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哎呦……好疼呀!嗚嗚嗚嗚……”除了上次被呂氏打板子,香花還沒有這麽疼過,秦瀾心一甩開她的手,她就疼得跌坐在地又喊又哭。


    不一會兒,繡坊內外的人就都圍了過來看熱鬧。秦瀾心她們幾個自然就成了圈中人,而秦瀾悅則一臉緊張地護著秦瀾心,這次再有人去衙門告狀,她就說人是她打得。


    “怎麽迴事!”明閣繡坊的老板娘林漫雪快步走來問道。


    而剛才攔著秦瀾心幾人不讓進門的黃衣少女也被這一幕嚇呆了,等到林漫雪走近瞪了她一眼,她才反應過來,立即就將剛才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說了一遍,言語間自是向著香花的,誰讓她是董家小姐身邊的大丫鬟呢!


    “姑娘,你怎麽能出手打人呢!”林漫雪畢竟是做生意的,她沒去過外漁巷,也不認識秦瀾心,隻是瞅了她一眼,直接就指責開來。


    “誰說我們打人了,是她想先動手打我姐姐,自己手腕沒力氣,輕輕一碰就鬼哭狼嚎的,誰知道是不是裝的!”張水兒斜瞪了一眼香花和林漫雪很是不平地說道。


    “原來是你這個賤婢!”這時候董碧蓮也走近幾人很是嫌惡地看著張苗兒,“你不知道香花是我的人嗎!竟然敢動手打她,看來上次就不該好心放你迴家,真是個不知感恩的賤婢!”


    “碧蓮妹妹,她是誰呀?”站在董碧蓮身邊的一位十四五歲的粉衣少女微笑著問道。


    “柔曼姐姐,這賤婢就是上次我跟你說的一心想要勾引我哥的那個低賤丫鬟,而且還偷我的玉鐲被發現了,原本是想把這等不知羞恥又手腳不幹淨的丫頭賣到窯子裏,可我念她終究與我主仆一場的份上,就讓她爹娘幫她贖了身,放她迴家了,沒想到她竟然還不知悔改,敢當眾打我的人,真是無法無天!”董碧蓮今年剛過十三歲,長得杏眼桃腮又穿著華貴,在人群中是很打眼的一位姑娘。


    隻是,她說起話來太過刻毒有意,此時張苗兒被她說得又羞又急,又氣又屈,恨不得立即能逃離這裏以躲開董碧蓮的侮辱和栽贓陷害。


    “你少胡說,我姐姐才不是你說的那種人!”張水兒將張苗兒護在了自己身後,雖然自家姐姐性子弱,嘴也笨,但她心眼兒好,從小也最會疼人,她絕對不允許有人來汙蔑她姐姐。


    “怎麽不是,就是!張苗兒,我恨你!”香花疼得鼻涕都出來了,一臉憤恨地看著張家姐妹吼道。


    此時,明閣繡坊前麵圍過來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林漫雪臉色就變得不好看了,一幫鄉野丫頭來攪合她的生意,這可不是什麽好事,雖然她已經認出張苗兒就是她覺得繡技不錯的那位姑娘,但如果董家小姐不喜歡她,明閣繡坊也是斷不會要她的。


    “這位小姐,雖然我不清楚你和苗兒姐姐之間究竟有怎樣的誤會和過節,但你當眾如此詆毀一個姑娘家的名聲,也絕非大家閨秀所為。那位姑娘,我剛才不是有意的,你看病的銀子我會全部負責。”秦瀾心已沒有繼續進明閣繡坊的興趣,尤其是在知道了眼前不可一世出口傷人的小姐是董家的人之後,她想快點離開這裏。


    “你又是什麽人?!哼,我教訓她,管你什麽事情,你出手打了我的人,我還沒找你算賬呢!”董碧蓮看著秦瀾心同樣一臉厭惡地厲聲說道。


    “小妹,不得無禮!”這時,幾人身後響起一個溫潤的男聲,接著董懷昱就從繡坊裏麵走了出來,他一出現,好多女子的眼睛都變得直了,瞬間秦瀾心就覺得四周都是含羞帶怯的粉紅泡泡。


