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情能否最終成功,一半取決於我,我對自己很有信心,而另一半取決於要找的合作對象,所以三爺爺我現在也沒法告訴您有幾成把握。”秦瀾心從來不認為單憑一個人的力量便可以在生意場上橫掃千軍,尋找最佳的合作夥伴,讓自己事半功倍,這才是聰明的做法。


    “你說的也對!這件事情你別著急,一定要選好合適的人,三爺爺早年間結識過不少的人,或許能幫上你。如果你能贏,那三爺爺以後可是有好酒喝了!”鍾敬軒笑起來說道。


    “三爺爺放心,以後好酒絕對少不了您的!”秦瀾心想著,待會兒要迴去好好想想,她應該拿出哪一種好酒的釀製之法出來呢?


    等到秦瀾心從鍾敬軒屋裏出來,又去了主屋找韓氏和秦向爭說了會兒話,接著就迴自己的房間了。


    隻是,一踏進西廂房,就見重雙、重喜跪在屋裏低著頭,秦瀾悅有些著急地在兩個人麵前走來走去。


    見秦瀾心進來,趕緊拉過她的手走到兩人麵前說道:“我姐迴來了,這件事情你們還是和她說吧!姐,我先去爹娘屋子呆一會兒!”


    說完,秦瀾悅逃也似地離開了。


    “怎麽了?”秦瀾心不解地看了刺溜一聲不見影的秦瀾悅,又看了看依舊跪在地上的兩個小丫鬟,“你們跪在地上幹什麽,快起來吧!”


    “姑娘,奴婢是帶著重雙給您請罪來了!”重喜比重雙大兩個月,兩個人在暗雲閣的時候關係就最好,而重喜一直把重雙當妹妹一樣地疼愛,剛才要不是她攔著重雙,說不得重雙這會兒就要闖大禍。


    “請罪?重雙你做了什麽需要重喜給你請罪?”對於這些暗雲閣出身的人,秦瀾心盡量以平常心和同其他下人一樣的自然態度對他們,這段日子大家主仆相處還是很和諧的。


    重雙這時低著頭搶在重喜麵前說道:“姑娘,我剛才要去割人舌頭,重喜姐姐拉住我不讓我去,就帶我來給您請罪了!”


    “你……你要去割誰的舌頭?”秦瀾心有些驚嚇地看著她問道。


    他們這些殺手難道真的改不了?殺人該不會上癮吧?


    重喜抬頭看了一眼秦瀾心的臉色,知道她可能有些誤會,馬上替說話太直接的重雙解釋道:“姑娘,您別害怕,是今天重雙出去的時候,在外漁巷聽到那些嚼舌頭的女人說您的壞話,她一時氣不過,出手用石子打了她們,心中還不解恨,剛才就想抹黑去把人家的舌頭給割了。”


    原來是因為她!秦瀾心欣慰感動的同時,還是有些後怕,要是重喜沒有拉住重雙,她真的去了外漁巷割舌頭,孫銘淳要是查起來,事情就更大了,那些人還不更要借題發揮。


    “重雙,你心中這麽看重我這個主子,我很感動,但割人舌頭是解決不了問題的,甚至會讓問題變得更複雜,就算你殺了他們,關於我的流言也不會消失,你總不能把所有說我壞話的人都殺掉吧!重喜,這次你做得很對,以後也要常常在一旁提醒重雙,很多事情解決的辦法不隻有一個,也不是隻有現在。好了,既然壞事沒做成,你們就趕緊迴去睡覺吧。不過,不許有下次!”秦瀾心想著明日還是要和楊婆婆說一下今晚的事情,教導重雙的事情就交給她了。


    重雙和重喜都以為秦瀾心會嚴厲地訓斥她們一頓,沒想到她隻是輕拿輕放沒處罰她們,天色已晚,她們也沒敢繼續打擾秦瀾心。


    接下來兩天,流言依舊傳得猛然,百味莊園這邊卻漸漸全都跟著秦瀾心學得冷靜淡然起來,當然這其中楊婆婆、秋紋婆媳兩個功不可沒。


    到了這天午後,秦瀾心自己在書房裏仔細迴憶著釀酒的古方,華夏五千年最古老的名酒有很多,其中一種濃香型的中州佳釀就很受人歡迎,也是秦瀾心以前最喜歡喝的,這種香型的華夏特有的白酒香味極為濃鬱,入口綿甜爽淨。


