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敬軒驚訝地轉頭望去,就見一位胡子花白、頭戴遮陽鬥笠的老漢劃著小漁船又朝他近了些。


    “老人家,您是哪位?”原本坐在甲板油紙傘下的鍾敬軒站起來問道。


    “老漢是這岸上水家村村民,請問可是神醫鍾老先生?”老漁翁再次問道。


    “正是,正是!水家村?哦,想起來了,十年前老夫去過!”鍾敬軒笑道。


    接著,他順便讓船上的船工將靠近的老漁翁先接到自己的船上,舊識相逢,總要說上幾句話才好。


    澤霞公主幾人見鍾敬軒隻顧和一個衣衫破舊的賤民說話,並沒有理她們,不免心中都不舒坦起來,澤媛公主倒是臉上沒什麽特別的表情,隻是別有深意此瞅了秦瀾心幾眼。


    “齊大哥,要不你們先走吧,我和三爺爺在這裏多呆會兒!”秦瀾心見鍾敬軒和那位老漁翁聊得熱絡,就讓齊俊安先去忙自己的事情


    “好!”齊俊安也正有此意,他擔心澤霞公主再找秦瀾心的麻煩,還不如早點把人給送到瀾洲,他的任務也就完成了。


    於是,齊俊安和鍾敬軒告了別,秦瀾心也向澤媛公主道了歉意,兩艘船就錯開了。


    “鍾老先生,沒想到還能再見到您,水家村就在這岸邊不遠處,您去村裏歇歇吧,村裏的人都很想念您呀!”老漢很是盛情邀請道。


    十年前,水家村發生瘟疫,牲畜全亡,要不是鍾敬軒路過救了水家村的村民,可能他們一村人都要死絕,因此水家村的村民都很感激鍾敬軒,甚至在家中給他立了長生牌位。


    “不對呀!”這時鍾敬軒疑惑起來,他雖然年紀大了,身體也大不如以前,但是他的記憶還是不錯的,“我記得水家村離峽江岸邊至少有三四十裏路,難道是你們搬家了?”


    老漢輕歎一聲說道:“老先生記性真好,水家村四五年前的確是離這裏比較遠,可是後來村裏人都搬出來了,就在這岸邊的山穀裏安了家,村民以打漁為生。”


    “怎麽迴事?”難道是水家村又發生了什麽疾病不成?鍾敬軒疑惑地問道。


    “老先生,此事說來話長,您和這位小姐不如先到村中休息,村裏可比這江上涼快多了!”這船不行走就像放在溫水中一樣,大太陽照著實在是熱得難受,鍾敬軒額頭上已經出汗了。


    “嗬嗬,好,心丫頭,那咱們就去這水家村暫歇一下,這天的確是熱!”鍾敬軒麵對老者的真誠邀請笑著說道。


    “是,三爺爺!船家,把船靠岸!”秦瀾心吩咐掌舵的船家把船靠到岸邊,然後她們一行人跟著這位水家村的老漢上了岸,果真是沒走兩步路,就到了一個穀口,山風吹得涼爽極了。


    “這個地方真涼快!”石硯打了個激靈笑著說道。


    水家村的水老漢嗬嗬一笑說道:“這位小哥兒,夏天這裏是涼快極了,可是到了冬日裏,可是能把人凍成冰的!”