    “董大哥,你怎麽出來了,你不是和我爹在裏麵喝茶嗎!”此時,站在董碧蓮身邊的張柔曼一臉柔情地看著走出來的董懷昱嬌嗔地說道。


    “柔曼姑娘,我和張掌櫃的事情已經談完了。秦姑娘,咱們又見麵了!”董懷昱隻是很有禮地對著張柔曼說道,然後走到了秦瀾心的麵前,雙眼含笑地看著她。


    “董大哥,你認識她?”張柔曼再看向秦瀾心的時候就帶著一股恨意,之前董懷昱還叫她“柔曼妹妹”,怎麽一看到這個什麽都不如她的窮丫頭,就喊她“姑娘”了呢?


    哼,看董懷昱麵對她時的溫和模樣,張柔曼嫉妒的都想踹秦瀾心一腳。


    秦瀾心隻是對著董懷昱點點頭,並沒有答話,她和他可不熟,也沒必要在人前裝的很熟的樣子,今天還真是出門沒看黃曆,淨遇到一些自己不想遇到的人。


    董懷昱並沒有介意秦瀾心的冷淡,反而是董碧蓮氣不過,她那是什麽態度,難道不知道站在她麵前玉樹臨風的公子是董家大少爺,是宮裏才人的兄長,還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賤丫頭。


    “哥,和這些人說什麽,沒得損了自家身份。哼,她打了我的人,我要抓她進大牢!”董碧蓮看張苗兒不順眼,現在看秦瀾心就更不順眼了,她有什麽能耐讓自己的哥哥對她另眼相看。


    “就是呀,董大哥,一看她們就是窮賤戶,也不看看這是什麽地方就敢隨便進來,沒得髒了貴人們的眼。而且她還那麽粗魯殘忍,竟然把碧蓮妹妹丫鬟的手都給打斷了,董大哥,離她遠點!”張柔曼想要拉一下董懷昱,但終礙於女兒家的矜持又是當著那麽多人麵沒敢動作,而是像看瘟神一樣地看著秦瀾心幾人。


    “小妹,柔曼姑娘,我想你們對瀾心姑娘有些誤會,她可是外漁巷大名鼎鼎的女先生,才學滿腹早就令我佩服不已。再說,剛才我也看得清楚,是小妹你這丫鬟先出言不遜還動了手,怎麽能怪人家瀾心姑娘呢。迴去之後好好懲治你手底下的人,沒得讓她們辱沒了你的名聲,這個香花迴家就打發了吧,上次在我院子裏不規矩還汙蔑別人,我董家可容不得這樣的下人。”


    董懷昱本想借著這番話平息這一場風波,並進而博得秦瀾心的好感。誰知他話說完就把所有女人都給得罪了,同時也把秦瀾心一下子變身成了在場很多女人的“敵人”。


    董懷昱當著外人的麵不但不幫自己討迴公道,還向著秦瀾心和張苗兒,董碧蓮心中就更惱火了,那眼神就像要吃人一樣。


    “大哥,被欺負的是我,你怎麽向著外人,就算她是縣太爺公子的女先生有什麽了不起的,誰知道她用了什麽不光彩的手段,狐狸精!”董碧蓮氣急地看著秦瀾心罵道。


    “啪!”董懷昱直接甩手就給了董碧蓮一巴掌,臉色也深沉了起來,“碧蓮,你怎麽可以如此說話,小小年紀口出汙言,看來這段時間教養嬤嬤並沒有好好教你,我迴去會和娘好好說的,讓你在家多學一些規矩再出來。馬上對瀾心姑娘道歉!”


    “你竟然打我!你為了一個外人打我,我是你親妹妹,她算個什麽東西!我討厭你!”董碧蓮捂著被打的右臉雙眼含淚地看著董懷昱控訴道,然後又惡狠狠地瞪了一眼秦瀾心,最後哭著扭身跑了。


    “碧蓮妹妹!董大哥,你……你太過分了!”張柔曼也是一臉哀怨不甘地看著董懷昱,然後緊跟著去追董碧蓮了。


    林漫雪此時眉頭也微微擰了起來,自己女兒對董懷昱的心思她早就看出來了,也有心要讓女兒嫁入董家。


    她知道呂氏和董其宏是不會讓張柔曼做董懷昱的正妻的,那個位置怕是要留給京都一些大戶人家的嫡女,但她的女兒也不差,怎麽著在董家也要先當個貴妾,以後慢慢圖謀正妻之位便是。