    雖說上等濃香型白酒儲存期多在一年以上,但經過在蒸餾工藝上的改造,她敢保證新製出來的這種白酒也要甩董家貢酒好幾條街。


    “姑娘,我可以進來嗎?”這時,楊婆婆在門外輕聲問道。


    秦瀾心放下手中毛筆,趕緊站起來說道:“楊婆婆,快請進!”


    “打擾姑娘了!”楊婆婆走進來笑著說道,“姑娘,剛剛京都來人,有一封信是給姑娘的!”


    楊婆婆從袖子裏拿出一封沒有署名的信封交給秦瀾心,秦瀾心疑惑地接過之後,她就退出了書房,留下秦瀾心一個人看信。


    不知道為什麽這封信拿在手裏,秦瀾心就有些緊張,而且剛才楊婆婆臨走時那別有深意地一眼,也看的她有些古怪,能讓楊婆婆親自送來的信,會是他寫的嗎?


    小小地深吸一口氣,秦瀾心走迴書案前坐下,然後去除了蠟封,緩緩地掏出了裏麵的信紙。


    信紙雖然隻有一張,但是寫滿了骨氣勁峭、筋力豐厚的字,而入目落款處的“鍾逸”二字,也讓秦瀾心喜上眉梢,羞紅了臉頰。這還真是他寫來的信!


    信的內容精煉簡潔卻又在字裏行間能夠讓人感覺出遠在京都的鍾逸一直都在關心著她的狀況。


    他說,他在京都一切安好,棘手之事也找到解決之法。


    他說,他知道了福江口有關她不好傳言之事,讓她勿要掛心,凡事宜等不宜急。


    他說,一壺濁酒夜獨飲,切切別思弦無音,幽月遮影何處尋,吾等春風送離人。


    當秦瀾心將鍾逸最後所寫詩句的第一個字連起來時,便是“一切幽吾”,他是不是想說“一切有我”,想到這裏秦瀾心鼻子酸酸的,被人這樣掛念與安慰,堅強的她忍不住都想落淚了。


    不過,她卻是笑了,笑得心花開放,笑得紅霞滿麵,笑得將那薄薄一張信紙緊緊按壓在胸口,似乎隻有這樣做她才能抑製住那要跳出來的小心髒。


    就在秦瀾心收到鍾逸來信沒幾天,就在那些傳言甚囂塵上之時,白石碼頭發生了一件大事。


    這天,隻有在京都才能看到的宮廷侍衛穿著令人望而生畏的鎧甲護送著一位看起來三十歲出頭身穿圓領深藍錦緞長袍的玉麵太監出現在白石碼頭。


    這些人聲勢浩大、威風凜凜地從碼頭停靠的大官船上走下來,先去了福江口縣衙,然後由縣太爺孫銘淳親自領著去了百味莊園。


    而那邊早有人快馬通知秦家人穿戴整齊,擺好香案,迎接聖旨。


    對於聖旨的到來,鍾敬軒似乎早已知曉,他隻囑咐楊婆婆教秦家人接聖旨時的規矩,然後自己就安穩地在百味莊園後院藥廬裏擺弄藥草。


    他是先帝義父,與先祖帝是結義兄弟,在大魏朝就是當麵見到太後、皇上都不用跪,更不要說是聖旨了,再說本不過就是一件小事,還不值得他走這兩步路去見個太監。


    秦瀾心就是再見慣大場麵,猛然聽到讓她去接聖旨,也有些嚇蒙了,就像一個普通老百姓在家坐的好好的,有人跑來告訴你,國家主席給你打電話讓你接一下,也不知是好事還是壞事,怎麽會不害怕呢!