    “老伯,既然如此,你們為何選擇把村子遷到這個地方呢,畢竟夏季隻有三個月。”在山穀裏走了一會兒,秦瀾心身上就沒有了熱意,慢慢的還覺得有些冷呢。


    “這位小姐,我們也是沒辦法呀,唉——”老漢歎了一聲。


    很快到了村民們集中居住的地方,就是十幾戶茅草房,簡陋的很,但是家家都養著雞鴨鵝之類的家禽,倒也嘰嘰喳喳的顯得熱鬧。


    村裏很少進陌生的外人,所以當秦瀾心一行人出現的時候,幾乎水家村的老老少少都圍了過來。


    “村長,這是誰呀?”有村民不解地衝著領鍾敬軒幾人進來的老漁翁問道。


    “怎麽?你們連鍾老先生都忘了?他就是咱們村的大恩人呀!”老漁翁也是水家村的村長,叫水廣義,外人也都稱他為水老漢。


    村民們一聽是十年前救了他們的那位神醫恩人,竟然全都朝著鍾敬軒跪了下來,千恩萬謝之後更熱情地邀請他們到自家去坐坐。


    最後,鍾敬軒就去了水老漢家裏暫歇,不過水家村的老老少少也都跟著,最後大家幹脆圍坐在一處說話,而村裏的婦人們則忙著殺雞宰鴨款待貴客。


    “老夫記得水家村村子很大,至少有三四十戶人家,而且村裏人都愛養家禽家畜,日子也都過得不錯,怎麽搬到這裏的隻有十來戶,是不是你們把村子分開了?”坐下之後,閑聊過往的時候,鍾敬軒將心中疑惑問了出來。


    “老神醫,我們水家村如今就剩下這十五戶人家了,其他的人死的死、跑的跑,蹲大牢的蹲大牢,我們也是被逼的沒辦法才躲到這個地方的。”有村民就倒起苦水來。


    “哦?這到底是怎麽一迴事?”鍾敬軒奇怪地問道,就是秦瀾心也好奇起來。


    “好了,好了,事情都過去了,你們就別再說了,恩人他好不容易來一趟,說些別的事情吧!”水老漢似乎不想再提起此事,也讓村民們不要給鍾敬軒幾人添了煩憂,他把人請到村裏可不是為了訴苦的。


    “沒關係,我倒是很有興趣聽聽,嗬嗬,說說吧!”鍾敬軒看出很多村民臉上的義憤填膺和悲苦,在他們身上應該發生了很不好的事情。


    果然,終於還是有村民忍不住對鍾敬軒和秦瀾心一行人講道,原本的水家村村民因為擅於飼養家禽尤其是養雞和養鴨在十裏八鄉都有名,很多酒樓食肆還有殺豬宰羊之徒都喜歡去他們村裏買家禽家畜,也因為這樣水家村村民的日子過得很富足。


    後來,為了多掙錢,村裏人還特意買了馬車,然後把村裏的家禽家畜都送到京都的大酒樓裏去賣,雖然路途上有些辛苦,但的確是能掙不少銀子。


    可是就在四年前,京都順天碼頭上一家酒樓的大掌櫃拿著一大筆銀子來到了水家村,說是要買下水家村飼養雞鴨鵝的秘方。


    雖然大魏朝很多地方或者人家也都有馴養家禽家畜,但是水家村村民養出來的雞鴨鵝肉質更鮮美,各種蛋類也是比尋常的都要大一些,腥味也少,更有不少雙黃蛋,內裏主要原因就是水家村自祖上就傳下來一張老秘方。


    水家村村民幾百年來恪守著老祖宗的規矩,這秘方隻傳男不傳女,更不能傳給外人,也許說起來秘方的內容或許沒什麽,甚至在大魏朝也有人能馴養出更加好的家禽家畜來,但是對於水家村的村民們來說,這是他們口耳相傳幾百年的村規,已經成為了一種儀式性的禁忌和秘密,為了保護它,獻上自己的生命也是在所不惜。