    但這半路裏殺出來的秦瀾心算是怎麽迴事,她之前是沒見過最近在外漁巷名聲傳得很響的秦瀾心,但關於她的各種好的壞的傳聞可是聽過不少,不管她是哪路神仙,都不等擋了她張家的好事。


    “董少爺,你還是跟著去看看吧,碧蓮小姐她怕是很傷心!”林漫雪在一旁出聲說道,同時又不著痕跡地打量了一下秦瀾心,論姿色她的確是有吸引男人注意的本事。


    董懷昱眼中冷厲閃過,但很快恢複原樣,對著林漫雪點點頭,又有些為難地看著秦瀾心說道:“瀾心姑娘,真是對不起,舍妹被寵壞了,她小孩子無心的,你不要和她一般見識。放心,今天的事情沒人會找你麻煩。”


    說完,董懷昱又歉意地看了一眼秦瀾心,這才起身離開,順道把哭哭啼啼的香花也讓人帶走了。


    秦瀾心一直沒答話,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裏就像個看客一樣,董懷昱出手教訓董碧蓮,她也沒有感激,因為她覺得董碧蓮該打,至於董懷昱的示好和“自來熟”,她很是覺得厭惡,對於董家她也沒什麽好感。


    “姐,咱們也走吧!”秦瀾悅也是一刻不想在這裏多呆,本來是帶著開開心心的笑容來逛繡坊的,沒想到惹了一肚子氣迴去。


    “好,走吧!”秦瀾心輕輕拉起了張苗兒的手,轉身離開了,並不理會身後林漫雪那深沉探究的目光,這明閣繡坊還真是讓她不怎麽滿意。


    於是,四個人轉身迴了外漁巷,張苗兒剛迴到家,眼淚就再也忍不住“啪啪啪”地落了下來,最後幹脆衝迴自己的房間趴到床上痛哭起來。


    出門的時候還是好好的,怎麽剛進家門就大哭起來?鄧氏趕緊跑到屋裏去問大女兒張苗兒,可她隻知道哭,話也不說一句,可是把鄧氏給急死了。


    這時,張水兒也是一臉怒氣,直接竹筒倒豆子把剛才幾人去明閣繡坊的事情全都告訴了鄧氏,另一邊秦家小院裏,秦瀾悅也是把今日出門遇到的事情都和韓氏、秦向爭幾人說了。


    一聽又是香花搞的鬼,而且董碧蓮還當著那麽多人的麵汙蔑張苗兒,鄧氏就火了,就算董家有權有勢也不能這麽欺負人,他們是窮,可他們也是有骨氣的,這盆髒水她鄧氏不接著。


    眼看鄧氏一副要去找董家小姐算賬的樣子,張水兒和張苗兒都拉住了她,張水兒更是勸她說:“娘,您忘了以前瀾心姐姐是怎麽跟我說的拉,她說,不能和小人太計較。我今天算是看出來了,董家沒一個好東西,別看那董家少爺像是幫著咱們說話,其實骨子裏還是向著他董家人,而且我看他對瀾心姐姐不懷好意!”


    “水兒,這話你可不能出去胡說,會毀了你瀾心姐姐的名聲的!不過你有一句話說的沒錯,董家就是沒一個好東西,呸,天殺的禍害精,遲早有一天老天爺會收了他們!”鄧氏現在對董家也是恨到了骨子裏,慶幸張苗兒從董家早早贖了身。


    還有那香花,她娘申婆子是個壞東西,她也不是什麽好貨,遲早有一天,女兒今日收到的屈辱她要先從她們母女身上討迴來。


    “娘,我……我不去繡坊了,哪一家繡坊我都不去了,嗚嗚……我以後就在家幫忙,我……我沒臉出門了!”心靈脆弱的張苗兒甚至這一刻想到了以死證清白,可她很快又打消了這個念頭,她不能再做不孝女。