    好在有楊婆婆在,經她調教的下人也都沒有慌亂,秦家人全都穿上自己最好最正式的衣服,然後跪在前院接聖旨。


    前來福江口代為宣聖旨的乃是宮中正六品副統管太監殷少士,他是侍奉過兩代帝王的太監龐嚴的義子,而龐嚴是現在伺候在順和帝身邊極得帝心的太監總管。


    殷少士由孫銘淳陪著走進百味莊園,跟來的侍衛兩名守在園子大門外,不準閑雜人等靠近,其他全都跟著進了百味莊園。


    有些誠惶誠恐的秦家人恭敬地跪在地上,殷少士走近之後,語氣很是和善地問道:“請問哪位是秦瀾心秦姑娘?”


    “民女正是!”秦瀾心趕緊迴道。


    殷少士看著她點點頭,高聲喊道:“福江口秦家之女秦瀾心接旨!”


    接著,殷少士就展開聖旨宣讀了起來,而不等他念完,秦瀾心就明白是怎麽一迴事了。


    原來皇帝已經看到了她給鄧通寫的《三字經》《幼學瓊林》等啟蒙文章,並已經決定將其編入皇家書庫,還要在大魏朝推廣開來。


    皇帝在聖旨上不但稱讚了無名老人,還誇她“蕙心紈質、知書達禮”,而這八個字殷少士一念出來,秦瀾心就知道這段日子關於她的各種流言肯定會不攻自破,煙消雲散。


    估計今天之後再也無人說她品行不端,因為連當朝帝君都讚她“蕙心紈質”,那些長舌婦人可不敢與皇帝作對,否則就連孫銘淳這個知縣都不會放過她們。


    秦瀾心恭敬小心地接過聖旨擺在香案上,自此後秦家的香案上也要日日焚香了,以感念皇帝的恩德。


    聖旨宣讀完,秦瀾心也接下供了起來,但殷少士並沒有轉身跟著孫銘淳離開,而是帶著笑意地看著秦瀾心問道:“姑娘,不知鍾老爺子現在何處,灑家可否有幸能見上他老人家一麵請個安?”


    剛接下聖旨的秦瀾心心中又是一個“咯噔”,她猜出鍾敬軒和鍾逸的身份在京都定然不凡,可絕對沒想過連宮裏的太監提到鍾敬軒都是一副小心翼翼的討好模樣,而且看這傳旨太監也是一個久在高位不同尋常之人,她這百味莊園到底進來的都是些什麽大神呀?!


    “殷統管,我家老爺在後院藥廬,您跟著小的來吧。”這時,石硯從後院跑來對殷少士說道,“姑娘,老爺說,今天就讓殷統管和跟他來的人在百味莊園暫歇,您去多準備一些吃食給他們,孫大人就請先迴吧!”


    “好,我知道了!”秦瀾心不敢怠慢和耽擱,石硯帶著殷少士去後院之後,她和韓氏也趕緊帶人去準備做飯。


    此時,白石碼頭來了傳旨太監進了百味莊園的事情已經悄悄傳開了,就連聖旨上的內容,楊婆婆也讓重雙幾人不動聲色地透露了出去,其中自然添油加醋地說了一些話。


    很快,外漁巷那些聽到消息的長舌婦人都嚇得不敢出門了,她們都擔心自己之前那麽詆毀秦瀾心,到處去說她的壞話,皇帝會不會派人來抓她們進大牢,越想越害怕,有好幾個嚇得躲到娘家幾個月都沒露麵。


    正在百味食肆上工的鄧氏、餘氏幾人也都聽到了消息,可又不敢這時候去百味莊園,聽說京都來傳旨的太監和侍衛還都沒走,怕是要在那裏吃午飯。


    果然,不一會兒重鷹就來到百味食肆,讓六子把煮好的熱醬骨頭讓他先端走待客。


    秦瀾心和韓氏帶著後院的廚娘做了兩大桌子菜,一桌子讓重飛等人端到了前院給那些侍衛們吃,還特意買了幾壇好酒,另外一桌子擺在了後院主屋客廳,由殷少士、秦向爭陪著鍾敬軒。


    “殷統管麵子可是真大,平常心丫頭可沒為我一個人做過這麽多好吃的菜,不要客氣,嚐嚐我家心丫頭的手藝!”坐在桌上主位的鍾敬軒淡笑著說道。


    殷統管一臉受寵若驚地看著鍾敬軒說道:“老爺子,您可別嚇奴才,這秦姑娘都是看在您和皇上的麵子上拿奴才當個客,在您麵前,奴才隻有站著的份兒,您讓奴才和您一桌吃飯,這是奴才三生修來的福分!”