    所以,當時村民們就拒絕了這位大掌櫃,還以為事情到此就了結了,卻沒想到水家村的災難才剛剛開始。


    首先是水家村村民往京都送禽蛋之類的過程中,開始經常出事,不是遇到搶劫的,就是貨物出了問題,邪門的很,官府也沒查出什麽。


    後來不往京都走了,周圍的商家也開始不再買水家村的東西,拿到別的地方賣依舊是會出事。


    活物還好說,蛋類卻是不能存放太久,村民們也不舍得自己吃掉,尋常百姓家也買的不多,那時候急得好多人都白了頭發。


    沒想到,正在這個時候那位大掌櫃就來了,說是東西他酒樓裏都能要,但是每次從水家村運到京都太麻煩,要找幾個村民去京都為他們酒樓專門馴養家禽家畜。


    村民們這次也沒有同意,雖然京都很好,但故土難離,沒人願意去,再說這位大掌櫃對秘方早有覬覦之心,人到了他手裏,指不定會出什麽事情。


    有一天,村子裏進來幾個搗亂的無賴故意惹是生非,水家村的幾個後生氣不過,雙方就動起手來,沒想到失手把對方的人給打死了,惹上了官司,全都抓進了大牢,被折磨得半死。


    再後來,有人散播謠言,非說水家村的村民是妖怪,要不然別家養家禽都能養死,他們養出來的卻有那麽多雙黃蛋,肯定有問題,就連當地的縣令、知府都相信,還把他們給趕出了水家村。


    重新落戶到這山穀之後他們才知道,原來的水家村成為了那位大掌櫃的私人地方,他還派人在那裏又養起了雞鴨,而且連水家村的秘方都弄到手了,還說是水家村的人主動賣給他的。


    因為這秘方水家村每一個成年男子都知道,而在水家村出事之後,有些人就被迫分開了,現在水家村的人找不出證據這秘方那位大掌櫃究竟是如何得到的。


    “那你們沒有去告狀嗎?”秦瀾心隻聽了個大概就能猜出水家村一係列的事情肯定是那位大掌櫃搞的鬼,這秘方多半不是用正常手段取得的。


    “怎麽沒去!”水老漢又是哀歎一聲,“自從我們村的後生被抓起來,村裏人幾乎天天往縣衙跑,後來又拿著訴狀往知府衙門敲鼓鳴冤,但每次不是被打一頓重板子,就是被直接關進了大牢裏,我們村的人就是這樣變少的,有些人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哼,那些當官的與那酒樓的大掌櫃根本就是一夥的,不知道收了人家多少銀子,問都不問,就把我們村的人給打一頓,到最後大家都被打怕了,哪還敢再去告狀。再說,就算有官員敢接這狀紙,他們也不敢去查那大掌櫃。”有些村民氣憤地說道。


    “為什麽?那大掌櫃很厲害嗎?”石硯問了一句。


    “那大掌櫃何止是厲害,他人毒著呢,就連知府都巴結他,誰讓他東家是堂堂的公主呢!”終於有村民衝動之下說了出來。


    “別胡說!”水老漢趕緊瞪了那人一眼。


    他雖不知道鍾敬軒和秦瀾心的真實身份,但是剛剛看到一艘官船上的人與他們說話,想來他們的身份也定是不凡的,村民們已經說的夠多了。


    “村長,有冤為什麽不讓說,咱們水家村秘方也沒了,家也沒了,還被趕到這麽一個地方,這些年村裏人因此丟了性命的還少嗎!”有年輕的村民叫屈地說道。


    “說了又能怎麽樣!你是能拿出證據證明秘方是人家偷拿的,還是能讓外人都相信水家村的事都是人家搞的鬼。咱們就是小老百姓,拿什麽和人家鬥,唉,命能保住就不錯了!”有上了年紀的村民說道。