    “姐,不就是被董家小姐說了兩句,有什麽不能出門的,你就不能學學瀾心姐姐,啥事都看開一些,別老是那麽不經事!”張水兒有些氣惱地看著哭成淚人的張苗兒說道。


    “我……我做不到!”張苗兒接著哭,她是真的做不到,她沒有秦瀾心那麽堅強,隻要一想到別人看她的那種嘲弄眼神,她都覺得自己要瘋了。


    “水兒,別逼你姐了,這世上隻有一個秦瀾心,不是誰都能像她那樣強大的能撐起一片天。唉,還是慢慢來吧,讓你姐先休息一會兒。”鄧氏歎了一口氣拍了拍自己大女兒的肩膀安慰道,“苗兒,娘多餘的話也不說,你以後就是一輩子呆在家裏,爹娘也願意養著你,隻是,娘不希望你因為別人的兩三句話就一蹶不振,這樣娘會心疼,娘不怕苦不怕累,隻要你們三姐弟以後能過上安心的好日子,不要大富大貴,隻要平平安安,娘就心滿意足了。”


    “娘,對不起!”張苗兒起身撲到鄧氏懷裏哭著說道,一旁的張水兒也是紅了眼眶,從今往後她一定會努力,絕對不會再讓人這麽欺負她的家人。


    這邊鄧氏母女三人淚水漣漣,那邊秦家人的氣氛也是低迷,這一而再再而三地和董家扯上關係,韓氏總覺得不是什麽好事,為什麽董家總和她家過不去呢!


    “大丫頭,你說那董家小姐不會再讓人來抓你進大牢吧?”韓氏有些擔憂地坐在秦家小院主屋客廳問道。


    上次弄斷了申婆子,丁二狗就把秦瀾心告進了縣衙,還有前一次董家二掌櫃陷害秦家包子有毒,致使秦董兩家的生意也沒法繼續做下去,這一次又惹了董家小姐,事情不會鬧得更大吧?


    “娘,你不用擔心,既然董家大少爺都說不計較了,董家是善人之家,應該不會出爾反爾的,當時可是有很多人都聽到了。沒事的,就算再進一次縣衙也沒什麽,我都習慣了!”秦瀾心故意輕鬆地看著韓氏笑著說道。


    “快呸呸呸,別這麽烏鴉嘴,進縣衙有什麽好,你可別再把娘給嚇死了!唉,不知是不是流年不利,我得去福雲寺燒香拜拜,再給你們去求一道諸事平安符,不然我這覺都睡不安穩。”韓氏撫著自己的胸口深吸一口氣說道。


    於是第二天一大早,韓氏、鄧氏和餘氏三個人一起去了福雲寺,虔誠地在福雲寺向佛祖磕了很多頭,又去求了幾道平安符,這才迴家來,而且一迴來就把求的平安符給各自的孩子都戴上,讓他們無論如何都不要取下來。


    秦瀾心不知道這道平安符究竟有多大的神威,但過後沒幾天,白石碼頭上倒是頻頻傳來喜報。


    首先是李家二爺李岩文政績卓著,被順和帝欽點為從一品戶部尚書,直接連升三級,並禦賜尚書府。


    其次是李家家主李岩博之嫡子、李岩文的侄子李潤未滿十六歲便在春闈中脫穎而出,以二甲第一名的成績破格應詔參加殿試。


    最後便是董家的喜事,身在宮中的董家嫡女董碧蘭被太醫診出已有兩月身孕,子嗣一向單薄的順和帝龍顏大悅,將她從正五品才人升到了正三品婕妤,賜住蘭陵殿養胎。


    而蘭陵殿曆來都是宮中正一品的娘娘才有資格入住,皇上此舉已說明,如若董碧蘭誕下皇子,那麽這蘭陵殿的主人以後便是她,而她也不再是什麽婕妤,而是母憑子貴晉升為一品娘娘。


    李家雙喜臨門,董家時來運轉,一時間白石碼頭上到處都在津津樂道這三件春季裏最大的喜事,更有不少人瞅準時機去董李兩家賀喜。


    秦瀾心沒有湊這個熱鬧,她又要忙著百味食肆的生意,又要教孩子們上課,還要找賀老四雇人種地,有點空閑還要被唐之彬纏住問《幼學瓊林》,她太忙了,忙得沒時間去管別人的事情。