    一桌子三個人,最尷尬的就是秦向爭,作為家裏的男主子,他本就應該坐在這裏陪著吃飯,可聽著兩個人的對話,他這心裏直打鼓。


    鍾敬軒從來沒有說過自己究竟是什麽身份,他也以為這老爺子不過是出身大戶醫術高超的大夫,可今日看這副統管太監在他麵前恭敬害怕、伏低做小的樣子,這鍾敬軒的身份怕是太不簡單。


    “殷統管在老夫麵前不必如此,你再這樣可是要嚇壞我的侄兒的,我不過是早年間給先帝和皇上看過病,怎麽就嚇著你了!”鍾敬軒抬眼別有深意地瞅了一眼殷少士。


    殷少士馬上會意過來,看著鍾敬軒和秦向爭笑著說道:“是是是!老爺子說的是,可您畢竟救過皇上的命,奴才隻是皇上的下人,這同坐一桌而食的確是奴才的福分。”


    這時,鍾敬軒也看著秦向爭說道:“向爭,你不要太過拘謹,三伯不過是以前在宮裏當過幾天大夫,覺得不是什麽大事,也就沒告訴你們。”


    宮裏當過大夫那不就是太醫!秦向爭很快就鎮定下來,不管鍾敬軒是什麽身份,他把他當成長輩敬著都不會出什麽大問題,所以也笑笑放鬆下來。


    三個人安靜地吃了一會兒菜,殷少士期間忍不住稱讚了好幾迴這菜做的好吃,比宮裏的禦廚做得還要夠味,尤其是那醬骨頭,他吃著滿嘴都是香。


    等到吃完飯,鍾敬軒沒讓秦向爭繼續陪著,而是自己和殷少士在廳裏喝茶聊天。


    “殷統管,此次來福江口是皇上讓你來的,還是有別的原因?”一般傳旨太監也是分等級的,像秦瀾心這樣的民間“讚譽”聖旨,一般都是八品傳旨太監負責的,什麽時候需要殷少士這個六品的過來了。


    殷少士不敢隱瞞,立即說道:“迴老爺子話,這都是聖上體恤奴才,自從奴才十歲進宮,已經有二十年沒有迴過老家,此次傳旨到福江口,正好路過奴才的老家,所以奴才就去求了皇上讓奴才來傳這道旨,皇上允了。來之前,小王爺說您在這裏住著,讓奴才也來給您問個安。”


    “他倒是有心了,這聖旨是誰去求得?”鍾敬軒可以斷定這道聖旨和鍾逸一定脫不了關係,不過他與秦瀾心關係未明,所以這聖旨肯定不是他去求皇帝寫的,那麽會是誰呢?


    “奴才聽說,鄧通鄧大人和梁王府的齊三爺都進了宮,沒過多久皇上就下了這道聖旨,奴才就來了!”殷少士斟酌了一下說道。


    “怪不得,他們怕是聽說了心丫頭在這裏被人欺負受了委屈,擔心日後沒人給他們做好吃的吃食出來,嗬嗬!”鍾敬軒微微一笑地說道。


    殷少士在皇宮裏可是呆了二十年,最會看人臉色、聽人話音,是有名的人精兒,來之前他就已經四下裏悄悄打聽這秦瀾心是何許人物,結果竟然隻是一個毫無背景根基的窮苦農家女。


    可就在離開京都的前一天,皇後的親弟弟恭親王府的小王爺鍾逸竟私下見了他,告訴他鍾敬軒就住在福江口,到此之後還不讓他張揚出去。


    來到這裏之後,他先是發現鍾敬軒與秦家一家人的關係十分親密,而那秦瀾心更是令他眼前一亮,心道:這哪是一個普通的農家女,分明是草窩裏藏著的金鳳凰,鵲巢裏停著的青鸞鳥。