    “你們說的公主……是不是一直住在京都殘影西山的三公主?”秦瀾心出聲問道。


    “沒錯,就是這位公主。據說這位公主性子也不錯,在京都的口碑都很好,怎麽手底下的人這麽不爭氣!”對於三公主的事情全憑他人所說而知道的村民說道。


    秦瀾心卻是與鍾敬軒相視一眼沒說話,三公主齊冰可不是什麽良善之輩,有其主才能有其仆,那位大掌櫃敢那麽囂張,肯定是仗著齊冰的勢力。


    一個嫁了人還被禁止入宮的皇家公主能讓各地官員都懼怕三分,她不隻是在京都就是在別的地方,怕是勢力也不小,這樣的女人不防不行,也是個禍害。


    說話間,水家村的婦人們已經把飯給做好了,雖然自從遷到這裏之後,村民們的生活並沒有好轉,但是雞鴨鵝還是養得挺多,不知道是不是以前的事情在水家村村民的心裏都留下了陰影,現在他們隻賣魚,不賣其他的東西,像這些養的家禽家畜都是自己吃。


    看著滿滿一桌子的雞鴨魚肉還有蛋製品,鍾敬軒幾人也沒有客氣,這山裏山風吹得涼涼的,吃著熱菜心裏也舒坦。


    “鍾老先生,這都是自家養的東西,您多吃一些,迴頭我家還有一些醃製的鹹鴨蛋和鹹雞蛋,您路上也帶著,不是稀罕東西,您可千萬別推辭!”陪坐的水老漢笑著說道。


    “這些東西的確是不錯,那我可就不客氣了!”主要是鍾敬軒見秦瀾心似乎很喜歡吃這桌子上煮好的鹹鴨蛋和鹹雞蛋,所以才沒有拒絕水老漢的相贈。


    “村長老伯,我看這村裏你們養的雞鴨鵝都挺多的,想必蛋類也不少,都賣給我怎麽樣?”秦瀾心放下碗筷笑著說道。


    “嗬嗬,這位小姐,您是咱們恩人的孫女,這東西怎麽能賣呢,送給你就好了,反正我們留著也是吃,再說也吃不完。”水老漢笑著說道。


    秦瀾心這時搖搖頭說道:“我要的不是少數,實不相瞞,我家裏也是開酒樓的,這雞鴨鵝本就是不可缺少的東西,所以我有專門留出了空地用來飼養家禽家畜,但那些都是肉類家禽,產的蛋沒有你們村的好,我想把你們村的雞鴨鵝拿迴去產蛋,最好能孵出小雞小鴨小鵝,那我以後就不用去別的地方買了。”


    “姑娘你們酒樓還招人嗎?要不讓我去給你養這些東西吧?”這時候水老漢劈完柴的大孫子突然出聲說道。


    自從水家村的養殖秘方被人拿了去,這秘方也不能稱之為秘方了,所以很多水家村的村民為了生計也不再固守一個地方,有些人拖家帶口去大戶人家的後廚幫著飼養家禽家畜,有的自己養來賣錢,權當是一門謀生的手藝。


    剩下的一部分就跟著老村長到了這山穀裏,年紀大些的人還能安分守己地打打魚過日子,但是一些年輕的後生心早就變野了,老想著出去謀生活。


    “你想去嗎?”如果他真願意的話,秦瀾心倒是求之不得,她的百味客棧大得很,其中就有菜園、果園和飼養家禽家畜的地方,這也算自產自銷。


    “我想去!”水老漢的大孫子如今十八歲的水木跑到幾人麵前激動地說道。


    “姑娘,他和你說著玩的,水木,你別跟著添亂了,老老實實給我呆在村子裏。”水老漢覺得安穩才是最重要的,外邊太多危險了,他們就是個卑賤的百姓,誰都惹不起,在這山穀裏雖說日子苦一點,但好歹不會生事。


    “爺爺,您就讓我跟著去吧。”別管去哪裏,隻要走出這山穀就可以,這樣他才有機會報仇。


    “不行,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那點心思是什麽,給我老實呆在這裏!”水老漢一共有三個兒子,其中大兒子往京都送貨的時候被盜賊給殺了,二兒子被關在大牢裏不知死活,就剩下一個三兒子在身邊,這大孫子是老大家的獨苗兒,他怎麽能讓這孩子離開穀裏。