    等到她忙完春耕、春播,又把雇傭來的長工安排好,她這才有時間靜下來歇口氣休息兩天。


    因為秦瀾心這近一個月的時間都在百味莊園這邊呆著,所以她還不知道董其宏已經帶著呂氏還有三個兒女舉家遷往了京都,白石碼頭董家的生意暫時交給董其宏的堂兄董其昌來看管。


    同時,李家老夫人穀氏也被李岩文派人接往京都尚書府暫住,原本穀氏是讓李寶跟著一同前往的,但是李寶一心要留下跟著秦瀾心讀書習武,穀氏也隻好帶著失落和不舍先去了京都。


    等到秦瀾心知曉這一切,董李兩家的船都行駛出幾百裏了,想到穀氏對她的照顧,她總覺得沒有去送送有些說不過去,但人都走了,隻好以後再找機會解釋了。


    這天晚上,暮春的晚風吹得人身上舒舒服服的,秦家一家人坐在百味莊園的院子裏湊著一盞油燈說著家常話,偶爾的低低蟲鳴像是伴奏曲,說不出的溫馨和諧。


    “娘,爹的生辰是不是三月二十九?”秦瀾心借著燈光正在和秦瀾悅一起編繩結,自從上次張苗兒被董碧蓮當眾羞辱之後,就一直躲在家裏不出門,彎月繡坊的老板娘誠心誠意來請她幾次,她都拒絕了。


    後來,彎月繡坊的老板娘知道前因後果之後也不再勉強她,而是讓她在家裏繡好之後拿到彎月繡坊賣,另外,還給了她一些彩繩,讓她在家裏可以學著編繩結,彎月繡坊也可以幫忙代賣。


    大魏朝繡坊裏賣得都是一些十分簡單的繩結,沒有什麽技巧,張水兒和秦瀾悅很快就學會了,而張苗兒則把大部分時間用在刺繡上,似乎下定決心就算在家裏也能繡出這世上最好的繡品一樣。


    秦瀾心也是今天才知道秦瀾悅竟然和張水兒一起找到了彎月繡坊的老板娘,兩個人用自己的零花錢買了一些彩繩,然後編了繩結拿去彎月繡坊賣,多少算一個進項。


    所以,晚上一家人聚在一起說話的時候,她玩似的也拿起一根紅繩編了起來,黑暗中誰都沒看清她手指是如何靈活變動的。


    “沒錯,今天是三月二十六,還有兩天就到了,你要不說,我都忘了!”韓氏有些不好意思地看著秦向爭笑了笑,窮苦農家哪想過會過什麽生辰,也隻有孩子的滿月和周歲會看重一些罷了。


    秦瀾心憑著以往的手感已經編好了一個如意結,隨手就遞給了秦瀾悅,然後看著秦向爭和韓氏說道:“爹、娘,我想選在爹生辰那一日做幾桌菜邀請鄧大娘、餘嬸子和賀大伯他們幾家過來吃個飯,一是給爹過生辰給咱家添添喜氣,二是謝謝他們這段日子以來對咱家的照顧和幫助,三是搬到百味莊園之後還沒有請大家過來聚聚,就當是喬遷之喜,你們覺得如何?”


    秦向爭想了想說道:“大丫頭說的是,這一年來在外漁巷咱們家能安安穩穩地過到現在,可是有不少好心人幫忙呢!隻是,你這手裏的銀子夠嗎?”


    “爹你放心,就算是沒有銀子,光是咱家地裏能吃的菜,福江裏免費的魚蝦蟹蚌,還有山裏的野菜野物,我都能做出好幾桌子的美味來,保準又省錢又實惠。”秦瀾心笑著說道。


    “嗬嗬,那好,那爹也讓我閨女給我過一次生辰,哈哈!”秦向爭大笑著說道。


    “看把你美的!”韓氏也跟著溫柔笑起來。


    “太好了,又有好東西吃了!”秦瀾瑞想的則是那些美味的食物,而秦瀾兵隻是跟著笑沒說話。


    倒是秦瀾悅拿著手裏秦瀾心遞給她的繩結發了好一會兒呆,這種繩結她在彎月繡坊從未見過,又複雜又漂亮,她姐姐到底是怎麽編出來的?