    再聽鍾敬軒說的那句“我家心丫頭”,再想想來之前鍾逸的叮囑,殷少士隱隱就嗅出一股不尋常的味道來。因此,對於這農家出身的秦瀾心他也不敢輕視和不敬。


    “嗬嗬,秦姑娘的廚藝的確是高。老爺子,恕奴才多嘴問一句,是不是有人對秦姑娘不利?”殷少士出聲問道。


    “也沒什麽,不過是心丫頭擋了一些人的財路,他們用了些下作手段罷了!”鍾敬軒似是無所謂地說道。


    “哦?竟然還有這等卑鄙之人,不知您可查出是何人所為?可有奴才能幫的地方?”殷少士自然是想要和鍾家交好的,怎麽說鍾家也是皇後的娘家,就連皇上都護著呢!


    “那倒不用,今日你來宣讀聖旨便是已經幫了忙。不過是一家繡坊和董家罷了!”鍾敬軒端起一旁的茶杯,微抿一口淡淡說道。


    誰知,殷少士聽後眼中一驚,忙問道:“老爺子,不知道您說的董家是哪一家?”


    “白石碼頭董家酒殷統管不會不知道吧,老夫說的就是這個董家。”鍾敬軒看到殷少士臉上晦暗不明的神色,微微笑了一下,他的好孫兒可真是好算計呀!


    “不知董家和秦姑娘為何會……”殷少士覺得自己問的有些多,可一聽說是董家的事情,他就忍不住了,誰讓董家就是害他殷家家破人亡、害他被迫進宮做太監的幕後真兇。


    鍾敬軒沒有對殷少士說太多,隻說因秦瀾心和李家交好,做了兩樣點心給李家老夫人送去,結果就惹了董家的嫉恨,順便把董記酒樓陷害秦瀾心的事情也提了一下。


    這一提就把殷少士壓在內心深處多年的仇恨給勾出來了,他在宮裏一心往上爬,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夠給枉死的父母報仇,可就算是奴才也有三六九等,也有數不完的勾心鬥角,他用了二十年才走到今天這個位置。


    但那又能如何,董家的財力太大,董家的姑娘不但進了宮還懷了龍種,一旦董家變成一品娘娘的娘家,他再想複仇就更難了。


    好在,他家裏的大哥和幾個侄兒守住了家業,殷家也是釀酒世家,幾代傳承的手藝還沒有丟,就算殷家的酒現在沒有董家貢酒出名,還處處被其打壓,但在京都也已經闖出了名號。


    隻要再多給他一些時間和機會,總有一天他要把殷家酒也送進宮裏,讓天下人知道,好喝的酒不止是董家貢酒。


    “老爺子,董家欺人太甚,您就沒想著幫秦姑娘出這口惡氣!”如果能借著鍾敬軒的手教訓董家,那麽讓殷少士做什麽他都願意。


    鍾敬軒卻是看了他一眼搖搖頭說:“這件事情心丫頭她自己有主意,就算要出這口惡氣,她也想名正言順地在釀酒上勝過董家,而不是用那些令人不齒的陰謀詭計。”


    “釀酒?秦姑娘會釀酒?”殷少士聲音都提高了幾度。


    “這丫頭說她會,還說要釀出比董家貢酒更好的酒給我喝,嗬嗬,現在她正四處找釀酒的行家,誰讓她手裏隻有秘方沒有人呢!”鍾敬軒似乎絲毫不介意將釀酒秘方的事情告訴殷少士。


    而殷少士現在要是還沒聽出鍾敬軒話裏的意思,那麽他就不用迴皇宮,直接跳進這福江清醒清醒算了。


    “老爺子,不知道秦姑娘要找什麽樣的人?實不相瞞,奴才家裏祖祖輩輩都是釀酒的,殷家老酒在峽江詹寧碼頭那也是遠近聞名的,就是京都也開了一家酒坊。老爺子,奴才說話直,您別怪罪,秦姑娘要是沒找到合適的人,奴才願意推薦自家的酒坊,而且絕不會虧待了秦姑娘。”就算現在不相信秦瀾心的能力和她手裏的釀酒秘方,殷少士也相信鍾敬軒,這可是連先祖爺都讚過的能人,既然他現在把這個事情透露給自己,那就是有意讓自己參合進來。