    秦瀾心也沒有強人所難,吃完飯,鍾敬軒又留下和水老漢說了一會兒話,而秦瀾心讓重雙和重喜拿著銀子去各家買來雞鴨鵝,並讓村民幫忙綁好拿到船上。


    當然,還有很多雞蛋、鴨蛋和鵝蛋,醃製的也有。


    不過,她給的銀子沒有一家村民要的,村民們都說鍾敬軒是他們的救命恩人,這銀子是萬萬不能要的。


    更令秦瀾心驚訝和感動的是,水老漢竟然把養殖的秘方告訴了鍾敬軒和她,雖然這秘方可能很多外人早就知道了,但她還是被水老漢和水家村村民的誠意感動了。


    情意比金銀更有價值,因此她也沒有再強硬地把銀子塞到村民們的手中,否則便侮辱了他們這一番真心實意,但這份情她是記下了。


    上了船與村民們分別之後,秦瀾心情緒也是很複雜,她想著以後有機會一定幫水家村的村民討個說法,聽說很多村民還被關在大牢裏,她要想想辦法看能不能救他們出來。


    隻是,他們的船剛駛離岸邊沒多久,水老漢就劃著船和幾個村民趕了上來,一頭汗水地喊道:“鍾老先生,你們船上可有多餘之人?”


    秦瀾心讓船停了下來,和鍾敬軒一起走出了船艙,詫異地問他們是怎麽一迴事,結果水老漢說,他們村的幾個後生不見了,不知道是不是剛才往船上運東西的時候沒下來。


    “重飛,你去下麵的艙底看一看!”秦瀾心對身後的重飛說道。


    “是!”


    很快,重飛就從艙底來到了甲板,而且他身後跟著三個年輕男子,為首的便是水老漢的大孫子水木,幾人身上到處都是雞毛、鴨毛,還有些臭烘烘的。


    “你們這三個臭小子,快給我下來!”水老漢怒瞪著三人喊道。


    “爺爺,我答應您不惹事,您就讓我出去看看吧!”水木之前也帶著人出去過,但每次都被水老漢給抓了迴去,他也不是沒腦子的人,在自己沒有十足把握的時候,他不會輕舉妄動的。


    “你這孩子怎麽就不聽話呢,你們兩個也要跟著去?”跟在水木身邊的兩個年輕人,一個叫水大聲,一個叫水山,和水木也都是同命相連,三個人打小的交情,做什麽都在一起,水老漢作為村長現在代為照顧他們。


    “村長爺爺,您就讓我們跟著水木哥一塊出去吧,我爹還在大牢裏關著呢,我想多掙錢然後去看看他,讓他在牢裏也能吃的好一點。”水大聲說道。


    “爺爺,您就讓我們去吧,恩人爺爺,您就允了吧!”這時,水木朝著鍾敬軒跪了下來,他知道村裏人和他爺爺都很敬重鍾敬軒,隻要鍾敬軒願意帶他們離開,水老漢也會沒辦法的。


    “你們三個一定要出去的原因究竟是什麽?”秦瀾心這時出聲問道。


    水木看了一眼她,目不轉睛地說道:“我要查清楚我爹真正的死因,我還要救出我的二叔,可是我現在什麽都沒有,我想先掙錢,等我掙夠了錢,我就能做很多事情。”


    其實,在水木心裏,他爹的死因根本不用查,因為他二叔已經打聽出來了,就是那三公主手下的大掌櫃找人做的,所以他要掙很多很多的錢然後報仇。


    “你個傻孩子,你以為有錢就能救出你二叔了!”水老漢以前怎麽說也和很多酒樓食肆裏的人打過交道,知道這世上比錢還要厲害的便是權勢。


    “你爺爺說的沒錯,再者你跟著我是去做下人,一個月最多也不過是幾兩銀子,或者更少,憑著這些你怎麽和人家鬥,還是不要白白送了性命,迴家去吧!”秦瀾心淡聲說道。


    “我不迴去!呆在穀裏也是一事無成,不如去外邊闖闖看,隻要肯努力,我相信一定會成功的。不去嚐試怎麽知道不可以,讓仇人逍遙法外,自己像烏龜一樣躲起來,我不要這樣窩囊地活一輩子。”水木高聲喊道。