    “姐,你這是編的什麽?”秦瀾悅舉著手中的繩結看著秦瀾心問道。


    “如意結呀,怎麽,不好看嗎?”秦瀾心沒太在意地說道。


    這些繩結不過是以前她在學刺繡之餘用來練手的,沒覺得有什麽稀奇。


    “如意結?二丫頭,拿來我看看!”韓氏也趁著燈光瞅了起來,她發現秦瀾心編出的這種繩結的確是從未見過,而且很漂亮,很新奇,也很討人喜歡。


    “大姐,這繩結好漂亮,你教我好不好?”秦瀾悅立即摟著秦瀾心的手臂撒起嬌來。


    “隻要你喜歡,好呀!”編繩結也能鍛煉一個人的耐性和手的靈巧度,秦瀾心想著利用這個方法來磨秦瀾悅的性子也可以。


    “大姐,你真是太好了!”秦瀾悅從摟著秦瀾心的手臂改為把她整個人都摟住了,她有一個世上最好最疼她的好姐姐。


    “這如意結還真是漂亮,娘也想學了!”韓氏看著兩個女兒笑著說道。


    “娘,讓大姐也教你!”秦瀾悅笑嘻嘻地說道。


    “大姐,我也要學!”秦瀾瑞也擠到秦瀾心身邊抱著她撒嬌地說道。


    “瑞哥兒,你是男子,這編繩結是女子做的事情,你還是好好練拳。”秦瀾悅點了一下秦瀾瑞的額頭笑著說道。


    “哼,我就是要學。大姐說過,男子做的事情,女子也能做,那女子能做的事情,男子為何不能做!”秦瀾瑞“振振有詞”地嘟著小嘴不滿地說道。


    “女人能生孩子,男人能嗎?”秦瀾悅當即就反駁了一句。


    誰知聽到她這樣說,韓氏當即就在她後背拍了一下,笑罵道:“你這丫頭好不知羞,怎麽什麽話都敢往外說,讓外人聽到還不笑話死,你也不嫌害臊!”


    “嘿嘿,這不是沒有外人嗎!你們都是我最親的親人,笑話我也沒關係,我不介意的!”秦瀾悅吐吐舌頭調皮地說道。


    “你呀,嗬嗬……”韓氏搖頭無奈一笑,這個二女兒什麽時候能長進不讓她操那麽多心就好了。


    漸漸風已停,夜更深,院子裏惹人心醉的歡聲笑語卻久久迴蕩在空中。


    二日清晨一大早秦瀾心就讓阿正到內漁巷大一些的木匠鋪買圓桌椅,秦瀾心和秦瀾兵則帶著幾名長工拿著打獵的工具和背簍進了山,秦瀾悅和張水兒則跟著伍氏的小兒子賀三年一起乘船出江打魚。


    秦家要在百味莊園辦喬遷之宴的事情秦向爭和韓氏並沒有大肆公開,而是低調地隻邀請了幾家相熟的鄰人,另外還有唐之彬、李記錢莊的鄭掌櫃、李記酒樓的林掌櫃和仙滿樓的王泉王掌櫃四人。


    三月二十九這天清晨朦朧亮,鄧氏、餘氏、鄧梅花、柳氏、薛氏和伍氏還有餘氏的兩個弟媳婦孫氏和張氏幾名婦人就來百味莊園幫忙,今天東家有喜百味食肆關門歇業一天。


    秦家人也是早早就起了床忙碌,在百味莊園的前院、後院各有一間很大的廚房,裏麵的廚具秦瀾心也是早就買好的。


    鄧氏她們到的時候,秦瀾心帶著小柔、秦瀾悅拿著背簍先進了山挖新鮮的野菜和采摘無毒的野蘑菇,等到張水兒、張苗兒和楊帆、倪小武他們這些人都到了之後,又帶著他們去莊子外邊的菜地摘菜,然後拿到莊園後院去清洗幹淨。