    此時,殷少士忽然想明白了,也許從一開始所有的一切都是計劃好的,怪不得義父龐嚴在皇宮裏故意和他聊起自己的老家,還透露皇上讓人去福江口傳旨的事情,也怪不得皇上會那麽容易就允許他來福江口傳聖旨,就連京都最尊貴的小王爺鍾逸都會單獨找他。


    還有到了福江口,一向愛清靜、連皇上太後都不怎麽見的鍾敬軒會留他在這裏吃飯、敘話,這一樁樁一件件前前後後聯起來,目的就是讓他來福江口,然後和秦瀾心合作共同對付董家。


    想明白這一切的殷少士就更不敢小瞧秦瀾心了,如果她隻是一個廚藝精湛、長得有幾分姿色的農家女,還不足以引起鍾敬軒、鍾逸等人的重視,那些啟蒙書冊他是沒看過,但聽義父說,皇上看後在禦書房大笑三聲,喜不自勝。


    那麽,鍾敬軒所說的釀酒秘方也極有可能不是無中生有,難道真是上天聽到他祈求的聲音,派人來助他報仇?不管怎樣,這送上門的千載難逢的機會,他可一定要抓住。


    鍾敬軒看著陷入沉思中的殷少士,知道這個在皇宮裏摸爬滾打很多年的太監已經心思迴轉間想明白了很多事情,這個盟友鍾逸選的很好。


    別看殷少士現在隻是一個副統管太監,但他也是皇帝麵前能說上話的人兒,而且太監總管龐嚴年紀也大了,過不了兩年,在皇帝跟前伺候的很有可能就是此人,與他交好對秦瀾心可是大大有益。


    “殷統管,這件事情老夫可做不了主,就是我那侄兒也是當不了家的,你隻有去問心丫頭,她要是同意,老夫自然全力支持!”鍾敬軒算是給殷少士一顆定心丸吃,告訴他這件事情鍾家是站在秦瀾心這一邊的。


    有了鍾敬軒這句話,殷少士就更沒有什麽可顧慮的了,他求鍾敬軒讓秦瀾心也來廳中商議此事。


    鍾敬軒點點頭,不過後院人多口雜不是說話的地方,三個人去了鍾敬軒在前院的房間。


    一坐下來,殷少士就把話直接給說明了,告訴秦瀾心他家可以和秦瀾心合作釀酒。


    峽江的詹寧碼頭秦瀾心之前聽一些客人說起過,在大魏朝有三個最出名的碼頭貿易集聚地,其中排在第一位的是京都的順天碼頭,其次就是這峽江與福江交匯處的詹寧碼頭,而福江口白石碼頭勉強算個第三位,是三大碼頭中麵積最小、人員流動最少的一個。


    “殷統管,聽您說,您家是世代祖輩釀酒的,不知你們釀酒之地選在何處?”盟友很重要,不能因為他是皇帝近前的人,她就隨意地和他合作。


    殷少士馬上以實相告說:“我家的釀酒莊子就建在詹寧碼頭上,釀酒所用的水是從峽江分出來的一條渠水河裏的清水,所用釀酒之物乃是粟、麥和稻米,殷家黃酒、濁酒和清酒在詹寧碼頭也是很出名,京都也有殷家酒坊。”


    “那詹寧碼頭附近可有清泉?或者常年不幹涸的泉眼?”秦瀾心追問道。


    殷少士已經二十年沒迴老家了,但記憶中老家的模樣他還是很清楚的,仔細迴憶一下說道:“我記得是有的,小時候我爺爺也曾用泉水釀過酒,可是酒的味道總是差一些,泉水是甘甜清澈的,但釀出來的酒渾濁的很,還有一種苦澀的味道。”