    “沒錯,我也不要窩囊地活一輩子,我要去救我爹!”水大聲跟著說道。


    “老伯,就讓他們三個跟著我離開吧,放心,我不會讓他們亂惹事的。你們也不用擔心我是壞人,如果你想看他們,來福江口白石碼頭百味客棧就可以。”水木的一番話讓秦瀾心滿意地點點頭,“孺子可教也”,說的應該就是這種人。


    “百味客棧?姑娘你是?”水老漢幾人此時已經先上了甲板,他們的漁船就停靠在一側。


    “我叫秦瀾心,是福江口的縣主,你不用擔心他們三個會出事!”秦瀾心笑著說道。


    一聽秦瀾心就是現如今福江口大名鼎鼎的福慧縣主,水老漢和水木他們誠惶誠恐地跪下就拜:“請縣主恕罪,小民有眼無珠不識縣主大駕,還請恕罪!”


    “你們快起來吧,你們能有什麽罪,是我沒說自己的身份而已!現在老伯你可以放心讓他們跟著我走吧,我見你這孫子是個不錯的人,你們村那些在大牢裏關著的人,我會想辦法的,如果他們真的沒罪或者可以用其他辦法免替坐牢,我會幫忙的,你們就放心吧!”雖然大魏朝有死刑,但是大魏朝律法嚴明,官員們也不是想殺誰就殺誰的,而且哪裏沒有灰色地帶,三公主的人能用卑鄙的手段,她自然也能用靈活的辦法。


    一聽秦瀾心要幫忙,水老漢他們都紅著眼跪下致謝,這位福慧縣主的大名連他們這些深山裏的百姓都知道,可見她的能耐也是不小的,這次村裏人有救了。自然水木三人也順利地跟著秦瀾心離開了。


    幾日後,迴到白石碼頭,秦瀾心讓百味客棧的大掌櫃先把水木三人安頓好,讓他們主要負責飼養家禽家畜,另外也讓人把各種蛋類給抬到了莊園裏。


    此時,秦向爭、韓氏幾人也從瀾洲迴到了福江口,秦柳村的事情現在有秦瀾心派去的專人掌管,雖然那裏才是他們的家,但是現在福江口也已經變成了割舍不斷的第二個家,再說秦瀾心還在這裏呢。


    家人相聚,先是歡歡喜喜吃了一頓團圓飯,互相說了說近況,秦瀾心又聽幾位掌櫃的匯報一下她離開這段時間的客棧、食肆、麵館的生意。


    接著,她去了福江會館,接下來一個白石碼頭怕是會來很多進貨的客商,尤其是果酒、點心、土豆粉和甘薯粉這些在大魏朝新鮮的東西肯定需要的會很多。


    事實上,進貨的客商早就住滿了百味客棧,怕的就是來晚了貨被別家買走了,到時候祭月節可就不能大賺一筆了。


    “縣主,這幾天有南方來的幾個大客商把咱們碼頭上福江月餅坊出的點心月餅都給包了,您看這碼頭上停的幾艘大客船,都是他們的,有些小客商已經找上了會館,說是無論如何都給他們留一些,可工人們已經日夜趕工,怕是趕不及。”


    曲掌櫃也是福江月餅坊的一個股東,他現在全部身家都在月餅坊上,一開始家人還擔心他太冒險,可是現在點心坊生意火的他一個月賺了以往一年的銀子,而且逐月都在增加。


    “這些南方的大客商對於福江來說很重要,但是小客商也不能忽略,這樣,你告訴那些小客商,他們可以去百味莊園先拉貨,不過量不多,現在是節前最忙的時候,請他們多多體諒。”順著江水福江月餅的名氣已經傳遍了大江南北,精明的南方商人不遠千裏乘船渡江而來,就是想把這種新點心運到南方倒賣,然後從中大賺一筆。


