就是鍾懷邵這個男主人也在下聘的時候表達了他的善意。


    可是,韓氏從楊婆婆和秋紋的簡單講述中早就知道王府的後宅很大,更住著大大小小不少的主子,有鍾懷邵那些家族背景深厚的夫人妾室,有鍾逸那些各懷心思的庶弟庶妹,還有總愛惹事更讓人無法省心的鍾家二房。


    再加上鍾家是皇後的娘家,還可能是未來太子的母族,這在京都如此打眼的存在,怎麽不讓韓氏揪心。


    “爹,娘,你們就放一萬個心吧。你們的女兒雖然不是這世上最聰明的人,也絕對不是最笨的,事情沒你們想象的那麽可怕,我能應付過來!”秦瀾心輕鬆地說道。


    不管是“明槍”,還是“暗箭”,她都能防得了。


    再說,她去的又不是龍潭虎穴,她這是要嫁人,是去她最心愛的男人身邊,任何的困難都難不倒她的。


    “爹相信你,要是在王府住的不開心,就迴來,不管怎麽樣,爹就是殘了,也能養得起你,也能護一護你!”秦向爭鏗鏘有力地堅定說道。


    “爭哥,你怎麽能這樣說,快‘呸呸呸’,咱們的大丫頭嫁入王府一定會過得好的。”韓氏有些嗔怪地看著秦向爭說道。


    秦向爭憨厚一笑,雖然這話聽起來不太好聽,但卻是他這個當爹的心裏話,如果女兒在王府住的不開心,他寧願她從王府出來。


    當年,他們一家人拿著二兩銀子就到了福江口,以後就是身無分文,他們也能重新站起來。


    雖然他的身子殘了,可是他的心沒殘,作為一個父親,即便站不起來,他也能成為兒女的後盾。


    “爹,您今日說的話,女兒牢記在心,如果真有那麽一天,女兒一定會再來煩您的!”秦瀾心笑中帶淚地說道。


    “你這個孩子,也跟著瞎胡說!”韓氏又瞪了一眼秦瀾心。


    這大好的婚事還沒開始結呢,這父女兩個就開始說喪氣話,韓氏不滿地看了他們好幾眼,年後要去福雲寺上上香、祈祈福,望佛祖菩薩不要怪罪他們的口無遮攔。


    到了大年初一放了“開門竹”,陸陸續續有好多人來給秦瀾心拜年,她那些啟蒙學生楊帆、周魚、李寶、賀小興、箱子、孫文成都來了。


    自從內漁巷開了百味學堂,很多沒錢上學的孩子都有了去處,而且張永和他的那些朋友除了教授秦瀾心所寫的那些啟蒙書冊,還開始逐步將大魏朝科舉考試必讀的書冊也給他們進行了一一講解。


    去年,楊帆、孫文成、周魚和賀小興都參加了鄉試,而且是年齡最小的考生,並且四人全都考上了童生,其中孫文成乃是第一名。


    八月秋闈的時候四人又參加了院試,其中孫文成再以榜單第一名的好成績成為秀才,而其他三人雖然名次稍微靠後,但也不負眾望成為了秀才。


    外漁巷出了秦瀾心這個縣主、秦瀾兵這個武狀元原本就是非常漲臉的大事,可秦家人畢竟是剛來福江口沒多久,所以在大部分外漁巷的百姓心中楊帆、周魚和賀小興考上秀才,才是真正讓他們倍感興奮和與有榮焉的大喜事。


    不過,眾人心中也都明白,要是沒有秦瀾心也就不會有這三人如今的成就,尤其是三人的家人對秦瀾心更是感恩戴德。


    楊帆的娘餘氏更是兌現了當年對秦瀾心說的那番戲言,真的在家中給她立了長生牌位,早晚三炷香地把她當菩薩一樣地給供了起來。


    “先生,學生一定會很努力地讀書,然後去京都參加會試,到時候就可以再見到先生了!”周魚笑著表決心地說道。


    這次來給秦瀾心拜年的時候,秦瀾心像往年一樣給了他們每個人一個大紅包,依舊囑咐他們好好學習,爭取早日出人頭地。


    “先生,學生元宵節後便會迴京都了,祖父希望我能在京都專心讀書!”自從上次旗河口一案後,信遠侯府受牽連下了大牢之後又被軟禁,孫文成這個本來就不愛說話的孩子,變得就愈加沉默了。


    現在也隻有在秦瀾心和周魚這些師兄弟麵前,他能外放一些情緒,平時就連他爹孫銘淳都看不透這孩子在想什麽。


    “文成,別太逼著自己,學會放鬆下來,很多事情不是一蹴而就的,你要學會慢慢來,明白嗎?”