    “甘泉釀酒乃是上上選,殷統管所說的這種情況,要麽是你家在酒曲原料上出了問題,要麽就是在蒸餾和發酵的環節上有了什麽漏洞,否則出來的酒絕不可能是渾濁和苦澀的。”釀酒要求原料純佳,製曲、培曲以及蒸餾的過程中都要仔細小心,掌握好火候和分寸,否則“差之毫厘,失之千裏”。


    殷少士一聽秦瀾心這樣說,就知道她是個行家,還真想不出小小年紀的她怎麽連釀酒都知道的這樣清楚。


    於是,慌忙點頭附和說道:“姑娘所言句句切中要害,隻是這些年來我家兄長不斷改進殷家釀酒技藝,可就是找不出問題所在。秦姑娘,此事還請姑娘伸手相助,大恩大德我殷少士銘記終身。”


    “殷統管不必如此,一切還要等我親自見過才能下定論。”秦瀾心笑著說道。


    “心丫頭,你莫不是要跟著殷統管迴他峽江老家?”鍾敬軒聽秦瀾心所言句句都是釀酒行內語,知她對於釀酒之事不但懂而且精通,但聽她話音,她似乎想要親眼去殷家酒莊看看。


    此時,殷少士也一臉希冀地看著她,如果懂行的秦瀾心跟他迴了老家,說不定困擾殷家幾十年的難題就能解決了。


    秦瀾心先是搖搖頭說道:“三爺爺,我現在的情形不宜跟著殷統管一起離開白石碼頭。”不過,很快她又說道,“但我可以晚一天喬裝改扮偷偷離開,這樣就沒人知道我去了哪裏,又做了什麽。您要知道,有些人現在盯我可是盯得緊!”


    鍾敬軒和殷少士都明白了秦瀾心話裏的意思,雖然張自成和董家的人現在進不來百味莊園,但是四周說不定埋了他們的眼線,秦瀾心冒然出門勢必會引起他們的注意。


    如果他們知道秦瀾心要去詹寧碼頭,還是為了釀酒之事,那麽董家下次要采用的手段,就不是“流言”這麽簡單了。


    “這一趟必須要去嗎?”鍾敬軒有些擔憂地看著秦瀾心問道。


    他知道秦瀾心很聰明,可她之前久居山野,之後落難白石碼頭,也一直沒有去過別的地方。


    鍾逸此刻不在這裏,自己年紀大了,秦瀾心定不會讓自己跟著去,秦向爭雙腿不良於行,肯定也無法隨同前行,秦瀾兵目前還需要打磨,擔不起大任,這護送秦瀾心出遠門的人可不好選。


    “三爺爺別擔心,我讓重鷹、重飛、重雙、重喜都跟著我,扮作遊玩買酒的公子哥兒,應該不會引起別人的懷疑,再說他們四人都有武功,也能保護我。”如果不是要安撫鍾敬軒和秦向爭、韓氏幾人,她是不打算帶這麽多人的,也算是以防萬一。


    “老爺子,要不要我留下幾名侍衛護著秦姑娘?”秦瀾心在鍾敬軒心中的位置必定不輕,殷少士也變得慎重小心起來。


    “不用,人太多反而容易引起外人的懷疑,到時候你派人在詹寧碼頭暗中接應心丫頭。殷統管,要是心丫頭在詹寧碼頭出了事,老夫可是要拿你是問的!”鍾敬軒臉上帶著笑,但話中的警告意味很濃。