    “姐,你先去歇一會兒吧,待會兒做菜的事情還要全靠你呢!”秦瀾悅看了一眼紅彤彤的旭日,又看看彎腰在割韭菜的秦瀾心心疼地說道。


    “是呀,先生,這點活兒都交給我們吧,您先迴家休息一會兒!”孫文成從來沒有下地幹過活兒,初始他連韭菜、野草都分不清楚,還是秦瀾心悉心教導他,現在他也開始學習做農活,不能像秦瀾心說的那樣成為一個“四體不勤,五穀不分”之人。


    楊帆、倪小武、周魚和賀小興他們也都勸秦瀾心先迴家休息,怎麽說有他們這幫學生在,也不能讓自家先生給累著了。


    “我沒事,咱們快點弄完早點迴去,今天先生給你們做大餐吃!”秦瀾心笑著欣慰地說道。


    “大姐——大姐——爹讓你快迴家,家裏來客人啦!”秦瀾瑞領著巷子小跑著到地頭扯著嗓子大喊道。


    “小弟,什麽客人呀?”秦瀾心站起來轉身看著秦瀾瑞大聲問道,她手裏還拿著一把剛割好的韭菜。


    “大姐,是那位給娘看病的好心的老爺爺,爹讓你快點迴家!”秦瀾瑞喊道。


    “好,我知道了!小妹,文成,你們幾個待會兒把菜都拿迴後院的大廚房,交給鄧大娘她們就行了,家裏來客人了,我先迴去!”秦瀾心將韭菜整齊地放進背簍裏,然後快速地朝百味莊園後門走去,她要先迴去換一身衣裳再見客。


    等到她簡單地梳洗一下,換了一身幹淨的交領齊腰青色襦裙出來到了前院客廳,就見廳中主位坐著一位布衣老者,或許是旅途勞頓,他的臉色稍稍有些疲態,此人正是一年前在外漁巷給她娘看病的那位懸壺濟世的好心客人。


    隻是,秦瀾心跨進前廳的腳頓了一下,因為廳中左右兩旁還坐著四人,而其中坐在右邊首位的竟是那位把種子留給她的少年公子,雖然他今日也是一身布衣,將滿身氣勢掩蓋,但秦瀾心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


    而同樣,秦瀾心一進入眾人視野,除了秦向爭,屋子裏其他的人都在暗暗打量她。


    未施粉黛的少女雙眼明亮清正,靈動的眸子先是詫異地頓了頓,隨後就變得平靜親和起來,一身青色襦裙將她襯得愈發俏麗奪目,臉上突綻的笑容仿佛月季花開,令觀賞之人也跟著心情愉悅起來。


    齊俊安和蕭非一時有些看呆了,他們怎麽也沒想到,在這不被人注意的山野角落竟然也能遇到這樣一位清新婉約的少女。


    鍾逸眼中的欣賞毫不掩飾,似乎每一次與秦瀾心的相遇,都能讓他內心的聲音響一些,更響一些,忍不住就想靠近她一些,再靠近她一些。


    “老先生,一年未見,您可好?”秦瀾心走進廳裏,先是對著老者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禮,然後又對著鍾逸等人施禮說道,“瀾心見過各位!”


    “姑娘,你與老夫之約可還記得?”鍾敬軒一臉慈愛的笑意看著秦瀾心問道。


    不過一年的時間,這少女身上的氣質就發生了更為顯著的變化,更加地端莊、沉靜和鎮定自諾。


    “瀾心記得!隻是老先生今日若不著急趕路,可先在我家歇息片刻。今日是我家邀請親鄰好友熱鬧相聚的喬遷之宴,老先生和幾位要是不嫌棄還請留下來一起吃頓飯。”秦瀾心誠懇地邀請道。


    “我們不會打擾你們吧?”鍾敬軒謙和地問道。


    “不打擾,不打擾!老先生,您對我家的大恩我家無以為報,還請您一定要留下來,大丫頭今日可是要做很多好吃的,您一定要賞臉嚐嚐!”自家能有今日,秦向爭認為也要多賴當日老者的仁心醫治,否則光是病痛就能把秦家拖垮了。


    “嗬嗬,那老夫就不客氣了!姑娘,逸兒你應該認識了吧?他旁邊的小子叫齊俊安,坐在這邊的這位是京都愛種地的袁大人,他旁邊的小子叫蕭非,你和他們都不必客氣,也別把他們當什麽客人,有什麽事情也可盡管吩咐他們去做,嗬嗬!”鍾敬軒一直是個很隨和的人,他也是真心喜歡秦家這一家人。


    “三爺爺,您不會想讓這位姑娘拿我們當下人用吧?”蕭非很吃驚鍾逸竟然和秦瀾心之前就認識,更吃驚鍾敬軒對秦家一家人的態度,該不會是這秦家有什麽他不知道的背景吧?