    對於周魚、賀小興和楊帆這三個學生,秦瀾心是希望他們多用功,以勤補拙。但是對於本就聰明的孫文成,秦瀾心則希望這個心思重的學生能夠學會把心中的那根弦放鬆一下。


    “先生教誨,學生記住了!”孫文成恭敬地答道。


    “不光要記住,還要去做!”秦瀾心終究還是輕歎一口氣,信遠侯府到底是怎樣一個存在,能讓孫文成這個孩子變成這樣?


    如果有可能,她還是希望他能留在福江口,但秦瀾心也清楚,有些事情尤其是別人的家事,她是管不了那麽多的,也輪不到她來管。


    大年初一一過完,秦瀾心就覺得這新年一天一天的過得特別快,一晃元宵節眨眼就過去了。


    離她進京都的日子是越來越近,所有的嫁妝箱子和要準備的東西韓氏帶著楊婆婆、秋紋幾人也都準備好了,隻等船一到,直接就抬上船然後先運送到京都。


    水路比陸路要快,而且更安全,到時候恭親王府那邊會直接派官船來接,皇家侍衛和侍女也會一起,百味莊園這邊會有幾個大掌櫃一起來暫時掌家。


    秦瀾心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之後,就安心做她的新娘子,緊張感似乎在忙碌中一點點消失掉了。


    這天早上,楊婆婆帶著她兒媳婦秋紋來到了秦瀾心的麵前。


    “縣主,您嫁到王府之後會有自己單獨的院落,這院子裏總要有個能管得住下人和事情的人,老奴年紀大了,怕是不能跟著您去王府,都說舉賢不避親,我這兒媳婦秋紋從很早之前就跟著我,是個能幹的,您把院子交給她來管,會省心的!”楊婆婆知道自己能跟在秦瀾心身邊的日子不多了,相比較京都,她現在也更喜歡福江口這種安靜祥和又摻雜著熱鬧溫馨的地方。


    不過,秦瀾心身邊總要有個左膀右臂幫她,重雙、重喜她們這些丫鬟能幹是能幹,但是對付後宅那些心思不正的女人,光是能幹可不行。


    秦瀾心終究還是個心善的人兒,有些陰私的手段她不屑於用,但是有時對付小人就要用小人的手段,對付那些狠毒的人就要用比她們更狠毒的辦法,這方麵她這個兒媳得了她的真傳,應該能幫上秦瀾心的大忙。


    再說,秦瀾心這次隻帶了重雙、重喜、書香她們這八個一等丫鬟,到時候王府會再給她的院子裏配二等丫鬟、三等丫鬟或者其他的下人,難保這些人中不會混進來那些不長眼的東西,秦瀾心事忙注意不到,重雙、重喜隻知道打打殺殺,還是需要一個“眼毒”的人管著。


    “楊婆婆,秋紋一直跟在娘的身邊,這百味莊園的下人也需要她來管著,我在王府沒事的,白梅也不錯,到時候我提她做管事也是一樣的。”比起自己來,秦瀾心更希望百味莊園多留一些人,有秋紋在,韓氏能省去很多麻煩。


    “縣主,這莊園裏的大小事情您不用擔心,這些年那些死契家奴都調教的不錯,他們都能獨當一麵。小柔現在也能麵麵俱到,夫人身邊沒有秋紋也是可以的,再說老奴以後也會留在這百味莊園,倒是您去王府不能掉以輕心,那些王府的女人看著老實,背地裏不知道整天在想什麽壞主意。”楊婆婆擔憂的不是別人,而是鍾懷邵後宅裏的那些女人。


    年輕時候的鍾懷邵風流多情,沒遇到賀芳晴之前後院裏就已經有了不少的女人,後來娶了賀芳晴這個正室王妃,但是夫妻關係並不好,而且為了慪氣,鍾懷邵更是沒少往自己後宅裏塞人。


    女人多了,是非便多了,尤其是這些女人還都是為了一個男人,雖說賀芳晴也是有些手段,可她心中想的不多,有時候全憑性子,要不是這些年有鍾懷邵和鍾逸明裏暗裏地護著,不知道遭受多少暗算了。


    現在的恭親王府看著是賀芳晴掌家,可誰知道這背後是個什麽樣子,就是她也是好多年沒在王府裏呆過,對於府內盤根錯節的關係,她也知道的並不清楚。


    “楊婆婆,瞧您說的,我都不知道自己是要嫁人,還是要去打仗了!”秦瀾心用輕鬆的語氣笑著說道。


    “縣主,這女人嫁入婆家和帶兵打仗是沒什麽區別的,甚至更殘酷。後宅之中,夫君的疼愛是您的蜜糖,可這蜜糖總是能招惹來貪嘴的毒蜂,她們的手段也不能小看,否則最後吃虧的是您自己。王妃的性子想著您也是能看出來一些,說句實話,這些年要不是有王爺護著,有孫嬤嬤和她身邊那幾個能幹的丫鬟,王妃和小王爺的日子怕是根本沒那麽好過。”楊婆婆歎了一口氣說道。


    “這麽嚴重?看來我還真是要做好準備呀!”秦瀾心無奈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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