    大魏朝南北商人的差別也很大,順天碼頭多以北方商人為主,而詹寧碼頭多以南方商人為主,至於白石碼頭則南北交雜,不過近兩年南方商人來得多。


    從會館迴來之後,秦瀾心又去了客棧,之後就迴了莊園,沒想到有幾位客人在等著她。


    “縣主,他們都是遞了拜帖來見您的,您要見嗎?”百味莊園一向沒有把客人拒之門外的道理,隻是隨著秦瀾心這位縣主的名氣越來越大,想要見她的人也是越來越多,因此守門的下人不敢輕易放人進來,這幾位還是楊婆婆聽後先允了的,否則隻能在門外等著了。


    秦瀾心現在書房裏和楊婆婆見了麵,既然人是她放進來的,那麽這些人的底細她應該知道一二,於是便問道:“楊婆婆,他們都是些什麽人?”


    楊婆婆說道:“迴稟縣主,現在前廳裏坐著的這四位分別是大魏朝南商中的黎家、莫家、司家、桑家的現任家主,這四家生意做得比較雜,玉石珠寶也有、綾羅綢緞也買、酒茶食肆也有經營,在南方商家裏也算得上有頭有臉的人物,雖比不上皇商蕭家和許家,但比姚家、李家都要更勝一籌。”


    “楊婆婆,看著您也足不出戶的樣子,怎麽知道這麽多東西?”秦瀾心笑著問道。


    楊婆婆也笑了,說道:“不瞞縣主,當初來這裏的時候,老爺子給了老奴幾個人,最是擅於打探消息,這幾年縣主專心做生意,因此老奴就讓他們在這些方麵多多下足功夫。”


    這些用來打探消息的人乃是鍾敬祺、鍾敬淳和鍾敬軒的父親為他們準備的,因此恭親王府、鍾家二房和鍾敬軒手裏都有這麽幾個可用的能人。


    隻不過鍾敬軒一生沒有娶妻生子,原想著是給鍾逸留下的,現在都用在了秦瀾心的事情上,以後這些人也是給鍾逸和秦瀾心兩個人的。


    “原來是這樣,那麽他們來找我的原因是什麽?”怪不得楊婆婆能知道好多事情呢,原來是她手裏有人。


    “應是和最近來碼頭上的客人是一樣的原因,想要從您這裏進貨去賣!”楊婆婆說道。


    “恐怕不止如此!”秦瀾心笑了一下,然後起身去了前廳見他們。


    秦瀾心一進入廳裏,在左右兩邊坐著等候的四位家主就起身對她恭敬地介紹起來:


    “草民黎柏見過福慧縣主!”


    “草民莫言堂見過福慧縣主!”


    “草民司青雲見過福慧縣主!”


    “草民桑久見過福慧縣主!”


    “各位不必多禮,坐吧!來人,把井水裏冰著的果酒拿幾瓶來,這天還是挺熱的!”秦瀾心吩咐道,“茶太熱了,咱們換清涼的果酒如何?幾位不介意吧?”


    “謹遵縣主吩咐!”幾人始終表現的很謙恭。


    果酒上來之後,秦瀾心讓下人給他們四個每人一杯,天熱的時候喝杯冰涼的果酒,心裏還是挺舒坦的。


    “縣主這果酒涼爽甜香,喝起來真是不錯!”桑久喝完笑著讚道。


    秦瀾心觀這幾位年紀大概都是三四十歲,身上自然是有著商人的精明,但是給人的感覺還不錯,最起碼看著不讓人心裏生厭。


    “幾位若是喜歡,走的時候可以帶迴去兩壇!”秦瀾心笑笑,“不知道幾位這麽遠過來,找我有什麽事情?”