    “是又如何,難道老夫的話你們也不愛聽了?!”鍾敬軒故意板著臉說道,但他臉上的笑容可是沒散。


    “哪敢呢!我這是‘嫉妒’人家姑娘得您老人家的歡心,都是您的晚輩,這差別也太大了吧!”蕭非嬉皮笑臉地說道。


    “嗬嗬嗬,嗯,老夫也覺得自己的心有些偏!姑娘,今日你那些美食可要對得起老夫這‘偏心’呀!”鍾敬軒也樂嗬嗬地開起了玩笑。


    秦瀾心莞爾一笑說道:“老先生放心,瀾心定不負所望。”


    “嗬嗬……看來咱們幾個也跟著有口福了!”蕭非一臉笑意地看向秦瀾心,這姑娘的性子,他喜歡!


    接下來,秦向爭讓韓氏帶著小柔趕緊收拾出幾間幹淨的客房給鍾敬軒幾人暫時歇息,而秦瀾心則起身去了後廚忙碌。


    等到鍾敬軒和那位袁大人躺下休息之後,鍾逸、齊俊安和蕭非一同從百味莊園前院的東廂房側間裏走了出來,此時眾人都在後院忙著,前院略顯冷清。


    “這地方還真是不錯,就是莊子簡陋了些,這秦家有些奇怪了些。”蕭非瞅了瞅四周帶著好奇探究地說道。


    “哪裏奇怪了?”齊俊安不解地問道。


    三人見前院一棵梧桐樹下放著桌子板凳,於是就走過去坐了下來,不過,這裏可沒有訓練有素的下人立即給他們端上茶水點心,他們也沒太在意。


    蕭非一坐下就說道:“咱們剛下船的時候,老爺子帶咱們去的是什麽外漁巷百味食肆,雖說那食肆外邊看著挺幹淨的,但那個地方房屋老舊破敗,到處是汙泥腥臭之味,食肆裏做出的東西能吃嗎?還有,這秦家既然能住得起這麽大的莊子,為什麽還要在那種貧賤之地做生意?你們不覺得這很奇怪嗎?”


    “這樣聽起來是有些奇怪,一般有錢人家做生意是不會選在那個地方的,應該是內漁巷才對。不過,剛才好多從渡船、客船上下來的人看到百味食肆關門歇業一天的牌子都挺失落的,說明這食肆裏的吃食很得人心,名氣應該也很響,要不然老爺子不會心心念念一碗麵到現在。”


    齊俊安覺得事情不像蕭非想得那樣簡單,這從百味食肆的店鋪招牌上的那一手好字和食肆外麵幹淨別致的小石子路可以看出來,掌櫃的一定是個雅致有心的人。


    鍾逸隻是看著兩位好友笑而不語,也沒有發表任何意見,對於秦家似乎轉瞬之間從落難農戶變身莊園主人的改變,他心中也是有吃驚的。


    看來,他對秦瀾心的了解還是太少了,或許這一次留下來,他就能很快弄明白在他離去的這些日子裏,她的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


    “這秦家是奇怪,老爺子過了一年還專門找人家也奇怪,可我更奇怪的是,你,怎麽也認識這秦家姑娘?”蕭非逮住鍾逸嘴角還未散完的那耐人尋味的笑意問道。


    “沒錯,鍾逸,你和瀾心姑娘是怎麽認識的?”齊俊安也是很感興趣地看著鍾逸問道。


    “想知道?”鍾逸輕笑出聲看著他們略帶蠱惑性地反問道。


    “嗯,嗯!”兩人使勁點頭,像小雞叨米一樣。


    ------題外話------


    男主來了哇,怎麽感覺他有點壞壞噠,嗬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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