    “您老人家放心,奴才一定好好保護秦姑娘的安危,哪怕她最後不選擇與奴才殷家酒莊合作,奴才也把她安然無恙地給您送迴來。”殷少士對著鍾敬軒表決心道。


    “那就好,你也不用擔心,隻要你殷家是個好的,心丫頭定會助上一助,她這孩子就是熱心良善。”鍾敬軒滿意地笑著說道。


    之後,三人又商量了一些去詹寧碼頭的細節,而門外石硯一直守著,不讓任何人進屋打擾。


    等到殷少士和那些宮廷侍衛離開之後,鍾敬軒和秦瀾心先沒有告訴秦向爭和韓氏要去詹寧碼頭的事情,因為這些宮裏來人一離開,百味莊園就陸陸續續進來不少賀喜的人。


    雖然,順和帝隻是給秦瀾心下了一道讚譽的聖旨,也沒有對她有任何的獎勵和賞賜,但“聖旨”就已經是普通百姓可望而不可及的榮耀。


    皇帝的聖旨不是誰都可以見到的,鄧氏她們也隻是站在百味莊園的前院裏,朝著供著聖旨的房間恭敬虔誠地看了幾眼,就連她們這些局外人都跟著與有榮焉,激動、興奮和開心地很。


    到了晚上,秦瀾心還特意下廚做了幾個小菜,一家人圍坐在前院客廳裏和鍾敬軒一起小賀一下。


    歡歡喜喜地吃完飯之後,秦瀾心在內室就把要去詹寧碼頭的事情告訴了家人,就連秦瀾瑞她也沒瞞著,因為她離開之後,孩子們讀書的事情會有鍾敬軒暫時接手,教的也不是她編寫的啟蒙書冊,而是鍾敬軒熟悉的大魏朝的適合孩童學習的文章。


    “姐,我不能跟著你一起去嗎?”秦瀾兵不放心秦瀾心一個人出遠門。


    “是呀,大丫頭,讓你大弟陪你一起出去,要不然娘這心實在放不下!”兒女越大,能力越強,韓氏發現她的擔憂也跟著增加。


    秦向爭則是看著自己永遠無法站起來的雙腿自責不已,如果他不是個殘廢,那麽現在出去做這些事情的應該是他這個一家之主,可現在女兒這麽小就要四處奔波,他內疚、懊惱也心疼。


    “娘,這次出門不宜帶更多人跟著,也不能讓外人瞧出來端倪。你們也都知道最近這些天有人是專門在針對我,針對咱們家,雖然因為聖旨的到來流言會越來越少,但那些不懷好意的人肯定不會善罷甘休,我必須要走這一趟,讓那些想傷害咱家的人再也不能為非作歹。”關於這些流言幕後真兇的事情,秦瀾心並沒有對家人透露太多,也不需要讓他們知道太多,現在秦瀾兵他們心性還不穩,告訴他們,他們可能會衝動壞事。


    “咱們一心一意過自己的日子,是招誰了還是惹誰了,怎麽就有人這麽看不過去,非要這麽汙蔑你,要不是有今日這道聖旨,娘還不知道這福江口咱們呆不呆得下去。”韓氏說著眼圈又紅了。


    “娘,咱們清清白白,什麽壞事都沒做過,就算有朝一日離開這裏,也絕不是被人逼著逃離這裏。要走,也要光明正大地離開!”


    秦瀾心是一個不服輸的人,更何況自始至終她沒有做過對不起別人的事情,一切都是那些人心思陰暗,以為懲治了她,彎月繡坊和李家就會受挫,豈不知她不是被人那麽好拿捏的。


    “姐,你說得對!哼,我們絕不屈服!”秦瀾悅握緊拳頭堅定地說道。


    “嗯,不屈服!”秦瀾瑞也跟著童聲童氣地說道。


    看著弟弟妹妹這樣的表現,秦瀾心露出了放心的笑容,她告訴家人,等到她離開這裏之後,對外就說她往西去了嵋城買陳皮、八角等香辛料。


    次日天微微亮,殷少士和那些宮廷侍衛改穿便裝從白石碼頭重新登船往東揚帆啟程。


    又過了一日,在淩晨寅時,一艘低調的私人渡船從白石碼頭駛出,撐船的是百味莊園的下人重鷹,而船上坐得正是女扮男裝的秦瀾心幾人。


    這艘船也是往東而行,朝著秦瀾心記憶中老家的方向瀾洲駛去,當然她要去的地方不是瀾洲,而是與瀾洲相鄰一日水路行程的詹寧碼頭。


    悠悠煙水,巍巍青山,劃一道波,蕩一層紋。站立在船頭,秦瀾心極目遠望,深吸一口氣,輕緩吐出,未知的前方,究竟會有什麽等待著她呢?


    ------題外話------


    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_<)~情書呀!o(n_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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