    “縣主,草民一直在南方做生意,這次前來不為別的,是希望縣主能在大魏朝的南方也建一個果酒坊和點心坊,我等定會大力協助縣主!”司青雲說話不喜歡拐彎,所以直接就把幾人的來意講明了。


    秦瀾心也喜歡這樣直來直去,笑著說道:“在其他地方建點心坊和果酒坊的時候,我也想過,隻是相信幾位也看到了,白石碼頭現在各項事務剛剛起步,我這個人做生意喜歡穩紮穩打,不想走路還沒學會,就先跑了,那跌得可疼!”


    “縣主,大魏朝得南方有很多北方不常見的水果,如果在南方建立果酒坊和點心坊不但能增加果酒和點心的種類,生意也會好很多,相比較大魏朝北方來說,南方更喜歡精致的小點心和甜食,這對縣主來說可是一個賺錢的大好機會!”莫言堂眨了一下他精明的眼睛說道。


    “莫家主,做生意的確是為了賺錢,我也相信各位前來找我的誠意,隻是生意好做,但是生意夥伴卻不是那麽好尋的。說句心裏話,我對各位可是一點兒也不了解,而且以後也不可能經常去南方,讓我把生意完完全全交到陌生人手裏,我想我會有很大的顧慮!”秦瀾心也沒有藏著掖著,直接將話也給挑明了。


    四人一聽就沉默了,他們也沒想到秦瀾心會這麽直白地說出對他們的不信任,他們就這樣找上門來,的確是有些冒失,但想做生意的誠意是沒變的,不然他們也不會親自過來一趟。


    “縣主,草民四人都是帶著誠心誠意過來的,說句實話這果酒、點心的生意好多人都盯著,大家都是做生意的,那就明人不說暗話,這樣好的機會沒有人想錯過。縣主開辦作坊的規矩現在大魏朝的商人都知道,草民四人也不會壞了您的規矩,隻需要一成股就可以!”黎柏伸出一根手指說道。


    秦瀾心也不傻,這一成股如果作坊開的大,生意又好,那可是有不少的銀子,麵前的都是算盤打得精的老油條,她自然要謹慎了。


    “你們要知道,現在想找我合夥做生意的很多,每個人都是帶著誠心誠意來的,那麽我憑什麽要選擇你們四家作為我的合作夥伴呢?”秦瀾心話鋒一轉笑著說道。


    “縣主,聽說您和皇商蕭家、許家的關係都不錯,這白石碼頭來來往往的客商也不少,您可以好好地打聽一下,看看草民四家是否值得作為您的生意夥伴。”司青雲笑著說道。


    這秦瀾心年紀不大,確實和傳聞中說的一樣,心思細膩精神,而且比起做生意的精明老道,和他們也差不了多少。


    “嗬嗬,說的沒錯,我的確是可以打聽一些事情,隻是口耳相傳未必就可信,有時親眼所見都未必真,所以做生意也好,交朋友也好,光靠眼睛和耳朵是不可以的!”秦瀾心委婉地說道。


    “那依照縣主來說,應該靠什麽?”黎柏問道。


    “靠心,還要靠時間,所以四位不妨放慢一下合作的腳步,咱們慢慢來。正所謂日久見人心,做什麽事情都不能急於一時,尤其是做生意。你不了解我,我也不了解你,這生意可沒法做下去。”


    生意場上同樣和戰場一樣,秦瀾心想要和南方的商人交好,但這種交好不是一時的,也不是淺顯的,更不隻是依靠金錢和生意維持的,她和三公主齊冰是不一樣的,她要的合作夥伴要具有很大的忠誠度在裏麵。


    “怎麽慢慢來?”四人都有些疑惑地看向了秦瀾心。


    做生意自然要先抓住時機,快速行動,否則就會被別人搶了先,這福慧縣主怎麽說要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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